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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流笙淡淡一笑,有几分凄寡的意味在其中:“他什么都不记得,如同一个行尸走肉,先生杀了他,其实也是帮他解脱了,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姑娘不必说这个。”
我点点头,这孔流笙倒是好说话。
“你来找我做什么?”莹鹤先生淡淡开口。
曲央终于从糕点堆里直起了脑袋,笑嘻嘻道:“肯定是想杀了馆朱呗,所有人都朝着先生这来,肯定是先生有馆朱要的东西,馆朱那个人,戒心重,疑心也重,但是胃口更大,她肯定会自己来看的。”
我看着孔流笙,她没说话,但坚毅的神情几乎是辅证。
她居然会想杀了馆朱,我一时头皮发麻,馆朱这个人还没出场就先带来一堆麻烦,一般人谁敢招惹她?
我看着莹鹤先生,他倒是神情不动,我凑过去一点儿,轻声道:“先生。”
莹鹤先生看着我淡淡一笑,他极少笑,每次在我毫无预兆地情况下笑起来的时候,我总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别。”我低声道,声音里带了一丝祈求。孔流笙的事情固然我听的明白,她是个可怜人,但天下的可怜人何其多,馆朱尚未出现,便已经将一品桃花斋搅成了这样,如果真的动了要杀她的心思,指不定会怎么样了,我不愿意让莹鹤先生涉险,这个心思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我害怕莹鹤先生出事,他只要好好的,不喜欢我也无所谓,我可以一直立在他的身边,只要能看见的他是好好的,我便无所求了。
莹鹤先生抬头看了一眼孔流笙,又低头看着我,他的眼睛沉的像是一滩水,我看不穿他的眼睛,自然也猜不透他的想法,但我的心却在他的沉默里一点一点地往下沉着。
“先生。”我轻声道。
孔流笙笑笑:“我懂了。”她的眉眼凄楚而清冷,一皱眉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
莹鹤先生没有再说话,孔流笙行了一个礼出门走了,等她关了门我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出了一身冷汗。
“你方才在想什么?”莹鹤先生低声道。
我淡淡一笑:“我不是不愿意帮孔流笙,只是……”
“只是什么?”莹鹤先生漫不经心道,他边说话边拿起一边的茶壶倒茶,动作娴熟而好看。
我盯着他的手看,慢慢放松了不少,轻声道:“只是我不愿意让你再涉险。”
莹鹤先生放下手里的茶壶,将茶杯往我面前推了推道:“只是这个?”
我点点头,我这人其实很能拿得起放得下的,莹鹤先生不喜欢我,说破了以后都没结果,那我自然是看的很清了。我会自己在自己的心里设置一道界限,他如今是我的主子,我的好友,什么都可以,只是不再是我喜欢的欲罢不能的梦中人了。
“设乐。”莹鹤先生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荷衫不错?”
我愣了一下,一边的曲央猛地笑起来,她闹得动静实在大,我看着莹鹤先生一时有些尴尬,连忙摇摇头道:“这个……这个得问孔流笙吧,她……她接触的荷衫多些。”
“哦。”莹鹤先生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曲央看着我笑的花枝乱颤,我给了她一个白眼。
莹鹤先生喝了一口茶,又道:“公子扶阳明日走。”
我吃了一惊,怎么突然要走?
莹鹤先生轻声道:“公子扶阳需要回京一趟,而我帮他做的‘宫花’也做好了。”
我一拍脑袋,赶紧道:“先生,我在艳镜楼里看见宫花了,她还没死的。”
莹鹤先生看了我一眼,继而淡淡一笑:“公子扶阳要的宫花是能跟他在一起的宫花,并不是要真的宫花。”
我“哦”一声,明白了又像是没明白。
“艳镜楼是一个海市蜃楼,进去的人都活不了多久。”莹鹤先生的眸色一暗,我心里打起鼓来,我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莹鹤先生接着道:“在那里能久待的人,除了术士便是已经死了的人。”
那我算什么?!
莹鹤先生瞥我一眼,轻声道:“你只是进去了一小会儿而已。”莹鹤先生说着话扫了一眼曲央。
我点点头,外面的太阳从窗边照进来,恰好移动到莹鹤先生的脸上,他整个人的侧脸融在光晕里,看起来十分的平和。
我想了想道:“那既然现在公子扶阳要走了,宫花的事情告一段落,先生不打算对付馆朱,不就没什么事了?”
莹鹤先生摇摇头:“公子扶阳要走,董绿鬓也得走。”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董绿鬓掺和什么?我来的时候她还跟姬如绯水屏打得起劲呢。”
“看她吧。”莹鹤先生没头没脑道。
莹鹤先生说话一贯需要人猜,但我天生懒得猜,我看着莹鹤先生道:“先生下午做什么?”
“没事。”他回答的坦然。
我笑了笑,轻声道:“不如去听人说书怎么样?”
莹鹤先生点点头道:“可以。”
即便公子扶阳要走了,事情仍旧是没有完结的,除开宫家的人不少,还有一个月贵妃呢。
我同莹鹤先生还有曲央在丰阳第一楼吃了饭,便歇息了一会儿,过了太阳盛的下午,才一块儿朝着附近的茶楼走去。
一路曲曲绕绕的,等到茶楼面前的时候,莹鹤先生了然一笑。
陆宝晋家的陆老爷子还奉月贵妃的令在这儿说书呢,我与莹鹤先生走进去,果不其然,里面的人不多,但是却都是来路不简单的样子。
夕阳西下,正是个悠哉歇息的好时间,说书的台子上坐的是个姑娘,穿一身枣红色的短袄衫子,满头黑发编成两条大辫子垂在桌子下,一双杏眼顾盼生光,她说的是一个美人爱上园中桃花妖的故事,听起来倒是十分的好玩有趣,只是来听书的人比这姑娘还要引人注意,我撑着头始终没有将这个故事听进去。
公子扶阳坐在一边的枣木椅子里,他半撑着头,眉眼上始终带着一抹笑意,见到莹鹤先生和我进来的时候,对着我们两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问好。他身后立着四个小厮打扮的人,应该都是侍卫。
他一直看着前方,神情却是放空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我和莹鹤先生坐的地方离他有些远,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每次看见他,都能使我想起宫花。
宫花从姬如绯和董绿鬓带回来的骨灰坛子开始,整个人就是一会儿活了一会儿又死了,真是生生死死分不清。我对宫花的印象总体是很模糊的,仔细的地方应该大多是来自于公子扶阳讲述的过往。
莹鹤先生说,公子扶阳要的宫花是能跟他在一起的宫花,并不是要真的宫花。我在一瞬间突然全然明白了。
人世孤苦,有同路人不易,能喜欢上这个同路人更是不易。
是是非非纠葛太多,看似是事世结成了一张网,其实不是的,只要你仔细去看,一切简单的如同一条线。
你想要什么?什么挡住了你想要的?你怎么解决这个麻烦得到你想要的?
公子扶阳是个明白人,他从一开始来丰阳城的时候,就是只为了宫花,他不在乎宫花的真假,他只是想要一个宫花。他达成了自己的想法,或者说是愿望,我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追求一个‘真’字,才会觉得不大明白,现在一瞬间,却是豁然开朗了。
“怎么了?”莹鹤先生凑在我耳边低声道。
周遭没人说话,偶尔会响起一两声茶盖碰在茶杯上的声音,莹鹤先生的声音很低,大约只有我能听到。
我收回目光,看向莹鹤先生,我恍然想起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过他了。
他目似点漆,唇红齿白乌发如墨。
外面的蝉鸣依然聒噪,我却心里一片宁静,恍然生出一种清凉的感觉来,像是在这大堂里,瞬间开辟出了一处地方,只有我跟莹鹤先生坐在这里,他不动我也不动的话,便可以坐到白发齐眉天长地久。
我看着莹鹤先生,良久淡淡一笑:“没什么,看到一个绝世的美人。”
第83章 蛇蝎皆美人(二)()
说书的姑娘很快退了进去,四周的人小声交谈着说话,大概是陆老爷子快要出场了。
我看一眼莹鹤先生,他正看向座中的一个地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见楼上的纱帘边放着把圈椅,椅子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那老头儿不怒自威,看上去年岁大约在六十以上,他目光直愣愣盯着说书的台子,脸上全无一丝表情。
我后知后觉猜到,这该是宫老爷子。
宫老爷子坐的离公子扶阳稍微远些,他两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我稍微安下心来。
莹鹤先生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他低声一笑道:“放心,不会出乱子。”
“他两都在……”我有些迟疑。宫老爷子杀死宫袂的事情我还记得,他这趟来也是为了要一个宫花,与公子扶阳不同的是,他要宫花,只是为了将宫花嫁给柳官,从而使得宫家的势力更大。
“宫家与柳家已经解除了婚约。”莹鹤先生轻声道:“宫老爷子已经不用再要一个假的‘宫花’了,宫花的事情在外人的眼里到她逃亲路上被杀已经终结了。”
“怎么突然这么人性了?”我疑惑道。宫老爷子看起来不像是这种人啊。
“公子扶阳会继位为储君。”莹鹤先生轻飘飘道。
我一下子便理解了,与其拉拢一个邻国的才俊贵妃,倒不如讨好本国未来的君主。
我与莹鹤先生说话的空当,陆老爷子便出来了,他端的是精神抖擞,穿一身玄色的百福字长衫,瘦瘦的挑帘出来,立在桌子前,先是大眼扫了一遍堂下的听客,随后才坐了下去。
我终于想起来了,还有月贵妃。
我转头再去看莹鹤先生,却见他对着我轻微地摇了摇头,我便停了口,只看着陆老爷子说书,陆老爷子变换了公子扶阳与宫花的姓名,一敲手边的醒木便开口说起之前的老事来。
故事我一早便知道的一清二楚,因此我听的昏昏欲睡,莹鹤先生半撑着头听的倒是认真,我扫一眼曲央,她砸吧着嘴也是一脸的新奇。
我靠在一边的椅子上,渐渐地视线朦胧睡去了。
梦里是一副奇异的景象,我又出现在了艳镜楼。
淅沥的小雨滴滴答答下着,周遭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更加鲜艳的颜色。我立在廊下睁开眼睛,新奇的看着周遭的人。
海市蜃楼,能来这里的人不多。
我正想着,便见有人撑伞过了高高的门槛朝着楼里走来,路上空无一人,她的影子寡淡的如同一滴雨水样清澈。
走近了,抬高伞沿,我才看见是宫花。
她穿一身大红的衣裙,眉眼是没有画皮之前妖媚的俏丽,眉心中央用朱砂勾勒了一朵桃花,一身红裙上银线细细勾勒着花纹,她走到廊下,慢慢收了手里的纸伞,同我笑了一笑。
我立着看着她,周遭空无一人,却远远能听到鸟鸣,倒是山高水远,一副怡人的好景象。蒙蒙的水雾横亘在艳镜楼上,分不清这艳镜楼到底是真还是假。
“下雨了。”宫花轻声道,她的语气很是平静,与我见她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莹鹤先生说过,能留在这里的人,要么是术士要么是已经死了的人,直觉告诉我,我在这里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