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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旅怪客”仍挺立原地不动,双足下陷半尺。
“桃花姥姥”蹬蹬蹬退了五个大步,满面骇然之色。她自练成“返老还童欢”之后,不但白发转黑,皱纹全消,不殊半老徐娘,内力方面,也骤增倍余,自以为当今之世,少有敌手了,想不到仅一个照面,就受挫于这个神秘的蒙面容,一时之间,她呆住了,她想不出对方是什么来路。
“妙手书生”疾趋“桃花姥姥”身前,低声道:“姥姥,这事关系非轻,愚见先向会长陈明为妥!”
“到底怎么回事?”
“容后奉告!”
“逆旅怪客”再次向易秀云道:“你走是不走?”
易秀云满头玄雾地道:“阁下怎不把话说明?”
“慢慢再说不迟,那些猴儿崽子已赶来增援,缠住了反而惹厌!”
果然,无数白影,向谷口之外峰拥而至。
“逆旅怪客”首先弹身而起,易秀云也具不由己地跟着纵身,两人都是盖世的身手,如两道轻烟般眨眼消失。
没有半个人动身追击,因为场中谁也清楚那只是白费。
易秀云随在“逆旅怪客”身后,一路电闪飞驰,顾盼间己弄出了十余里地面,忍不住脱口道:“且住!”
“逆旅怪客”一刹身形,道:“什么事?”
“这要问阁下自己了!”
“问我?”
“当然,阁下要本人跟你离开,用意安在?”
“哦!这个……当然有道理,我们得先找到周靖那娃儿!”
易秀云粉腮一要道:“找他,为什么?”
“事关重大!”
“阁下若不说明,恕不奉陪了!”
“找到周靖再谈,如何?”
“我不要再见他的面!”
“噫,你俩不是一对吗?怎么搞的……”
“哼,我要杀他!”
“可是你却又为了维护他而不惜与‘桃花姥姥’力拼。”
易秀云恨恨地道:“这不关阁下的事。”
“当然,可是这事却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
“嗯,也可以说就是你的事!”
“话说明白一点!”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否‘玄玄老人’的门下?”
易秀云面现难色,犹豫了半晌才道:“不错,‘玄玄老人’就是家师!”
“逆旅怪客”像是自语般地道:“想不到这位老前辈仍在世间……”
易秀云迫不及待地道:“阁下可以说事情本身了?”
“我们要上枫林渡!”
“枫林渡?”
“不错,你出生之地!”
易秀云粉腮之上突然罩起一片悲凄色彩,她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失踪,自己焚屋出走的一幕,也联想到周靖与她解除婚约的恨事,在目中泪光莹然……
“为什么要赴‘枫林渡’?”
“等候你父亲!”
易秀云下意识地退了一个大步,激动无比地道:“家父……”
“圣剑飞虹易斌!”
“他老人家还平安健在?”
“平安未必,没有死是真的!”
易秀云娇躯一颤,忘其所以地上前一拉“逆旅怪客”的衣袖,惶急地道:“到底怎么回事?”
“三日之后,你父亲将回‘枫林渡’……”
“阁下何以知道?”
“这个你不必问,反正不假就是……”
“家父现在何处?”
“一统会地牢密室之中!”
易秀云尖叫一声,转身就待……
“逆旅怪客”横身一拦道:“你想做什么?”
易秀云激动得语不成声地道:“赴‘一统会’救家父……”
“你听我说,‘一统会’高手如云,地牢机关重重,你知道令尊被囚何处?而且据我所知,令尊此刻恐怕己被押解‘枫林渡’途中,你如果冒失一闯,打草惊蛇,你父亲一命难保,我们寻到周靖之后,赶赴‘枫林渡’,以逸待劳,才是上策!”
“为什么一定要寻到周靖!”
“事缘‘黑箱’而起,只有你父亲能知道他的身世,与‘黑箱’之谜!”
易秀云悚然道:“黑箱?”
“不错!”
“家父被‘一统会’囚禁,原来是为了‘黑箱’……”
“完全对!”
“那为什么‘一统会’要把他押解回‘枫林渡’?”
“据传说,‘黑箱’之中,藏有一部武林奇书,而‘一统会’得手‘黑箱’之后,发现是一空箱,原来的‘黑箱’得主,‘霸王鞭’周公铎已死,这宗奇案就着落在令尊头上,押返‘枫林渡’的目的,就是要令尊指认那本武林奇书埋藏之处……”
“家父真的把那黑箱奇书另藏他处?”
“这必须等待事实证明!”
“家父当年既保有‘黑箱’,为什么不练成那本奇书上的武功?”
“这是一个谜,只有你父亲能解答。现在我们走!”
易秀云点了点头,两人再度展开身形,在数十里范围之内,寻找周靖,周靖本身负伤,再加上一个武功全失的春桃,料想不会走得太远。
回笔叙及周靖抱着春桃,一路疾弄,一口气并行了二十多里,拣一个隐蔽之处,停了下来,乏力地朝地上一坐,情深依依地道:“桃妹,我们歇息一会再走!”
春桃毫无反应。
周靖想也许她疲累过度而睡熟了,于是轻轻地把她放落身旁,只见她态度安详,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倏地……
他记起春桃说过,她被点了“桃花越时指”,从救下她到现在,已将近一个时辰。如果说,时辰是在救下她之前,那此刻己是逾时了。
想到这里,不由毛发惧竖,全身起了一阵痉挛。
急忙用手去探脉息,触手冰凉。
春桃己经玉殒香消。
这宛若晴天焦雷,震得周靖魂儿昏昏,魄儿悠悠。
他没有力量缩回手,那冰凉之气,从手指流通全身,直到心的深处。
这一刻,他的精神似乎完全崩溃了,全身有一种瘫痪的感觉。
春桃死了,这第一个奉献处女芳心和初吻给他的人,死了!
她死在他的怀里,在她来说,应该感到安慰,因为她死在爱人的怀里。
久久之后,泪水才夺眶而出,流过面颊,滚落在春桃那安祥而带微笑的僵冷的粉靥上,一滴又一滴……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如在目前的住事……
如果没有春桃舍命救人,他在“桃花宫”中,将与其他数百个被吸取元阳供练邪功的男子同一命运。
他为了春桃,也曾冒残身之险,赴“残人院”求取“起死丹”。
他和她初吻定情……
这些,如在眼前,又似乎非常遥远。
曾几何时,伊人已玉殒香消。
一条黑色人影,悄悄掩到了周靖身后。
周靖己完全被悲哀所笼罩,他毫无所觉。
“桃妹,自古红颜多薄命,你的人生历程,何其短暂啊!”
周靖喃喃地自语着,顿了一顿,又道,“桃妹,安息吧,我会为你报仇,血洗‘桃花宫’!”
复仇之火,在他胸内燃烧,恨毒之气,在他血管里奔流,仇与恨替代了莫名的哀伤,于是,他缓缓站起身形。
周靖度了度地形,准备着手掩埋春桃。
一个声音道:“我来帮你!”
周靖悚然而震,回顾之下,这发活的赫然是“恨世魔姬”。
“前辈,是您!”
“想不到她竟然死了,不过她能死在你的怀里,也值得安慰的了!”
“这笔帐‘桃花宫’要加倍付出的!”
“现在应该先使她人土为安,我来帮你……”
“怎敢劳动前辈!”
“这没有什么!”
片刻之后,林中堆起了一座新坟,几束山花,点缀着令人伤感的黄土。
荒坟埋芳骨,妾命薄如花!
周靖面对这一堆新土,泪水再次颗颗滚落,嘶声道:“桃妹,我誓要为你加倍索还这笔帐,安息吧!”
“恨世魔姬”慨然一叹道:“世事无常,有如苍狗白云,真是令人莫测!”
周靖一拭泪痕,向“恨世魔姬”一拱手道:“晚辈就此别过!”
“恨世魔姬”丑脸一无表情,但声音中却充满关切之情,道:“你要上哪儿去?”
“风火谷?”
“做什么?”
“向‘桃花姥姥’讨债!”
“周靖,凭你目前功力,自问能出人‘风火谷’吗?立身武林,如果一切但凭血气之勇,结果必悔恨终生,你既有为红颜知己报仇之心,何必急在一时?”
周靖悲声道:“此仇不报,我片刻难安!”
“可是你目前父仇未报,身世不明,岂可轻易涉险,难道你又能心安?”
周靖顿时哑口无言,的确,他肩头的担子太沉重了,他应该谨慎行事,沉默了片刻之后,转口道:“前辈因何在此现?”
“找你!”
周靖一愕道:“找晚辈,为什么?”
“不止我一人,还有别人也在找你,自你被擒入‘一统会’总坛之后,几个关心你的人都不会离开三十里范围,目的在探查你生死下落!”
周靖苦笑一声道:“晚辈能值得这多人垂爱?”
“你如何脱险的?”
周靖把经过大约略一说,反问道:“人头大会结束了?”
“结束了,草草终场,不少人在最后悄悄溜走,拒绝加盟!”
“前辈所携赴会的革囊,内中……”
“哦,那是‘黑风怪’和他手下‘四尸人’的人头,以作他乱造流言之罚,如果不是这老怪无中生有,说‘黑箱’被我所得,哪会生出这多风波!”
“是的,杀得好!”
“我有句活跟你说?”
“请讲!”
“以后不要叫我前辈,如你愿意,称我一声姐姐就好了!”
周靖骇然退了一个大步,惶惑地望着“恨世魔姬”道:“这……为什么?”
“恨世魔姬”是成名多年的一代女魔,名震江湖,算来己是中年以上的人,竟然说出要周靖以姐弟王称,的确令人不解。
“因为……因为……你愿意称我姐姐吗?”
她没有说出为什么,又追问了一句。
周靖困惑地一摇头道:“前辈的辈份年龄,高出晚辈甚多,如此称呼……”
突地……
一个冷而脆的声音传来道:“恨世魔姬,你确实是不知人间有羞耻事他可以做你儿子而有余!”
“恨世魔姬”目中骤现杀光,厉声道:“谁?给我滚出来!”
喝声方落,一前一后两条人影出身树后,正是“鬼女”石兰花和“冥宫”护卫长吕子英。
周靖一见“鬼女”石兰花现身,恨火倏炽。
“恨世魔姬”飘身欺前数步,就指“鬼女”道:“鬼丫头,你方才说什么?”
“鬼女石兰花”满不在乎地道:“我说你不要脸,怎么样?”
“恨世魔姬”气得浑身一震,厉声道:“你找死!”
“未必!”
“冥宫”护卫长吕子英面色微微一变,斜跨一大步,面对“恨世魔姬”,显然他准备代“鬼女”石兰花出手。
周靖一弹身,挡在“恨世魔姬”身前,寒声道:“石兰花,我们之间的帐就在此地了结吧!”
“帐,什么帐?”
“你不必装样,你应当明白!”
“周靖,人头会上我为你不惜为‘冥宫’树敌……”
“这点在下非常感激,但不能混为一谈!”
“你准备怎么样?”
“杀你以慰义兄甘江之灵!”
“鬼女”石兰花突地仰天一阵狂笑,道:“周靖,你把话说明白一点!”
周靖恨恨地道:“你伙同奸夫洪一民,毒杀亲夫……”
“鬼女”石兰花厉声斥道:“你放屁!”
“你骂谁?”
“骂你!”
“哼,石兰花,你即使不承认我仍要杀你!”
“冥宫”护卫长吕子英暴喝一声道:“小子,你是在找死?”
周靖重重一哼道:“你算什么东西?”
吕子英横眉竖目,面透杀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