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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会动的植物
密林深处,到处是看不见的陷阱,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世间蒸发。唯有千年的风,依旧吹得树林沙沙作响,平静地看着每天发生的一切。
一头约有一米长的蛞蝓般的软体生物,正沿着粗壮的树干慢慢往上爬,“啪”,由于自身太过沉重而掉在树底。一只约有三十公斤重的大蜘蛛形动物一见有机可乘,大力扑跳上去,按住软体生物就是两口。如同现代蜘蛛一样,先用腭下毒腺麻痹对手,然后注入消化液从内部消化对手,接下来,就等着享用美餐了。但它运气不好,另一只大型生物也看中了这条软体生物,这是一只约有一人高的大螳螂,它从高处跃下,将那大蜘蛛一刀斩作两段,但它还没反应过来,地上的软体生物已经腾空而起。巨型螳螂瞪着三角头两侧的眼睛,眼看着自己的猎物被一只体长一米有余的蜻蜓抓起飞走了。
巨型蜻蜓刚刚飞了没多远,另一只也有约一米的巨蝗从天而降,一下子把蜻蜓按在地上。跟着是第二只、第三只,那巨型蜻蜓挣扎了两下,很快就不动了。至此,已经有二十余只巨蝗叠在一起,争抢美食。就在此时,地面的草皮泥土一齐松动,一张大网腾空而起,将那些贪吃的蝗虫一网打尽。
一人从树梢倒挂着双脚绞绳从天而降,正是张立。他哈哈笑,对树上的人道:“一只没壳蜗牛,就引来这么大一群蝗虫,这下不愁吃了。”
岳阳在树梢道:“肖恩大哥说过了,是蛞蝓,不是蜗牛。”
张立道:“还不都一样。把我放下去点,把网收高些。”
他们深入丛林,已经十五天了。在这十五天里,他们正以吕竞男教会的独特的生存方式,逐渐熟悉、了解这片真正的原始森林。
森林里长满了高达百米的蕨类植物。这些植物只有一根主杆,没有分支,到了顶端,陡然伸展开叶片,像伞一般遮住一片天空。这些植物的叶子也与常见的树叶不同,主干上辐射出去的其实是一条条茎,无数卵圆形薄片好似鱼鳞般附着在茎上,那些便是叶子。每片叶子的卵圆形中心有一个梗。其实,那些叶子也就是这些蕨类植物的种子,每片叶子飘落在地,便又会长成一棵巨大的蕨类。除此之外,在密林深处,还生长着一类更古老的原始植物。它们没有根,没有枝叶,只有茎,远远看上去,和一条条巨型蚯蚓一般,弯曲盘绕在巨型蕨类植物上,绕了一匝又一匝。起初大家还以为是一种动物,吓得不敢在巨蕨上荡过去,几番试探下来,才发现是一种植物。巴桑也说不是他见过的缠人的植物,那些缠人的根茎没有如此粗壮。
至于密林中的动物,大多是体大无脑的原生动物,按各自的本能行事。一旦了解清楚了它们的生活习性,对这群探险者构不成什么威胁。相反,在这十五天内,他们见过的动物,大都成了他们的盘中餐,而且按照肉质高低,还被分为三六九等。
诸如那条巨型蛞蝓,肉的质感虽然不错,但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大大降低了它的品级,但它却是密林中其余生物的美味,特别是那些巨蝗。巨蝗在密林的沼泽边缘群居活动,什么都吃,虽然长相狰狞,但它们的肉质非常可口,尤其是那一双后腿壳里的肉,感觉和螃蟹肉有些相似。只是这些巨蝗难以捕捉,它们常常是一群群活动,活动范围非常大,能进行低空飞行,搏斗时甚至可以依靠强有力的后腿直立起来。当它们直立起来时差不多有一人高,而那带着尖刺的前腿和硬腭一般的嘴,也能给别的生物造成极大的伤害。当卓木强巴他们第一次遭遇这些巨蝗的时候,经历了一场艰苦的搏斗,巴桑还负了伤。不过后来就搞清楚了,这些飞虫最高飞行距离不过十米,几乎和那种巨型古蜻蜓一样。他们便在高处设下陷阱,捕捉巨蝗。
同时,他们也发现,越往密林深处走,里面的生物进化得越高级,器官更复杂更完善,动作也更灵敏。无论抓捕还是躲避,难度都提高了很多。这十五天来,他们自己估摸着从史前4。5亿年走到了史前3。5亿年左右。当然,也没有绝对的界限,只是肖恩称他的感觉是如此。
那些巨蝗头壳坚硬,四肢带刺有力,但腹部却是极其柔软,困在网里不久,就不再挣扎了。吃过蝗虫,将蝗虫腿部的肉剔出来打包装好,一行人又开始继续向右前进。
在香巴拉,是没有方向可言的。他们唯一知道的是,西藏几条大山脉,喜马拉雅山脉、冈底斯山脉、唐古拉山脉,都是自东南向西北划出的弧形,他们的前进方向,也该是自东南向西北在前进着。除此以外,这里的地磁场和外界似乎不太一样,所有的方向辨认仪器都失灵;通过天空,通过植物,各种野外辨认方向的办法也都无法使用;他们唯有靠最原始也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才不至于在森林中迷路——做标记!
张立在他们出发的地方做了一个小功率的电波发射器,然后他们只需要定时监测他们与发射源的距离和方位,就知道他们有没有在原始丛林中绕圈子了。只是那些未知的原始生物和丛林沼泽时常阻挡去路,所以每天前进的距离最多二十公里左右。从多拉雪山一直到蒙达雪峰,直线距离有接近两百公里,也就是说,香巴拉的上空裂隙开口约有两百公里。而这个锥形散射的下端距离,则远远大于裂口距离,或许两倍,或许不止。总之,按照目前的方向前进,他们认为他们的方向是正确的,如果是错误的方向,这十五天也该走到香巴拉裂隙的边缘了。
在树冠层用飞索飘荡飞行了一段距离,前方侦察的岳阳停了下来,对赶卜来的大部队道:“前面好奇怪,有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
肖恩接过望远镜一看,禁不住骇然道:“那是什么,又是我从来都没见过的东西!电脑呢……”
这十五天,方新教师的电脑可是帮了大忙,凡是他们不认识的生物,都在电脑里找寻答案。一些国外的科学家利用化石标本对一些古生物进行了三维复原,其基本形态结构还是正确的,尽管种类不是很多,但毕竟让他们对古生物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张立在一株蕨类植物顶端分叉处,将电脑取出,利用电子望远镜将其中的信号输入电脑,一副清晰的画面出现在电脑里。卓木强巴等人仔细看了,那灰蒙蒙的雾气被电子望远镜放大十六倍之后,变成了淡青色的颗粒状物,前面的树冠层整个儿都被那些颗粒状物覆盖着。电子望远镜继续放大,发现那些颗粒状物呈毛茸茸的球形,每个球又是由许多细绒毛组成,有些像蒲公英,全都飘浮在空中。
“这是什么?”张立一面问,一面点击电脑软件进行截图比对,没有弄清楚前面的东西是什么之前,他们都不会贸然前进。大约半小时,电脑查完了所有库存图片,只找到几类蒲公英和雪花的图片,但是相似率均不足百分之五十,显然又是一种全新的物种。目前那片绒毛球状飘浮物距离他们大约两公里,远远看去如浮云,随风涌动,经过岳阳辨认,在浮云的中心部位像是有无数地泉在喷涌。岳阳道:“我想靠近看看。”
卓木强巴道:“记住,不要靠得太近,那些东西不知道对身体有没有损害。”
岳阳一笑,道:“知道啦。”
不一会儿,岳阳返回道:“在下面,那种东西,是下面的一种……喷射上来的。”
张立道:“下面的一种什么?”
岳阳道:“我也说不清楚,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还有,我发现,在那浓雾正下方的沼泽中,有很多死去的动物,这种东西,估计对生物体是有害的。”
卓木强巴道:“好,我们下去,靠近看看,如果不行,就绕过去。”
离开树冠层,森林中的光很少,大多数蕨类植物的根系是浸泡在水中的,大片大片的水洼和沼泽布满底层,像活物般蠕动着流淌,冰冷、潮湿、阴暗,这就是原始丛林所带来的全部感受。由于那些绒毛状物是飘浮在空中的,他们没在树干间荡飞索,奇+shu网收集整理而是下到了地面,踏着半湿滑的泥土,缓慢靠近。没走几步,就能看到岳阳说的那奇怪的东西,应该说,那是一种树,但是……
在树干靠近树顶的地方,有五六个并排悬挂的肉囊状物。它们的直径大约有七八米,占了树身的一半以上,形如椰子,不过尖头朝上,那些椰子形的肉囊一刻不停地收缩着,好似跳动的心脏,每收缩一次,就将无数的毛绒飘浮物喷射到上百米的高空,那就形成了岳阳所说的好像地下泉水一般的喷涌了。而且那种矮树大约仅有不足二十米高,实在难以想象它们是如何在这丛林里存活下来的。前面一整片丛林都是那些奇异植物,无数肉囊喷射出大量的絮状物,好似蘑菇云将整个天空都遮蔽起来,绕行也只能从密林下方通过了。
“天哪,那是什么?”唐敏惊呼道。
胡杨队长也道:“那是……寄生在植物上的生物还是植物本身?植物可以这样动吗?”在胡杨队长的常识里,就算是食肉植物,也无法做出这种好似肌肉活动一般的运动来。可是看那肉囊,根本就是长在植物上的,还有喷射出的那些毛绒物,很显然也是具有植物特性的东西。
张立道:“用电脑,用电脑。”
肖恩道:“不用了,肯定查不到的。如果真的发现这种生物化石,古生物学界早就轰动了,我一定会知道的。或许,这就是一些古生物学家提出的,动植物的分水岭,它们像植物一样生长,却拥有部分动物才有的运动能力。”
岳阳道:“动植物分水岭?像植物一样生长,像动物一样行动。天哪,这也太离奇了。”
卓木强巴也道:“我从未听到过这种说法。”
肖恩哼哼一笑,道:“是的,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在进化学提出的时候,这种争论就存在了。有的生物学家认为,在早期菌藻等原生物存在的时候,动植物就已经出现了明显划分,各自向着各自的领域发展;可还有些生物学家却认为,在单细胞生物形态时,动植物是没有明确界定的,而后进化到更复杂的生物体时,动植物也不是完全分离开来,各走各路的,它们的发展趋势应该是像电波一样,分开,然后合拢、交叉,然后再分开。如果没弄错的话,这或许就是单细胞生物结束后,原始动物和植物的第一次交叉点,就算是现在,也还有很多这种形态的生物存在。”
张立道:“不可能。”
肖恩淡淡道:“知道维氨酸复合菌团吗?用你们中国的古话来说,叫太岁的东西,看起来好像是肉,但确切地说应该是大型菌团,它们能长时间生长,生命达上万年,但很难说清那是一个生命体还是无数的生命聚集体。不过某些特殊的太岁,当人用手轻轻挠它时,它会像肌肉一般收缩,就好像人被挠胳肢窝一般,传闻中甚至还能发出笑声,人们管那种太岁又叫孩儿痒,那东西,可以说是复合菌类,也可以称动植物结合体。”
亚拉法师和吕竞男对望了一眼,心中都想:“这个肖恩,看来不简单。”
这时,肖恩又将注意力从那些植物上转移到植物周围的地面。那些死去的动物,皮下明显有凸起,好像树根盘根错节地埋在了皮肤之下,更有甚者,眼耳口鼻处有无数幼苗生长出来。诸如距离他们不足百米的一只巨蝗,一株幼苗撑破了巨蝗坚硬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