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刚进塔中,只觉一股阴冷霉湿之气扑鼻而来。渔夕自觉的抱了抱胳膊,轻咳出声,幽暗中只觉得有一只手,轻轻将她衣袖牵起。渔夕一愣,小声道:“神医伯伯?”
那人嗯了一声,略顿了顿,继续牵着她前走。渔夕只觉莫名的心安,走到了第三层,才想到,这人并不是哑巴,只觉得莫名的欣喜。一时间,心里有千万个好奇,却不知如何开口。。
七玄塔困青丝雪 (三)()
到了四层,八卦先生终于借着窗外幽幽微光,点了火折子。渔夕这才看见,这七层塔每层之间只是用台阶相通,建以各种玲珑小房。墙壁之上都有精美镂刻,或龙或凤。这塔中间完全镂空,最下面的大厅上空出一片偌大的空地,洒满了大大小小的画卷,光是闻这味道,也知道尘封已久。
三人四处走了走,推门进去,一间间小房子,同样的挂满了字画诗词,只是陈设不同。有的房间单放古琴,有的单放医书数卷,也有的单挂一副道家修仙图像。三人看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走到六层。这六层与其它几层初看并无特别,只是房间越往上越是略小了些。
到了第七层,通层打成一间。门一打开,三人一眼就见到正中向门的位置,有一长发女子于案桌之前盘腿而坐,眼眸低垂,气质超然,似有三分喜七分悲,超脱于世外。这女子旁边的紫砂香炉里,有半根残香,落了数层蛛网。
渔夕心里一动,不自觉走向前去,行礼道:“师祖?”
那女子丝毫未动,开着的塔门进了一阵微风,将那女子的长发微微飘散。那女子面色红润,看似微熏,并未答话。同行的八卦先生与神医伯伯相视一眼,同时向前走了几步。
渔夕凝了凝眉,抬头看了一圈,这才发现桌案前有展开的一副画像,虽是倒着的方向,却也一眼就可认认出画中之人。
渔夕正咬唇思索间,只听八卦先生轻轻叹气道:“人没了。”
渔夕茫然抬首,不相信般,走上前去,先跪在她身侧,仔细看了看那坐立之人,再俯身看了看那副展开的画像,下面印有蘼芜暗记小花,再看下面有一首小词,小词上面淡淡黄斑,已经斑驳,借着火折子隐约看清,词名为捣练子。
八卦先生往里走了几步,将火折子移了移。忽明的灯火映照在字画之上
捣练子
小勾月。蘼芜谢。笑打金枝钗欲裂。风画骨。青丝雪。此情烈。九尺画卷墨泼殁,七玄塔。难同穴。
渔夕心里一动,想起平遥讲的那个炎玺帝心爱的女子,想起关奇爷爷曾邂逅的女子,想起与其它三个狼子野心的男子同分九州的女子,想起那个躲进深山修道的女子,想起那个得知此画后,一念忽起,万事皆明的女子。忽然悲从中来,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那原本坐立着的女子忽然如烟灰般,在几人面前忽地消失殆尽。
几人望着那股淡淡青烟,终于了无痕迹。
八卦先生看了一会儿,被她忽地一哭,吓了一跳,再看火折子,忽明忽暗,半响冒了句,“你是吓着了么?”
渔夕哭的正是起劲,哭到中间,大概已经忘了为何而哭,擦擦眼泪,觉得好似无半点哀伤,又好似沧海桑田都走了一遭。泪眼望去,只见身侧的白衣伯伯正俯身望着自己,眸光深深,幽暗不明。
那么一瞬间,奇怪的,恍惚间,她又再次想起了他。
她转身,磕了几个长头,心里长叹一声,师祖是一个多么敏慧的一个女子,她什么不懂,她什么看不破,却也栽在了一个情字上面。情之起,何其易。情之终,何之难。若双方都太过纯碎,只会,玉石俱焚。除了爱之外,还需要一颗足够大的心,包罗万象,容进去情,跳的进,走的出,方可长久。
一颗大心,一颗大心啊。这么多日,连国丧的诏书都未出,他是真的不会死的了。只是,他的伤好些了么?他种了情毒,是不能大伤元气的,他,还还么?
既然三生姻缘天注定,何谈?
一丝苦笑漾然唇边。
三人原路返回,下到第三层时,渔夕才注意到这塔内暗藏玄机。刚才上塔之时,由于被那神医伯伯牵着,心里跑马,并未曾留意到这里机关暗器如此之多。现在看去,地上三层刀剑插入墙壁半深,不禁心惊不已。若不是被那神医伯伯带着,恐怕身子早就被串成了马蜂窝。
再看一层入口之处,已然紧封。轰然几声响动,三人目光齐聚在石壁之上,只见突出的几个大字,赫然清楚的显示着的是八卦方位。
渔夕退后一步,笑道:“八卦先生,这是你的拿手好戏,该你上场了。”
八卦先生低头望了一会儿,忽一扬眉,抬手振腕,手中一枚铜钱应声打在了西南方位。
吱呀一声,左面石门大开,八卦先生又是一枚铜钱扔了进出,数万只羽箭刷刷刷的齐射而出,生死关头,三人都反应极快,渔夕落地之时,才发现神医伯伯不知何时已立在前方罩着自己。
渔夕恍然道:“这里还不是内岛?”
八卦先生收敛心神,笑道:“这就是那个秘密通道,你不是拿到图纸了么?还问?”
渔夕笑道:“原来你跟踪我?”
八卦先生避而不谈,眉峰一动,看向侧面的神医伯伯,试探性的问道:“再试一子?”
神医伯伯姿势不变,略点了点头。
八卦先生凝聚目光,眼眸变的熠熠逼人,瞬间,一枚铜钱应势打在了正中方位,刚才大开的门合上,复又大开,只是将原来的正面换成反面。
渔夕见坤位换成了乾位。
等了一会儿,并无异样。“叮”的一声脆响,一道暗黄金光破空而过,又一枚铜钱顺着开门处打了进去。只听到沉闷的落地之声,之后,再无任何声响。
八卦先生再次凝眉,渔夕心道不好,生门已关,值符死门,只怕凶多吉少。正想如何转换方位,只见一团火焰喷射而出,照亮了八卦先生那俊美容颜,火烟抖动着旁侧白衣男子轻薄面纱。
艳艳烈火,席卷而来。神医伯伯略一垂眉,眼眸再开时,已是精光四射。他身姿轻飘数丈开外,拔出身侧八卦先生的七尺长剑,剑锋一挑,一股寒冷之气将那火势逼退两尺,渔夕只觉得周身被冷热两股气流震得发麻,心里难受不已,周遭情形却清晰可见。
只听一声“走,”身子已被八卦先生带出七尺之外,落在了三楼之上。。
七玄塔困青丝雪 (四)()
楼下大厅正中,犹见那神医伯伯乘虚掏空,身影快似乱花点絮,凭借剑光隔开烈烈火焰,流光一闪在墙壁之上急速刻起字来。
渔夕直觉皮肤发热,片刻功夫便有些被灼的热疼,低身一看,火势已经烧的更近了,裙摆差点被点着。渔夕慌忙跳步之间,被那八卦先生一扯,两人攀在了七层楼栏处。
渔夕暗自皱眉,心道,”真若是万不得已,她没有十层把握去破这奇门遁甲,也要硬着头皮试试,定不能让恩人伯伯死于此处“。
转而望向八卦先生,他眼眸里燃烧的是灼灼焰火,透出同样焦急神情。渔夕转而又看向底层,石壁之上雕刻的符文连城一片,化为一片银光,忽地以一股巨大的冲力打向斜上方。一扇石门应光大开。
白衣一闪,飞身上了六层,只见下方门开之后,有大水冲入,水势凶猛,片刻之间将那火已经吞的差不多了。
渔夕心里舒了一口气,出乎意料的是,亮光忽然泯灭,几乎看不见一丝光明。渔夕心里大惊,又听到几声轰轰之声,知道是石门又关上了几扇,这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如此下去,定然活不了今日。心道,伯伯刚刚定是打开了死门。却见黑暗之中隐隐有一白衣漂浮,在明水之上,如夜光,若闪若现,若明若灭。
渔夕正要说话,却听八卦先生轻声道“调息,保持体力。”
渔夕闻言,再不敢乱动心思,耗费心神。
渔夕屏气望着下方黑暗中纠缠的一方白衣,暗中猜解所破之门,却觉空气越来稀薄,正欲昏沉之时,忽见一刺目亮光由地道直通而出。又听几声开窗之声,顿觉呼吸通畅,闭目吸了几口,才发现神医伯伯执剑已立在地宫开口处,显得十分安静。
渔夕扶栏向下看去,心里大惊,灯光虽是不盛明,但骤然而来的亮光,还是刺的她双眼生痛。
八卦先生喊她下去,她站着愣愣笑道:“你先下去”。
白衣男子微微抬眸,仰头看她一眼,便与八卦先生一起举步向前走去。
渔夕只觉全身发软,扶栏而望,她清楚的看着他走路的样子,顷刻,泪如雨下。当年进宫之前,他,曾也淡淡的仰望着她,淡笑的喊她,“十一。”
走了几步,他突然扭头回望。渔夕垂头,心跳忽然停止般,背身擦了眼泪,从楼上翩然而下。跟在他们的身后,寻路而走。三人前后紧步慎行,又走了约莫两柱香的时候,听到外面有隐隐说话之声。渔夕料想前面就是洞口。八卦先生攥了衣袖,先爬了上去。而后是神医伯伯,最后是渔夕。
三人出了洞口,方见这洞口周围遍种草木,掩盖的极为奇妙。三人身上沾了尘土之气,伏在地上看了一会儿,顺着说话之声走去,看见不远处有一艘红衣大船停靠在近岸,船上灯火通明,隐隐透出女子搬运物件之声。果然如传闻般,这岛上看不见一个男子。渔夕记得之前王府每年都要给神岛培植一批少年,心想不知如今可还有活口。
这密道多年未开,想必岛上知道之人甚少。平日内岛所需物资皆靠船只转运,如今岛主生辰将近,各个帮主都有进贡,这船只便更加忙活起来。
几人相看一眼,躲在暗处,正欲要混入人群,渔夕倒还好办,只是他们两位皆为男子,身高不比常人,如此混迹,也着实显眼。正在作难,只觉得有人轻拍后背,笑道:“原来,你在这里。”
渔夕心里一惊,三人同时回首,只见小乞丐一身脏兮兮的瞄着腰藏在后面,脸上笑的贼贼的,却偏偏眉眼分明。
渔夕微微小声笑道:“你是怎么来的?”
小乞丐指了指那红衣大船,笑道:“我藏在了里面。”
渔夕翻了一个白眼,凭直觉,他的话并不可信。只听船上有人叫道:“今夜,岛主要出关了,你们这些人手脚麻利些。误了岛主的生辰大会,谁也别想好过。”
船上干活的女子齐声道:“是。”
小乞丐笑道:“岛主今夜就要出关了,你们想去见见岛主真容么?要想去,跟我走。”
八卦先生笑道:“去就去,我们三个人还怕你一个人?”
小乞丐道:“这位兄台,我和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可别站错了队。”说着执袖便走,看起来竟然真的有几分生气。
渔夕见小乞丐走的极快,像是对岛上地形极其熟悉,便跟在后面嬉笑道:“莫生气嘛,莫生气嘛,我们自是一伙的。你走的恁快,好歹也让我们跟上。你看,我伯伯腿脚不是很便利。”
小乞丐回头看了看白衣男子,一拍他肩膀,幽然笑道:“那还废话什么,跟着便是了。”
渔夕刚走了几步,只听那小乞丐又回身,望着三人,最后目光落在白衣男子身上,笑道:”别跟着跟着就跑了,让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