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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习习,张小果搬把椅子躺在屋檐下乘凉。
她从怀里掏出那块圆圆的铜牌,对着明月照一照,喃喃自语:“小白啊小白,你到底有没有在找我呢?咱们好歹算是共过患难的朋友,你不会如此不讲义气吧。武林密探零零八,哼哼,如果你不来找我,等我逃出去就冒充零零八,采遍江湖美娇花,到时候……嘿嘿!”
不远处响起脚步声,张小果下意识地唤了声,“小白?”
园子里那道斜长的人影子猛的一滞,许久才从黑暗里走出来。
风尘换了件衣裳,松松垮垮的怎么看怎么像睡衣,颜色倒比白天穿的衣服要素雅许多。月华之下的一张脸含着笑,温暖的笑意似乎与他极不相衬,却又恰到好处地减去了三分清冷。
张小果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滚落。
风尘大桃花真的来了!
她飞快把铜牌贴身藏好,起来拍了拍衣服,抬头往天上一看,道:“今晚的月亮好不圆啊。”
说完,便要夹着尾巴溜进房间去。
风尘微微一笑,道:“在下似乎有些反悔了。”
张小果抓着门把,前脚跨入房间,后脚才刚刚抬起又放了回去,“反悔什么?”
风尘淡淡说:“下午回去之后想了想,总觉得这个买卖我有些吃亏。”
张小果眼珠子滴溜溜转,心道:风尘大桃花不是这么快就反悔了吧?看吧看吧,世间哪里会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她募地转身,跑到风尘身边,愤愤不平地说:“大丈夫说的话怎能不算话呢!”
风尘只是看着她微笑,一张脸好看的让姑娘都嫉妒。
张小果又禁不住胡思乱想:那些被风尘公子迷得晕头转向的姑娘们若是瞧见咱与风尘就这么面对面地站在月下,还靠得如此近,会不会抓狂想要扯破咱的脸。
女人嫉妒起来可不是盖的!
张小果浑身一抖,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面退。
她往后退一步,风尘就往前进两步。
张小果彻底看清了,索性不再逃,伸手指他,“有什么话就这样说。”
风尘静静地看着她笑,半晌才说:“我叫人在听雨池边备了酒菜,想请你陪我吃饭。”
张小果悬着的一颗心瞬间回落一半,“我不饿,风尘公子还是自己吃吧。”
墨玉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失落,许久,他才低声说:“实不相瞒,今日是我的生辰,所以……”
生辰?张小果歪着脑袋将信将疑地打量他,问:“你一个人?”
“陈伯回了星月谷,听雨小筑就我一个人,生辰一个人过是不是太可怜?”风尘叹声气。
孤零零一个人确实有点可怜。况且自己还欠着他的人情呢。
张小果想起自己在如花寨时,每年生辰都有一大帮朋友一起玩,热闹的紧。如果以后都让她一个人过,必定会很寂寞吧。不就陪他吃顿饭么,他如果要害我早就动手了。
于是,她思量片刻说:“可说好了,就今晚啊。”
美眸升起光华,隐隐浮现出喜悦,“我叫人做了盐烤小白条。”
张小果愣,“盐烤小白条?”
风尘淡淡一笑,道:“你不是喜欢吃么?”
张小果越发愣,想不到自己随便扯了个谎他就记住了。
“不喜欢吃吗?”
“喜欢。”
“还有桃花糕。”
“……”张小果停住脚步,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大哥,您老不会真的被毒侵傻了吧。
“上回在船上你不是说好吃吗?”风尘低头看着她微笑。
他的记性委实不错。张小果无语,“是挺好吃的。”
“还有……”
……
对影小酌
银月如钩,莲池花影绰绰。
池边,两道影子,一长一短,一前一后,缓步朝着小桌靠近。
风尘走在前面。张小果只看见他背影,银丝如雪比头顶月华还清冷三分。
他缓缓转身,唇边依然是她熟悉的笑意,清绝淡雅。
张小果抬眸看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识过他。牡丹雍容华贵,此刻看来才觉得不像。他该是幽谷里的兰花,花开花落永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
“石亭子里太闷,我叫人摆了张桌子。”风尘微微一笑,邀张小果先入座。
玉壶美酒,佳肴点心,两只酒杯,两副碗筷。
七月初七,不再形单影只。
他往杯子里斟满酒递给张小果,又笑着往自己杯子里加酒,声音含笑:“梨花白。”
张小果端起酒杯闻一闻,鼻子微痒忍不住打个喷嚏。
风尘惊讶,“你不会喝酒?”
张小果脸一热,赶紧摆摆手道:“怪鼻子闻到好酒就打喷嚏。”
她揉揉鼻子,双眼弯弯笑成了月牙儿,“多闻几下就好啦。”语毕,又端起酒杯放到鼻子边嗅了嗅,果然不再打喷嚏。
风尘沉默片刻,忽而笑了,漆黑的眸子似在瞬间点燃一丝光明。不似从前那般优雅,那般遥不可及,眼角满含戏谑,弯弯的长眉就像两片柳叶儿,毫无芥蒂的笑甚至带了一点天真,这样的笑张小果从来没看见过。
她偷偷把手伸到桌子底下用力捏了把大腿,“嘶”好痛!原来不是在做梦,对面坐着的人真是风尘大桃花。
风尘见她盯着自己发呆,眼底笑意更深,举起酒杯,“是不是好酒,不试怎知?”
张小果与他碰杯,仰头一口喝完,豪爽胜过江湖大侠。
不过,美酒下肚眨眼工夫不到,便见她吐着舌头扇风,辣得眼泪狂飙,“好辣!这么辣你怎么不说。”
风尘微抿一口,勾起唇角笑得无辜,“刚才看你一口气喝完,想你酒量定是不错。”
张小果往嘴里塞满桃花糕,哼着鼻子道:“酒倒是挺香的,就是太辣了点。”
风尘举起酒壶,眼底满盛笑意,“还要?”
张小果把酒杯推过去,潇洒得像阵风,“倒。”
风尘打量她几眼,轻笑,“少喝些应该醉不了。”语落,又替她斟满酒。
张小果几杯酒下肚,眼睛就有些花,看对面的风尘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
梨花白酒劲上来,她的话便开始多。
“风尘,其实你不知道最好喝的酒还是杏花村的杏花酿。”她夹一根小白条塞到嘴巴里嚼,“可惜啊,真是可惜。上次经过杏花村没有喝到杏花酿。”
“为何没有喝?”风尘手扶着下巴听她说,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
张小果睨他一眼,直起身神秘兮兮地朝四周看看,身子往前一倾压低声音道:“我十岁时,娘亲就跟我说了,长大不能随便跟别人喝酒尤其是男人。”
小脸红扑扑的,黑白分明的眸子亮过天上任何一颗星星。
风尘轻轻一笑不语,只静静凝视着她。
张小果看看他以为他不信,一拍桌子道:“我没有骗你!要不是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我也不陪你喝酒,真的。”
笑容依旧,乍一看一如往常的优雅,只是眼底光华渐渐淡去,最深处不再有笑意,落寞一片。
张小果端起酒杯放到嘴边停住,脑海里忽然闪过某件事。她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风尘,半晌,轻轻问:“风尘你娘亲肯定长得很好看吧?唐闲叫你二公子,你哥哥比你大几岁?”
母亲长得好看吗?江湖第一美人苏纭纭怎会难看呢。
风尘垂下眸子,好久好久没有搭话。
哥哥?苍白的嘴唇微微一掀,眼底一闪而过一丝凌厉。
沉默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浅浅笑着,“二十年前,星月谷风大谷主迎娶江湖第一美人苏纭纭,在江湖掀起狂风巨浪。成亲前三日,风大谷主原配妻子刚刚为他添了小公子。他不留在谷中陪妻儿却大张旗鼓下江南迎娶江湖第一美人,引起武林公愤。奈何星月谷势力庞大,江湖帮派虽是愤慨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苏纭纭是你娘亲?”张小果托着下巴问。
风尘看她一眼,继续说道:“一年后,母亲生下我,风大谷主喜不胜收,不小心说漏嘴说要将谷主之位传于我。”
张小果无限感慨:风尘才刚刚出生,风谷主就打算把谷主之位传给风尘,看来他对苏纭纭是万般宠爱。
“你爹对你娘真好?”张小果笑眯眯地说。
“好?”风尘轻轻一笑,笑容冷过腊月天飘雪,“当真是好。五年后,我母亲被人奸污。他竟相信别人一面之词断定母亲是与外人通奸,一剑刺穿了母亲的身体。”
他抬眸看向张小果,“那年我才五岁,我看着他用剑刺穿母亲的心口,鲜血飞溅,弄脏了我的脸,我的衣服,还有我的心。我躲在房间,用水洗了很久还是洗不干净。那时,真想把心挖了,挖了心就干净了,很干净。”
语气淡淡的,神色平静,嘴角甚至含着一抹笑,仿佛刚才讲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张小果怔怔地听着他说,嚅了嚅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十五岁那年,所谓的哥哥死了,所谓的大娘疯了。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可是他不敢杀我,因为我是星月谷唯一的继承人。风大谷主对外宣称他的大儿子是被仇家所杀,借机在一夜之间将仇家灭了门。”说到此处,他端起酒杯饮了口梨花白,又替张小果与他自己倒满酒。
将丧子之痛转移到仇家身上,一夜之间把仇家灭门。风谷主好深的心机。江湖这潭水真是比她想的要远远深得多。
“风大谷主,我的父亲临死前终于忏悔,可是忏悔有什么用?称他一声父亲,只因他给我留下了整个星月谷。”
晚风吹过,银丝轻舞,月光映着他一张脸显得愈发落寞与萧索,“今天是七月初七,有你陪着总算不是一个人。”他抬头饮下一杯酒。
张小果实在想不通,风谷主既然如此疼爱苏夫人,怎会听信片面之词杀了她呢。
风尘看着张小果,淡淡笑道:“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你既然提起便说与你听了。”
张小果点点头,夹起一根菜放到他碗里,收回筷子却停在半空,像是忽然记起一事,问:“唐闲是不是你杀的?”
漆黑的眸子定定凝视着她,“如果我说不是我杀的,你信不信?”
张小果吐出一口气,道:“还好不是你杀的。”
风尘缓缓摇首,微笑,“你还是这么容易相信人。”
张小果眉眼弯弯一笑,“我觉得不是你杀的。当日在逍遥派中埋伏的只有我们三人。可是逍遥派被灭门之后,唐闲不知所踪,他的尸首在哪里?而且逍遥派一出事,风花雪月就开始大肆宣扬说凶手是星月谷,证据在哪里?”
风尘含笑听完,道:“那个船夫不是证人?”
张小果楞一下,哈哈大笑,“他算哪门子证人。我也可以站出来说那日我在星月谷,你没有带人前往逍遥派寻仇啊。”
风尘静静听完,唇边笑意更浓,“你愿意站出来证明我的清白?”
张小果思量片刻,道:“当日在百家帮总坛我被人追,幸亏你抓了我。不过我说的话他们未必会信。”
风尘定定看着她,半晌,才说:“确实不会信。”
张小果无语,闷头喝酒。半天,听见风尘声音轻轻地问:“小果,如果有一天你的亲人出卖你,你会不会想要报仇?”
张小果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亲人出卖,可是离开明月山庄之后她确实变成了张羽翎。
她咬着筷子想半天,摇摇头说:“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对我这么好,怎么会出卖我呢。”
风尘看着她突然不说话了。很久之后才替她倒酒,笑容淡淡的却透出更深的落寞,叹一声气道:“七月初七终究还需一个人过。他来得比我预想的早。”
张小果脸红红的东张西望,“他?谁啊,谁要来。”
莲池边出现一道斜长人影子,白衣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