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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阮!”夏夷则叫了一声,快步赶上前去。
哗啦,初七破开水面,提刀而出,走到石壁前方。
他站立不动,注视浮雕,目光停在花间横卧的女子身上。
“这是什么地方?”初七喃喃说道,“好熟悉的感觉,我,以前来过吗?或者说,谢衣曾经来过?”
他伫立半晌,慢慢走入裂缝。
奇境异景,目不暇接,此间恢宏壮丽,超乎世人想象。
“妙极了。”乐无异东张西望,“谁花功夫造出这儿?可惜了,一个活物也没看见。”
“倒是见到许多影子。”闻人羽苦笑,“许多不该出现的影子。”
阿阮站在一方池塘前,迷茫地望着池中的青莲。
“阿阮!”夏夷则柔声说道,“如果不想再走,我们可以离开。”
他聪颖绝顶,深感此间秘密对于阿阮有害无益,越走越是心惊,到这地步,最好的法子就是止步不前。
“不!”阿阮轻声道,“这儿跟我梦里一模一样,我来过这儿,这儿的人一直叫我回来。”
“这儿的人?”乐无异怪道,“这儿还有人吗?”
阿阮默不作声,继续前行,越过高台园圃,一尊女子塑像映入众人眼帘——华服丽裳,国色天香,姿容服饰均与阿阮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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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琼花·寒夜(2)()
“那是……”阿阮望着塑像,莫名震惊,“那是我吗?”
“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夏夷则不胜感慨,“古人的词赋,原来都是真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阿阮幽幽地说,“这儿的花草树木,亭台楼阁,不管如何美丽,都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对对!”乐无异猛点头,“明明很好看,可不知怎么的,总是有点儿让人难过。”
“夷则说得没错,这儿真是一座坟墓。”阿阮停顿一下,“既是我的,也是她的。”说着指了指雕像。
“我糊涂了!”乐无异挠头,“到底怎么回事?阿阮,你和巫山神女,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也说不上来,我似乎是她,又似乎不是。”阿阮伸出手,轻轻抚摸石像,“方才一路走来,我看见了许多人和事,神农神上、司幽上仙,还有我自己……”
“司幽?”闻人羽问,“司幽劫火的主人?”
“当年我常偷偷跑来巫山,神农神上不放心,就让司幽跟着我。”
众人相顾无言,心下暗道:司幽身为上仙,实力不凡,地位尊崇,神农却让他看顾神女,据此推测,神女的地位,岂不更高过司幽?
“阿阮,你可无妨?”夏夷则担忧道。
“没关系,”阿阮摇了摇头,回眸一笑,“可是,我,到底是谁?我,死了还是活着?”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乐无异走到塑像前,看了看,面露微笑,“有趣,这是一个偃甲。”手捏法诀,灵光涌现,塑像转眼、举手,面露微笑。
轰隆,地面陡然塌陷,四人措手不及,纷纷掉入深坑。
初七穿过森林,古木的影子从他脸上晃过,他环顾四周,忽然愣住。
两个人影站在远处,一个是沈夜,另一个是他自己——不,不是他,是别人。
那人与他相貌极似,只是年轻些许,神采飞扬。只听那人笑道:“大祭司,上次提及的偃甲炉,弟子已将图纸绘制完成。可否请大祭司拨冗一阅?”
沈夜也更年轻一些,眉宇清朗疏冷,并无如今厉色,说起话来平和自持:“偃术一途,你已强过为师太多,自己做主便是。实在要看,不如去问问风琊,他虽不好相处,眼力却还不错。”
初七一恍神,向着幻影伸出手去:“……谢衣?”
毫不意外,他的手指从谢衣身上穿过。
“幻觉……”初七收回手,怅然若失。
幻觉仍在持续。
谢衣抓了抓头,为难道:“弟子与他,实在话不投机。”
沈夜瞥了谢衣一眼,并无表情,语气却微微含笑:“怎么,堂堂生灭厅主事,连自己的副手也弹压不住?等你成了大祭司,岂非要终日受气?”
谢衣似乎极怕沈夜不快,却不怎么怕他发怒,见沈夜并无责怪之意,索性打蛇随棍上:“啊哈,哈哈哈……我看瞳好得很,大祭司的重任还是请师尊交给他吧,弟子尽心辅佐就是。”
“辅佐?”沈夜不由得一笑,语气温和平淡,“呵,只怕是索性成日偷懒,躲起来摆弄你那些偃甲吧。”
“这个这个……”谢衣总算也会不好意思,“师尊目光如炬。”
一旁,初七满面疑惑:“这是从前的……我?”
幻觉消散,复而重来。
谢衣年长一些,更显沉稳,与那日无厌伽蓝所见,几乎毫无差别。
“师尊!”谢衣单膝跪地,言辞恳切,“我们烈山部身为神农后裔,怎能与心魔沆瀣一气,戕害下界黎民?!还请师尊收回成命!”
沈夜静静听他说完。或许谢衣自己不曾发现,今日的他,眉宇间神情气度,与昔日沈夜隐隐相似。
“我又何尝愿意受制于人。然而神血至多只能支持百年,五色石也行将燃尽。”沈夜沉默片刻,慢慢说道,“你告诉我,除却感染魔气、举族迁往下界,更有何法能挽救我烈山部?”
“弟子不知……”谢衣哑然,却仍不肯让步,“但是,弟子已知如何破界,只要寻找罕有浊气之地,我们便能——”
沈夜凝视谢衣,眼中没有怒色,却也并不曾动摇半分:“我早已派人前往各处洞天,然而世殊时异,当今世上,连洞天也已经多有浊气。若终究无法寻到我们的一方天地,那又当如何?难道你要我用全族的性命去赌?”
谢衣急道:“可是,师尊!残害下界百姓,让整个烈山部都成为半人半魔的怪物——这样做,当真值得?!”
沈夜停顿一瞬,缓缓道:“谢衣,为师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无论尊严、正义、信念还是坚持,都只有在能活下去的前提下,才具有意义。”
谢衣怔了怔,显然这番回答令他意外。他抬起头,像看陌生人般看着沈夜,目光清亮,倒映出沈夜冷峻的面孔。
“师尊,请恕弟子无法苟同。弟子以为,再精密的偃甲,毁去后还能重造;而生命,哪怕是虫蚁,也只能活上一次——无法复制,永不重来。”
“这是……谢衣?”初七愕然,“我曾是……这样的人?”
“呵。”沈夜笑了笑,“那么,谢衣,若换了你,你会如何选择?”
谢衣咬了咬嘴唇,诚实道:“弟子不知。弟子将穷尽一生心血,另寻他途,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好。”沈夜点头,“站起来,和本座一战。你赢了,整个流月城由你裁夺。但若你输了,便从此不得再有半分异议,否则本座决不饶你——”沈夜顿一下,露出了那种初七熟悉的眼神,既冷漠,又隐含戏谑和期待,“本座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谢衣断然拒绝:“弟子怎能对师尊兵刃相向?!”
沈夜冷冷道:“本座只给你一次机会。要或不要,你好生思量。”
谢衣沉默良久,站起身来,深深行了一礼:“弟子万死……请师尊恕弟子僭越。”
如风过水,幻影泛起涟漪,随即消散不见。
“无法复制,永不重来……”初七喃喃,一时竟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何心绪。手掌按上左胸,那里沉寂如死,如此也好,心不动,则不伤。
只是……
初七看向手中忘川。
“那我,算是什么?而你,又算什么?”
“这是哪儿?”乐无异掀开乱石,费力爬出。
轰隆,金刚力士抖开石块,挺身站起,其他三人满身尘土,从它身下钻了出来。
“那棵树!”阿阮的目光投向远处,众人转眼望去,心神也被吸住。
此间深藏地底,原本暗无天日,谁料前方高台上生出一棵花树,枝干青碧,光润如玉,繁花莹白,烂如云霞,每一片花瓣都光华璀璨,如炬如烛,照得四方通明。
“好美的花!”自从进入古墓,闻人羽备感压抑,这时望见花树,不觉欢喜起来。
“玉树琼花。”阿阮柔声说道,“司幽从昆仑山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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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琼花·寒夜(3)()
“又是司幽?”乐无异忍不住问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他就在那儿。”阿阮喃喃念叨,“你们看。”
众人循她目光看去,玉树下光影动荡,隐隐现出两个人形。
玉树幼苗翠绿,宛如翡翠雕成,融融的碧光照亮一男一女,男子面容俊秀、一身墨色长袍,女子娇俏明艳,相貌与阿阮一模一样。二人正将幼苗放入土坑。
“神女殿下,轻一些,慢一些……”男子柔声说道,“对了!就这样,将土盖上,再浇一些水,过些日子,它就会活过来。”
“嗯嗯,”女子满脸好奇,“那我能施法了吗?”
“神女身怀催动草木生发之力,若要令这幼苗瞬间长成,倒也并无不可。只是,”司幽始终面带微笑,“只是此地温暖湿润,生于其间想是十分惬意。何不就任它饱饮阳光雨露,慢慢长大?”
“玉树琼花,百年方成。”神女环视周围,神情惆怅,“我想快点儿看到。不然,万一我来不及等到,那不是吃亏了?”
“可是……”司幽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开口,“殿下情形,神农神上亦曾告知属下。灵力衰竭虽然凶险,却未必不可逆转……殿下多多珍重。”
“唔,你也知道了?”神女瞥向司幽,“神上多事,何必告诉不相干的人?”
司幽苦笑道:“属下受命护卫神女,怎会‘不相干’?”
神女“哼”了声,满脸不高兴。
司幽苦笑,一礼道:“小仙代神上赔个不是,如何?”
“那我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啦。”神女摆摆手,“上次我跟你说的,你想改主意吗?”
“上次?神女说的是哪件事?”
神女绞着长长翠纱披帛,神色坦然:“就是我喜欢你啊。你愿不愿意喜欢我?”
司幽立即退后一步,深深行礼,道:“属下不敢。”
神女好似有些刁蛮,寸步不让,又逼上前一步:“不敢?那我命令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司幽只得抬头。
神女直视着他的双眼,问道:“我问你,你还是不肯喜欢我吗?一点点也不行?一年、一个月,或者一天,都不可以吗?”
司幽只看神女一眼,便又垂下眼帘,盯着自己鼻尖,道:“属下一心向道,早已忘却这些俗世贪爱,还请殿下恕罪。”
神女看着司幽,眼神有些落寞,却毫无凄楚哀婉之色,反倒明亮起来:“我要谢谢你。你没有因为可怜我,就胡乱答应些什么。”顿了顿,她微笑起来,“这样很好。现在我至少知道,你对我说的话,全部都出于真心。”
司幽黯然,轻声道:“属下惭愧。”
“你难过什么?”神女歪头微笑,这一瞬神色极像阿阮,“神上不肯说我的身世,但我早就偷偷打听到啦。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白捡的呢,没什么好抱怨的。”
司幽叹息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