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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刚刚伸出的手骤然缩了回去,冲着他乖巧笑了笑,继续先前没说完的话:“我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那个贺兰因心肠真是太坏了,竟然还想使计再害我一次!猜到她想怎么做之后,我自然是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那你说丞相帮了你,他是如何帮你的?”
说到这个,顾昭叹了口气,“我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心里难免慌乱,后来谁知过程全被丞相看了去,他就主动来帮我了,我也问过他要什么,他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他是个好人,哥哥。”
第十八章(捉虫)()
顾瑜面色古怪起来。
他年前下场摘得探花,现在在翰林院任职编修,按照陛下的意思是,他还要在翰林院磨几年资历,然后会去地方上,熬出一番政绩后便能为朝廷所用。自古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顾瑜心里自然也是有抱负的。然而在了解了苏宴的丰功伟绩之后,他却渐觉挫败,连带着对自己的抱负也更执着了。
可以说,如果没有苏宴,他绝对是称得上近二十年来最受瞩目的一位:家世显赫,年纪又轻,面容俊美,学识过人。可偏偏有个苏宴在他上头,王都里谁一提到“青年才俊”这等字样,下一句说起的绝非苏宴莫属。
在这样的阴影笼罩之下,他也就开始不自觉地注意起苏宴来,年深月久,竟真让他看出了些许端倪:虽说苏宴平素里待人接物都是教人如沐春风的样子,嘴角常年噙着一抹温润的笑,可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从他在朝堂上所做的那些事,譬如惩治贪官污吏,伐除异己扶植党羽,行事从来雷厉风行也不拖泥带水,同时手段绝对称不上温和,顾瑜觉得苏宴始终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可以说苏宴这个人,他是贤臣,也是权相。
暂且不论好坏,总之不要轻易接近轻易得罪就对了。
这样一个人,也许不会是坏人,但是顾瑜还没有从谁口中听说他是个好人。
“哥哥?”顾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事。”顾瑜回过神来,“他帮你,当真没提什么要求?”
当然有条件!然而这事能随便告诉哥哥吗?她歪了歪头,乖巧道:“没有。”额间一点红痣更衬得她肤白胜雪,眉眼灵动。
不想再深究苏宴的用意,无论怎么看,不过是阿昭还是他们国公府都并没有什么值得他费心思的地方。所以也许是他偶然间的善心吧,顾瑜想。
他认真看向妹妹,迟疑了一会儿,觉得妹妹之所以突然间就对丞相产生了好感,主要还是因为她接触的人太少了,也许再认识更多的一些人,她对苏宴就能放下了。
深谙妹妹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他道:“既然如此,关于苏宴的事我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总归日后是你自己过日子。只是你先答应哥哥,别着急一心扑在丞相身上,也多看看其他的世家公子怎么样?”
顾昭闻言紧紧攥着衣角的手松了下来,轻轻点头,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在顾瑜兄妹意见终于达成一致的同时,端国公顾勋也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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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是太原大族。顾勋这一支是太原顾家里最为荣华的一支。早些年顾勋在太原不过是个幕僚,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当时微服私访的皇上,又被皇上看中其才能,说服了他进都科考。这才有了后来延续百年的顾家世族的开端。
可惜顾家虽然是百年世家,但是人丁并不兴旺。到了顾勋这一代,也就只有他和胞妹顾絮两兄妹而已。旁的庶出子弟却是没有了。
早年间也有人谈过几句玩笑话,说这太原顾家的气运是不是全都集中在王都顾家身上了,不然为什么此后百年,太原顾家再没出现过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全都庸庸碌碌地过着日子。
虽是玩笑话,但顾勋还是放在了心上,转眼就从同宗提拔了几个人,但是尽了人事之后,天命难期。直到现在,唯有一个顾勘一路扶摇直上,到现在已经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处心公正,议法平恕”,这是众人对他的评价。看着顾勘一步步做出成绩,顾勋也是松了口气。好歹是同宗的兄弟,又是经自己的手提拔上来的,他自然是盼着对方好的。
所幸顾勘没有辜负他的一番心意,再加上两人同宗同族,顾勋欣赏顾勘为人平直方正,顾勘也感念顾勋对他的提拔之恩,平日相处起来也是亦师亦友,逢年过节还会互相走动。
譬如今日腊月二十九,顾勋就带着儿子备了年礼去探望了顾勘,没成想从顾勘府上出来他又被同僚拉去喝酒,是以这时候才回府。
姜氏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嫌弃地让他先去洗漱再来找她。
顾勋也不恼,依言回了房让下人去给他打水。
顾勋酒量好,身上纵然沾染了酒气却也没醉,看着妻子有些忧心的样子,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真是很久没有看到过自己妻子这番模样了,映像里妻子一直是冷静淡定的,很少因为什么事站不住脚,慌乱忧心什么的,更是基本上没在她身上感觉到过,似乎就没什么事难得住她。
姜氏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她本来就因为女儿的事心头烦闷着,这个人还问她怎么了!她嗔他一眼,问道:“你觉得苏宴怎么样?”
“苏丞相吗?挺不错的,”
“你倒是说说看哪方面挺不错的啊!”姜氏又想将女儿的事说出来,但又害怕丈夫冲动。一时间犯起两难。
顾勋虽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在意起苏宴,但还是捋了捋胡子,回答道:“依我看来,苏丞相心性正直,只是手段狠厉了些。”但是能够坐到那个位置上的,又怎么可能会是池中之物呢?手段狠厉些有什么?
“手段狠厉?”姜氏掩唇惊呼,“如何狠厉?”
顾勋眯了眯眼,看着他结发恩爱数十年的妻子,“佩茹,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丞相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是我,是阿昭”姜氏转身回榻上坐下,“阿昭她看上苏宴了。”
顾勋手里的茶杯一个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声音颤了颤,有些不可置信,“你,你再说一遍?”
姜氏沉重地看了他一眼。
第十九章(捉虫)()
顾勋面上的表情仍旧惊愕不定。
心知他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姜氏也不着急,慢悠悠品着茶,这是今年从江南送来的上好的金骏眉,平常她还舍不得喝呢,也就是想着都年末了她才吩咐下人拿出来泡着。谁知竟还被面前人打落一盏。仔细想着,姜氏再看着顾勋脚边颜色清亮的一滩茶汤时,不由得眼里就带上了几许心疼之色。
顾勋哪里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他连想都没法想通。他那娇娇软软的女儿,怎么就和老狐狸苏宴扯上了关系呢?
“你说昭儿是怎么想的?”顾勋眉毛都快拧到一块儿去了,他憋了又憋,还是叹了口气。
姜氏抬眼看他,“什么怎么想的?不过是她心里欢喜罢了。你还没说这丞相是如何狠厉呢!”
要说姜氏早些年生在江南也是响当当一朵食人花,长相美艳,内治后宅,外通政事,好像这世间就没她过不去的坎。硬生生是凭一己之力在十几岁时掌控了整个侯府,府里的一众姨娘姐妹兄弟再得宠又怎么样,见着她还不是要绕道走。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这份特殊,当年的惯见环肥燕瘦沉鱼落雁的世子顾勋,也不可能会为这么一个落魄侯府的嫡女倾心。
只是后来她嫁给顾勋之后就慢慢收敛了从前的凶悍,连带着对朝堂上的关注度也下降了,一副有夫万事足的样子。
顾勋觉得这样也挺好,在外人眼里姜氏逐渐也成了贤惠温良的贵夫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夫人并没有变。再说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变了,他也做不出话本子上那些“当年我心悦你是因为你的特殊,现如今我觉得你已经不再特殊了,所以我们各自好聚好散,愿此后你我二人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的举动来。若真有这么一天,不等他唾弃自己,估计老娘的鞭子就该抽到他身上来了。
所以姜氏问他苏宴究竟如何狠厉这样的话,顾勋倒是没有觉得自家夫人浅薄,而是认为是自己近些年来将她宠得越来越天真的缘故,心里奇异地生出一股满足的意味来。
况且苏宴的狠厉,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人看出来的。你到长安街上去喊一嗓子,看看谁会告诉你苏宴性情卑劣,手段狠厉?不会有的。
也就只有和他一同共过事的人才能探得一二。恰巧,顾勋就曾和他一起办过一桩案子。
那是几年前的贪污案。靖河大水,饿殍遍地,朝廷拨下四十万两银子赈灾,孰料负责赈灾的官员竟监守自盗,此事一出,朝野哗然,陛下震怒,特遣他和苏宴协同办理此案,生杀予夺大权皆交由他。当时的苏宴仅仅是一个大理寺少卿,就已经显示出了他非凡的能力。到最后靖河贪污案被破,说起来泰半功劳要归于苏宴,而他也仅仅是沾了苏宴的光而已。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苏宴开始在越来越多的地方被委以重任,仕途也开始明朗坦阔起来。
想到当时的钦差大臣周子碌身处牢狱深窗之中,仍旧不肯说出赈灾款项的去向,苏宴自作主张命人捉拿其夫人小妾,又越过他下令关押其爹娘子女,并且放话周子碌若一天不交代,就先从他最宠爱的小妾开始惩治,数十种大刑当着他的面伺候。三天后,直直逼得一直以来被好吃好喝的将养着的周子碌精神恍惚,面无人色,最终还是让他们从他口中撬出了一切密辛。
顾勋不自然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这人只是手段不大正当,为人还是光明磊落的。”有些东西还是不要让夫人知道得好。
“那阿昭的事你同意了?”姜氏试探地问。要知道,这评价从顾勋口中说出来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顾勋立马像一只炸毛的猫被气的跳脚:“怎么可能!此子虽好,不足为婿!”
姜氏不耐烦地放下杯盏,有这么个人在她眼前,纵使是金骏眉又如何,还不是越喝越没味,“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要我来看,苏宴这人已经挺好的了,只有一点,王都里觊觎他的小姑娘太多了。”
此言一出,顾勋突然就找到了理由,他深以为然地点头,“是极是极,这也正是我所忧虑之处。要我说,何必管这么多呢,阿昭如今还小,且让她自己折腾折腾也无妨,我们可以先给她相看人家,待她折腾够了之后就把人家给定下了,一方面不会拂了她的意,一方面也从了我们的心思,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这个时候顾勋却是清醒的,他不想让人家做女婿,却也知道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他们家。照他来看,他家昭儿与苏宴,十之八九不可能成。至于还有一二成呢?顾勋之所以没把话说死,是因为他觉得终究是自己的女儿,还是要给她个面子的。
“也行。”姜氏沉思一会儿,认为这是个可行的办法。她当初和顾勋在一起不就是他们俩瞎折腾出来的结果吗?可见谈婚论嫁这事不一定非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命里有时,折腾着折腾着就有了。
要是教顾昭知道了她娘亲的想法,一定会被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