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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记起楚岩汐走之前同他所说的那一番话,他心存一线侥幸,希望掀开轿帘所看到的是一抬空轿。
可是楚岩汐实实在在地躺在那里,两手交叠放在胸口,双目紧闭,一向苍白的脸上隐隐透着青黑。三皇子颤抖着伸手想去触碰他的脸颊,感觉会有冒犯转而握住他叠交胸口的手,冷寒若冰,那已不是属于人间的温度。
或许再等一等,楚岩汐会死而复生,就若五年前。
可是从中午等至深夜,三皇子也未等到楚岩汐再睁开双眼。
执事太监轻轻摇醒坐在灵堂台阶上睡着的三皇子,提醒他要注意龙体,国不可一日无君,明日即是按遗诏所嘱的登基大典,需养足精神才能应对那烦琐的礼仪。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也正是他当日说服楚岩汐登基的说辞,再听到这句话,三皇子心痛难耐。他起身立在金棺前,望着躺在里面的楚岩汐,泪水长流。
一棺之隔,已是阴阳永别。
“岩汐,你不是说你只是诈死以诓世人?你是帝君,怎么可以骗三哥?三哥愿意登基做皇帝,但你醒来,好不好?只要你没死,你让三哥怎么做都可以……岩汐,你醒来,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你和我。”
得不到任何回应,三皇子扶着棺木滑坐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时候,他不是威风八面的镇国将军,亦不是高高在上的大楚准帝君,他现在只是一位失去了最心爱弟弟的伤心的哥哥。
对于楚岩汐来说,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已算很圆满。
可是,命运在此却再次出错。
草屋中,两位纸偶人身边立着的,不是莲一一,而是筠瑶,而她应当同那位被扣押的使者一同被护送回漠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咬着唇,倔强的目光想与他对峙,却在接触的那一刹那败下阵来,她垂下眸。
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楚岩汐感觉到一种难以控制的戾气从心底爆发,那是骨子里迸发出来的怒意,不若火山,而是寒气逼人,桃止山无秋无冬的天气陡然下降了不知多少温度,茫茫雪花突然自天而落。
“唤神荼!”楚岩汐盯着筠瑶一步步走近,命令却是下给雷霆,虽结果会是在他意料之中,但他还是希望事情有转机。
这里是桃止山,神荼的地界,设有法禁,若有人闯入,神荼不可能不知道,更何况来者是楚岩汐,即使鬼界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他也会现身打个招呼。他不出现,原因只可能有两种,一是他被人控制,二是他有意躲起。以一方鬼帝的能力与修为,被人控制的可能太小。
雷霆摇头道:“他封了自己的神识,术法无法传达。”
明知是这个结果,但楚岩汐还是恨得牙关紧咬,本就阴寒的脸色此时更似冰塑。他尚有三丈远,筠瑶已被这彻骨的冷意冻得无法站直,那种寒冷就似利刺,深入肌肤,冻住血液还不够,还要冻住灵魂才罢休,自始至终不给任何希望。
筠瑶被这种寒冷逼迫得无法呼吸,窒息的痛苦中她听见站在楚岩汐身后的雷霆低声道:“帝君!”
这句没有下文的话是一种提示或劝诫,现在不是杀明筠瑶的时候。
几乎被冻成固体的空气也在陡然间恢复常态,再次进入她的肺中,空气太过冰冷,呛得她无法抑制地弯腰咳嗽。不知是因为太过害怕抑或因为极度寒冷,她膝盖发软,跪了下来,她看见那双明黄的靴子停在面前,织有龙纹暗底的长袍无风自动。
“帝君,神荼不敢来见您,他辜负了您的托付。”明筠瑶努力控制心底涌起的恐惧,将一段话说得清楚明白,“可您别怪他,他太将我当作朋友。一个女人的心思,鬼帝哪猜得透?”
何止是鬼帝猜不透,楚岩汐也猜不透。
他将计划布置得天衣无缝,却再一次算漏明筠瑶。实在是,在他的心目中,这位大漠女子没有一丝分量,轻到让他不小心就忽视。可无论是楚岩汐还是神龙尊者,对女人都不太了解,更何况一位深陷感情泥淖的怀春少女。对他来讲,破解这世上最难的法阵还简单过破解这类女子复杂曲折的心思。
明筠瑶抬起头,望着怒气勃发的楚岩汐,心中再三斟酌语言,最终化成小心翼翼的几句话:“帝君,您不能与莲一一在一起,有悖道德。你那日划开手掌将她的魂魄收入血液之中,我已有怀疑……”
楚岩汐再次体会那久违的龙鳞缠身的感觉,他要多么努力才能控制住要将她碎尸万段的冲动,已多少万年他未起过这种凌厉的杀意?
“莲一一,在哪里?!”
“帝君——”
“说!”楚岩汐不愿再听其他任何词语,他抬手已扣住她的咽喉,将她拎着站起,她的咽喉被捏得咯咯作响,痛苦让她脸色发青。
雷霆从身侧伸出手,不动声色地化解了楚岩汐的力量:“帝君,我用术法查探一下。”
缓过气来的明筠瑶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她被我锁在灵封中,你还敢探吗?”
灵封!八风不动的雷霆也不禁微皱了眉。
明筠瑶倾尽毕生所有灵力将莲一一的魂魄囚禁,一旦灵封结成,脆弱且又邪恶,只有结封人的意念可以解开,若受外力强加,灵封即刻携着被囚的魂魄自毁,再强的修行在灵封面前都无能为力。
不解灵封,莲一一本就无多的生命撑不了几日,而解封,明筠瑶即刻化成灰烬。
明筠瑶知道楚岩汐虽然法力全失,可是他身边的人物,无论是雷霆、鬼帝抑或魔尊,任何一位都是六界数一数二的高手,不管与他们斗武功还是斗法术,她都毫无胜算。为得到楚岩汐,她愿意以死为条件。
楚岩汐别无选择。
第176章 灵封(2)()
他见到太傅的第一日说他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此后再也不被强迫。太傅说,只要他愿意努力,他就可强大得让这六界八荒听他号令,再也不被强迫。可是,太傅您居然也会算错,即使强大如神龙尊者,也有被强迫的时候!
这场婚礼,没有司礼,没有乐师,祝贺的人都没有一个,只有两位不会讲话的纸偶人匆忙操办。雷霆高高靠坐在一棵老树枝丫上冷眼旁观,他真是想不通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要傻,名分算什么,尊者从不在意名分上的东西。
明筠瑶料定楚岩汐会为了莲一一答应任何条件。他同意成亲,只是不肯换喜服,也同意立誓终身不再另娶,即使明筠瑶死,也不可再另娶他人,尤其是莲一一。永生永世,只有明筠瑶才是楚岩汐唯一的妻子。
听到他依约立誓,明筠瑶却笑得有些勉强。那冷寒至极的语气,那漫不经心的敷衍,任她再怎么有意忽略都不行,伤心的感觉长驱直入,喧宾夺主地让她心痛难忍。她在太子殿一守三年,又做了一年半有名无实的侍妃,她幻想总有一天,他会被感动。即使不爱她,会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她呢?
爱情,有时真让人变得非常卑微。
这位落寞的新娘穿着大红喜服站在窗口,静静地望着前方断崖边独自下棋的楚岩汐。
一轮明月斜挂半空,照得满山清辉,他玄色的衣袍在这月光下泛着冷光,乌黑的长发披垂,遮住了他冷峻的面容。受术法控制的孔明灯飘荡在石台几尺开外,橘红的灯光不安分地跳跃,给这过于静谧的画面增添了几点生动。
这就是她的洞房花烛夜,她的夫君宁愿风露立中宵也不愿意入屋来与她面对。眼泪就似蓄洪,一旦决堤,再也无法止住。她知道自己精心描画的妆容已被泪水冲花,可是美丽有什么用,他不在意更别谈珍惜。
她的这场爱情与眼泪结缘太深,自认识楚岩汐之后,即是不断的泪水。她知道自己爱上一位不当爱的人,可是她无法说服自己放弃。
是否眼泪流尽的时候,她才会懂得放手?走错了路,可以回头;可是爱错了人呢?这世上最难受的一种感觉,无非是无可救药地深爱着那个伤害自己的人。明知他不爱她,甚至恨她,可筠瑶却无法浇熄心中对他的渴盼与思念。
楚岩汐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子,他下得极认真,每一步都经过漫长的思索。
雷霆立在一边,他喜欢站在这个角度看楚岩汐,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楚岩汐与尊者真的蛮像。又或是他的错觉?因为他知道楚岩汐就是尊者,所以日渐将他们混淆,还是楚岩汐真的一日更比一日更像尊者?
毫无预警地,楚岩汐突然抬头,道:“她去哪里找来修罗印?”
雷霆天马行空的思索被打断,完全不似霍铮那样心思外露,他不露声色地凝神想了一下,道:“您是怀疑鬼帝?很有可能,所以他才躲起不见您。”
楚岩汐将手中棋子全放回石桌上,长眉微蹙,心想,明筠瑶的修为……不当懂得创造灵封,她哪有掌控修罗印的本事?即使……鬼帝一时糊涂将修罗印给了明筠瑶,怎会再帮她用修罗印去逼出狍鸮之眼守护的魂魄?
想到这里,他霍地站起了身。
雷霆似与他心意相通:“帝君,我去找鬼帝。”
楚岩汐却转身看着前方冷月陷入沉思。
看来鬼帝真是受人所制,谁有这种本事能从鬼帝手中抢走修罗印并将其禁锢?显然鬼帝并未消逝于六界,否则桃止山的结境早已幻灭。那么,这位藏在暗处的对手到底是敌是友,目的是什么?不会只是为了以此为要挟逼迫自己与明筠瑶成亲?这世上无聊的人真有这么多?
雷霆无法猜到他在想什么,再次出言道:“帝君,我去毁了他的鬼门关,他一定会沉不住气出来见您。”
然而楚岩汐并不理会他,立定般望着那轮月亮。
月亮太圆,完美到不真实。
雷霆不禁皱了眉,楚岩汐与尊者还是有区别,无法混为一谈。
尊者无论在其他人面前如何深沉不苟言笑,对他却一直态度特别一些。若心中疑问太多无法定夺,尊者会在冰原散步时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明明知道他无法讲话,却偏偏恶作剧地问他是否另有高见。而往往,尊者做的决定常与他的设想极其一致。
楚岩汐表面上泰然淡定,可是心中却翻江倒海。
这月亮移动的速度太过缓慢,让他恨不得一掌将它推至西边,明筠瑶说,你与我成亲,我明日即撤了灵封将莲一一还给你。
这是让他等得最心焦的一个“明日”。
天命石已毁,霍铮的天命因而改变,为何莲一一与他,依然还是“求而不得”?只要他们两个在意的、珍惜的,都注定要失去!他记得有一回与太傅朴风论道,太傅说:“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那时他尚参不透这句话,而此时此境,他却顿悟。可是,他当怎么办?他还从未像现在这样束手无策。
“太傅!”楚岩汐轻呼出声,心里陡痛。
身后一阵环佩相撞的声音,明筠瑶穿着沉重的喜服娉婷到来,她将茶托搁在石几上,斟出两杯茶,先捧了一杯给楚岩汐:“帝君,外面夜太凉,您喝点茶?”
楚岩汐头也不回,勉强复了两个字:“不渴。”
“到如今,我倒的茶您都不肯喝一口吗?”
这一次,楚岩汐话都不接。
雷霆很识时务地离开。
明筠瑶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