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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夕在他身侧,听的真切,心道这花样子写诗倒还行,遂,笑在脸上。那锦衣男子正挖空心思如何对个更好的,只听
楼下一人喊道,“锦衣郎,今天让我趁机抓了你,投到大牢去,也为那些被你污了名节的女子报了仇!”
原来他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大盗,锦衣郎!众人一听此名号,脸上无不露出鄙夷的神色。
锦衣郎略有迟疑,仰头吟道,“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中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正是区区在下!”众人哦了一声,纷纷闪开左右两边,露出一条道来。
疑是瑶台月下逢()
锦衣郎见状,讥笑道,“云大人没带一兵一卒,还说来捉我?哈哈!自己还不是今天来看热闹,喝花酒的?装个哪门子正经?哈哈哈!”
云大人冷笑道,“你个锦衣郎,几年前王府里让你侥幸逃脱!今天,想逃?可没往日那么容易了!”
锦衣郎挑眉笑道,“莫不是云大人嫉妒,羡慕本人艳福?”
人群里一阵哄笑,急的那云大人再也不想与之废话,飞身而起,抡拳便打。
渔夕捂着胸口,心道,今天,果真是热闹啊!
不到一刻钟功夫,云大人已拿下采花贼锦衣郎,反绞着他双手。经过少年身边时,不经意看了那白衣少年一眼,却忽然,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垂着头,也不言语,提了锦衣郎便走。
渔夕心道,几年不见,云大人武功果然见长。只是这锦衣郎素日将精力都耗在了花花肠子上,武功不进则退了不少。
再看那少年与云大人方才情形,渔夕揣测,二人定是认识,难道是父子?
这时,人群里有个圆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嘴里嚷道,“好一个器宇轩昂的翩翩少年郎!小子,你捡了她的香囊,让她陪你共度一宿!“众人听这一说,不禁驻足停留,大笑起来,纷纷要瞧瞧热闹。渔夕从船上走了下来,那白衣少年跟在后面,也走了出来。人群一阵拥挤,瞬间又以两人为中心,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渔夕一看这大汉,认识啊。小孩子容貌变化的快,大人则不然,这几年暴风雷脸上虽多了些许年岁沉淀之色,大致轮廓却还是如旧。
锤子帮的主人也来了?渔夕心里一笑,有些事情正好可以找这位伯伯相帮,心道,回去让织络去办为好。
正想的入神,只见那斜桥依马的白衣少年,忽然凑近跟前,月白风清里,一双眸子,黑若点漆,灿若晨星,唇色绝美。
渔夕一愣。
他微微笑道,“拿去。”
渔夕伸手去接,那香囊忽被人往上一牵,却又被少年攥在手里。
这当口,又一人来抢。
少年好似很害怕,扶着腰走到一棵树下,依着垂柳,斜靠而坐。
少年见众人望向自己,遂瞧了瞧香囊,勾唇笑道,“伯伯,我倒是乐意,只怕人家不许呢。我且还是把香囊还了她为罢!”说罢,着势便要把那香囊扔回去。
少年的声音,就这么的一声声的,如泉滴深潭,空灵沁心!除了酒,世上竟还有声音,让人,沉醉。
众人不禁一呆,齐齐向树下看去。只是,少年的脸掩在暗影里,看不真切。
暴风雷本是一粗人,却一向喜欢漂亮的孩子,刚听那么个好听的声音叫自己伯伯,心里一甜,大声喊道,“小子莫怕,她若不乐意,我帮你抢了她就是!”
少年嘻嘻一笑,道,“但凭伯伯做主!”
暴风雷嘿嘿大笑,只听人群又有人笑道,“你不要,给我好了!”人群里不知哪里串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白面书生,飞身入了树影,伸手便去抢。他出手极快,那少年藏的也快,一时竟然让那白面书生落了个空。白面书生不想失算,一时摇摇晃晃,差点落入水中。
暴风雷气道,“病怏怏才子张,你也不看你那熊样,怎么还和人家一俊俏少年抢媳妇?”
才子张气道,“谁敢欺负我的小诗友,我就是不许。”二人打将起来,呼呼哈哈,已过了十几招。渔夕看才子张用的皆为虚招,大概是不想伤害暴风雷,一时间胜负仍未见分晓。只听两人越打越远,一追一跑,转眼不见了身影。
渔夕正要去拿香囊,忽觉一劲风袭来,身子一闪,躲了过去。
一蒙面黑衣人负手笑道,“你们这帮蠢驴,直接抢了美人儿便是,还唧唧歪歪的抢什么破香囊?”
渔夕见他生手非同一般,怕他伤及无辜,回头对竹棋说道,“姐姐,带姑娘们先下去。”
那人也不阻拦,笑着伸手去抓她彩袖,动作却不紧不慢,十分轻缓。渔夕往后一闪,飞身靠在楼角。那人也不着急,嘴里笑道,“小仙女儿还挺机灵,练过功夫?”
渔夕也不答话,弯腰向后一仰,移到明处,台下人又一次看到她整张脸,一阵抽气惊叹之声。却见楼下的少年提着衣摆,一步步“噔噔噔”的爬上楼来。
那少年爬上了楼,趴在小窗边,直愣愣的望着渔夕。
一阵梗痛,由胸口蔓延而来,渔夕凝眉望向立在小窗旁的少年,恨恨道,“把锦囊还我!”
白衣少年犹若不闻,愣愣的看着香囊,眼里仿若有一丝担忧。却忽地红唇一勾,勾出一丝春风和煦的笑意来。渔夕见那醉人笑容,闭了闭眼睛,心道,万物皆空,万物皆空。
蒙面人来回追了几次,疼痛益剧。渔夕倚在窗前,恶狠狠的再次瞪向立在小窗旁的白衣少年。
少年固然可恨,渔夕也不得不承认。此刻,月色笼在他脸上,绝代不染尘寰。心里又一次默默念道,万物皆空,万物皆空。
黑衣人见她唇瓣开阖,笑了笑。却忽然弃了渔夕,向少年奔去,说道,“小仙女儿,让我给你先抢了那个香囊,如何?”
渔夕正在疑惑,只见那白衣少年也不和他打,只是捏着香囊,在楼里左跑右跑,碰倒了不少桌椅板凳。那人每次去抓,眼看就要得手,却都差了一点儿,一连十几个回合。最后,黑衣人扶腰大笑几声,拂袖而去,笑道,“罢了,留给你!”
少年茫然,复又走到小窗边,扬唇而笑,弯眉露齿间,竟有三分妖娆,七分仙姿。
众人的惊叹都淹在少年的薄薄浅笑中。
渔夕当真气恼,摘了腕里的玉石串子,扔将过去,刚巧打在那少年头上,少年抬头,一脸无辜。手里却又多了一串玉石珠子,散着淡淡的星光月华。
“香囊还我!”渔夕依着楼边栏杆,恨恨道。
少年紧张的看看楼下,众人一阵哄笑,大家可没忘记刚刚是谁从那里掉下来的。却又是异常小心的翻过窗子,渔夕只闻一股清香之气,如朝露草青,疼痛稍解。
得了香囊,渔夕垂下眼眸,深吸了两口,这才抬首。满楼的灯火映入他黯黑眸底,一片摇摇曳曳,叫人看不真切,却又灿烂莫测,像极了那一束火树银花。
少年含笑临近说道,“我道是姐姐,原来是妹妹。这般急着唤我来,可是以为那伯伯刚才说的话是对的!“
已缓过七八分,渔夕这才把荷包挂于胸前,含羞半敛眉,道,“既然有缘,小哥哥,请随妹妹前来。”
众人一阵哄笑,又是一阵叹息,纷纷吵道,“竹棋姑娘,不是说晚上不接客的么?”
只听竹棋笑道,“既然姑娘自己看上了,咳。。。咳。。。。我也只能,顺水推舟了!”
众人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那小仙女将手放在少年的手心里,两人并肩执手,走进那重重罗帐里。
他人退去,一间布置精妙的房间内,忽然,悄无声息。心字檀香袅袅,淡淡丝缕,流落盘桓与帐幔之间。渔夕轻抬眼眸,浅浅勾了唇角,两道清绝灵透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他的脸上。
白衣乌发,淡定从容。
少年似笑非笑的坐在桌案前,旁若无人的扫了一眼屋内布置,继而目光落在斜倚床榻上的她。
渔夕凝眸,忽地嫣然一笑,几步走下床榻,手执碧玉茶壶,茶水流注玉杯之声,清脆悦耳。
“小哥哥,黄昏之时,吹的是一首什么曲子?”
她的声音喜悦之余犹带着一股好奇,尽管语调神情极像一个大人,而一张小脸终难脱稚气。她,只字不提入幕嘉宾之事,第一句话问的却是曲子,俨然已经忘了刚才楼下许诺之事。这小姑娘只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瞬间孩子,瞬间大人。白衣少年未作回答,只是淡笑道,“小丫头,你之前所说之话可算数?”
渔夕托着玉壶,嘻嘻一笑道,“小哥哥既然是奴家的入幕之宾了,从小哥哥进奴家闺房之时,奴家便是小哥哥的娘子了,还有不作数的么?”
少年轻轻一笑,轻抿了手中清茶。一缕茶香,经喉而下,只通肺腑百脉,千回百转之后发散开来,渐觉周身毛孔舒畅,都散着茶香。世间唯有一物,可瞬间直入脏腑通百脉,是酒而非茶。少年勾唇一笑,将手中玉杯轻放案上,笑意深沉,“即然如此,“他将她顺势拉入怀中,抱在膝上,玩味的看向她,戏虐道,“小东西,你是不是该向为夫尽尽本分。”
灯光下的小姑娘绝色出尘,纤指绕了他一丝乌发缠在指尖,悠然的窝在他的怀里,轻颦浅笑无尽风流。小小年纪,就如此魅惑人心,不知长大了该是一个什么情致,少年心里一动,眸间沾上一丝不为人知的情愫。
不料前面怡然自得的小姑娘却忽地转过脸来,抱着他的脖子,无限亲昵,半歪着头,孩子气的嘻嘻笑道,“小哥哥,你还没告诉我那首曲子的名字呢。”
骤然的从未有过的与人亲近,让少年极为不适。身子一僵,鼻息间都是她淡淡发香,有些酥酥麻麻,却又觉得好笑。瞬间,他的唇角复又噙着一丝魅人的笑意,这个眉眼含笑的小孩子,可是,手握天下财富的醉雪墨呢。前几日,她还在释翳阁里随手扔了一块闪闪发亮的金如意。难道她也喜欢曲子?
“还没有名字。“他淡笑道。
“哦?”渔夕依然是笑嘻嘻的看着他,挑眉问道,“真没有?”
少年笑了笑,连自己都不知为何,忽然逼近她,嘴角在靠近她耳边之时,轻擦而过。
渔夕愣了愣,一溜烟的跳了下来,一掌落在他的胸膛之上。只看他瞬间变了脸色,势要扶着桌案,却又被掌力所伤,跌倒在地上,摔的狼狈不堪。
渔夕本要发作,见他如此模样,不禁张嘴哈哈大笑。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笑的得意,“小哥哥,既然你还没得名字,我刚才给你想了一个,就叫,就叫。。。。。。“乌黑眼眸一转,“就叫寻花问柳罢。”
如此话语,引得坐在地上的少年也不禁失笑,“咳咳,小东西,名字倒起的不错。”
渔夕在屋内走了几步,像是在思量着什么,微微皱眉,口里喃喃道,“好,不好,好,不好,好。”
少年见她神态宛然一变,憨态可掬,着实有趣,又是微微一笑。他哪里知道,渔夕自幼跟着清越,心里明了,凡事皆讲缘法,不可强求。眼下要曲子心切,一心只想占为己有,又觉得此举不妥,万般纠结间才有如此模样。
渔夕灵动的眸子一转,心里有了决断。从腰间掏出一素色长绢,半蹲在他身前,嘻嘻笑道,“小哥哥,把曲谱写给我吧。”
她说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