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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坚定不移的想着,只要回到南卡身边,一切就会回到以前的样子。为了不惹南卡生气,竭力克制着不动手的他,试过在夜里翻墙,也试过在墙上挖洞趁夜钻出去,但他每回逃出去,还没走几步,便会有一群守卫冒出来,连剑也不拔的,就齐刷刷跪在地上求他回府。
如此折腾了几次之后,迦罗消停了几日,就在赤烈以为他终于想通,打算放弃出逃的时候,他却给了他一个惊喜,在某日的黄昏,突然将短刃架在了他脖子上,逼他交出雅如的地形图,末了,还让他转告所有的守卫,说最近天凉,让他们穿厚实些,若能穿上盔甲就最好不过了。
生怕哪一日,迦罗就会一鼓作气的打出去,赤烈吓得赶紧在周围,加派了比原先还多两倍的守卫。
在副元帅府高度戒备期间,朗仕珍忽然到访,迦罗忙着研究地形图,自然没空搭理她。
“那他何时有空?”
望着西蕃第一美人明艳动人的脸,赤烈有些不忍心的低下头。
“迦罗大人说,即使有空,他也不想见你。”
按说,迦罗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即使是脸皮厚如城墙的人也应该不好意思再来了,不料隔日,朗仕珍又出现在了副元帅府的大门外,将一张字条塞给赤烈,请他帮忙送去给迦罗。
送进来的字条上,写着朗仕珍过几日便会去日光城,担心一直心怀不轨的她,会做出对南卡不利的事,迦罗这才点头让赤烈放她进来。
“我早就跟你说过,布萨南卡是在利用你!什么盗取金箭,不过就是为了扔掉你这颗棋子编出的由头罢了。”
“你接下来,还会再提到南卡么?”
放下手里的地形图,迦罗抬目瞥向朗仕珍,冷冷问道。
“会啊,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若再连名带姓的称呼她,我很可能会忍不住杀了你。”
朗仕珍不怒反笑起来,“好,好等我到了日光城之后,定会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告诉她,她若因你这番话露出半点动容,从今以后,我朗仕珍的名字就倒着写!”
她气红了脸,提裙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迦罗拦住了去路。
“不必了。”
“不必什么?”
第156章 说服()
被迦罗气走之后;不到半月;朗仕珍便又来到了副元帅府。
她让赤烈带话进去;说是从日光城带回了一些消息;估摸着她要说的消息多半与南卡有关,迦罗最终还是见了她。
“我见到布萨”嘴里刚蹦出南卡的姓氏;即见迦罗抛来一记森冷的眸光;朗仕珍顿了顿;心有余悸的改口道:“我见到她了;我同她说你如今;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要怎么回到她身边去;你猜;她怎么说?”
迦罗闻言;倏然抬起头看向朗仕珍;他面上虽是如常的冷淡,但眼底却浮出了掩饰不住的期待。
“她”朗仕珍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避开了迦罗的目光,“她说;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你;还说;未因盗取金箭之事将你处死;已是她对你最大的仁慈。”
霎时间,迦罗脸上血色尽褪;他死死捏紧拳头;略显僵硬的从案前起身;沉声道:“挑拨离间的事你已做过一回了,如今,又想故技重施么?”
眼看着那双如狼般深邃的眼中渐渐腾起了杀气,朗仕珍却没有就此打住。
“你若不信,我可以对灵措神山起誓!倘若我今日所说的有半句虚言,便让我不得好死!”
西蕃人,绝不会对作为西蕃众多神山之首的灵措神山胡乱起誓,迦罗蓦然怔住,半晌后,他垂眸,浓密的眼睫似蝶翼轻颤了几下。
“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定是王廷内出了什么事,南卡才会如此反常。”
“呵”
朗仕珍冷笑道:“我刚从日光城回来,除了辅国大将军因盗取金箭被贬之外,我并未听说王廷内出了什么事。你该不会还幻想着,她能主动召你回去吧?别做梦了!她若想召你回去,又怎么会派这么多守卫将你软禁在此处?”
将迦罗无措的神情收入眼底,朗仕珍趁势追击道:“我原想着,或许是白无络在她面前搬弄是非,她才会如此对你,不想那日,我只问了一句她便震怒了。说什么白无络对她而言举足轻重,绝不许旁人诋毁他,还反问我是不是你让我这么说的。当初,知道我挑拨你们的关系时,也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没想到,你被贬到雅如还没多久,白无络就成了她的举足轻重”
“我不知灵措神山何时才能让你应誓,但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不得好死。”
始料未及的,迦罗将剑抵在了朗仕珍喉间。
“不信?那好!你立刻提笔给她写信!问她是不是说过这些话,问她何时才会召你回日光城!等你写完,我便快马加鞭赶去日光城帮你送信!”
握着剑的手颤了颤,迦罗抿了抿唇,眼中翻涌着的除了怒意还有惶惑不安。
“不必求证什么,我相信她。”
“相信她?我看你是不敢吧?你怕到时候信送到了,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或者更甚,直接给出你最不想看到的答复。迦罗,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她心里已经没有你了,你也察觉到了不是么?”
“我看,还是先割掉你的舌头好了。”
面无表情的将剑扔在地上,迦罗疾步过去,一只手扣住朗仕珍的下巴,另一只手抽出了随身带着的短刃。
她悚然大惊,挣扎着叫喊起来,“来人!”
守在门外的赤烈侧目使了个眼色,那几个正欲推门进去的守卫,便都退到了原处。
无论怎么喊就是不见有人进来,绝望的朗仕珍把心一横,带着哭腔冲迦罗嚷道;“除了杀人,做些血腥到令人作呕的事之外,你还会什么?不知好歹的臭奴隶!难怪布萨南卡看不上你!”
锋利的短刃就快割到朗仕珍的嘴唇时,迦罗突然收了手。
捂着因恐惧而狂跳不止的胸口,朗仕珍愤然指着迦罗道:“你这个傻子!被布萨南卡玩得团团转还不自知的傻子!你辛辛苦苦替她卖命征战,将自己的心双手奉上,而她呢?到最后还不是舍弃了你,选择了和她青梅竹马的大国师!从前她是布萨土司,她需要你为她卖命,而今她是布萨赞普,西蕃统一之后,你这个杀人工具就再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你以为她不处死你,是对你余情未了么?她只是怕激起民愤,不想担上过河拆桥的骂名罢了!你就当我是在故技重施,继续相信她好了,我看到时候你会先等来她召你回去的消息,还是她和白无络的婚讯!”
良久,迦罗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坚定的说道。
“南卡答应过,只会同我成婚。”
“是么?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好的,能让布萨南卡为你魂牵梦绕,非嫁你不可?”
朗仕珍一脸狼狈的离开副元帅府的那夜,迦罗烧掉了那张研究了许久的地形图,杀了一众守卫,逃了出去。
原因是,他想不到任何南卡非嫁他不可的理由,却想起了她曾说过的一句玩笑话,“倘若我不喜欢你了,我是不会把你留在身边的。”
朦胧夜色下,他骑着马一路疾驰而去。
举足轻重么。
直视她的目光,直接唤她的名字而不是叫她主人、在她面前不再用奴做自称、不用站在她身后而是与她并肩而行
这些他好不容易才做到的事,对白无络来说却是习以为常,失去了唯一能与白无络抗衡的那份喜欢之后,如今的他,凭什么让她非他不嫁呢?
周身的血液一点点变凉,呼啸的冷风中,他紧抓着缰绳,眼中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为什么,不再喜欢他了呢?
明明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追上她的脚步,为了成为配得上她的人,可是为什么到头来,她却不喜欢他了?
一定是他做错了什么,让她失望了
只要回去向她认错,求她不要离开他,她便会原谅他了吧。
不原谅也没关系,她说过永远不会割断绳索,让他再度掉入绝望的深渊,既然她做不到,那就带她离开西蕃好了。将她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让她除了他之外再看不到别的人,这样一来,她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赤烈会领兵赶来,是迦罗预料中的事,在弓箭手拉开弓弦之前,他纵身跳下马和追兵打了起来,缠斗了近半个时辰之后,身上已添了许多伤口的他,最后寡不敌众被抓了回去。
这次出逃,让迦罗昏迷了整整两日。
清醒过来的时候,他身边围了一群不认识的人,医官说他受了重伤,失血过多,得一两个月才能痊愈。
“你将此事告知南卡了么?”
这是他醒来以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赤烈暂时将南卡的命令抛在脑后,点了点头道:“赞普让您好好养伤。”
听到这句话,迦罗心下顿时燃起一丝希望,那之后,他每日按时服药,按时进膳,无事绝不下床走动一步,就好像南卡在他跟前监督着他似的。
但这种好好养伤的状态,也只持续了三、四日。
某日服药时,他见一旁的仆人准备了蜂蜜水,便想到了南卡,想起先前有一回喝醒酒汤,南卡总问他要不要往里添些蜂蜜。
唇角不自觉溢出了笑意,他想,也只有南卡会如此心疼他,连吃药都怕苦到他,但将赤烈叫进来,听他说蜂蜜水是遵医官嘱咐备下的之后,他便再不肯服药了。
知道问题出在蜂蜜水上,隔日赤烈就没让再让人准备蜂蜜水,到了迦罗服药的时辰,他进去不住叹气道:“唉赞普若是知道您连药都不肯吃,肯定又要担心了。”此话一出,迦罗立刻就肯服药了。
得知赤烈被南卡召回了日光城,是迦罗还在卧床养伤的时候。
为什么他还被困在这里,那个劝他说再等些时候,说不定南卡就会召他回去了的赤烈,却先于他回了日光城。
南卡不想见他,却想见赤烈
这个念头一从迦罗脑海中冒出来,他的心口便痛得厉害。
既然如此,那他就剜掉赤烈的双眼,让他即使回了日光城也看不到南卡的脸。
这么想着,他突然跳下床将短刃对准了前来辞行的赤烈的眼睛,若非赤卓及时拦住他,赤烈的眼睛恐怕就保不住了。
赤烈走后,副元帅府里又添了一批新的守卫,和赤烈能躲就躲,尽量在暗处注意迦罗的一举一动不同,赤卓每日都会像完成任务似的,跑到迦罗跟前,义正言辞的劝他起兵造反。
起初迦罗还会一拳将他打出去,日子渐渐长了之后他也就懒得再动手,只将他当成是一团空气了。
入冬之后,雅如连着下了几场大雪,冷得连到庭院里透口气都能把脸冻红。
朗仕珍牵着一只罕见的雪獒又来拜访迦罗,他说了不见,但不知为何赤卓还是将她带了进来。
“滚出去。”
迦罗低着头,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修长的手指细细摩挲着拉孜短刃上的布萨家纹,日渐消瘦的脸上一如既往带着“生人勿近”的阴郁。
朗仕珍置若罔闻的蹲下身,抬手摸了摸雪獒的脑袋。
“没有布萨南卡你活下不去的,是不是?”
迦罗闻言,侧眸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