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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南卡以为白无络背着她,偷偷和施茸土司结拜了的时候,她听到白无络用澄澈温和的嗓音不徐不疾的说:“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南卡一脸骇然,心内震惊的程度,远比当年知道白无络是如假包换的男子时,多了不止百倍。但此时她的脑袋却异常清醒,不时回放出先前施茸土司与白无络相见时的画面,继任大典那夜,南卡觉得白无络对施茸土司不太友好,而施茸土司又对他太过包容,所以认定施茸土司不是崇拜白无络就是想跟他发展超出友情的关系。
但若是照实说的话,南卡很有可能会被白无络打一顿,还是那种浑身上下除了一张脸之外,哪儿哪儿都疼的打法。
所以她定神盯着白无络看了一会儿,然后无比认真的说:“是了,继任大典那晚,被施茸土司拉去逛花园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在黑黢黢的夜里,我从你们的侧脸上看出三分相似看来我真是个观察入微的人。”
看出他们的侧脸有三分相似,是南卡那夜穷极无聊时不经意的发现,但她那时只顾着思考施茸土司和白无络的关系,并没有将这个发现放在心上。
白无络走近了几步,一双凤眸直直望进南卡的眼里,“你每次紧张的时候,都会故意将话题带偏。”他说完,自薄唇边绽开一丝笑意。
南卡略显尴尬的低下头,“施茸土司的儿子竟会跑来给我当巫师除了女土司之外,我又创造了一个前无古人的记录,这可真是真是吓到我了。”
她学着白无络的语气说话,谁知,未能学到他处事不惊还能反唇相讥的精髓不说,还反将“吓到我了”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想听故事么?”白无络抬手似往常一样揉了揉南卡的发顶。
冬日懒散的阳光稀疏从棕红色的雕花木窗渗进来,南卡和白无络并肩靠墙坐在地上,她目不转瞬的看着他弧度优美的唇一张一合,听得格外认真。
故事开始于二十多年前的西境。
西境有个祖上三代都是着名巫师的贡布家族,贡布家的长女贡布索娜是当时出了名的大美人,因巫师这个职业不限制性别,所以十八岁的贡布索娜就成了当时刚刚继任的施茸泽仁土司的巫师。
大抵是因彼此都长得十分好看的缘故,一来二去的,贡布索娜就和施茸泽仁互生了情愫。
但那时,巫师是不允许与土司成婚的。
具体为什么不行,没有人知道。
从迷信的角度来说,大概是因为巫师的寿命普遍很长,而且不知从何时起,坊间便有了一种巫师是靠吸取土司阳寿为自己增寿的说法,这种说法着实没有什么可信度,或许是那个嫉妒巫师的短命土司编造出的也未可知,但老一辈的土司偏对这种捕风捉影的说法坚信不疑,所以将巫师不得与土司结合的说法,当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如此一代代传下去。
虽有这条规定挡在前头,但贡布索娜仍是义无反顾和施茸泽仁在一起了。顾及到此事若是传出去,会有损施茸家族的颜面,施茸泽仁一直不敢给贡布索娜一个名分,他但私下里待她却是很好的,这么好着好着,贡布索娜就自然而然的有了身孕。
施茸泽仁在刚成年时,便被长辈安排娶了某家的贵族小姐做夫人,他与这位大夫人没有什么感情这一年施茸泽仁和大夫人的儿子刚过了七岁生辰没几日,贡布索娜便生下了一个儿子。
这孩子完全继承了贡布家优良的巫师血统,他三岁预知到大夫人会在贡布索娜饭菜中下毒,四岁预知到施茸泽仁外出打猎时会摔伤脚。
施茸泽仁很疼这个生来便具异能的小儿子,说他是神明赐给西境的礼物。
五岁那年,这孩子预知到两年后西境会发生震灾,震灾这样大的事从一个小孩口中说出来,并没有几个人相信。
大夫人在背地里贿赂了一批贵族,不停向施茸泽仁上书说他这个小儿子是祸星转世,因这孩子每次预知到的都是坏事,就有人说他天生就带了一张会诅咒人的嘴,只要不让他开口祸事便不会降临。施茸泽仁起初还不相信,说的人越来越多之后,他便有些信了,没过多久就将小儿子关进了阁楼。
两年后,就在震灾发生前两日,大夫人突然带着自己的儿子回娘家省亲了,她离开时还顺带偷偷带走了关在阁楼里的那个小儿子。那孩子事先被照顾他的女奴灌了药昏迷不醒,大夫人用了两日来到东境境内,将他剥去衣裳埋在了雪地里。
后来,西境果真发生了一场巨大的震灾,贡布索娜和施茸泽仁双双死在了这场震灾中,连西境主城也被毁得不成样子。就在西境贵族群龙无首之际,大夫人带着她十四岁的大儿子回到了西境,第二年的三月,西境迁了主城后,她的大儿子便成了新任的施茸土司。
听完这个前半段是俗套的禁断之恋,后半段却画风一转,成了历史悬疑惊悚大剧的故事,南卡足足愣了有一刻的功夫,才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你娘亲是贡布索娜,你爹是前任施茸土司,后来救你的是司卓先生,我说的对么?”
“嗯,师父他,想炼出一只血仙虫,需要一味药引,这药引便是我这种人的血,他算出我会被抛在东境,便赶来救我,我在床上躺了半月才终于清醒过来。我长这么大,仅落过两次泪,一次是得知我娘已经死了的时候,还有一次”
白无络堪堪转过头,对着南卡清浅一笑,“便是你知道我是男子后,不再理我的那天夜里。”
南卡心里咯噔一下,良久她抬手捂住双眼,“其实,你随便编个由头,哪怕编得离谱一些,我也会装着信了让你去西境的”
“我知道,所以,我可以去西境了么?”
拨掉南卡捂住眼睛的手,看到她眼眶泛红紧蹙着眉,白无络蓦然怔了怔,随后,他抬手揉开了她眉间聚拢的阴云。
“这么好听的故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呢?”
她似累极了那般,慢慢缩下身去,靠在白无络肩头。
“从前不说,是担心你听了之后会可怜我或是畏惧我,在你遇到迦罗之后,我就更不敢对你说了。迦罗起初连个名字都没有,而我却连自己真正的名字都不敢承认,与迦罗的身世相比起来,我的故事不过就是在无病呻/吟罢了。我原打算一辈子都不让你知道这些事,可你今日问了之后,我又突然想说了,我想看看你会不会因我的遭遇而难过,我其实,很想看到你因我而难过,因为这至少能说明你是在乎我的。”
“那我脸上的神情,你看得还满意么?”
“满意,只不过你难过的样子与我想象中的有些不同,看上去有些丑。”
南卡愤然给了白无络一拳,他笑着抓住她的手。
“你就不担心,我回西境是要报仇么?”
“老天爷很忙,忙得根本没空去为世间发生每件事评定对错,这种时候你就得自己判断对错,若错的是对方,你还一味强忍着痛苦去原谅,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和自己过不去么?这是他们欠你的,自该让他们还,是让他们偿命还是偿别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南卡边说边将白无络的一缕头发拿到手中把玩。
“南卡”白无络动了动唇,南卡立即抢过话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放心,不论你是谁家的儿子,在我心里你永远都只是小白。”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白无络忽然侧过身,手掌贴上南卡脸颊,低缓道。
第103章 追不上的距离()
明明只需以小孩子说的话并不作数为由;轻巧避开这个问题;毕竟时隔久远;即使南卡直接说不记得;也不会有人怪她,可她却点头欣然承认了。
“是;我是说过最喜欢你了;就像喜欢雪那样。”
盈润的唇瓣轻启;她唇角的笑被浅白的日光染上了一层模糊的光影;看得白无络微微发怔;他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等着她解释说自己只是在开玩笑;而后嘲笑他难得一见的幼稚;没想到;片刻的静默过后她接着道:“直到现在,我还是最喜欢你了。”
情绪能复杂矛盾到何种地步;他心下虽无比希望她说的是真话,但双眼却直直望进她澄澈的眸中;想找出她在说谎的痕迹。
他白无络;何曾如此不自信过。
“小的时候;我很羡慕我哥哥;他有特意从贵族中挑出的几个玩伴陪着,不像我;身边没有年纪相仿的贵族小姐;侍奉我的又都是些年长的家奴;再加上我爹不许我和府里的小奴隶一块儿玩,那时的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后来你来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几次跑去求我爹认你做干女儿,为的就是能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时至今日回想起初见白无络时的情景,南卡仍是能从蒙上了尘埃的记忆里,感觉到那时的激动心情,一想到这些,她一不留神就戳中了白无络的痛处,在他满含怨念的眼神提醒下,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继续往下说。
“幼时,一日里有大半的时间都是你在陪着我,你会听我说话,会让我给你梳辫子,我怕打雷,每逢雷雨夜,你便会过来哄我睡觉,你脾气虽不大好,但对我却总是有求必应这些我都记得,所以小白,我说我最喜欢你,并不是在骗你,但是”
白无络唇边泛起一丝苦笑,诚如他所料,一个已经有了心上人的女子,总会在这种令人感动的话的末尾加上个“但是”。
南卡皱眉沉思了一会儿,试图用一种委婉的方式道出她的想法。
“但是,我对你的喜欢和对迦罗的喜欢不一样。这么跟你说吧,你长得真的特别好看,是那种让人一见便叫人惊叹的长相,可就算你此刻一丝/不挂的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仍能泰然自若的坐在这里。因为我对你太熟悉了,熟到了即使旅店里剩下两间房,我还是会为了省下一点影子,跟你挤一间房的程度。可迦罗他不一样,他要是不穿衣服出现在我面前,哪怕只是不着上衣,我也会心跳加速鼻血横流,然后一面捂着眼睛提醒自己非礼勿视,一面从指缝间偷看他”
发觉南卡越说脸越红,白无络挑眉抬手用力敲了敲她的脑袋。
她吃痛的往后一缩,捂住脑袋认真道:“话本上说,没有欲望的喜欢,只是朋友间的喜欢,有欲望的喜欢才是男女之情。”
“你不必搬出话本里的东西来搪塞我。”
白无络三两下拨开南卡挡住脑袋的手,替她揉了揉适才敲过的地方,“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不在乎你对我是哪种喜欢,只要你心里仍有我一席之地,就说明你并未将整颗心给了他,照此看来,我也不是毫无机会。”
“我”
白无络眸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在南卡张口的那一瞬,旋即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晌午时分,天际多出几团沉灰的云团,不偏不倚将日光遮住。
迦罗引着迷路的朗仕珍回到了西苑附近的走廊。
“来了几次,仍未能认全土司府的路,真不知是我记性太差,还是这土司府太大幸好遇到了你,否则我今日就回不到西苑了。”
虽说是带路,但迦罗始终和朗仕珍保持着五步以上的距离,他走得飞快,朗仕珍步子小,几次险些被他甩下。
穿过一片氤绿的松树林,雅致的庭院赫然现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