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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煜枫送她上班,两人难得一路无话,江煜枫似乎一直全神贯注地开着车,而她则仿佛困倦,毫无形象可言地倒在座椅里。昨天电视剧看得太晚,直接导致她错过了最佳的入睡时间,结果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最后也不知道几点钟才睡着。
而最可气的是,睡在旁边的江煜枫一直十分安稳,呼吸均匀得让人心生妒忌。
其实最近天气已经渐渐转暖,好像一眨眼的工夫,满世界就已经春光明媚,聂乐言公司楼下的那块绿化带里不知何时重新生长出不知名的花草,娇嫩新妍,生机勃勃,一扫整个冬季的阴郁萧条。
所以,就连一向习惯睡懒觉的江煜枫也比以往起得早了一些,甚至偶尔还会大发善心开车送送她。
到了公司直接去开晨会,好不容易熬到晨会结束了,聂乐言给自己灌下一大杯咖啡,这才觉得精神稍稍有了苏醒的迹象,然后却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常用的那串钥匙竟然不在手袋里。
如今连办公桌的抽屉都打不开,于是只得打电话过去问:“我的钥匙是不是忘在你车里了?”
江煜枫正在签秘书送进来的文件,看了看手表说:“我现在没空,你自己过来拿吧。”一副不冷不热的语气,这是他们今天的第一次正式对话。
虽然不大明白他究竟在闹什么情绪,就连之前早餐做好了摆在桌上他都没吃,但是拿回钥匙是首要任务,聂乐言也顾不得许多,请了个假就打车去他的公司。
两个地方隔得有些远,又恰好是上午行车高峰期,一路上尽遇到红灯,最后乘电梯上去一问,年轻貌美的秘书小姐说:“江总开会去了,这是他吩咐我交给您的。”
聂乐言从对方手里接过钥匙串,那女秘书不但人长得美,而且十指纤纤,肤若凝脂,细腻得连最小的毛孔都看不见,她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番,江煜枫挑人的眼光可真是好,就连这样的细枝末节都尽善尽美。
她朝秘书笑了笑,说:“多谢。”就要转身下楼,结果长而空旷的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声响。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一列人鱼贯而出。
聂乐言站在电梯前,光滑的金属双门徐徐打开,她却犹豫着是不是该这样走进去算了。
最终却还是松开手指,看见再度闭合的门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她努力让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更加自然一些,然后才转过头去等着一行人慢慢走近。
江煜枫穿深色西装走在中间,从衣着发型到举止姿态无一不妥,收敛起私底下玩世不恭的态度,原来他在公司里竟是这副模样,气质卓然,仿佛是真正的众星拱月,却又让人看了心里不得不服气。
见到她,他似乎微微有些讶异,停下来说:“要下楼吗?正好,一起。”
不等她反应,一旁早有人摁了电梯的下行键。
在这样的公众场合,他对她倒并不见怎样亲密,除了礼貌而疏远的微笑之外,甚至还十分绅士地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她先进电梯。如此态度,估计在场的众人谁也看不出他们是什么样的关系。
电梯下降的速度十分快,中间并无停顿,其余的员工都乘了另外一部电梯,所以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就只有三个人。
亮红的数字在液晶板上匀速跳动,四面都是通透的玻璃墙,可是身处其中,聂乐言却觉得有些憋气。
空气中隐约浮动着谁身上古龙水的味道,与她的香水交织混合,一阵一阵的暗香袭过来,令她越发觉得晕眩。
最后暗自深呼吸了一下,聂乐言这才转过身,朝斜后方角落位置的那个人点头招呼:“严律师,好久不见。”
似乎因为她的突然出声,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江煜枫先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问:“怎么,你们认识?”
严诚推一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这才说:“是的。”又看向聂乐言,语气中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诚恳;“聂小姐,你好。”
其实会在这里遇上聂乐言,严诚自己也觉得颇为意外,走出电梯的时候原本有几句话想要同她讲,可是碍于江煜枫还在旁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给咽下去,结果只是这样一犹豫的工夫,三个人便都已经走到大门口。
司机将车开过来,江煜枫问:“严律师有没有自己开车来?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顺路送你回所里去。”
“不用了。”他忙敛了心思,难免应得有些仓促,“我的车就停在附近。刚才会上提及的几件事情,回去以后我会向主任转达。”
江煜枫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辛苦你了。”
黑色沉稳的轿车缓缓驶离,一同载走的还有聂乐言。
严诚独自一人往对面的露天停车场走去,其实就在刚才他突然记起来了,原来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见过江煜枫一次。
那时候他代替程浩去参加了一场六人晚宴,吃完饭之后一群人又相约去俱乐部玩斯诺克。就是在那一次,他认识了聂乐言,也正是那一天在俱乐部里,这个看似斯文又有气质的美女将一个年轻男人泼了一身的水,几乎令全场噤声。
其实当时他离得远,整个过程看得并不太清楚,加上中间过道光线幽暗,只能隐约看见那个男人的侧面,不过当时倒是很佩服对方,因为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依旧不见丝毫狼狈。
后来他们一前一后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再后来,就一直都没再出现过。
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原来那个男人就是江煜枫。
难怪会觉得有些眼熟,在他们事务所开始正式为江煜枫的公司代理日常法律事务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眼熟。
直到今天,见到聂乐言坐上他的车,两个人几乎什么都不用说,但是动作默契,令他这个外人在一旁立刻就瞧出了端倪。
可是最后严诚还是掏出手机,给聂乐言发了条短信,因为害怕不合时宜,所以格外字斟句酌,如同对待严谨的书面材料:如果方便的话,请你抽空去看看程浩,他最近的状态不太好,我想或许你能起到一点积极的作用。
聂乐言拿着手机,将那短短的几行字看了又看,直到听见旁边传来声音:“干吗皱着眉?”
这才抬起头来,正对上江煜枫清浅的目光。
“没什么。”她将手机放回包里。
他也不追问,只是看她一眼,大概也觉得挺无聊的,便抽出一本杂志来随手乱翻。
过了一会儿,她仿佛才又想起来,问:“你等下要去哪儿?”
他头也不抬地说:“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
“你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自己眉心有皱纹?”他斜睨她一眼,突然一本正经地问,然后又重新垂下视线去看杂志。
聂乐言被他说得一愣,真就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结果却见他微微勾起唇角,哧地笑了声:“你怎么这么好骗?”
她不由气极,回给他一个白眼,讪讪地放下手。
不过到底因为他这一打岔,直到最后下了车,她都忘记问他这个时候去医院要做什么。
午休时间不长,可聂乐言还是按照严诚给的地址去了一趟新城区。
那是程浩目前住的地方,规划干净整齐,但显然不如老城区热闹繁华,甚至在这样的正午,小区里的路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按了许久门铃却都没人来应门,她站在那里几乎气馁沮丧,为了赶时间,午饭只草草扒了几口,如今正隐隐觉得饿。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回旋的楼梯上终于传来脚步声。
程浩拎着大袋东西,似乎有点吃惊,就停在一楼与二楼的转角处,好半天才淡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她仿佛这才惊觉,竟然已有一个来月没有见到过他了。原来去了一趟乌镇回来,又时不时与江煜枫腻在一起,时间就像流水一般快速而悄无声息地逝去。
如今看见他,似乎比过去清瘦了许多,浓密的头发有些长,额前的发梢几乎快要扫到眉端,脸孔沉默苍白,倒活脱脱有当年黄山顶上那个迎风而立的清俊少年的几分影子。
她只觉得心里微微发堵。
“听说你休假,我来看看呃,顺路过来的。”面对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其实后来严诚又在电话里将详细情况说了一遍,来的路上她已经预想过他现在的状态,但是见了面才陡然觉得无力,好像一切语言在此刻都派不上用场,在这样的他面前,她反倒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目光仓促心虚。
“哦,”程浩点了点头,仍旧站着没动,“你来办事?”
“嗯。”
她不习惯说谎,所以没多久便败下阵来,眼神从他的脸上游移开来,很自然便落在他手中的那只袋子上。
好像突然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间的呼吸,她只定定地不再作声,而他还是那样平静无波的语气,却更令她觉得难受而又陌生。他说:“抱歉,我现在没时间请你进屋里坐一下,拿了车钥匙我还要出去。”
已经隐约能够猜到他要去哪儿,她想了想,目光还停留在那一袋香烛纸钱上,只是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么?”
她想,就当是作个伴也好,总胜过他独自一个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没办法放任自己就这样走掉。
冬末初春的山道没有人烟和车辆,显得格外冷清,路边枯枝蔓生,就连本该常青的松柏立在此处也似乎变得灰暗沉郁。
公墓设在山顶,程浩的脚步穿过那一排排整齐林立的墓碑,自始至终都沉默着,所以她也跟着沉默,又或许是根本说不出话来,她想安慰他,可是仿佛这才发现自己大脑中的词汇是多么的贫乏无力,因为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家中几位年长的长辈身体都十分健康。
他最终在一块簇新的墓碑前停了下来,蹲下身去摆放香烛和果盘。
灰白色的大理石碑上嵌着逝者的肖像,其实照片里的人已经并不年轻,面孔上岁月的痕迹隐约可见,但是五官轮廓却依旧秀致娟美,尤其一双眼睛,几乎与程浩的一模一样。
山坡背面斜斜地延伸下去,不时有微风徐徐扫过,晃动了山冈下浓密的树影。
偌大的墓地,安静地置于广阔的天空下,丝丝流云恍如最淡的水墨画,从头顶若有若无地缥缈而过。
她问:“我给阿姨上柱香,可以吗?”
其实素未谋面,只是因为长眠于地下的那位是他的母亲。
她沉默着,郑重其事地跪下来,光亮如镜的台阶上几乎没有纤毫灰尘,程浩弯腰取出花瓶中的百合,又换了一束新花放进去。
那束百合洁白无瑕,甚至完全没有凋零萎落的迹象,鲜嫩得仿佛是刚从花店里拿出来一样。她看着他熟练而沉默的动作,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难道他最近每天都会过来上一次香?!
天气预报里说今天是阴转小雨,果然就在他们回城的途中突然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车窗上很快便蒙上层层雾气,那些细小的水珠如同疏密错落的帘子,虚虚地笼在前方。
可是程浩开着车,却仿佛丝毫未觉,他没有开雨刷,眼睛直视着前方,其实那里已经糊成一片,就连前面那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