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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砚一的压力也很大。砚三出事,最自责的就是他们两人。苏宴知道他的苦楚,所以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来。
“按照我们的行程进度,后天便可抵达王都,小人前来是想请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走。”他拿出舆图,铺在书案上,借着油灯将路线指给苏宴看,“从合沂到王都,我们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从江南过去,二是从尧平路过。”
“你怎么想?”
“小人以为自江南而往王都更好。”
“江南?”苏宴略一思索,很快想清楚了砚一的顾虑,“你是担心走尧平的话,可能会让我的身份暴露?”
尧城是谌王的封地。他对外放出的消息是卧病在床,如果从尧平过,届时若是暴露身份的确是一个隐患。
他想了想,“那明日就往江南去。”
砚一收起舆图,抱拳道是。
人走之后,苏宴也吹灭了灯。
他合着眼,许久仍未睡着。
门外是月明星稀的夜晚,草丛里有一阵一阵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地上透着清亮的月光,壁上也有。
他转过身,月光将房里的摆设照得很清楚,看着书桌上的油灯,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丞相府书房里的琉璃灯。又想到顾昭,那个娇娇的小姑娘,若是在合沂这个小县里,估计一天都呆不下去吧?
意识到自己想了不该想的人和事,苏宴愣了愣,望着屋顶,开始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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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
一道窅河贯穿整条小镇,河两边是黛瓦白墙的人家,每户人家院外都栽了各种参差错落的花,也有的只在外边养了几丛不甚修剪的蒿草,虽然高低不齐,但是那郁郁青青的样子总会令人想到草长莺飞、花木丛生的画面。
也许这就是江南特有的风貌,婉约动人,像一窑青花瓷,一册相思韵。
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往来人影绰绰不绝。
这个地方太老了,已经见惯了春花秋月,也历经过硝烟战火,所以可以不慌不忙地呈现出温柔的姿态,对待所有归客故人。
顾昭赶了两天的路到江南,又乘船来到谢娘桥,在桥头上岸,这时候正等在一座小院外,她要拜访院子的主人,却又犹豫不决着。
沉棠与荔辛对视一眼。
沉棠:你问问。
荔辛:问什么?
沉棠:当然是问姑娘在这里干什么?
荔辛:你不问为什么要我问?
两人用眼神交流着,沉棠最终败下阵来,“姑娘,这里是哪儿啊?”
顾昭面上勉强扯出一个笑,道,“姑姑告诉我,到了江南要先来这里拜访一下院子的主人。”
她在船上收拾东西时又想到姑姑让表弟送来的箱笼,一时无聊便打开了看,发现里面有一沓银票,还有一些金银细软,以及两封信。
一封信里面交代了她平素要注意的事情,诸如不能像在王都那样时常进出烟花之地啦,要好好和侯府上下相处,实在相处不了就欺负他们也是可以的啦这种问题。
前者是已经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了,顾昭觉得她在王都的表现已经显示出了她深刻的洗心革面的决心,没想到离都之际姑姑又旧话重提,这是多不信任她?
至于后者,她当真没想过自己会和谁相处不好,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哪里会有什么相处不好的呢?当然如果是像贺兰因那样拎不清的,一切自然要另当别论。总之她不会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第二封信里则说了要她到江南后首先来这个地方找一个人,如果有人问起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故人来访”就好。然而,她现在找到了地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并且,她连这里面住了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什么身份通通都不知道。
站了一会儿,最后她还是鼓起勇气叩响门上的铜环,大着胆子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谁呀!”门被打开,穿碧色裙裳,眉间点了朱砂痣的女童娇娇的打了个哈欠,软声问道。
顾昭蹲下身,与她平视,“请告诉你们主子,就说有故人来访,谢谢你啦!”
女童“噔噔噔”跑走,不一会儿又跑回来,气喘吁吁地说,“我家夫人请这位漂亮姐姐进去。”
顾昭听了,高高悬起的心放了下来,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往前走着,却听见女童的呵斥声在身后响起:“说了只让这位漂亮姐姐进去!你们两个听不懂我的话么!”
顾昭诧异地停下脚步,回头望见自己两个丫鬟也正看着她,她怔愣了一会儿,很快道,“沉棠,荔辛,那你们就去和顾伯他们待在一处吧,我很快就出来找你们。”
“这怎么行?姑娘”沉棠不放心,话还没说完,却又看着自家姑娘脸上神情有些凝重,一时不敢再多言。
她们家姑娘平素好说话,可是一旦认定什么事,却是不允许她们多说的。
况且,自去年年末落过水醒来后,顾昭益发说一不二。
她知道姑娘心里有主意,纵使担心,也只能忍住。
眼看着荔辛要说点什么,她拉住荔辛,点了点头,“是,奴婢与荔辛在外面等着姑娘。”
那着碧色裙裳的女童重重地“哼”了一声,大力将门关上,关门时发出重重的声响。
顾昭走进小院,发现院子里果然和自己想得差不多,种了几株树,有一个大缸子,缸子里睡了几朵莲花。莲叶下面也许有鱼虾,也许没有。
树下有看不见面容的女子侧卧在一张美人榻上,玲珑有致的娇躯格外引人遐想。
女童先她一步跑过去,恭敬地垂首,行了个礼,道,“夫人,人进来了。”
那女子转过身,三千青丝用金丝芙蓉簪挽成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她似乎刚刚睡醒,媚眼如丝地睨了眼来人,随后懒懒起身,慵整衣裳,“你就是阿絮的侄女儿?”
打量了顾昭好一会儿,方才开口,嗓音是江南此地女子特有的清甜软糯。
若是换一个人在这里被美人用这样的目光一寸一寸地打量,少不得要自觉惭愧。只是顾昭却毫不在意,任她打量后,听见女子这样问,她也不卑不亢地回答,“是。”
“你好像很平淡的样子,不好奇我是谁么?”女子说话时最后一个字总会勾的长些,像戏台上那些青衣花旦的水袖,你看见它一点一点从你面前拂过,挠的你心痒痒,可是却抓不住。
熬人。
顾昭轻笑,“这位姐姐,试探来试探去有意思吗?想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直接问就是了。既然是姑姑让我来找你,说明她是信任你的,对于姑姑信任的人,我自然答无不尽。”
那女子对着她翻了个白眼,“果然和你姑姑信中说的一样无趣,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常听人说“人如其字”“人如其名”,顾昭这时候却又想起来自己从前的感叹,“怎么就没人说过‘人如其音’这个话呢?”
她当时是在课上,正在学“人如其字”这个词,这样说了后,直接气走了第六任老师。那老师临走前还在姜氏那处告了她一状,说她“目无尊长”。
可怜顾昭想了好些天都没想清楚她不就是问个问题吗,怎么就成了“目无尊长”了?结果后来她又在一次诗会上看到了那位女老师,因为作得一手好诗,还能画画,她已经在王都的贵女圈子里有了点名声。在那次诗会上她大力夸奖了贺兰因之后,又收了贺兰因为学生。
从此,很长一段时间里贺兰因从她面前走过都带着几分趾高气扬。
她以前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贺兰因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后来她就不去想了,她觉着吧,可能有的人是生下来就天生不对付的。
听见女子说话的声音,她再一次认为,就应该有“人如其音”这个词。有的人,光看他,你心里会生出一种认知,不用他开口说话,你就已经想象出了这个人的声音该是怎么样的。
譬如,如果是苏宴,就该是玉石相击的音质,清清冷冷,如果是陆从嘉,就该是佩环缠鸣的声音,清脆热闹,如果是眼前这个女子,非要用一种感觉来最贴切地形容的话,顾昭觉得大概就是牡丹花开一样的声音,妍丽妩媚。
“你可以唤我阿瑟。你我就称呼你阿昭好了。”
顾昭从善如流地应是。
“我和你姑姑是手帕交,从小穿一条裙子长大的。按理来说你也应该称我一声姑姑,只是这样就显得我太老了,我不欢喜这样。”她皱了皱眉,极难忍受的样子。
顾昭“哦”了一声。并不觉得她的说法有什么问题,人活着都已经很不容易了,还不能有点自己的喜好吗?
不过,她又觉得这个阿瑟有点意思,从来只听说过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还没听说过穿一条裙子长大的姐妹。
要是被她那位老师听到了,不知道这阿瑟会不会也被安一个“目无尊长”的罪名。
看见顾昭呆呆的样子,阿瑟站起来,“你姑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
顾昭点头。
“怪不得。”阿瑟站起来,“你可以走了,记得每旬五日,十日到我这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
顾昭看着她的背影,那碧裙女童在一旁道,“漂亮姐姐,请吧。”
“好。”她笑道。
到门口,刚一打开门,沉棠荔辛两人就拥了上来,深怕自家姑娘受了些什么委屈。
顾昭再一次对小姑娘说了声“谢谢”。和丫鬟一同往谢娘桥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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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命和两个侍卫百无聊赖地蹲在桥头聊天,荔辛走到他们跟前,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
三人立马站起来,“小姐这么快就回来了?”
沉棠打趣道,“看来你们还想再蹲会儿?”
几人又凑在一起打趣了几句。
其中最为稳重的顾长命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加入到他们中去,而是问起了顾昭接下来的打算,“小姐是接下来可还要去哪里?要不要去街上的店铺里去置办些见面礼?”
“不用,我从王府带来的箱子里就有给外祖母她们的见面礼。咱们直接去侯府吧。”
第四十章()
朱雀巷里;平日禁闭着的侯府大门如今正往里敞开;门前站了乌泱泱一堆人;为首的是穿金戴银的几位夫人;身边牵着头簪绢花的小姑娘;也有明眸善睐的年龄女子;着华贵袍子的男童;后边跟着一众丫鬟婆子,管事也领着小厮候着。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我们都是亲眷,不过是一个从王都来的表小姐;难道身份就比我们高了是吗!凭什么我们都要在这里等她?”一个穿粉色对襟半臂襦裙的小女孩扯了扯头上的绢花,语气里有委屈之意。
她身边站着的妇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后却是没有动作了;因着自己心里也有些不快;她甚至连一句宽慰自己女儿的话也说不出口。
这侯府是朱雀巷里唯一一户高门大院的人家,名唤安和侯府。今日除了家中的老爷夫人以及年岁已高的老夫人和两位位姨奶奶;;所有的主子都出来了;他们今日要等的人据说是从王都里来的贵女;当然;也是安和侯府上的表小姐,顾昭。
先前小姑娘的抱怨自然被大家听在了耳中;只是就连一向与他们大房不对付的二房这回都没有再说话——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