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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蔓青抿了抿唇,还是抬脚跨出了门槛,随着舒誉,上了外头的那辆马车。
还是阿八驾车,马蹄声轻响,踏过滚滚尘埃,向着那个早已熟悉无比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85章 归不归()
四月接近尾声,临的末尾的最后一天,突然下起了雨,春雨如丝,落在河里水道,淅淅沥沥的。听起来静谧又孤寂。
风沭阳立在湖边,这场猝不及防的雨,不给人任何躲避的机会,突然的来,便就这么淋了人满身,将青丝衣衫湿透,紧紧贴在了身上。
管陵连忙撑了把伞来,匆匆道:“爷,雨大了,回去吧。”
风沭阳没半分动静,他目光忽然轻轻落在了伞柄上,那里光洁的一片,没有任何迹象。他又看向眼前湖里一片密集砸落的雨珠,哗啦哗啦,在整片湖上跳舞,将四月末的尾章,渲染的生动。
他的神情说不出的空,站在那里,一直不曾动过一下,像是透过雨幕看向了一处虚空。虚空里,是一幕幕曾经。
管陵看着风沭阳被雨帘渲染的模糊的侧脸,突然一瞬间,倏尔想起来了什么,这个地方。大抵是在五年前。风沭阳与他,也曾经这样来到过这条湖畔,猝不及防的雨,匆匆淋湿的衣,只是那时候送伞的人不是他,而是,那名粉衣滴露,面若桃花的少女,笑起来有两个很好看的酒窝。将伞塞进风沭阳手里,匆匆一笑:“这伞给你,记我一个情啊。”
便在雨中疾步跑去,临到远方,她忽然回过头,以手遮顶,在雨幕中对他轻轻一笑,便又匆忙的消失在雨幕之中。
那时风沭阳总问他:“幻觉吧?是幻觉吧?”
管陵笑道:“爷,是一名姑娘,将伞送到了你手里。”
风沭阳便愣愣地去看手中的伞,一柄十分漂亮的竹骨伞,浅紫色,上面绘着几朵桃花,娇艳欲滴,似欲破伞而出。
将伞撑开,真的很漂亮,做工精细,似乎还能见伞下一名粉衣少女娇荷滴露,浅浅凝笑,恍然见伞柄上,还刻有两个字,风沭阳细细看去,轻喃出声:“唯诺……”
管陵思绪收回,其实跟墨月轩比起来,他总希望唯诺还活着,或许是先入为主,他心里始终更容易接受唯诺些,至少那个少女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真的很甜,没有半分心机。
他心中忽然觉得有几分苍凉,爷已多久,不曾想过唯诺姑娘了,思念一及翻涌,总是容易在雨季成灾,他轻道:“爷,雨大了,回去吧。”他半边身子淋在雨里,却将伞全部遮去了风沭阳头顶。
风沭阳终于轻轻开口了,他说:“换一把伞吧,我撑那把伞回去。”
“可爷!”管陵一急:“这里回诸葛山庄,还得需些时间啊,若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办?”
风沭阳轻笑:“有诺儿的伞呢,这么多年来,遮风挡雨,不都全靠的它么?”
管陵终于没再劝,关于唯诺的事情,从来没有人会在风沭阳耳边劝第二遍,他道:“那爷你先拿着这把伞,我现在回去取。”
风沭阳没反应,管陵索性直接将伞塞进了他手里去,便扭身,直接冲进了雨幕之中。
风沭阳立在湖边没反应,在管陵转身的那一刻,他手中的伞一晃,跌落到了雨地里,溅起稀疏的雨泥。
管陵取了伞回到湖边的时候,风沭阳整个人都湿透了,然而他却始终站在那里,不曾动过分毫,那掉落在一旁的伞,看起来莫名的凄凉,风沭阳的背影这样看过去,有些让人心里发慌,像是……他下一刻,便要纵身跳进了这湖里去,生无可恋。
管陵连忙拿着伞奔了上去,将伞撑开替他遮雨,顺势将伞柄朝他身前递去:“爷。”
风沭阳垂眸看了看伞柄上的文字,那上面,果然清晰精细的刻了唯诺二字,他面上终于露出丝笑意来,抬起手来,将伞柄接住,转身,往诸葛山庄走去。
*
乔蔓青与舒誉刚出苍梧境内,便是大雨倾盆,车轮陷进了水槽里,怎么也推不出来,阿八无奈了:“公子,没办法,我们先寻间客栈住下来吧,这雨太大,少城主和菡萏几人都是女子,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舒誉只得点头:“在这附近寻处客栈住下。”
阿八答应一声,开始收拾马车上的行装,碧莲菡萏撑着伞下来,待将一切都收拾好后,五人弃了马车,往适才路上来时不远处所见的一间客栈走去。
素芳斋。
很没有什么烟火气的一个名字,舒誉等人走进去时并没有小二迎上来,这荒路上的客栈,生意向来不怎么好,可这开客栈之人的见识,却总比别处的客栈要高些。
掌柜的是个女人,年约三十几许,风韵犹存,穿着一袭布衣,却也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出昔年的艳光。
“住店?还是吃饭?”听到响动,她抬起眼来看了他们一眼,掀了掀眼皮儿,问的声音都不起半分波澜。
阿八搁下一锭银子在柜台上面,道:“住店,到雨停为止。”亚圣肝划。
老板娘看了看银子,声音变得懒洋洋的,她道:“不够。”
“不够?”阿八奇怪了一下,抬眼往四处打量了一番,这间客栈装修的不算华丽,甚至有几分陈旧,只是收拾的倒还算干净,这么一锭银子,都已经够住悦来客栈了,却不够住她的?
老板娘笑了笑:“我这儿,是看天气,和看人收费的。”
舒誉看了看她,倒像是来了几分兴趣,他笑道:“怎么说?”
老板娘懒洋洋道:“下雨天,价钱翻倍,有钱人,价钱翻两倍,所以两位爷,看着给啊,那三位姑娘,看起来可是富养大的呢,怕是受不得我们这里下等房的苦。”
舒誉笑了:“阿八,给银子。”
“是,公子。”阿八答应一声,果然又掏出了四锭银子搁去了柜台上面,老板娘将银子收起来,随意往楼上一指:“楼上所有房间都是空的,自己随便挑去吧。”
几人都没怎么太在意她的态度,顺着她所指,将包袱提着,便一同往楼上走去。
这里的房间也实在不值这个价钱,除了干净些,简直是素雅的一无是处,碧莲将行李搁去床上,四处打量了一下,叹道:“这是欺负我们找不到别的客栈啊。”
菡萏铺着床说道:“那老板娘曾经应该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看那气质,总觉得有几分不一样。”
碧莲笑道:“是,她长得漂亮啊。”
乔蔓青淡道:“收拾好了,下去吃些东西吧。”
碧莲菡萏答应一声,略略将一切收拾妥当后,便一同下了楼去。
外面的雨仍无停歇的势头,此时听来,甚至是有几分大了,乔蔓青等人刚刚下了楼,便见客栈外头一群带刀客躲着雨匆匆奔了进来,嘴里在连声骂着:“妈的,这雨真是说来就来,这么久了竟也没个停的架势,真是冻死老子了。”
随后便有人嚷嚷:“掌柜的拿酒来,快拿酒来!最烈的!”
老板娘在柜台后懒洋洋道:“先搁银子,再上酒,我们这儿的烧刀子,绝对足够烈。”
七八名黑衣汉子取下身上的蓑衣斗笠,闻言不禁骂骂咧咧:“真怕爷不给钱么?”
老板娘勾了勾唇角:“不是怕不给钱,而是我这儿的规矩就是这样。”
“一小破客栈还规矩!”有人骂一声,随后一小锭碎银子凌空掷了过来,带着破空之声,生生嵌进了柱子里去,老板娘目光轻飘飘瞟了一眼,懒道:“毁了我的柱子,这个得赔二十两。”
顿时便有人猛地拍桌站起了身来,瞬间利刃铮铮声响,刀都出了半截,显是怒气被激了上来,连忙有人将他拦下,低声道:“稍安勿躁,这客栈看起来不简单,爷吩咐了,找到叶兮将墨月轩带回去要紧,不要多生事端。”
那人终于这才压下了怒气,眸光不善的看了老板娘的一眼,坐了回去,有人朝老板娘拱了拱手:“我这兄弟脾气有些不好,老板娘不要见怪,一时失手损了老板娘客栈物什,也是我们不对,二十两,就二十两。”他上前去,从袖中掏出了三锭银放去柜台上,笑道:“这是三十两,劳烦老板娘,上些酒来,驱驱寒。”
老板娘慢悠悠笑了笑,收过银两,“这说的才像句人话。”她轻轻抬眼,见了站在楼梯口的乔蔓青,笑道:“小姑娘想吃些什么?我顺道给你们弄来。”
乔蔓青一时没说话,碧莲倚近乔蔓青耳畔,轻道:“少主,适才那群带刀客,说的似乎是叶神医,和墨姑娘。”
乔蔓青侧了侧眸,没吭声,菡萏对那老板娘笑道:“老板娘随便弄些来便好,清粥小菜,我们都能下口。”
老板娘目光似乎往乔蔓青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随后懒洋洋一笑:“等着。”说罢转身,掀开帘走去了后堂。
所有带刀客似乎这时才发现客栈中还有别人,大堂中莫名安静了一瞬,目光齐齐往乔蔓青身上落去,碧莲菡萏的指抵在剑柄下,轻轻一挑,便能长剑出鞘。
然而这样莫名的僵持不过一瞬,舒誉和阿八走下了楼来,目光漫不经心的从那群带刀客身上扫过,随后他道:“青儿。”
舒誉声音一出,竟无端地将这僵局打破,众带刀客又各自闲聊起来,顺手抖着蓑衣上的雨珠,目光不再往乔蔓青这边看过一眼。
乔蔓青回头去看舒誉,舒誉神情中似也藏了几分不明的情绪,他走下楼来,同乔蔓青寻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带刀客们都聊着今日的雨,神态言辞间,全是对今日这场雨的不满抱怨,再也没出现过什么别的字眼。
不消片刻,老板娘掀开帘从后头走了出来,怀中抱了两坛酒,走过去搁在了那群带刀客的桌上,随后扭身又朝乔蔓青那桌走去,慢悠悠笑道:“你们要不要也来一坛烧刀子?”
乔蔓青笑道:“不必。”
老板娘看看她,微微颔了颔首,便又揭开帘子走到了后堂去。
大堂里喧哗起来,烧刀辣喉,烈酒下腹,寒气一驱,身一暖和,气氛也开始暖和,众人的谈笑声渐渐变的大了起来,酒碗碰撞,咣当大笑声不止,相比之下,乔蔓青与舒誉这一边,便是显得格外安静了些,五人都是干坐着,这客栈的桌上,连壶茶都是没备的。
乔蔓青看着窗外的雨,却没放过那边桌上的半分动静,仔细的听着,不曾遗漏过他们每一句,舒誉自然看得出这群人有些不对,逢此大雨,他们也并不像是在赶路,这样的天气,斗笠蓑衣带刀,应当是些江湖中事。
又过了好一会儿,老板娘才终于从后头走了出来,端着一张托盘,上面是给他们备的吃的,菡萏说清粥小菜也可下口,这老板娘,便果真是备的清粥小菜,说小菜还好听了些,那菜,也就是些腌菜。
老板娘倒是丝毫都不觉得过意不去,将盘子搁了他们桌上,把饭菜一道道的拿出来,便转身走了,又去懒洋洋倚在了柜台后头。
碧莲默了默,道:“这些饭菜,可真是够随意的啊……”
“别多说了,吃吧。”菡萏端碗替他们盛粥,他们这一边吃的是斯斯文文安安静静的,可另一边,却是热热闹闹的像个集市,仔细听他们所谈听了大半晌,尽是什么街上哪家的姑娘美,哪里的酒好喝,哪家青楼的活儿好,无半句有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