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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杜管事一拍大腿,追悔莫及,“世子,怕不是老奴坏的事呀,隔壁那个老李头是二月份搬过来的,他一来就到咱们庄子上串门,但老奴没给他开门,只隔着门缝应付了两句。他也不恼,每次见面仍笑嘻嘻的打招呼,昨天府里来人送信,他正好从咱们门口经过就问老奴是不是有喜事,老奴顺嘴说了一句东家要来,好巧不巧今天就出事了,看来他就是一直在守株待兔啊。”
来这里置庄子的都是京里有钱有势的人家,大家平时在朝中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下人之间相互走动的也不少,杜管事这样的算得上很谨慎了。
杜衡将杜管事一把扶起,温声安慰:“福叔,你不要自责了,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他们是有备而来,教人防不胜防。”
话虽这么说,但杜管事心中仍是沉甸甸的,若他再谨慎一些,必不至于落进敌人圈套,连累世子的两个朋友差点儿送了性命。
杜衡怕杜管事胡思乱想发了癔症,忙叫来志广陪他一起去休息,又安顿好一干人等才跟林菀青一起回了房。
李渝于酉时醒了过来,屋子里静悄悄的,他盯着头顶大红焦布帐子发了会儿呆,稍后穿衣下床朝丁香房里走去。她房里也是静悄悄的,床头点着九霄琉璃绘彩鸢宫灯,床侧的位置还带着明显的塌痕,许是照顾她的人刚刚出去了。
李渝心情复杂地注视着昏迷中的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子睡颜,却不想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毋庸置疑,她很动人,很娇艳,但也很强悍,很霸气,她给人的感觉永远是那么神秘、难以捉摸,但此时她只是一个苍白、虚弱、无助的柔美女子,静静躺在床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只有他知道这具娇柔的身子里蕴藏着多么大的爆发力。
他快要被蛇咬到的瞬间,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就那么直直扑过来,挡在他身前,先将他轻轻震开,然后才去兼顾她自己。见他平安无事,她的眼神从骇然转为平静,仿佛完成了某种任务般心满意足,甚至还带着点点喜悦之情。
这不是一个训练有素、大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骐骥卫将领该有的表情。
“娇娇,也不知丁姐姐醒了没有,我好担心她啊。”门口传来白玉珍担忧的声音,李渝思绪被打断,慌忙起身四处看了看,最后躲到床侧用来更衣的屏风后面,放慢了呼吸。
林菀青挽着白玉珍的手走了进来,柔声安慰道:“香香吉人天相,一定会醒过来的,白姐姐放心。”
“唉,”白玉珍一屁股坐到床边,叹息几不可闻,“以前我总是自伤身世,觉得老天爷对我不公平,世人坏人那么多他不管,偏偏要给我安排这样一条坎坷崎岖的人生路,自打认识了丁姐姐我才知道自己那点苦根本就不叫苦,她才真是苦水里泡大的。”
“我听说她的身世了,她母亲为了替父亲赎罪,先是当着她的面手刃父亲,然后又当着她的面自尽。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自私的父母呢,她那时候才不过三岁啊,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白玉珍说得泪水涟涟。
“白天泡温泉的时候,我看见她后背上有好长一道疤,从肩头一直延伸到腰上,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轻描淡写地说是救人留下的,还说刀口上淬了毒,得亏她命大随身带着解毒丸,饶是如此也在床上生生痛了一天一夜。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傻?哪有人为了救别人不要自己性命的?到底是谁值得她这么做呀,难道是神仙不成?”
李渝彻底石化了,直觉这个“神仙”应该就是他本人无疑。他当初为了林菀青公然与安王唱反调,安王一度扬言要报复他,可事后却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有有一回,他中状元那晚被一起从宫里出来的同年拉着去得意楼继续喝酒,然后便在回府的路上遭到伏击。眼见后心就要被人捅上一刀,一道蒙面黑影从天而降挡在他的身后,刀光火石间,他感觉到她的馨香、柔软,还听到了她痛苦的闷哼声。
她快速撂倒几个杀手,从腰上翻出来一颗药吃了,一把拎着他逃到安全地带,还没等他道谢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晚,那瘦削的背影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充斥了他整个梦境。原来那时候她受了很重的伤,而她居然忍着疼一声不吭,救完人以后连声谢都不要就潇洒地走了。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林菀青幽幽开口:“不,你还不够了解香香,她曾说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伤痕,有的人叫得大声只是比别人会表达而已,不说不叫不代表不疼,但是不要恐惧痛苦,它是成长的一部分。有的人将痛苦变成一把利刃,握在手中,伤人伤己;有的人则将痛苦酿成一坛老酒,埋在地下,愈久弥香,一切全看你自己怎么选择。过去的终会过去,人始终要向前看。”
“所以,我相信她这么做肯定是由原因的,而且她不需要同情和怜悯,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太廉价了,她需要的是理解和尊重。你若真当她是朋友,可以心疼她,但千万不要质疑她。”
“好的,我知道了。过去的终会过去,人始终要向前看。”白玉珍喃喃重复着林菀青的话,豁然开朗,“娇娇,谢谢你,也谢谢丁姐姐,我懂了。走吧,我们去给丁姐姐做点儿南中的特色小食,她睡了这么久醒来一定会很饿的。”
“好。”林菀青笑着跟她相携离去。
李渝从屏风后走出来,一屁股坐在丁香床边,失魂落魄,一言不发。
“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能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
“不,”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纤手慢慢抚上他的脸,“渝儿,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你比我性命宝贵得多,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李渝在她的动作和话语里呆若木鸡,甚至忘了拂开她的手。
丁香扯着唇笑了,娇俏的样子与平日的嚣张明媚大为不同,像个软软糯糯的邻家小姑娘:“我就知道只有在梦里才能亲近你,我也只敢在梦里亲近你,你我有如云泥之别,若是换做平日给我十个胆子也是不敢摸你的。”
她轻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我都是二十五的老姑娘了,比你大那么多,实在不该肖想你,可我就是忍不住喜欢你。从你第一次在我面前为别人落泪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你的眼泪流啊流,一直流到我心里,把我的心都泡酸了,我多么想把你抱在怀里对你说,别哭,我丁香武艺高强,天不怕地不怕,我会保护你一辈子。可是我不敢,只能陪着你一起哭,哭了一场又一场。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瞧不起自己的事,渝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其实我也觉得自己很怂,呵呵。”
“你放心,等你成婚以后我就会跟皇上申请调到南中去,离你远远的,再也不回来打扰你”
丁香觉得李渝呆愣的样子十分有趣,胆子也大了许多,不禁捉弄道:“瞧你,莫不是感动得想以身相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下来,嘻嘻。”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如果这样报答你能让你心里好过一些的话,我可以考虑。”李渝居然应道。
反正他心里早就破了一个洞,怎么补都补不好,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娶谁都一样,而他对丁香并不反感,与其娶个陌生人回来,不如就娶她吧,既能报恩,相处起来也不会觉得尴尬,一举两得,只不过要多费些功夫就是了。
丁香忽然“嗖”的收回手,将头藏到被子里喃喃自语:“果然是在做梦,你都为她守了那么久,怎么说放下就放下了呢。唉,算了,不想了,我还是再睡会儿吧。”
李渝苦笑着摇头,这样也好,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婚后便不会奢望些有的没的,相处起来也落个自在。
“你再睡会儿,我先走了。”他大步离去。
丁香偷偷从被子里钻出来,看着李渝远去的背影,拍拍自己绯红的脸颊,伸出手使劲掐了掐自己。
“哎呀!”她痛得大叫一声。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做梦掐自己会疼?
第九十七章()
第二天一早丁香终于真正清醒过来;她一睁眼就与李渝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对了个正着;他直直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复杂难懂;她含羞带怯;心如鹿撞;像二八年华的怀春少女;居然不敢与他对视。
怂,真怂!她在心里啐着自己。
“醒了?饿的话起来喝口粥。”李渝收回目光,淡淡说道。
“哦;好。”她随口应了一句,撑着身子就要爬起来,无奈掌下一颤;手脚发软;刚撑起来就又跌了回去。
李渝直挺挺站在床边,抿着唇;背着手;见她跌回被子三次忍不住轻轻皱眉;顿了片刻弯下腰将她扶好靠在秋香色绫锻大迎枕上;转身从一旁的桌子上端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田香米粥。
“看你这样子估计是没力气端碗了;你要怎么吃?”
丁香莞尔一笑;大大咧咧道:“不怕你笑话,以前出去执行任务,风餐露宿;还用手抓过饭吃呢;给我吧,几口就能喝完。”
李渝端着碗不语,半晌方道:“还是我喂你吧,谁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他说得自然,脸上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好像给人喂饭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事,但听在丁香耳中却是另一番光景,直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心里有如惊涛拍浪。
老天,她不是做梦吧?他、他、他居然要给她喂饭!
丁香伸出手在李渝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李渝痛得“嘶”了一声,相当之不悦:“你干甚么?”
“疼、疼啊?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吓得赶紧道歉,“你说要喂我吃饭,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李渝:“”
她的脸红扑扑的,像抹了上好的胭脂,娇俏又动人,李渝有片刻失神。丁香却无暇顾及那么多,直觉他给她出了个天大的难题,她既舍不得这份难得的亲密,又不想在心上人面前显得轻浮,以致嗫嚅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渝不意她还有如此憨态可掬的一面,轻笑一声,舀起一匙粥递到她嘴边。他的样子一看就是从没做过这种事的人,也不知道先吹一吹再往人嘴里送,丁香却不管这些,笑嘻嘻地一口吞下,满足的样子像吃到糖豆的小姑娘。
室内很静,一个喂一个吃,谁也没有多余的话,一碗粥很快便见了底。李渝如释重负,起身端着碗就要走,却听到身后的人犹犹豫豫道:“渝世、世子,我还没吃饱,能、能再盛一碗吗?”
“呃”李渝心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这姑娘居然这么能吃?他没有回头,只轻轻应了声“好”,自然就没有看到身后那人一边揉肚子一边吐舌头的鬼马样子。
待人走后,丁香先是小心翼翼朝门口看了看,然后双手捂着发烫的脸庞“咚”的一声倒在枕头上,也不知想到什么,双腿曲起在床上一顿好踢,哪里还有方才在李渝面前虚弱无力的样子?
袅娜少女羞,岁月无忧愁。大抵陷入情网的女子皆是如此。
她笑得欢,殊不知窗外远远站着的人却是笑得更欢。杜衡特意起了个大早,就是准备给自己的好下属耳提命面一番,教她两招“制敌”经验,让她趁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跟李渝多接触,谁知道人家完全不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