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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她师父将要做些什么。她何以不惜一死,以维护周靖,而且承认爱他,这是个耐人寻味的谜。
不多时,枯瘦老者手棒一本薄薄的半尺大小的绢册走了出来,恭送到榻前,道:“小姐,取来了!”怪女人冷冰冰地道:“交给他!”
“什么!交给那小子?”
“照我的话做!”
此举又大大出乎周靖和黄衣少女意料之外,怪女人先是要杀他,现在又主动的把这轰动武林的奇书交给他,她到底在弄什么玄虚?枯瘦老者万分不情愿地扬手一掷道:“小子,接住!”
周靖伸手接住,禁不住一颗心评怦而跳,“黑箱奇书”,总算到了他的手中。封面上四个业己剥蚀的描金篆字,映人眼帘:“共工残简。”
“共工!”周靖忍不住脱口念了出来,骇异之色,溢于言表,他记起幼时听过一则神话,大意是:“共工氏头触不周山,致使地陷东南,天倾西北,女蜗氏炼石以补天……”当然,这只是传说中的神话,想不到果有“共工”其人。
再看,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第一百零五传弟子股本敬镌。”
不由暗自点头,在共工氏当时,还没有文字记事原来是由他后代的弟子铃传的,既称残简,当然不言可喻,不是共工氏武功的全部。不论“共工氏头触不周山”的神话,是真是假,“共工氏”是一位上古奇人,己无疑义!
他遥想当年“玉面无敌”甘祖年获得这本奇书,而博得“无敌”两字称号。倏地……他想起“血女”甘小梅,她该是这本书的当然主人,不由心中一凉。
人无信不立,这本书还是待机交还甘小梅,他暗自作了决定。
怪女人刺耳的话音又告响起:“周靖,听着!”
周靖悚然一震,道:“洞主有什么话要说?”
“这本‘共工残简’,必须童身之体,方能习练,而且限于男性……”
“哦!”
“书中文字奇奥艰深,非有夙慧的人不能领悟。”
“哦!”
“昔年‘玉面无敌甘祖年’据说只习得其中五成,便无敌天下,可以想见这本奇书的珍贵。”周靖奇诧地点了点头。
怪女人又道:“本洞主把这本天下无双的上古奇书交给你是有条件的!”
周靖心中一动,道:“条件?”
“不错!”
“什么条件?”
“玉面无敌甘祖年,武功天下无敌,而竟遭人暗算而死,本洞主的条件是你一旦习成无敌身手,要负责找出甘祖年的死因,和下手的凶徒,为他报仇!”
“这个……”
周靖心念疾转,自己根本无法习成奇书所载的武功,因为这书的主权,该属于“玉面无敌”甘祖年的女儿“血女”甘小梅,她是他女儿,报仇的事,她是责无旁贷。但,他又不想说穿,因为关系着“血谷”之密。
一时之间,他答不上话来。
怪女人稍停之后,厉声道:“周靖,你办得到吗?”
周靖暗忖,大丈夫何事不可为,自己与甘江临危结义,他父亲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心念之中,沉声道:“在下应承!”
“应承之后,就须实践!”
“当然,大丈夫一言九鼎!”
他心里却在疑惑,这怪女人为什么会提出这种条件,难道她与“玉面无敌”甘祖年之间,有什么渊源不成?
怪女人点了点头,向枯瘦老者道:“王叔,送他出去!”
“小姐己决定这样做了!”
“不错!”
枯瘦老者朝周靖一挥手,道:“小子,你造化不浅,跟老夫来!”
周靖目注黄衣少女,道:“姑娘盛情,在下当永记不忘!”
黄衣少女幽幽一叹道:“周郎,但愿你记住今天的话!”
“我会的!”
“请保重!”
“姑娘自珍,哦,还没有请教姑娘……”
“我叫黄小芳!”
“黄小芳!”
“是的,走吧!”
周靖跟在枯瘦老者身后,离了石室,转入另一条岔道,己不是来时的路,忽高忽低,转折甚多。盏茶工夫,来到洞道尽头,枯瘦老者伸手在洞壁一按,那看似浑然一体的石壁上,竟然裂开了一道门户。枯瘦老者住旁边一侧身,道:“小子,到了,出去吧!
周靖片言不发,一跳出洞。
洞门在周靖跳出之后,立即关闭。
晚风夕阳,人目一片郁郁苍苍,澎湃的江涛声,清晰可闻,“回龙潭”在脚下翻卷着雪白的浪花。此地,是“回龙潭”畔的半峰间。
周靖定了定神,从苍林的隙间下望……这一望,使他全身陡地震颤了一下,几乎失口惊呼。
“回龙潭”畔,尸积如丘,滩滩洼洼的血迹,令人怵目惊心。
不言可喻,他入潭之后,潭边经过了一番恐怖的杀劫。
从尸体的眼色上,他认出十之八九都是“一统会”的属下,因为武林中任何帮派,没有整体穿白的。但另外的一些是何方人物呢?以“一统会”遗尸的比例来看,这另一方的人物,必非等闲。
但,也许,双方都是牺牲者,下手的另有其人。
突地……他想起了那神秘的绿衣女子莫绮华。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她借给自己用的“辟水珠”。
她到底是什么来历?难道这怵目惊心的血腥场面是她的杰作?可是,这想法似乎不能成立。“一统会”高手如云,莫绮华纵使动力通玄,也不可能独造这大的血劫。照理,她应该在潭边等候自己!心念之中,目光不由自主地朝潭边各处,仔细地搜索,一遍又一遍,终无所见,一个可怕的念头,使周靖机怜怜打了一个寒颤。难道她也成了积尸之中的一分子?他想,如果没有莫绮华借给他“辟水珠”并为他断后,他不能顺利地取得“共工残简”,于情于理,对她的生死下落,该查个水落石出。正待振袂下峰……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娇唤道:“周郎!”
周靖心头一紧张,己知来的是谁,忙回身道:“姑娘,是你!”
来的,赫然是“水府洞天”之中的黄衣女子黄小芳。
黄小芳叫了一声之后,不再开口,只把一对含情默默的眸子,紧盯着周靖。周靖大感窘迫,尴尬地一笑,长揖到地道:“在下敬谢姑娘成全之德!”
黄小芳展颜一笑,这一笑,有如春花怒放,迷人至极。
周靖不由心里一荡,面上一阵热辣辣的,讪讪道:“姑娘,在下有事请教?”
“请教不敢,你说吧!”
“姑娘与在下表味生平,为何要舍死相救……”
黄小芳以袖掩口,道:“因为我爱你呀!”
周靖心里又是一荡,红着脸道:“姑娘在说笑话!”
“什么,你把我当成笑话,一个女子脸皮再厚也不会无缘无故乱认情郎呀?”
“在下就是此点不明!”
“这有什么不明,我爱你,言出肺腑,这不就结了!”
“可是……”
“周郎,世事多幻,有时真亦假,有时假亦真,何必太认真呢!”
周靖默然了,他想不出对方话中的涵意,男女爱悦,发乎后情,本乎衷,那里能把真作假,以假当真呢,尤其“周郎”两字呢称,使他有汗毛逆立之感。
前后只几个时辰,他碰到了两个诡秘的少女,把他弄得晕头转向,绿衣女莫绮华的出现,己使他惊疑莫名,黄衣女黄小芳的行为,更是匪夷所思。
黄小芳脆生生地一笑,又道:“周郎,你毋须费猜疑,我说的话并非信口开河,以后你会明白的!”
周靖话题一变道:“请问令师尊讳?”
“这个,你就称她水府主人好了!”
“水府主人?”
“嗯!”
“令师何以会临时改变主意?”
“她是个情海断肠人,对世事有一种偏激的看法,也许……”
“也许什么?”
“我俩的至诚感动了她!”
“至诚?”
“你觉得好笑?”
“不!”
“周郎,你现在把那本‘共工残简’交给我!”
周靖骇然道:“交给你,为什么?”
“你看到潭边的积尸了?”
“怎么样?”
“就是为了这本小册子。”
“为什么要交给姑娘呢?”
“你入潭之举,恐怕尽人皆知,只消你一露面,麻烦接踵而来,我代你暂时保管,俟机再交还给你,怎么样?”
“这个……”
周靖不由大感踌躇,黄小芳说的不无道理,自己只需一露面,必有人出手劫夺,但对方不近人情的行径,又使他不敢完全信任
“周郎,你我的性命都是侥幸地捡回来的,而且这小册子是家师保有,现在到你手中,你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呢?”
周靖面孔一热,把“共工残简”递了过去。
黄小芳伸手接过,纳入怀中,道:“这册子随时都可以归还你,主要的是你先寻到妥当的隐修之所!”
周靖想说这册子他必须还给甘小梅,但他终于忍住了没说出口,点了点头道:“在下就此谢过!”
“周郎,你能不能改个称呼?”
“称呼,如何改?”
“比如说,我……叫你周郎,你无妨称我芳姐……”
“称你芳姐?”
“你今年十八,不错吧,我十九,所以你应该称我芳姐!”
说完,嫣然一笑。
周靖倒弄得啼笑皆非,到目前为止,他对黄小芳除了不解之外,便是感激,没有其他的意念,而对方却是煞有介事的口不离爱,看她,并不是轻佻的女子,但,她为什么要这样呢?
一见钟情吗?不可能,没有一个女子甘为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子甘心舍命的,但,作何解释呢?
他迷惘地瞟了她一眼,从她自若的神色上,他更加迷惑了。
真真假假,他无从分辨。
黄小芳又是迷入地一笑道:“周郎,我知道你目前不爱我,但我相信有一天你会爱我,而且是必然的!”周靖面上又是一红,尴尬地一笑。
他感到对方不但诡秘,而且意黠。
一条纤巧的人影,在遥遥的枫林边一闪面没。
周靖一眼瞥见,不由心中一动,暗忖,莫非是绿衣女在等待自己?当下深深地看了黄小芳一眼道:“姑娘……”
“你各具芳姐两个字?”
周靖无可奈何地道:“芳姐,我该告辞了!”
“好,你走吧,凡事谨慎!”
“再见!”
周靖一弹身,驰下山峰。
方抵潭边,血腥之味,令人欲呕,远看还不怎么样,这一身临其境,确实令人动魄惊心,毛发俱竖。整个潭边,血污狼藉,几乎没有一寸干净土。
周靖停具尸堆之中,证实了他在峰腰的观察,穿白衣的尸体,占了全部死者十之七八,一望而知是“一统会”的属下。“一统会”以君临武林的姿态出现,这一惨败,的确出人意料之外。
再一察看其余尸体,周靖不由惊“哦!”了一声。
那少数的尸体,一律头缠青布,这分明是传说中“通天教”徒的标志。
据“林中人”说,“通天教主”己死于四十年前,该教业冰消瓦解,那么,这些头缠青布的尸体是真正的“通天教”徒,还是别人假冒的呢?如果是真的,那证明“通天教”业己重现江湖,而这次杀波,必是该教掀起无疑。“天邪洪谨”奉“一统会”之命,假“通天教”
的名义,夺去那张白纸秘图,想不到真的勾出了销声匿迹了数十年的“通天教”。双方这场火拼,当然是为了那部“黑箱奇书”……“共工残简”。
周靖游走了一遍之后,不见有绿衣女莫绮华的尸体在其中,于是,他想起适才峰腰遥遥瞥见的那纤细人影,极有可能会是她,因为她既力促自己人潭,当然她会在附近等候,不会远离。心念之中,纵身便朝枫林奔去。
弄了一程,看看己到渡口,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