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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突然说道:“恩公的相貌似甚厮熟,只是依稀难辩。”
文俊笑道:“是么,可惜我是很少与世人交往,姑娘如果是四年前在此隐居,更与小可无一面之缘。”
“恩公打算何时离开大峰山?”
“既然姑娘说这儿没有其他高人隐居,小可打算连夜出山,雪夜行走,倒也方便。”
“如果想找世外高人,瞧!”女郎向远处的云雾山一努嘴,又说道:“那儿也许有,三年前小女子曾前往那儿探试,发现一道淡淡的黑影在山腰掠过,迅速如电,几若御风飞行,恩公如欲往控或许可见。”
文俊心中隐痛,脸上神色一变,但他强忍心头痛楚,幽幽一叹道:“不错,那儿住有两个高人,可惜,不是小可欲寻之人。”
“恩公欲寻的高人是谁?小女子或许知道,四年前,小女子也会横行江湖,对武林人物略有认识,可否说来听听?”
文俊沉吟片刻,终于说道:“那是三位女尼,江湖中很是有名,叫作三音妙尼。”
女郎浑身一震,且不住寒颤,惊怖地叫道:“什么?你……你找她们为了什么?是恩?还是怨?”
“是恩。”文俊诧异他说,停下了,他奇怪女郎为何闻知三音妙尼之名,何故如此惊恐?顿了一顿又说道:“四年前,三位师姑曾救小可一命,临别曾说前往大巴山觅地潜清修。小可从冷水河起,沿汉水南岸三进三出,就找不到三位……”
“啊”女郎挣扎地叫道:“你……你是俊哥哥梅文俊”
文俊大吃一惊,几乎失手将女郎掉了,他惊问道:“你是谁?你怎知……”
“我就是粉面观音太如呀!”
“胡说!二师姑是佛门弟子!”
“佛门的叛徒!”她喜极而位地掀开皮衣,将满头乱发向后一笼的再从中一分,露出前颈戒疤,说道:“四年前,。满头青丝已掩去本来面目,三年的残废生活,弄成衣食无着的野人。啊,天天盼望有那么一天,你会前来找到我们,皇天不负苦心人,你终于来了!”
她一把抱着文俊头顶,伏在他怀中哭个哀哀欲绝,文俊也无比的感伤,他抽出左手替她将皮衣裹紧,摇头叹道:“想不到你们遭遇这股狼狈,大出我意料之外。二师姑,大师姑和三师姑怎么了?”
“他们更惨,这一辈子是完了。”
“为什么!三年前怎会失去武功的?”
“为了练九如心法,只道三年有成,岂知不到一年便遭逢恶运,真气走岔,经脉受伤,成了活死人,我因为晚练半月,受害略轻,虽也失去武功,但勉可行动,不然,恐怕我们早已饿死了。”
文俊虎腕一紧,不再作声,展开轻功,抱着粉成观音向冰瀑右侧石洞狂掠而去。
这是一处山拗,一流已经冻结的小河,自十丈高的崖窒上的挂下一条冰柱,十分壮观,崖石有一个八尺圆径的石洞口,以木门封闭着,推开木栅,里面冲出一阵霉臭……
洞外射冬的微光,照在一“堆枯草上,洞宽有两丈,光源来自洞外,可知并不黑暗。
枯草之上,躲着两个赤裸裸的女人,下身连一块遮羞布也没有,卷曲着相偎而卧,木门一开他们同时转头,看了高大的文俊抱着粉面观音钻入洞来,同时发出一声尖叫,恐怖地瞪着眼,浑身颤抖,但是却不能动弹。
两女形状确是够惨,玉面观音一双玉腿瘦得只剩下骨头,笑面观音一双洁白玉腕,象一段枯枝,小腿也再慢慢萎缩,除了脸面和胸腹,保持着诱人的谜力外,整个看去,简直象个怪物一般难看。
尖叫一声落,粉面观音在文俊怀中叫道:“俊哥儿来了,也许我们得救了!”
笑面观音尖声叫道:“什么?俊哥儿?”
“三师姑,正是我。”文俊放下粉面观音,解开包裹,将包内两套夹衣替两尼盖上,垂泪说道:“一别四年,想不到三位师姑饱受折磨,我该早些来的啊!”
“你果然是俊哥儿!”
笑面观音不能移动,但一双星眸却丝毫未损,她认出文俊当年的脸容,泪水如同断线珍珠纷纷滚下眼角道:“我们已是山穷水尽了,并不太晚啊!得你赶来替我们收尸,我们死当瞑目了。”
文俊解开干粮袋,取出所有的食物,他已从粉面观音处,得悉她们由于今年大雪封山得早,食物已断数天,粉面观音迫得到雪地里找食物,不幸巧遇两群虎豹经过,要不是恰好碰上那四头入猿拼死维护,早就乌呼哀哉了。
粉面观音身上的血迹,全是由人猿巨爪上沾上的,她自己并未受伤,文俊将大半肉脯递给她请她一面吃一面喂玉面观音,他自己坐在笑面观音身边,撕碎肉脯送入她口中,静听三尼将四年来的经过说出。
原来在四年前,圆觉古寺中,文俊发现九如玉佩珠中之秘,找到了雷音大师所遗的九如心法,她们就决定带文俊走大巴山潜修,待练成心法后重履江湖。
岂知第三夜临行前夕,吴天堡走狗采花郎君率众徒突然现身,要不是荆山老人及时赶到,她三人恐怕劫数难逃,也不会有今天了。
荆山老人带走了文俊,最难过的是笑面观音,可是老人之命,她不得不遵,只好和文俊分手了。
三尼改装悄然远走,沿汉水上行。她们这一步棋真下对了,双凶一霸的门下,一股牛劲向江西的慈云庵穷追,宇宙神龙攻于心计,他的门下也不弱,他们不向东赶,却在荆山左右穷搜,终于在圆觉寺碰上钉子了。
等到他们的高手赶来后,便向东疯狂地猛赶,他们做梦也未料到,三尼不退不进,沿汉子直上汉中,谁想到她们这样大胆?这可好,大大的便宜了三尼,为大明易装走路。
沿途平安无事,她们便由紫阳溯任河而上,费了半月工夫,在洪荒纵莽里,终于找到了这大峰山天然石洞,三人一商量,决定在这儿久居,安顿下来。
这一带猛兽特多,最可怕是巴蛇和金钱豹,至于猴人和大熊,因为他们都是半肉食动物,对人肉没兴趣,倒算不得危险。
猛兽多,猪食相当困难,可是三尼功力了得,到是相安无事,石洞以西五六里,有座险恶的森林,在那儿居住着一群巴山特有的大人猿。起初,人兽之间经常冲突,后来反而融洽相处,经常在林中结伙猎食。
起初,原决定由玉面观音和笑面观音先练九如心法,但当他们开始练第一招时,自觉功力大进,而体内了无异状,终于半月之后,粉面观音也参与共练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在半年中,她们功力委实大有进步,体内先天真气日益精纯,她们入山时,根本未准备衣物,半年中,与猛兽周旋搏斗,衣履渐渐破碎,好在山深林密,向无人迹,她们也脱去世俗,还我本来,不以为怪。
她们都是已经年纪四十出头,风流大半生。姹女玄阴毒女术不知吸取了多少壮男的元阳,故以青春永驻,美艳出生,虽大署大寒,也自不慎,她们对羞耻之感,极为淡薄,没衣裤蔽,又有何妨?
终于,这一天来了,由于她们的根基和秉赋大差,终至自食妄练之果。
一在开始第四式真气逆浑时,困难重重,真气在经脉中不进不退,生理上起了微小的变化,但她们深具有信心,不顾后果依然勉强将事。
玉面观音和笑面观音刚一月始感到下肢发麻,先前还不以为意,等到发觉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粉面观音尚算幸运,她晚练半月,终于惊然停止练功,但她仍不算太幸运,浑身经脉只消略一经气,即感到痛苦难当,力道尽失,数十年来苦修得来的成就一旦抛去。
另两人可灾情惨重,玉面观音下肢经脉分渐萎缩,浑身的劲力全告瓦解冰消,笑面观音的功力,本比不上两位师姐,受害更甚,连双臂也渐步下肢后尘,枯萎了。
三年于兹,最苦的还是粉面观音,她不但要照顾两位。师姐妹,还得到外面找食物,这一带猛兽成群,以她一个失去武功的弱女子,要在这洪荒丛莽中找活路,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要没有一群人猿经常维护,后果不问可知。
不止此也,三尼以色相于道江湖,死在她们粉臂雪股下的登徒子假道学,不知凡几,正派名门那些披上卫道外衣的人,都不会放过它们。她们既然成了废人,万一落在那些人手中,恐怕不是一死就可了之的事啊!所以他们内心的恐怕,实非笔墨可形容。她们只希望文俊师徒前来找她们,可是这一线希望之光,是多么微弱啊!大巴山绵亘千里,万峰千峦,诺大的山区,要找的人不啻大海捞针,那是不可能之事呀!
但是,他们不得不活下去,也不敢不如此希望,死,虽然说人生终必来临之事,但苟全的心念也是人之常情,没到非死不可之时,谁也不想一死了之,所以她们抱着这唯一的微弱希望等待下去,皇天不负苦心人,她们终于等到这天了,她们得救了。
四人诉说从头,道出四年来的经过,少不了相对虚希,摇头浩叹。
此后,文俊留在大峰山,练功岔气,伤寒经脉,在这练家子看来,虽虽致命的创伤,但却是常有之事。
这与方外人士的走火入魔大致相同,百年道行也可毁于一旦,其实这并不是绝症,可用药物疏通,也可利用功入化境的人,以内家先天真气缓缓打通已经闭死的经脉。
文俊的修为,距功参造化的无上境界尚远,但造诣已不等闲,何况他所练的九如心法,乃佛门无上绝学,对封运吐排四诀有无上奇效,加以他离开保康古洞时,带了一瓶玄门至宝玉浆,百毒天尊的蓝色革骤中,又有专解百毒,并可固无培本的圣品千年玄参。
不到半月,他窑尽所能,不惜身冒奇险,终于以药物和真气疗伤的双管齐下之法,把三尼已经闭死的经脉一一打通,又半月的着意调养下,三尼神奇地恢复了自己已失去的功力,还其本来模样了。
文俊既知三尼不兽参悟九如心法,便决定留下不走,花去两个日工夫,将真气逆运的要诀传授给她们,并以真气导引的无上绝学,助他们行动,他所习的九幽玄阴真气,适合用于妇女之体以阴导阴,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在这三个月之中,文俊面对三个美极媚极裸体女人,在行功导气之间,虎掌抚遍三尼全身但是他对三尼的敬爱,属于亲情挚爱的纯真感情,不杂丝毫他念。
也由于这段时日的裸身相处,将男女问神秘的外衣撕毁,日后帮助他安然度过艰难的脂粉炼狱,超然于欲海之上,收获委实至巨。
笑面观音在圆觉古寺中,对文俊早生亲子之情,三尼又经荆山老人动化,所以对当年所作所为,深自痛悔,四年世外苦难,将他们从欲海中超拔于彼岸,已非当年的三音妙尼了。对文俊,她们敬爱有加,面对这雄伟的大男人,竟然心如古井,端的难能可贵,可见她们已经变化了气质,绝非当年以肉身报复的尼淫了。
文俊心切师仇,寻找三尼的心愿既赏,该往前氓江寻找雷音遗迹,一碰机缘了。他便和三尼约定,多则三年,少则半载,自己必到此接三尼出山。他将九幽玄阴真气绝学传予三尼,让他们暂在这儿苦练,日后出山,防身该无问题了。
孟春已届,大峰山大雪漫天。文俊辞别三尼,由大峰的南面沿任河出紫阴,踏上征程,他要取道汉中,老栈道入川,前途祸福,在所不计。
汉水上游,除了河南两侧,间或可以看到极少平原以外,全是竺山峻领,大明一代,全国人口仅有六千万,万历六年,天下户口的记录,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