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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要是听到这种消息,他可是恨不得嘴能咧到耳根上的。
萧寂也不傻,见着他没反应就知道今天估计还得有事儿发生,不会太平着。果不其然,早朝临近结束的时候萧寂象征『性』的问了一句,众卿可还有事要奏之后,苏渊才颤颤巍巍的开了口。
“陛下,老臣有一请求。”
“苏卿还有何事?”
“臣恳请陛下召犬子回京。”
毕竟萧寂站在这儿,底下的人心里头再是有疑问也只能憋着,谁也不敢议论。
谁都知道这苏世元离京还不过半年,短短时间内打下了这个成绩简直堪称奇才,这种人留在京中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不过心里头想归想,毕竟哪个做父亲的不希望孩儿离自己近点儿。尤其是年纪大了,身边儿无儿无女的的确是挺不安的。
果真今日还真是不太平。
萧寂没急着接话,心里琢磨着估计是他们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不然依着苏渊的惯『性』,巴不得找一处远离京城的地方养精蓄锐。其实苏渊的『性』子这段儿时间萧寂倒是『摸』索的差不多,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再怎么闹腾一时间也成不了气候,但若是放任的时间长了,出不出问题就说不准了。
“苏卿可是觉得自己年事已高,没有儿女在膝下侍奉?”
“这……还请陛下成全。”
“为了一己之欲便请求朕如此,苏卿把家国边塞的安危置于何地?”“既然已经选择入朝为官,就应把家国大业排在第一位,苏卿不会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明白吧?”萧寂没等着苏渊再次接话,直接喝领众臣散朝。
一个个心怀鬼胎,没有一个是真正敬他忠他的。每逢这种时候,萧寂都会反思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不惜一起代价,甚至背负骂名,才换来这个位子。
别说别人不懂了,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懂。
可能最一开始就是孩子气的跟父皇和皇兄置气,心里头也没什么远大抱负。渐渐长大了之后发现身边有人能帮他实现这个本不切实际的愿望,自己也开始为之努力,再然后就是年少之时心中积压多年的扭曲加上野心终于是不受控制的迸发而出。
但是现在这个局面……萧寂已然深深的意识到光靠着自己是绝对扭转不过来的。
君无良臣,可不就跟断了跟手臂似得,哪儿都差一截够不着,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前些日子坑来的那些银两投入到国库之中的确是能够用一段儿时间,但是当时章善之所以帮着萧寂说话,也是因为没少拿萧寂的好处。
毕竟章善以前就是个江湖术士,朝堂这些忠『奸』困不住他,万事以利为先。
今日来求见的大臣倒是不多,半个时辰都不一定来一个。
也是,九州之内大多地方看似安定繁芜,只要是看得见的地方,都似乎真的能给人一种身处太平盛世的感觉。
但是看不见的地方会滋生出来些什么,也只有等这些不该有的东西壮大起来才能够为世人所见。
过了两三日正逢休沐,然而臣子们能歇着,但是萧寂可是闲不下来。
一大早便有信使入宫来报,楚侍卫那边传来的书信,说是走水路快,又逢着顺风,估计不出五日便能跟张将军会和了。
一般臣子出巡每一个落脚点都会往上报一次,这种书信一般听听信使怎么说的就行了,大多连拆都不拆就束之高阁了。
大约是这几日烦心事儿也多,萧寂顺手接了过来直接撕开了封口,将里面的信件使劲儿的往桌子上倒。
难得见着皇上如此粗鲁,那信使觉得自己今个儿怕是撞枪口上了,本是想着匆匆告退,毕竟自己的脑袋要紧。刚跪在地上准备行礼的时候却无意间瞟见了龙椅上坐着的那人的表情。
垂着眸子一言不发,握着信纸的手已经有些微微颤抖。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伤心事儿似得,死死的咬着牙克制着呼之欲出的声音。
神『色』和平日里头那个刀枪不入的君王简直判如两人。
信使大抵是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得,赶忙把头垂的更低了些。
沉默了大半晌,萧寂才开口道:“这信……是谁写的。”
“是楚侍卫写的。”
“当真是他?”
“此话当真,臣不敢欺瞒陛下。”信使心里头也奇怪,毕竟这信是他在楚长安身边儿看着他写完塞到信封里的,里面除了报告就是常规的问候,没什么大逆不道的内容,“请问陛下,此信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想了半天信使还是多了一句嘴。
“没什么,退下罢。楚卿那边有事再让他传书。”恍惚也不过就是那一刹那的,很快也便收敛好了情绪。
待信使走后,萧寂又将书信拿到手上端详了许久。
若说最一开始相见的时候还能骗自己是看走眼了,毕竟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什么。殿试上的时候虽然已经发现的端倪,但是说到底反手持兵器的大有人在,不差那一个。
然而天牢里头那次真的是连自己都骗不过去了,萧寂这么大个人,总归是和那些姑娘相差甚远,一句看走了眼也实在是解释不过去。
之后萧寂的确是有意试探,挑了半天终于是选了块儿玉珏送出去了,本来想着试探对方有何回应,结果便是硬生生把自己往宫里头晾了两三天,临走之时才匆匆见着了一面。
本来心里头的念想已经压的差不多了,毕竟世上巧合多了去了。然而今日看到这封书信上的字迹之时,心中的疑『惑』又一次升腾了起来。
吻合度实在是高的有点儿不真实,但是人生在世二十余年,萧寂也未曾听说过有类似的事情。
毕竟若真是能起死回生,世间哪儿还会有那么多离别。靠着殡葬业吃饭估计早就该饿死完了,早转行当术士去了。
望着纸上的字迹,萧寂忽然发了疯似得开始到处翻腾那些已经被搁置了好久的文书,上面大多已经落满了灰,这么一碰,整个房间里头都弄得雾气腾腾的。
得福大约是听见了里头的动静,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赶忙闯了进来。一进来便看见萧寂这种常人难以理解的行为。
“得福,帮朕把以前的文书找出来。”萧寂依旧是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您要找什么时候的文书,奴才帮您找,您别糟蹋自个儿了。”
“朕登基之前从北方带过来的那些。”
“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吗,那些不吉利的东西当时您登基之前早随着战火烧尽了啊。”
萧寂心里头好像有根弦突然断了似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是啊,早烧尽了。凭着心里头的记忆和纸上的字迹比对,怕是也对不出来什么。
萧寂坐在地上对着面前的狼藉愣了半晌,忽然好像又想起来了什么似得。那副常年无悲无喜的面容上忽然又绽出了笑容。
第二十四章()
“陛下您说的这个……臣虽然在这方面略有所知,但这种情况理应是不可能的啊。”章善本来想着逢着休沐能多睡一会儿,结果一大早连鸡都没打鸣,就被召进宫里来了。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结果竟是为了一个荒谬至极的问题,问他世上是否真的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
虽然这种巫术史书之中有所记载,但是书里头的东西难免会有夸大其词的意思,毕竟世上要真的有这种东西天下早就『乱』套了。而且数千年来不说帝王家,哪怕是稍微有点儿势力的人也会追求长生不老,但是到了最后一通丹『药』吃下去,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
“当真没有?”萧寂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大抵是心里头已经咬定了这件事情了,只是需要一个人帮他正是一下,结果证实没有等到,却是得来了否认。
“陛下您看,要是真有这种法术这天下哪儿还会有什么生离死别啊。”章善转念一想,平日里头皇上别说鬼神了,连因果报应这种东西都不屑一顾的,今日却非得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怕是遇见什么事儿了,赶忙又问道:“陛下可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梦见了什么?”
“遇见了一个人,和朕以前一个逝去的故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想着章卿入朝之前也对这些奇门遁甲了解甚多,看来是朕多想了。”
虽然说着是多想了,但是萧寂心里头咬定的东西很难轻易改变,这世上解释不了的事情多了去了。其实哪怕事实真的和心中所有差异,萧寂也愿意表面上骗骗自己,骗自己是他回来了。
“陛下既然都遇见了,为何不亲口问问?”
“章卿也说了,这种事情说来荒谬。若是真说透了,对方恐怕只会把朕当做疯子一般,到时候哪怕是想留在身边儿做个念想都难。”
说到这儿章善多少也明白了些,也不好再像往常一样一脸吊儿郎当的了。
毕竟思念到这种地步,想必二人早已超过了泛泛之交,甚至更为亲密。
“逝者终究是逝者……”章善话没说完,无意中瞥见了对方的眼神,马上改口道,“这件事情臣尽量会帮您查明,还请陛下不必太过忧虑。”
章善说完就后悔了,这种事情说来轻巧,关键是哪怕查便了江湖各大门派的书阁怕是也没个头绪。
见着龙椅上的男子扶着额,似乎是陷入了沉思,章善便赶忙告了退。
章善走了好半晌了,萧寂才算是回过神儿来。
回过神来之后,自己都觉得好笑。活着的时候没好好待他,这会儿在这儿瞎哭什么耗子。奈何桥边一碗汤,哪怕对方真的是回来了,估计也早把他这个无情无义之人给忘干净了。
然而再多剪不断的思绪最终还是化成了一抹苦笑,有的事儿别打听那么清楚了,骗骗自己,过得糊涂些也好。
南方果真是比北方暖和了不止一点儿半点儿,北方桃花才刚开过,这边儿却已经有些入夏的感觉了。
楚长安抵岸的时候见着码头附近的房屋基本上还是坏的坏塌的塌,一旁的农田更是不用说。果然奏折上的小洪涝不是一般的小。
张砚在这边开的府规模不大,但却是建在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这一次的洪涝并没有对其造成多大的伤害。
楚长安带着的一行人到底是常年行军的,身上多少带些戾气,哪怕换了便衣白天走在街上也足以让行人纷纷避让,生怕离近了就有『性』命之忧似得。
刚走到府邸门口,便有人出来迎,说是张大人已等候多时,就等楚长安来了。
虽说是江南地带,但是张府里建筑的样式却是像苗疆那边吊脚楼的样式。一般下雨多半是淹不到,若是遇上决堤或者大洪涝,怕是也没比那些百姓住的民居好到哪儿去。
进了屋子里头楚长安环顾以一圈儿,除了张砚以外还有两幅新面孔。看着衣着应是当地的官员,来时虽然楚长安也做过功课,但是画像上的和实际上的总归是差距甚大,见着真人还是有点儿对不上号。
没等楚长安开口,张砚抢先一步说道,“这是刘太守,旁边的这位是张知县,与我同姓。”
“下官楚长安,见过刘太守,张知县。”
“既然来了就先坐吧,这一路上辛苦你了。”三个人之中最有话语权的应是张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