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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点明，陡然心虚不少，硬着头皮道：“对，我是设乐。”
“莹鹤先生呢？”她又问道。我果断摇摇头道：“出去了还没回来。”
“哦？”美人轻轻笑起来，声音千回百转，我的骨头瞬间都酥了。
“真的不在。”我硬着头皮道：“小姐要不先回去，改天再来，我让莹鹤先生候着，随时恭迎小姐。”
董绿鬓跟姬如绯出去了，水屏还在睡觉，她本来就是馆朱的人，醒了只会更麻烦，莹鹤先生闭关，我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在干什么，但能猜到一个大概。如果有人打扰他，应该会很麻烦。
“如果我今天一定要找到他呢？”美人又道，只是这次声音里已经没了笑意，平淡的像在问我今天吃什么？
我脑海里迅速想着理由，才想着只觉面上一冷，像是一道银光直接扑了过来，我来不及往后躲，那东西已经触到了我的脖颈。
我下意识想要喊，那银光已被什么东西打开了，我回神时莹鹤先生已不知不觉地站在了我面前，我听到他喊道：“柳嫣。”
第85章 蛇蝎皆美人（四）（）
莹鹤先生的声音不怒自威，四周安静的厉害，我也渐渐平复下了心，而后才想起莹鹤先生喊她的名字。
柳嫣，我绕过莹鹤先生看着面前纱帐里的女子，她单手挑开面前的红纱，整个人露出半幅面容，艳丽的如同一点朱砂，她的眉眼之间画着娇媚的桃花妆，整个人漂亮的如同一朵朱砂打造的桃花。
“我就知道你在。”柳嫣懒洋洋说道，她眉眼一挑便是笑起来的样子，明媚的笑意自细长的丹凤眼中流淌出来，却是眼神并不纯粹，给人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莹鹤先生没有应答，只是转身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摇摇头道：“我没事，好得很。”坦白说刚才那一下如果不是莹鹤先生来，我觉得我八成已经命丧在这儿了。
曲央愣在一边，这会儿也活泛过来了，她扯着莹鹤先生的袖子，甜甜一笑道：“先生，这是哪儿来的泼妇啊？一出手就伤人。”她的表情天真无邪，但是说出的话还真的毒辣。
我能感觉到站在柳嫣身边的几个侍女都微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身体，看着曲央的眼神都是清一色的‘你死定了，而且会很惨’的样子。
莹鹤先生看了曲央一样，又抬头看着脸上笑意僵硬的柳嫣，皱着眉声音清冷道：“你来做什么？你哥哥前些天还在找你？”
柳嫣由一个侍女搀扶着走出来，她很高也很瘦，看起来一身红纱裙倒像是一朵云采罩在身上，夜里凉风习习，她的纱衣飘起来倒不像是鬼魅，兀自平添了一份魅惑。
柳嫣身边的侍女高声道：“小姐自然是有事情，要不这小小的丰阳城小姐怎么回来。”
那侍女的话才说完，柳嫣一扬手一巴掌便打在了侍女的脸上，那侍女身形一晃当场吐出一口血来，柳嫣收了手冷哼一声怒道：“要你多嘴！”
那侍女瑟缩在一边，周遭的空气更加安静了，莹鹤先生每往前走一步，他看着柳嫣，良久才淡淡道：“你要是不想让她说话，就该在她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打下去。柳嫣，做戏做的还是不够全套。”
我浑身僵了一下，莹鹤先生平常为人都是看上去像个冰块，但是实际心肠还是比较好的，尤其说话的时候都很留脸面，但是今天说柳嫣这个话实在是有些没风度了。
不过对于柳嫣这样一出手就伤人的人来说，我在心里暗自为莹鹤先生叫好。
“你还是这个样子。”柳嫣嫣然一笑，全然像是没有听到莹鹤先生的话她往前走了几步，身上的纱衣携带着一股香气扑面而来。
莹鹤先生转身朝大堂走，柳嫣在后面自顾自跟了上来，她边走边道：“没想到先生会来这里，我找了好久呢。”
“你不该来这里。”莹鹤先生口气淡淡的。
柳嫣笑笑，她身后的几个侍女都麻溜跟着侍立着，我不想拂了莹鹤先生的脸面，便也十分有仪态地用一个侍女该有的姿态跟在莹鹤先生身后。
一直到了大堂里，柳嫣坐在椅子上，还在四处打量着，莹鹤先生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我拉着曲央去给柳嫣倒茶，毕竟来者是客，尤其看莹鹤先生这个样子，跟这个柳嫣还真不是一丁点儿的熟悉。
才出了大堂，曲央便道：“这谁啊？好大的架子！简直气死我了！”
我没好气笑笑，她气的脸皱巴巴的鼓起来，脸涨得通红，倒是蛮可爱的，想想刚才的事情我还觉得心有余悸，刚才要是莹鹤先生没来，我都不知道我今晚还能不能抱住我的小命。
“你在想什么？”曲央戳戳我的手，她笑的一脸八卦。
我叹口气，只是心里没来由的一沉，我轻声道：“不知道她来干什么。”
“她谁啊？”曲央皱着眉。
我笑笑，耸耸肩道：“她是月贵妃的妹妹，也是宫花许的夫君柳官的妹妹，真正的柳家小姐。”
曲央一脸明白的样子，晃着脑袋道：“怪不得看着那么讨厌！”
我这才想起刚才她吓懵的样子，轻轻一笑斜睨她一眼：“你不是说你认识馆朱么？怎么刚才以为是馆朱就把你想成那个样子？真胆小！”我有意从曲央这里套话，柳嫣认识莹鹤先生，看莹鹤先生跟柳官的交情，这个柳嫣也不会放肆到哪儿去，但是馆朱不一样，我总觉得馆朱不一般，她来的话必定会起一场大风波。
曲央缩了缩脖子，咧嘴一笑道：“我哪知道会是她。”曲央扫一眼大堂，叹口气道：“馆朱不常出来，每次出来都下手特别狠，你刚才看见柳嫣出手，你还能看到，但馆朱不一样，馆朱没有一个常人该有的心，她不知道怜悯，也不知道爱恨，她不管那些东西，只图自己开心，每次我知道她要去哪儿，都会赶紧躲得远远的。”
“还真是蛇蝎美人。”我笑出声，曲央到底是比姬如绯好玩很多，半大的娃娃，再想口风紧，三言两语就能问出不少东西。
曲央才说话，突然警惕的看着我，随后嘴撅起来，哭丧着脸道：“设乐姐姐，我把你当姐姐，当朋友，你怎么老算计我！得空就打听！”
我没忍住笑起来道：“谁让你当时在艳镜楼里坑我来着！”
曲央撅着嘴不说话了，一脸的委屈，我笑笑带着她去倒了茶端着又朝大堂走，才到大堂外，便听到柳嫣高声道：“我不回去！我好容易才出来的！你每次都让我走，三言两语哄着我！”
“柳嫣。”是莹鹤先生的声音，明显听起来带着无奈地意味。
我才要进去，便听到柳嫣高声道：“我要不是喜欢你，我根本不会这样。先生，段神玉已经死了，你何必呢？当年她对他如何，大家有目共睹，你这样念念不忘，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让她得意罢了。”
我下意识看着莹鹤先生，我不知道他的过去，我碰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生气，暮气沉沉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时常想去探寻一些他身上过去的东西，但是除开段神玉与宫花以外，我别无所获。
莹鹤先生坐在桌子边，他面无表情，冷眼看着歇斯底里的柳嫣，神情淡然地如同大堂里空无一人的样子，大堂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有的侍女应该都被柳嫣打发走了。
一时他们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我迈着步子端茶进去，柳嫣看见我也全然毫无反应，只是脸上仍是挂着泪珠，不肖想她也是来劝莹鹤先生回京都的。
莹鹤先生是一个大才的人，待在丰阳城这个地方，却是不会是长久之计，先前柳官来的时候，我就察觉莹鹤先生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我走进去将茶分别放在莹鹤先生和柳嫣的桌上，走到柳嫣身边时，我莫名有些同情柳嫣，她哭的梨花带雨，但是她可知道自己的狼狈，在别人的眼里不是深情而是好笑呢？
我看着她，犹如看着有些时候歇斯底里的我自己。许是我的视线过于直接，柳嫣猛地抬头看着我，她愣了一下，随后坐直腰杆，也不伸手去擦脸上的泪，只轻飘飘道：“反正这次我不走，就算你告诉哥哥我也不怕。”
曲央猛地高声道：“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我吓了一跳看着曲央，她脸涨得通红，显然她是极其不喜欢柳嫣。
柳嫣直直盯着曲央，眼神冷的我都害怕，曲央立在那儿，没胆子的咽口唾沫，柳嫣冷笑一声，就在这当口，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第86章 蛇蝎皆美人（五）（）
来的正好是姬如绯和董绿鬓，董绿鬓人还没进来，声音便已经先到了，董绿鬓笑着高声道：“设乐你猜我今儿出去碰到谁了？！”
姬如绯应和道：“是玉讪，诓了他一千两银子。”
他们两个边说话边走进来，进来以后才发现屋子里的气氛不大对，我对着董绿鬓使眼色，毕竟是莹鹤先生的追随者，让外人知道多了也不大好，董绿鬓看着我的眼睛，她扫一眼柳嫣，像是瞬间就明白了，拿捏着架子轻咳一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姬如绯却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也坐在董绿鬓身边。
得，没有最乱，只有更乱。
莹鹤先生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坐着，我一时觉得头疼的厉害，又下意识去看莹鹤先生，我知道他好，只是不晓得会有这样多的人都喜欢着他，心里酸涩的同时又有些开心。
我喜欢的人能被被人喜欢，证明他确实很好。
莹鹤先生眼睛一抬视线跟我撞在一起，我愣了一下，却下意识移开了视线，我在害怕什么？
我垂着头立着，对面的董绿鬓笑着道：“不知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啊？”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笑，正经起来的时候满是矜贵的气度，完全同打得姬如绯直往房上躲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柳嫣也不甘示弱，笑一声道：“柳嫣。”
“是柳家人？”董绿鬓眼睑一眨笑起来，语气陡然一转成了鄙视，凉凉道：“我当是馆朱来了呢？柳嫣，这名字没听过，是经商的？”
董绿鬓穿一身水绿的衣裳，柳嫣则穿着水红，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冷不丁便成了针尖对麦芒的样子。
姬如绯不嫌事大，笑笑道：“设乐你今儿侍候莹鹤先生怎么样啊？我跟董绿鬓要不是怕打扰到你两都不会在外面晃悠那么久。”
柳嫣猛地眼神化成两记眼刀飞向我，我被惊得咽口唾沫，我讪笑着对柳嫣摆摆手，随后瞪了姬如绯一眼，我其实不觉得有什么，我并不害怕柳嫣，她看起来比我还小些，她闹腾起来的时候我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之外，并没别的。
自从莹鹤先生与我说开后，我不大愿意被人再将我跟莹鹤先生扯在一起。
莹鹤先生开口道：“在哪儿碰到玉讪的？”
董绿鬓朝着我耸耸肩，莹鹤先生出来说话，不管怎么样，这个话头到此就要打住了，他两能明显看出来柳嫣这是追爱来了，所以他两故意帮我一把。
董绿鬓正色道：“在大街上，玉讪买绸缎，说是要做嫁衣的。”
姬如绯接着道：“我们在一边怂恿着老板敲了他一笔钱，那缎子应该是买给馆朱的。”
莹鹤先生点点头，他没有再说话，大堂里一时安静的厉害，柳嫣坐在一边冷着脸，半晌曲央扯扯我的袖子道：“设乐姐姐，我想睡了，我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