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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将别人扯到她命运中来,不想让任何人因她而死,可是这些“不想”的事发生之后,她却连背着桑弥离开此处都做不到”
第69章 做土司是件很悲哀的事()
直到被迦罗牵着走出密宗会时;南卡才发现;这间面积大得出奇;四面八方皆有入口的密宗集会之处;其实就在巴措府的地下。
和迦罗一起,将桑弥暂时安放在冰窖中。回到临时安排的位于巴措府内的住所;南卡计划着;待明日康城的天葬师一到;便立即为桑弥举行葬礼。
但白无络却不赞同她的做法。
“他是巴措家的人;不能天葬。”
桑弥生时;要被巴措府控制;死了还要因为巴措的姓氏受牵连;心似被蟒蛇咬了一口那般;隐隐作痛;南卡艰难的扬声道:“他是巴措老爷从拉维寺带回来的孤儿!不是巴措府的人!”
语毕,连她自己都听得出这话有多么可笑。
是与不是;即便她是土司,她说了也不算;人言说了算;旁人认为他是;他便是。
看到南卡面上一闪即逝的愣怔后;白无络一语不发的等着南卡跟她自己妥协。
而南卡此刻,觉得有只看不见的手;竭力扼住她的咽喉。双手紧握成拳;她闭上眼;复又睁开。
脑海中,桑弥胸口那一大滩刺眼的血迹,正在一点点蔓延开来,而她周身的气力也跟着一点点流失,她站起身来,身子微微晃荡了一下,迦罗赶忙上前想要扶住她,却被她给推开了。
她无力的蹲下身,抱着胳膊。
桑弥是巴措老爷的儿子,是此次要抓的,要杀之以儆效尤的巴措老爷的儿子。
在她双脚踩着的地底下,在密宗会的大殿里,共有两百零三个贵族,涉及到的贵族家族共计一百八十六家。
若想震慑他们,便要严惩巴措家的人,哪怕贵族们都是亲眼看到,桑弥是为救她而死的,可她若是冒然进行天葬,震慑贵族的效果便会折半。
就像猎人抓住猎物后,露出一丝的怜悯,就有可能让猎物趁机逃走一样。调查密宗的事,她自觉自己没出什么力,只为白无络起到个引路,找出密宗会所在之处的作用,反倒是白无络和迦罗他们被折腾的够呛,她不能让大家为她所做的努力功亏一篑。
“桑弥救了我,他理应天葬,别人怎么想,我不在乎!”
尽管话已到了喉间,差一点就要从嘴里蹦出来,她仍是没能说出口。
昨日,她喂桑弥喝水时,桑弥问她,难道她就是如此伺候救命恩人的么。
这句话,若放在今日说,她只能羞愧的垂首,却说不出一个字。
若她只是南卡,想让她的救命恩人举行天葬,便是可以的。
可她偏偏是布萨南卡,那个在无权之时,必须咬着牙撑着笑脸,挨打了也假装不疼;在即将得权时,必须狠下心严惩密宗会首脑极其家眷,才能确保那些贵族能畏惧她,能为她所用的女土司布萨南卡。
眸光渐渐低垂下去,她茫然无措的看着冰凉的地面,良久,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叹气,她有气无力的歪着脑袋,问白无络道:“你一早便知他会死,为何不告诉我呢?”
白无络难得收敛起面上的笑意,背对着南卡道:“这是他的命运,即便告诉你也不能改变什么,他不死,你便会死。”
“命运”
南卡低声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旋即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若是知道桑弥会死,她绝对不会听白无络的话,从桑弥这里下手去调查密宗的事。
是她将桑弥引到了死路上
就在白无络转身朝大笑的南卡走过来时,笑声戛然而止,她面上的神情也骤然凝滞住。
“白巫师”
她偏过头,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
“天葬太隆重是不行的,土葬得立碑也是不行的,火葬可以么?”
她的话头调转的太快,本以为她会情绪崩溃的白无络,此刻直接僵在了原地。
从前喜欢跟在他身后时,她叫他小白,之后,每次闹了别扭,她便会连名带姓的唤他白无络,而现在她唤他“白巫师”
连名字都没有,只在巫师前头冠上姓氏。
那种感觉,就像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可以是白巫师,李巫师,王巫师,而他在这里,只因他恰好是她的巫师而已。
扑面而来的疏离感,似一团雾将白无络团团围住,他开始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想要伸手过去抓住她,以求安心。
可她立即启唇冷声道:“白巫师不说话便是默许了么?好,那便火葬吧我累了,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们都下去吧。”
南卡发出逐客令,四下的护卫都退了干净,白无络欲言又止的站了一会儿,随后,也退了下去。
南卡似一滩随时会淡去的月光,紧紧抱住双臂,面无表情的目视着前方。
“你也退下吧。”
这话,是对仍站在她近旁的迦罗说的,但她却不敢抬起头看迦罗一眼。
等到一切结束后,等到奴隶不必再做祭品时,我若还想哭的话,你能不能抱抱我呢?
他的身影在她余光里都清晰可见,那是夜盲的她,连在夜里都能准确找到的身影,那似雪山断壁上的松柏,孤绝而迷人的身影,她再不敢看了。
即便她现在和那时说好的一样,很想痛快的在他面前哭出来,可她不能。
七年前,她救不了他,如今,她不仅救不了桑弥,还连一个像样的天葬都没办法给他。
似她这样的人,不配他给她拥抱。
“迦罗,你退下吧。”
她第二次启唇,仍是不肯抬头看迦罗一眼。
迦罗垂首苦笑着,又朝她走了几步。
“我让你退下!你听到没有!连你都不听我的命令了么?!”
她急急吼出声来,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她起身,沉吸了几口气,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迦罗,你”
后面话未说完,便被迦罗突然靠近的步伐给打断了,他疾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想要环住她,而她吃了一惊,随即向后退去。
“别过来!”
别过来,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没用的样子。
“别过来!”
别安慰一个我这样的失败者,我不配
她每后退一步,便离心下的深渊更近了一步。面前的人,明明是她最喜欢的迦罗,她后退的步伐却似见到恶魔那般,惊惶万状。
拖拽的脚步声,窸窸窣窣,一片一片的,将到康城之前的自己撕碎。
这世上,她无能为力的事太多了。
原以为,她至少可以试着改变一些,可如今她要的权力已经唾手可得时,她才明白过来,得权者和无权者都会碰到无能为力的事,只是得权者在无能为力之时,会更加的厌恶自己。
该死的人是她,她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退到墙角,再无路可退时,她听到迦罗唤她的名字。
“南卡。”
他的脚步陡然顿住,不再往前走。
不是安慰,不是劝解,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他用温柔而悲哀的声调说出来,只两个字,便令她心底忍到现在的脆弱全部倾巢而出。
她抬手咬住自己的手背,一时间泪如雨下,另一只手紧攥着裙角,不敢让自己哭出声。
片刻后,她听到他又向前迈了一步。
“南卡,别哭,该死的是我。”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赫然握住她的手,下一瞬,她被他用力扯入怀中。
像是要将她心底的绝望和愧疚,一寸一寸抚平似的,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笨拙的,一下下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那怀抱却固若金汤,纹丝不动。
“该死的是我”
他压低声,凑到她耳际低声道。
“是我晚了一步,才会害死桑弥,只要能让你不再难过,我愿意用我的命换桑弥活过来。”
怀里的人倏然僵住,须臾后,她放弃了挣扎,如脱力般任由他抱着。
“若死的人是我,你想怎么葬我,他都不会反对,都是我的错。”
她的脸皱成一团,预感到自己就快要哭出声来时,她微微仰头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含混不清的哭声,就这么被她咽了下去。
从前在马厩时,他要她咬她,她不肯,是还顾及着他是她的奴隶。
而现在,她肯咬他,他甚至不必主动提出来,她便会主动咬住他。
这一口咬下去,南卡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个不停,而迦罗却缓缓笑出声来。
一是,她总算愿意哭出来了;
二是,留在这里陪她的人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他将怀抱又箍紧了些,她哭得累了,渐渐松了口,抵着他的肩头。
半晌后,他听到她出声唤他。
“迦罗”
“我在。”
第70章 好土司就得把自己变脏()
翌日;等锁儿再见到南卡时;她手上已多了一条丝帕。
嫩色的锦缎丝帕;不短不长;这一端系在南卡皎白的手腕上,另一端连在她身后的迦罗手上。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前院时;锁儿眼尖的发现;一旁的白无络身上;散发着如堕冰窟般渗人的寒气。
她抿了抿唇;只当没看到这一幕;快步朝南卡走过去。
一夜未见;南卡的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眸光也不再似昨日那般空洞吓人。
昨夜;迦罗和锁儿轮流守在南卡房门外;负责守后半夜的人是迦罗。
至于他后半夜,有没有潜进去用他的方式安慰南卡;又或者他是不是在南卡今晨出门时,做了什么令她开心的事;这些锁儿都不得而知。
她只是颇为同情的回眸看了眼神色冰冷的白无络;看他隐忍着;想上前又不愿上前的样子;她不由在心下叹了口气。
白无络像是价格昂贵的榴莲,外人皆知它昂贵;营养丰富;有人爱它爱的要死;有人却在剥下了它浑身是刺的外壳后,发现它的气味十分难闻,此后再想起榴莲时,便只记得被它扎伤时的痛苦,于是就再也不肯吃它了。
而迦罗则像是生长在沙漠中的仙人掌果,有人没有耐心从仙人掌上取下果子,有人却在无意中摘下它之后,发现它身上虽有刺,但它的外壳却出乎意料的柔软,果实也可口多汁,甚至还有药用价值。
一个面上总挂着笑,却出人预料的冷,一个不苟言笑,却出人预料的暖
他和迦罗,简直就是两个令人意外的极端。
锁儿其实挺喜欢吃榴莲的,不过到了西蕃这样四季如秋的地方,什么好吃的,都不及温暖来得实在。
这大概就是南卡为什么会喜欢迦罗的原因吧
用过早膳后,南卡命人在午时,将所有关押起来的贵族都带到拉维广场,之后她便屏退了四下,单独和白无络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由于商议的都是极为机密的事,这屏退的人当中便包括了锁儿和迦罗。
看着迦罗有些不情愿的解下南卡手上的丝帕,锁儿暗暗松了口气,若是迦罗执意要留下来,里头恐怕就要会变成修罗场了。
心下暗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后,锁儿便倏然退了出去,迦罗紧随其后,也跟着退到了外头。
出来之后,锁儿对那条丝帕的作用有些好奇。
“我怕会再弄丢了她,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