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239章 回光返照()
病榻前,忆儿已经跪了有一时了。蔺紫均看得心疼,悄悄环顾四周,见墙角的椅靠上搭着一件衣裳,趁大家不注意,她从后面绕过去。
手刚一碰到那个把衣裳,就被人死死按住。
“想都别想!”
声音虽小,却中气十足。蔺紫均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施家晚那个胖媳妇张彩贤。那个女人得意地笑笑,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想继承老施家十亩良田,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了?”
这种场合,蔺紫均不可能跟她理论,论力气,自己怕不得她的三分之一。她望了一眼忆儿,小家伙大概实在支持不住了,身体动了一下,想减轻膝盖的负担。
“忆儿……忆儿……”施光前口中念念有词,临走之前,心中唯一牵挂的,还是这个他当年拒之门外的亲孙子。
“忆儿……”
声声呼唤,也许连他自己都糊涂了,一口气全靠这两个字维系着,随时都会断掉。
蔺紫均心里酸楚,对眼前的这个老人,她不知道是该怜还是该恨。秋妹的命运固然是因为她自己造成,可若不是施光前顽固强势,怎么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他纵然是这样晚年凄凉,可也见到了忆儿长高长大后的样子。而她的父亲蔺枫兰呢,那么疼忆儿,却没有见到过忆儿走路说话的样子,没有听到他叫一声爷爷就过世了。
泪水不知不觉地漫上来,眼前一片模糊。
“哟,别在这里装模作样啦,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我们家老爷子的什么人啊?等这老不死的一走,你就带着你那个野儿子滚蛋,休想从老娘这里得半分好处!”张彩贤脸上的肉又肥又厚,冷笑的时候,一抖一抖的。
明知道紫均不会跟她抢那件衣裳了,还故意将一只肥手死死地按在上面。
“挪开!”
“相公——”
“我叫你把手拿开,听到没有?”施家晚怒目圆瞪,死死地盯着他的媳妇。
“哦——”张彩贤不敢挑战,慢慢地收回手。
施家晚一把抓起衣裳,铺在桌子上叠得平平整,穿过床前跪着的人。
“忆儿,来——”
他的右臂从忆儿腋下穿过,有力地半提起他,将手中的衣裳垫在地上。
“谢谢——”忆儿稚声说道。
“不……不客气……”施家晚有些尴尬,这是他每一次如此靠近儿子。每次他去看他,他都躲得远远的。
父子之间,永远隔着跨不过的鸿沟。
“忆儿——”床上的施光前突然提高声音,抬手在床边乱摸:“忆儿,忆儿呢?”
“爹,忆儿在这里,忆儿在这里啊。”施家晚颤抖着,目光中全是恳求,希望忆儿把手递给他。
可是忆儿却怕得浑身发抖,回过头来寻找紫均。蔺紫均看得真切,冲他点点头。
忆儿这才交手放到施家晚手中。
“爹爹,忆儿,这就是忆儿……您摸摸,这就是忆儿啊……”
施光前像是回光返照般,面色红润,极力地想要坐起来,枯瘦的手指僵硬如铁,不停地在忆儿柔嫩的手背上摩挲。
忆儿强忍住想哭的冲动,憋得满面通红。
“家晚,扶我起来。”施光前的精神真的好了许多。
“哎……”
第240章 把秋妹的坟迁回施家庄()
蔺紫均心疼忆儿,正想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却被张彩贤从边上一挤,差点摔倒在地。
“让开,你是老施家的什么人啊,过去干什么?”
她只好让张彩贤先过,这个女人说得没错,这个时候,只能靠忆儿自己扛过去了。不过她还是尽量走得离床边近了些,想听听施光前死前到底会交待些什么给后人。
施光前靠在儿子的怀中,病痛已经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整张脸都向右边歪,大概是想在孙子面前尽量表现慈祥,动了却嘴角,想笑。奈何神经系统已经不受大脑指挥,笑是笑了,却比哭还难看。
忆儿浑身一阵哆嗦,上下牙齿不受控制地打起架来。他想扭过头不去看这个恐怖的人,脖子却跟木桩似的动不了。想开口喊娘,试了两下,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忆儿,我的好孙子……”
施光前看着眼前玉雕粉琢一般的忆儿,老泪纵横。
“爹,您这是回光返照,你想说什么,快趁这口气说啊!”张彩贤恨不得拿要棍子橇动公公的嘴,让他把之前说过的话,家中十五亩地,其中靠河边最好的十亩地留给忆儿改过来。
“家晚,是我害了你……”施光前颤颤巍巍地说道:“把我的后事办……办了之后,把秋……秋……”
一口气提上不来,施光前的眼睛瞪得老大。
“爹,您老人家想说什么呀,快说啊,爹……”施家晚连忙将父亲放平,帮他拍拍胸口:“爹,您别急,别急啊……”
施光前嘴里说不上话,只好在手上使劲,抓住忆儿的手臂都抬到了半空中。憋了好半天,才又说道:“去蔺家庄……不要找……找蔺百容,找……找蔺富财,把……把秋妹的坟迁……迁到老施家的祖坟上来……”
说完,头往右边一歪,彻底断了气了。
屋里顿时哭声一片,只有忆儿即不敢动,也哭不出来,仍然痴痴地跪在那里。
蔺紫均如万煎穿心,她真想将忆儿紧紧地搂在怀里,告诉他不要怕,人的生老病死,原本就是正常的。
“呜呜呜——”施家晚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伸手将忆儿揽入怀中。一只大手,紧紧地护住忆儿的眼睛,不让他看父亲那张没有生命的脸。
等大家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之后,就开始商量给施光前办后事。拖了两个多月的病,都知道事情是在这一两天的了,办起来也就谈不上手忙脚乱。一切都按祖上留传的规矩进行。
忆儿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好不容易回到紫均身边时,身体仍在发抖。
“娘——”
“忆儿,别怕啊,娘在这里,娘在这里……”
“娘,我们能走了吗?我怕……爷爷的手又硬又冷,娘,你帮我暖暖……”
蔺紫均的泪水又一次涌上来,她后悔不该同意让忆儿过来,这样的阴影,有可能会影响他一辈子啊。
“走,忆儿,娘带你回家。”
紫均只想马上回到顾长青的马车中。
施家庄的人都在进进出出地忙着,蔺紫均决定不跟施家晚打招呼就走,他亲眼目睹了忆儿的状态之后,应该能明白紫均的用心。
第241章 孝衣都没穿就想走?()
“站住!”
蔺紫均牵着忆儿,刚走出施家大门,张彩贤就像一堵城墙般站在他们面前,双臂伸开,不让他们过去。
“张彩贤,别以为我怕你,让开——”蔺紫均不甘示弱,挺直身体,上前一步:“死者为大,这个时候,我不想跟你计较!请你马上让开!”
“我要是偏不让呢——”张彩贤往门口一站,基本上就堵上了整个大门,她双腿如柱,挑衅地叉在蔺紫均面前。
“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老爷子前脚走,他这个哎呀孙子后脚就要离开,这要是让外面的人看到了,不知道说得有多难听呢!”
蔺紫均嘴角歪了一下,冷笑道:“你还会怕外人怎么说?”一个念头从紫均脑子闪过,她突然不想跟这个女人客气了。
“我劝你你还是好好想想,等过了这两天,施老爷子的后事办好之后,你相公施家晚就要把秋妹接回家了的事吧!到那时,你就竖起两只肥耳朵,好好听听你们施家庄的人会说些什么。”
蔺紫均轻蔑地笑着,既然这个女人都不怕当众出丑了,她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蔺紫均,你敢笑话老娘?”张彩贤气得一跺脚,崩起来就要打人。
“你做什么呢,爹爹刚刚过世,你就在这里丢人现眼?进去,三姑四婶她们找不到家里的东西,你去帮着点。”
“你凶什么凶,就知道凶我,是这个女人做得不对,你为什么不说她?”
“人家哪里做得不对了?”施家晚真恨不得上前给媳妇一个耳光。
“父亲临死前说,靠河边的十亩良田全部给她儿子,她得了这么大的便宜,她儿子连孝衣都没有穿就要走,这算什么?”
张彩贤双手叉腰,反正老东西不在了,施家晚这小子性格软弱,她只要大声一点,他就得软下去半截。
“地是我老施家的,爹爹说给谁就给谁,要你来说三道四?忆儿是他老人家的亲孙子,得那十亩地是天经地义的。”
“呵呵呵……施家晚,你脑子里进水了吧?十亩良田,全部给蔺紫均这个女人,我们以后喝西北风去啊?好好好,老娘不跟你说那么多,你说忆儿是你老施家的种,好啊,那你叫他回来住啊,你有那本事让他回来认你这个亲爹吗?”
“你……”施家晚嘴笨,吵架占不了上风,急得四下找棍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叫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别吵啦!”蔺紫均突然尖叫道:“我们忆儿,不会要你们施家的一分一毫,你们放心吧。”
“紫均,爹爹说过地是给忆儿的,那就得给他。”
一听这话,张彩贤气得又要跳起来,这时,旁边有一只手扯了扯她的衣服。
“嘘——”
“做什么,走开——”
“嘘——过来,我有办法,让那个女人什么也得不到,而且……”
张彩贤顿时竖起双耳,急切地问道:“而且什么?”
“你跟我过来。”
那人拉着张彩贤的衣服,匆匆走到旁边墙角下,又警惕地往紫均他们这边望望,说道:“而且,我还有办法,让秋妹进不了你们老施家的祖坟!”
第242章 插翅难飞()
村子外,顾长青和蓝七左等右等,没有等来蔺紫均,正商量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时,一辆马车从村外急驶而来。
顾长青定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车夫不是上官采家的吗?他来干什么?
他朝蓝七使了个眼色,蓝七敏捷地上前,拦下车夫。
帘子从里面掀开,果然是上官采。
蔺锦儿也端坐车内。
这下,顾长青看不懂了,不是商量好了,上官采帮忙带一下飞飞的吗?怎么他们夫妻二人一起出来了?
“顾先生,紫均和忆儿呢,他们还没有出来吗?”上官采跳下马车后,也不伸手去扶一下锦儿,自顾自地走到顾长青面前问道。
“怎么,出了什么事,你不会专程赶来,就是问紫均他们有没有出来吧?”顾长青预感到事情不妙。
“蔺小强回来了,而且,他现在应该就在施家庄。”
“蓝七,快,进村!”顾长青一听到“蔺小强”三个字,来不及问仔细些,立马跳上马车,大声吩咐道。
施家晚的家门口,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从内亲到外亲、再以八竿子都打不到关系的不知道什么亲戚们,将蔺紫均母子团团围住。在张彩贤的挑唆之下,逼着忆儿穿上孝衣,给施家老爷子送了终才放人。
忆儿本来就被施光前临死前那一幕吓得没了魂儿,现在见母亲身现困境,更是不知所措,原本一双天真的眼睛写满了恐惧与憎恨。
“让开,让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