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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遥瞟了她一眼,渔夕知她又要责怪,遂捶腿几下站了起来。“平遥姐姐,我请你给我讲三个娘娘的事情,你却给我讲的全是娘娘的母后的情敌的故事,这有些跑题了吧?”
平遥伸了伸腿,仰头故意笑道:“是么?那你想听什么?”
“比如说,少年怎么和姑娘相遇啊?为何一见倾心啊,还有就是,先帝最喜欢哪位娘娘啊?”渔夕在院内伸了伸懒腰道。
“哦,原来,你想听这个。”
渔夕又坐了下来,听平遥继续道:“先帝娶的端钦太妃,两人自幼就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水到渠成。先帝娶的拂衣太妃,却是费了些心思。这确实是一个才子与佳人的故事。”
渔夕挑了挑眉,欲听下文。
“那是一个雨过天晴,暮烟染柳的日子。一双燕子于空中,来回徘徊。”
听到此处,渔夕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平遥姐姐,你这是开始说书了么?”
平遥正色道:“我说的都是当时的情景,你莫要打断我。”
渔夕连连点头,平遥如水的声音,随着月色,流淌,细致的描绘出当日的情景。
一明媚少女斜依石桥边,手执一条嫩细杨柳,望了一眼墙上棋局,凤眼微眯,手上柳枝轻轻一扬,“上三格,落子。”“过五格,弃子不用。”“前一格,吃掉。”
这位少女正是蔡将军府里唯一的小姐,蔡拂衣。那时,她一人立在三丈之外,与七人对弈,指挥若定,气定神闲。这七人渐渐落败,垂头丧气。将赌资尽数递到她随行的家丁手上。
少女拿着赌资,正欲离开。只听一人淡淡笑道:“小姐,可否与在下对弈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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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层层如梦卷 (二)()
少女转身,一温润少年,立在春光里。脸若笔刻,棱角分明,却翩如秋光,明净爽朗。
玲珑棋局于江上摆开,两人衣袂连飘,衣角相交,相视一眼都是淡淡而笑。
“公子,拿什么做赌资?”
棋子落盘,少年温文而笑,“输的应是姑娘,考虑赌资的也应是姑娘才是。”
少女将随身钱袋往桌上一推,眸光含笑道:“倾尽所有。”
翩翩小舟,檀香袅袅。船行不到一里,这姑娘便输了。
这少年拿了姑娘的钱袋,欣欣然的去了。回头还在大街上用这姑娘的钱买了几根糖葫芦,带回宫里,给他两岁的小皇子。
半年之后,这少女到了适嫁年华。这少年却,从此杳无音讯了。直到有一日,少女的哥哥在家里摆宴,邀了几位之交好友。这次,宴席中,少女再次碰到了她想了数次的少年还有他抱在怀里的幼小稚童。
少年走后,少女向哥哥表明心意,方知少年早已有了一小妾,虽然正室空悬,却也是已经订好的了。少女若入宫,也只能为妃。
任她心性再高,任她想过无数可能,可遇到了那么一个人,她便也都愿意屈尊了。半月后,先帝纳了第二个宫妃,便是现在的拂衣太妃。两年后,拂衣太妃生了一子一女。故事到此,便完了。
渔夕讶然道:“皇上还有一公主姐姐么?怎么从未见过?”
平遥道:“不是姐姐,应是妹妹。只是小公主因为意外,在宫殿玩耍时,去了。”
“什么意外?”
“玩耍时,打碎了玉石瓶子,碎片割到了脖子,救治不及时。”
渔夕奇道:“青城夫人医术如此高明,也不能救治么?”
平遥笑道:“老天要收的人,你还能拽的回来么?况且,那日领那小公主出去玩的正是青城夫人。”
渔夕面色一凝,连声道:“真是奇了。”见平遥正盯着自己,转而淡淡一笑道:“那太后的故事呢?”
平遥敲了敲小腿,起身道:“诺王爷出生那日,太后刚好入宫,宫人去找先皇讨个名字。太后当时直呼先皇名讳,问他许下的诺言可算作数,先皇当时笑着说,“千金一诺为红颜,”就叫金诺吧。“
漫天星辉,渔夕脸上浮起的一丝笑意未达眸底,”平遥姐姐,你知道的可真多啊?“
平遥轻扶鬓发,淡淡微笑如光流离,身影已在殿内,“有本叫“宫廷秘闻二三四”,你没看过么?”
哦,原来如此。“平遥姐姐,是谁写的?”
“花氏平遥。”
渔夕站起来,在后面抖了抖衣袖,“我竟然还不知道姐姐姓花呢?”
平遥并未答话,一径向殿内去了。
想了一会儿,渔夕前走几步,果然遇见了在殿外守卫的江子故。少不得软磨硬泡一通之后,渔夕得了牌子,换了太监的衣服,混入御书房。一路翻过去,也没找到那什么要找的那绝色之人的画像。正垂头丧气之时,只见靠近里面一排书架上,躺了几本丹砂图册,封面极为艳丽。
渔夕移步过去,向书架后的屏风瞥去,见见有人进来。又细听了一会儿,并无声响,这才捡了一本,翻了几页,一丝好奇染上眉梢,便将那画册揣在怀里,向自己的偏殿走去。只听后面有人小声喊她,这才看见江子故一直等在外面。见他样子,貌似焦急,便当着他的面又将衣服令牌都还了他。江子故谨慎的四周打量一番,才悄然溜了出去。
回到偏殿,斜躺软榻,渔夕嘻嘻笑笑,一页页的翻着春宫图,心道,“这些姿势却是极难做到”,看这身姿柔软,必然需要练舞之人才可做到。怨不得古今宫妃,都需要歌舞齐备呢,原来还有这个图谋。手指抚了抚丹砂,心道,这想必是青黄才有的上好紫貘丹砂。
看了一会儿,合上图册,枕在头下。心道,若是如此,才有了小娃娃,却也是一项极为难办之事。
一眼瞟见手腕处,玉石珠子已不再,只剩一根蘼芜丝线。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那是多少个日子,老贱人一点点磨出来的珠子,说没就没有了。
越想越觉得不舍,在枕头上翻来翻去,眼泪不觉间就顺着眼角滴答下来。这时,殿外一阵轻响,渔夕眸光一掠,收了眼泪,掂出三根金针,心里笑道,“难道又是刺客来了?”
渔夕起身,倏地看向殿门。只见一黑影灵巧闪身,跃过殿去。
渔夕心里一惊,此人身手,连江子故都未发觉。
渔夕不动声色的跟在那人后面,那人好似也在故意在等她,淡淡星光中,隔着楼角,两人目光终于相遇。
渔夕目光稍移,这是一座废弃殿宇,她记得它的名字叫”桂离宫“。这个刺客将自己引到此处,大概算准了自己轻功不济,难以逃脱,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应拼肯定是十足的惨败了,若要胜她,唯有暗器。
渔夕挠了挠头,笑道:“你我都是绝色女子,来这里约会,难免有煞风景。不如,换个金碧辉煌的地儿吧。”
黑衣人压着声音,听不出原来的声色,“废话少说,快拿来!”
渔夕不解道:“春宫图?奥,原来姐姐喜欢春宫图,方才走的急,忘了拿了。”
黑衣人眸光一睨,冷声笑道:“装什么蒜?你清楚,我说的是祥瑞仙经。”
渔夕嘻嘻一笑道:“祥瑞仙经啊,我修炼不成,我,烧了。”
黑衣人一愣,冷笑道:“烧了?”
话音方落,渔夕眼神冷静如雪,清冷眸光敛向眸心,凝为一点,三根金针作引,后面数根细小金针暗卷尘风,齐发如雨。
黑衣人颇为自负,未料到渔夕突袭,一时躲闪不及,衣袖展开,只阻挡了部分金针,余下的都随着她“啊”的一声叫唤,向她的肩膀之处打去。
”噗通!“听这声音,必然是倒在了隔壁宫殿,渔夕提气刚飞到宫墙,就见那女子已经捂着手臂连飞了几个殿宇,后来落在一处。那个地方,离竹妃的宫殿最近。
渔夕微微一笑,沿着小路追了出来,直到竹香馆,隐隐有铮铮琴音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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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层层如梦卷 (三)()
渔夕凝眉听了一会儿,清幽一笑,迎着淡淡月华,踏步入殿,“娘娘弹的如此妙音,无人共赏,岂不可惜?”
曼妙琴音不停,渔夕自顾的找了一个椅子坐下,闲闲的望着竹妃头上略微倾斜的凤簪,漾着烛火,慢慢迷离了眼眸。
竹妃轻轻抬眸,柔声笑道:“难得十一姑姑有如此雅兴。姑娘的舞姿空灵飘渺,不似人间所有,紫竹的琴音却还在人间,相比之下,就差的远了。”
一道清芒如电,化作眸间点点精光。竹妃本能扶着肩旁,向右一躲,微一凝眉,匕首与金针相搏,火光四射,一颗红梅珠花轻轻的落在了桌案上。
竹妃冷然笑道:“姑娘不带任何发饰,还真的是绝色之人呢。这说话的地儿,算的上是金碧辉煌么?”
一头乌丝倾泻而下,渔夕拨了拨烛火,未有直接回答,而是浅浅嬉笑道:“临灯照影,倾国倾城。普天之下,除奴之外,谁敢有此颜容?”
门外修长身影一顿,不禁勾唇而笑。天下,怎么会还有这么个女子?
屋内两人,四目相对,四周氛围顿时紧张万分,颇有剑拔弩张之势,谁也没有先动手。却在这时,忽听外面一小婢进来报道:“娘娘,娘娘,陛下来了。圣驾已到门口。”
渔夕心里一惊,适才碰到江子故在门口,就应该想到皇上并未来这后宫。
竹妃又是柔柔一笑,望着桌上的一朵红梅道:“姑姑想着逃命去罢,只是,别忘了带走珠花。”
渔夕心知不妙,咬牙正要越窗而逃,只听一道清冷之声响起,“十一,朕让你来和竹妃说声,朕晚些来。你差事办好了么?”
听闻此言,渔夕心念电转,顺手在竹妃头上抽了一条碧绿丝带,绑住过腰长发,在宁熙进来之前,已经收拾妥当,当下低头跪地道:“奴婢刚刚来回了娘娘的话。”
既然皇上出手相帮,那便容易多了。渔夕心里疑惑,只是皇上为何未有直接来竹香馆?
听了几首曲子,他与她走在栖凤湖畔。她终于忍不住,仰头问他刚才在哪里。
她等了半响,不见他说话。一双眸子就那么固执的盯着他,直到他淡淡道:“一直坐在屋顶上,想事情。只是,你和平遥没看见,罢了。”
渔夕心头一颤,不由的想到入夜打探皇家私密,找江子故借令牌,偷看春宫图,跑去后宫与人打架,不知被他看去了多少。这下该当如何是好?他若问起,正想着措辞,谁知宁熙低头看她,而他眼力真是极好,只是问道:“珠子怎么丢了?”
渔夕心里又是一惊,猜测不出他到底知道多少,只怅然叹道:“碰碎了。”
他轻轻看着她,月色下冷清的神态,却温声道:“你把丝线给我,我让宫人给你串一串上好的。“
三月后,乾阳殿。
江子故喜滋滋的来报信,“启禀皇上,南边来信了。”
宁熙手不离笔,眼神扫过他欣喜面色,继续批着折子,随口问道:“怎么说”
江子故温润笑道:“万岁爷先饶了奴才不敬,奴才再说。”
宁熙停笔,笑道:“呵!你也学滑头了。好,饶了你先,说罢!”
一句玩笑话语,再无需担心。
一向处世稳稳的江子故不禁有些眉色飞舞起来,“青黄使节回去,说咱墨卿王朝穷,百姓都吃不饱,最繁华的街到处是乞丐,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