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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竹陨强撑着爬起来,然而头晕眼花全身无力,整个人又“咚”——一头栽倒在地。
长久积压的情绪终于借着醉酒爆发出来,她蜷缩着身体,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直哭得声嘶力竭。她身体里仿佛住着两个小人儿,一个无论何时都保持着三分清明,正看着另一个撒泼恸哭。此刻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人前从不愿失态的孤竹陨放纵着自己宣泄出来。
——师父,我好疼,好冷,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
师父师父已经死了,是被她亲手杀死的
——师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上天为什么让我最重要的人死在我的手里?
她自以为在声嘶力竭地向上天质问,却不知听在旁人耳中只是声如蚊蚋的醉后梦呓。
昏昏沉沉间似乎有人扶起了她,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她挣扎起来,然而那人力气很大,紧紧地箍着她。那声音太轻太遥远,她怎么也听不清,便努力想睁眼看看他是谁。然而她像是被魇住了,越是想清醒,眼皮越是沉重不堪。
一只手移到她脖子上流连许久,那触感如此细腻温软,让他一时间竟不舍离开。指下颈骨脆弱如斯,只要他一用力,便能瞬间扼杀她。
白叶横山神色复杂地看着怀中女子,一个总是生无可恋,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人,醉酒后竟然会有这么激烈的情绪。不管怎么说,她还能哭出来,也算好了。
幸好他发现她神态有异跟了出来,她醉成这个样子,这里鱼龙混杂,若是被别有居心之人遇上,后果不堪设想。
“孤竹陨,你醉了,我带你回去。”
“我要回长生谷师父在等我,我要回家”她含糊不清地喃语着。
白叶横山眼中带着深深的悲悯:“傻子,你回不去了,那里已经不再是你的家。”
她迷糊中挣不开他,只得放弃抵抗,让自己一头坠入黑甜乡。他看着她精疲力竭后沉沉睡去,幽幽叹息一声,将她横抱起,小心翼翼地绕开荆棘藤萝往回走去。
走出树林,迎面便遇上从席间逃出来透气的谢问,他见白叶横山抱着不省人事的孤竹陨,面上露出关切之色。
“姑娘这是喝醉了么?”
白叶横山点点头,道:“阿云不胜酒力,我正要带她回去休息,劳烦谢公子向孙琛说一声,替我跟东道主说声抱歉。”
谢问见她脸上一片酡红,双眉紧皱,显然醉得不轻,从随身暗袋中拿出一瓶药送上:“这是谢家最上等的秘制解酒药,酒后服用,可以缓解头疼。”
“那,我替阿云谢过公子了。”白叶横山放下孤竹陨,单手揽着她,收下药闻了闻,当下便喂了她一颗。
“姑娘无恙便好,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谢问微微一笑,“禹公子还是先送她回去休息吧,谢问会向孙琛说明白的。”
白叶横山与他道别后便直接带孤竹陨回了孙府。
孤竹陨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直到第二天午后才醒来。
“醒了?”白叶横山的脸出现在上方,眼中密布着细微的血丝。她是睡得舒服了,他却被迫留在这里照顾了她一整天。
“你怎么会在我房里?”孤竹陨大惊,她想起孙琛喝醉后的遭遇,下意识拥紧了被子。
白叶横山无可奈何地笑笑,示意她看自己的手,还被她死死拽着:“你喝醉了,一直拉着我不撒手,说了一晚上胡话,我也没有办法呀!”
她慌忙松开手,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恨不得去死一死算了。
“起来吧云姑娘,现在是未时,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这么久?我我醉酒的时候说什么胡话了?”她隔着被子,瓮声瓮气地问。
“你真想知道?”白叶横山忍住笑,低声问道,“不怕知道了更觉得丢人?”
“都到丢人的地步了?有那么夸张?”孤竹陨大惊失色,顾不得害羞,冒出头紧张地瞪着他,急问,“我到底说了什么?”
青之行说过很多次她喝醉酒喜欢发酒疯,曾经在酒后干出过大雪之夜只穿着单衣跑到房顶上舞剑,一剑削了师伯发髻的壮举。希望昨天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过于失态才好。
“哈哈哈”他终于忍俊不禁笑出声,“我骗你的,你很安静,除了不许我走也没什么了。不过我可是真的一直在这里照顾你,现在你醒了,我总算可以去睡了。孙琛让厨房给你留了饭菜,我叫人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劳烦你了啊,禹公子。”孤竹陨面红耳赤,目送着他走出房门。
这次醉酒和以往不同,丝毫没有宿醉后的劳累和头疼,反而浑身轻松,头脑清醒,大概是他们给她吃了什么醒酒药。
她躺了一会儿,才缓缓坐起来穿衣服,梳头发。
等她梳洗完毕,孙家仆人果然将午饭送来她房中,孤竹陨吃完饭,刚走出去,便看见桓傲火急火燎地跑来。
“陨姐,你醒了?”他看见孤竹陨,像是抓到了救星,神情如释重负。
“怎么了这么着急的样子?”
她正想问他昨天玩的如何,桓傲便哭丧着小脸说:“大事不好,鹤姑姑她又跑出去了。”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鹤云来疯病发作时往往会忘了自己是谁,只记得要找孩子,没人看着就跑出去。她眼睛不好,出去了很难认路,每次失踪都是出动一群人把她找回来的。
所以一路上他们行程特别慢,许多时间就是耽搁在了寻人上。
白叶横山休息去了,孤竹陨不好意思再为这事打扰他,直接告诉枭行,他二话不说便集合人手出门找人。
从芜州城到这里,经历过几次,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也有了经验。鹤云来多半出现在人流大的地方,只要在最热闹的街市问,一定能找到她。
孤竹陨和桓傲也分头在缀金城中找她,到了傍晚,孤竹陨独自回到孙府,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不但没有一个找到鹤云来,反而连桓傲人也不见了。
第五十六章()
。
一直等到月上柳梢;桓傲和鹤云来也没回来。
孤竹陨不由生疑;莫不是桓傲知道鹤云来也能解穴;所以那姑侄二人急着回星辰海就自行离开了?
这时白叶横山已经睡了一觉起来;听说此事立刻让孙琛差人去守城军处打探;下午可有类似二人的少年和中年妇人出城。不久派出去的人回报;并没有疑似的人物出过城门。
夜里缀金城中实行宵禁;但一晚上几个时辰中可能发生的事太多,孤竹陨放心不下,执意孤身出去继续找他们的下落。
白叶横山劝说无果;交给她一枚封口的竹筒:“把这个带上,里面是一对恋人蜂,若是遇到什么紧急状况;放出一只来;它会带我找到你。”
孤竹陨谢过他,接过去贴身收好。
夜间整座城安静得宛如一只沉睡的巨兽;孤竹陨轻盈而迅速地穿行过缀金的街道巷陌;耳朵捕捉着任何一点可疑的动静。她内力运作之下;全身的感官灵敏度都被调动起来;此时连百步之外一声微小的虫鸣在她耳中也清晰可闻。
经过一条透风的小巷;她猛然顿住脚步;从巷子里吹出来的风中,隐含着淡淡的血腥味。
孤竹陨毫不犹豫地拐进去,顺着狭窄的巷道急奔。巷子里堆放着不少城中居民倾倒的杂物和垃圾;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恶臭;正好能够用来掩盖住血的味道。孤竹陨此时嗅觉比平时灵敏得多,几乎被熏晕,但里面很可能躲着受伤的人,说不定就是桓傲或者鹤云来。她借着幽暗的天光避开这些东西,忍着恶臭,细细分辨血的气味。
那味道离她越来越近,突然从一个转角处兜头撒来一把石灰,孤竹陨反应极快,侧开脸衣袖一甩,凌厉的袖风将那些灰尽数拂散。紧接着闪亮的利刃反光从眼前晃过,孤竹陨往后一仰躲开,两指弹在刀身上,“叮”的一声清响,钢刀竟然应声从受力处断为两截。
对方“啊”了一声,惊讶中带着绝望。
“桓傲!是我。”孤竹陨松了一口气,一把抓住那人手腕。
听出孤竹陨的声音,桓傲激动得差点哭出来:“陨姐!你终于来了!”
“出了什么事?找到鹤前辈了吗?你怎么一直不回去?”她连珠炮一样问他。
“我找到鹤姑姑了,可久玄的人也发现了我们,鹤姑姑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我带她躲在这里,不敢出去”桓傲哽咽着,“冰川八鬼现在还在找我们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来了就好了!”
“冰川八鬼?没听过。”孤竹陨皱眉问道,“鹤前辈人呢?”
桓傲带她再往深巷中走了数十步,在一个倒扣的箩筐前停住,鹤云来就被他藏在里面。
鹤云来已经昏迷了,她伤得很重,内伤外伤皆有,身上十几处刀剑之伤,最重的一刀靠近心口,流了大量血,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心脏。
孤竹陨摸到她脉息微弱,暗道不妙,立刻将桑朽木给的疗伤圣药喂她一粒,又割破自己的手掌喂了她些鲜血,先吊住命再说。
“鹤姑姑怎么样了?”桓傲毕竟年少,怕鹤云来就这么死了,已经慌了神,声音有些发抖。
孤竹陨背起她:“我们先回孙府去。”
桓傲抬袖擦干泪,跟在她后面。三人出了小巷在大街上疾走,从这里到孙府走大路约莫一刻钟,但没走出多远,他们便被拦住了去路。
这时月亮已经出来,月下七八个高矮胖瘦各异的人影排成一排站在街道中间。孤竹陨看他们着装怪异,与中原人士截然不同,手中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桓傲神情紧张地躲到自己身后,便知是追杀他的星辰海中人到了。
其中一名瘦高个向前两步,朝着桓傲皮笑肉不笑地说:“咱们是奉了久玄尊者之命,特地来请少尊回去好好侍奉的,尊者一番好意,少尊怎么这样不领情呢?”
他长得跟竹竿似的,浑身的肉似乎都凹陷进了骨架,偏偏挂了件宽大的衣服,两手拢在袖子里,夜风一吹衣服里鼓满了风,看上去像只孤魂野鬼。
“少尊,尊者交待了,你要是愿意乖乖听他的话,说不定他还能放你一条生路,留你在身边做个可爱的暖床小宠物。”杀手中一名衣着暴露的冶艳女郎咯咯娇笑着,眼神暧昧至极。
桓傲脸色一白,他相信这样不要脸的话是久玄说得出来的。久玄好美色,男女通吃,据说左护法曾经也总之他一想起那双盯着自己时微微泛红的眼睛,便恶心得想吐。
“无耻!冰川八鬼,你们一帮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敢以下犯上,无非是现在看我爹不在,等他回来了,你们一个也跑不掉!”桓傲咬牙切齿,恨不得魂魄出窍飞回星辰海一口一口咬死久玄。
“桓傲小儿,你休要张狂,你爹还不知道在不在人世呢,劝你不要白费力气负隅顽抗了。”八鬼中的老大飞天鬼猪粗着嗓子嘲笑道。他体型宽胖,声如洪钟,皮肤黝黑粗糙,下半边脸丛生一把乱糟糟的刚硬髭须,长相真粗犷如一头野猪。
孤竹陨退到墙边将鹤云来放下,让桓傲扶着她。
“靠墙。”她吩咐他,这样是为了防止将后背露给敌方,让他们有机可乘。
“你们这群奇形怪状的东西,想带他走,问过我了吗?”她皱起眉,挡在二人身前,面对着围过来的八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