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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少听白无络道出心内的想法,此刻的白七不免有些惊讶,他犹豫了片刻之后,大着胆子,趁势问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
“师傅,您当初为何要买下他呢?若是您不带他回来,也许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白无络微微仰头,望着窗外皑皑的白雪,陷入了沉思。
关于预知,他故意没有同南卡说得太详细,譬如当年,他并未在预知里看到,那个取代南卡成为赞普的人的脸。
南卡随琼嘉土司去南境参加民众大会时,他只算出她会在南境遇到她的命劫,但那个命劫究竟是不是她执意要带回来的奴隶,他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是奴隶没有名字的,而没有名字的人,纵是像白无络这样有能耐的巫师,也无法算出他的命格。
南卡离开西蕃之后,白无络曾趁着司卓先生派他去奉游山给朗仕珍送药的间隙,前往霍努土司府找过那个小奴隶。但当时老霍努土司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无论他怎么问,都始终保持着和先前一样的口径,说小奴隶早已冻死在牧场了。他无获而返,那之后便开始潜心研习巫术,希望能借着巫术快些找出南卡的命劫。
多年后,他在日光城的奴隶市场上见到迦罗,因他身手不错还识字,再加上是二手货的缘故价格很便宜,因此便将他买了回去。
进白府当日,迦罗便拿出了那枚破损的钱币,说他曾在牧场上遇到过一位贵族小姐,问白无络能否替他算一算这位小姐现在何处。
当时,虽无法确定迦罗便是南卡的命劫,但白无络还是对他起了杀心,借着做祭祀为由,让他在寒冬里穿着单薄的衣裳,守在附近那座,根本不会有白鹿出没的林子外等白鹿出现,想要用这种方法冻死他,可没想到,他不仅带回了白鹿,还在雪地里昏了过去被南卡给救了。
直到那日,南卡给他赐了名并带走了他,白无络才算出他的确就是预知里,在南卡之后登基的那位赞普。那时的白无络虽有一瞬的后悔,但他仍然相信着事事会尽如他意,他必能以一己之力让南卡避开那个该死的预知。
有时候,白无络也会想,若是当初他没有将迦罗带回来,若是当初他坚持不肯将迦罗卖给南卡,若是当初他没有想着,待南卡成为有实权的土司之后再同她表明心意,而是故意在那场赛马上输给了她,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了可事到如今,再去做这些无谓的假设,已是无用。
一直都在拼命阻止预知应验的他,竟会在无意中促成了南卡和迦罗的重逢,由此可见,命运在残忍方面,总是格外的公平。
沉默了许久,白无络将视线重新投到白七脸上,缓缓道:“你知道,我为何要拖到大婚前夜才将预知告诉南卡么?”
听到师傅突然出声,正在走神的白七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头。
第155章 执着()
开始觉得不对劲;是在离开日光城的第一夜。
迦罗打开行囊;习惯性的;想将那些与南卡有关的物件取出来看看时;却发现南卡亲手编好的十二条红绳、颜色各异的代表着她好几辈子的碗套、还有他当年拼了命夺回来的那枚破损钱币,都不见了。
行囊里;只剩下他在出发前装进去的那几件衣裳;强烈的不安顿时漫上心头;直到伸手摸到仍悬在腰间的拉孜短刃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那把对于他和南卡而言;意义非同寻常的短刃仍在这里;于是他便开始安慰自己;或许是南卡怕他在路上弄丢了那些宝贵的物件;所以暂时替他保管了。
后来,禁军抵达雅如;雅如元帅出城相迎,言谈间却并未提及发生叛乱一事;再后来;南卡派来的亲卫传她的口谕;说他已被贬到了雅如;且无诏不得返回日光城
直到此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东西会突然不见;并不是巧合。
亲卫的话音未落;迦罗的剑便已割破了他的咽喉。
他不介意别人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也不介意传口谕之前,听到的那几句近乎奚落的话语,他只是不喜欢旁人,假借南卡之口来对他说谎。
什么叫辅国大将军盗取金箭,谋反明矣?
临行前,南卡明明亲口说过,说会相信他
南卡不会骗他,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亲卫在说谎。
“迦罗大人,您还不明白么?雅如没有发生叛乱,是赞普她忌惮您,才会这种手段让您心甘情愿的离开日光城!”
奴隶出身的副尉群培看不下去,疾步上前,跪在了神思有些恍惚的迦罗跟前。
赤烈暗道不妙,但正欲解释的嘴却没能快过迦罗的拳头,他一拳将副尉撂倒在地,然后便疯了似的朝着兵营外围狂奔去。
追赶上去的将士,哪里是迦罗的对手,眼见越来越多的将士倒地不起,赤烈急中生智,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赞普!您怎么来了!”然后趁着迦罗回头张望之际,跳到他身后一棍子敲晕了他。
那一棍猝不及防袭上后脑勺时,迦罗还在想着,得赶快回到南卡身边才行。
一定是日光城里出了什么事,她怕会波及到他,才下了这道口谕
没错,一定是这样,没错
意识逐渐远去之前,他举剑狠狠朝身后的人刺去,然后,整个世界就突然安静了下来。
迦罗做了一个梦,一个长到足以让他窒息的梦。
周围是一大片的白色,置身于其中,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脑袋却沉的要命,这时,有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等你从雅如回来,就再没有人会阻止我们成婚了。”
清雅的嗓音,从他头顶上方飘下来,很快,密集的痛感便涌上了心口。
深邃如狼的眸光,被看不见却无处不在的黑暗包裹着,瞬间冷了下去,随后,眼前的场景倏然转换,他又回到了日光城,回到了土司府的寝阁,回到了于大婚前夜突然失踪的南卡,终于出现的那日。
记忆逐渐变得模糊,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鼻端嗅到的那股,仿若雨后森林般的清冷香气,令他莫名的安心。
他鲜少露出笑容,时日久了,她会觉得无趣也是正常的,她说过他笑起来很好看,只要多对她笑笑,她就不会离开他了吧?
这么想着,他笨拙的牵起唇角,想要笑给她看,却见她微微皱眉,温热的手指,抚上他干裂唇间绽出的那几条血痕,心疼道:“别舔,都流血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放松了紧绷许久的神经,用力将站在背光处的她抱紧。他抱着她的姿势,看着就像是溺水之人紧抱着救命的浮木。
抱着她时候,零碎的记忆蓦然在脑海中浮现。
她消失不见的那一天一夜里,除了在等待里消耗生命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阁外一有响动,他便会欣喜若狂的抬眸去看,然后再一脸黯然的低下头继续等待,这种希望落空的过程,不知重复了多少回,他不觉得渴也不觉得饿,甚至有些卑鄙的想,不吃不喝也是好的,说不定等她回来见到他憔悴的样子,便不舍得离开他了
那种感觉实在太可怕,可怕到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伸舌舔了舔在他脸上摩挲的那只手,他收紧怀抱,尾音发颤的说道,“南卡,不要讨厌我。”
所剩无几的耐心,连支撑他熬过她片刻的犹豫都不够,她没有立刻点头说好,他的心脏便赫然塌了一块。
霎时间,有千万只虫钻进他的身体,啃噬着他的神经,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由着本能指引,垂首强硬的吻住了她丰盈的双唇。
冰凉的舌尖,带着无限的眷恋在她唇齿间来回掠蹭,如同即将冻死的人,在绝望中见到了闪烁在不远处的火光,明知是幻觉,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
他需要她,就算此刻,她只是个梦中的幻影,他仍是如此需要她。
他的呼吸、脉搏、骨骼、血液、心脏、灵魂都在叫嚣着渴求着她,所以他像只贪婪的毒蛇,汲取着她的气息和温度,因他知道那是他赖以生存的养分,而生存则是人类的本能。
唇齿交缠间,他喃喃道,“你答应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她似乎听不到他说了什么,那张他在心里描摹了无数遍的精致面庞上,缓缓浮出了柔和却诡异的笑意。他双目绯红,猛然侧首,同那日一样,迫不及待的含住她颈上那片光洁的肌肤吮吻起来,只是这一次,纵是在最惶惑不安的时候,也舍不得弄疼她的人,却肆意在她颈处留下了一排红紫色的吻痕。
“你呀,一定是属狗的。”
她像个无心的木偶,不但不恼他,还踮起脚尖认真亲了亲他的额头,随后,她开始解释起金箭之事。
他瞬时怔住,脑子里轰然一响,一时间,竟忘了这只是个重复当日情景的梦,他抓住她的手近乎恳求的说道:“我不想听这些,你来捂住我的耳朵好不好?”
“待此事结束之后,你还愿意娶我么?”
“若是那之后,还有人想阻止我们在一起,我就带你去私奔,我们去离西蕃最远的那片海,在海边盖一座小木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或许会有些清苦,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是顿顿吃红薯,我也觉得很高兴。”
“其实,就算盖不了木屋,就算连红薯也吃不上,只要我们心里还有彼此,只要你不嫌我是个累赘这些都没有关系。”
梦境里的南卡歪着脑袋,连提问都不必的就木然重复起了那日说过的话,迦罗就坐在她身侧,但她的视线却始终游离在前方,不肯看他。
他开始慌了,不住晃动她的肩,声嘶力竭的解释着,说他知道辅国大将军与赞普只有一步之遥,可他从未想过要取代她成为赞普,若是她不放心,可以撤了他手上的军权,甚至将他贬回奴籍,什么都好,只求她别离开他,别让他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梦境在下一瞬轰然坍塌,他如坠冰窟,惶然伸手想将她揽入怀内,可指尖才触到她的衣袖,她便似一缕青烟,消散无踪。
醒来后的迦罗,坐在地牢阴暗潮湿的角落,想起了那日他对南卡说,即使她连着将大婚取消了一百次,他还是想娶她时,她黑白分明的双眸内依稀有泪光闪烁。
“这是我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好听的话。”
话语可以骗人,可难道那些不舍、心疼和感动也是她装出来骗他的么?
赤烈几乎日日都来地牢里看迦罗,除了不厌其烦的为那记闷棍向他请罪之外,他还絮絮叨叨的劝他道:“我想赞普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刺手的事才会将您贬到此处,您再耐心等些日子,说不定,赞普很快就会召您回去了。”
很快是多快?
现在的他,连一个时辰都等不下去了。
说不定?
也就是说,南卡并不一定会召他回去
赤烈每次来地牢,都只会说些千篇一律的话,而迦罗靠着那堵同他神色一样冰冷的墙,既不打断他,也从不开口给他一点回应。
住进副元帅府以后,迦罗变得比以前更沉默了,他不与任何人交谈,成日里,不是抱着那把拉孜短刃坐在庭院里发呆,就是关着房门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坚定不移的想着,只要回到南卡身边,一切就会回到以前的样子。为了不惹南卡生气,竭力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