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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是谁?”
孤竹陨奇怪地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柄精美的古剑,剑鞘雕花镂空,剑长二尺三寸,剑脊刻有两个小小的篆字。
“渡厄!”她惊呼失声。
记忆跳转回八年前。
那时白叶缳和青雩定下爱子与徒弟的婚事,临别之日,少年微红着脸将一柄古剑交到女孩手中,作为订婚的信物。
“好剑!”剑锋出鞘,虽是古物,却寒光闪闪,吹毛断发,又不是很长,正适合女孩子使用。没文化的孤竹陨指着上面篆刻的两个字好奇地问他:“这两个字是它的名字?怎么念啊?”
“渡厄。”
“肚、肚饿?这名字真不吉利。”孤竹陨眼睛一瞪,将剑收入鞘扔回他怀中,“还给你,我不要了,我才不要饿肚子!”
少年啼笑皆非,拉过她的手,以手指在她手心写了一遍常用写法,向她解释这两个字的含义。
渡厄,愿你能度过所有苦难和罪孽,一生无病、无灾、无忧。
只是孤竹陨及笄那年,雪拥山庄却遣人来退掉了亲事,将这把剑也一起收回去了。
孤竹陨将剑从匣子里拿出来,怔怔地看着它,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她可能并不是那么想听到。
他说。
“当初送你这把剑的那个人,六年前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说什么呢?”孤竹陨听不懂他的话,她十指握紧了手中的剑,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白叶横山六年前就死了,那么现在在我面前的又是谁?难不成是鬼魂吗?还是说,你一直都在骗我?你不是白叶横山?”
如果他不是他,为什么长相会与他别无二致?为什么要多次维护她?
“现在在你面前的,是白叶横山,也是禹舒策。”
越说她越糊涂了,茫然地看着他。
“我没骗过你,我既没去过长生谷,也没和你订过亲,六年前的白叶横山另有其人。想必你也知道,江湖传言白叶横山自幼身患沉疴,被无数名医断定活不长久,过不了二十岁。而我,今年已二十有三。”
孤竹陨怔怔地听他讲述着一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六年以前,他一直都是禹舒策,只知其父和养母,还有一大群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直到有一天,有人找到他,告诉他在这世上他还有一个孪生弟弟。
他跟那个人去了几千里以外的雪拥山庄,见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见到白叶横山的那一刻,禹舒策有种照镜子的感觉,他们是真真正正一母同胞的双生子,他仿佛在看着另一个自己。这种深入血脉与骨髓的牵绊,和他别的异母兄弟带给他的都不一样。
这感觉太神奇了。尽管雪山上很冷,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热血沸腾。
只是当时的白叶横山已经病入膏肓,兄弟二人并没有太多时间相聚。
那时候白叶缳也刚离世不久,白叶横山是在母亲死前才从她口中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及还有个哥哥尚在人间。他清楚自己命不久矣,想到他死后雪拥山庄便后继无人,于是不顾母亲的遗训,将素未谋面的哥哥找了去。
也是在那时,白叶横山才知道为什么母亲一直让他戴着面具。原来不让他在外人面前露出真容不是因为他生得太美,而是要保护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哥哥,她的另一个儿子。
兄弟两经过一番交心长谈,白叶横山将雪拥山庄的一切都交托给了禹舒策,包括他的身份,他的名字。从那一刻起,禹舒策不再只是禹舒策,戴上面具时,他就是白叶横山。
禹舒策掌握着通云馆,白叶横山要维持雪拥山庄,同时做到这两件事,他面临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这六年里他的身份在白叶横山和禹舒策之间不断切换,久而久之,连自己都快忘记,他到底是白叶横山,还是禹舒策。
除了身为白叶家继承人的责任,白叶横山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那个小未婚妻。倒不是因为他对长生谷那个小姑娘有多深沉的感情,毕竟他十几年的生涯中和她就相处过那么短短的几天,即便有情愫也是朦朦胧胧。
只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叶家对不起她,白叶横山一直对她心存歉疚。他说过,如果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一定会倾尽一生去爱护她,弥补她。
“既然知道他身患绝症,为什么又要与我订亲?一开始就错了不是吗?”孤竹陨凄然问道。
他语塞了一下,这事又另有原因,但现在是绝不能告诉她的,否则恶果难以预料。反正也过去那么久了,不如让它就此埋没在时间的尘埃里。
“大概是当时雪拥山庄与长生谷交好,你师父对治好他的病很有希望吧。”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将这一点圆过去,她此时百感交集,也无心去深究合理不合理。
他的病那时确实有希望治好,其实那时候但凡白叶横山愿意自私一点牺牲掉孤竹陨,或许就不用死。
禹舒策从他那里知道了一切前因后果,理解他的心情。不能如他所愿代替他娶了她,却答应他会照拂她一生一世。白叶横山离世以后,他便主动解除了与孤竹陨的婚事,也从此断掉了雪拥山庄与长生谷的联系。
后来处理通云馆事务之余,他每年让人密切注意着孤竹陨的情况,偶尔在她有难时于暗中施以援手,直到她在江湖上越来越有名,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少年英侠。孤竹陨本身就是个天才,她的江湖之路没什么坎坷,武功进阶也非常人能比,后来他忙起来,便不再那么留心她了。
待他再度想起打听她的近况时,却惊闻她弑杀恩师,已经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将近一年。
由此便有了他派出雪狼骑搜索她下落,让拓跋直救她出来,以及后面这些事。
故事听完了,孤竹陨不晓得自己该对此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她一直以为那个少年负了她,就算再洒脱,心里到底是对他有些怨恨的。却不知原来真正的他早已与世长辞,甚至死前还为她做好了精心安排,而眼前这个让她再次动心的,竟然又是另外一个人。一时之间她分不清,让她心乱的人到底是记忆中的少年,还是她面前这个真实的禹舒策。
泪水滚烫地落在渡厄剑上,一滴接一滴,孤竹陨竟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何难过,为谁流泪。
“这些事我本不想告诉你,可现在我希望你能念在他一片苦心,好好对待你自己。”白叶横山,或者应该说禹舒策忍痛翻了个身,正面对着她,目光中怜惜与痛楚交缠,“哪怕告诉你这些,有可能彻底将你从我身边推开,只要你今后能安乐无忧,我便于愿足矣。”
她怎么安乐无忧得起来?
“我不知道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孤竹陨喉头哽咽得厉害,只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控制不住大哭出来,她闭着眼睛胡乱摇头,抱着渡厄剑一口气跑回自己房间,倒头便睡。
只当自己在做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然而这终究不是一场梦,睡醒过后,一切仍然不会有改变。孤竹陨脑子里乱成一团,她门窗紧闭,足不出户,一连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三四天。
桑朽木和孙琛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劝也不知道从何劝起,问及禹舒策,他也是讳莫如深。
禹舒策自决定将这些向她和盘托出起,就已经预料到了她可能会有这种反应。
从一开始只为履行对白叶横山的诺言,到慢慢与她接触,他一点一滴地发现了她的可爱之处,不由自己控制地被她吸引。然而她和白叶横山的过去在她心里是个结,他不想做白叶横山的替代品。他要打开那个结,让她清清楚楚地知道,禹舒策和死去的白叶横山是两个人。
让她自己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倘若她心悦的不是他,便放手任她去留。现在,她的答案似乎已经明晓了。
“孤竹陨。”能下床后禹舒策第一时间来到她屋外,里面的她寂静无声,只剩浅浅的呼吸,隔着一道门,他不知道她也正在走近他。
“我来是想告诉你,十年之约取消,你彻底自由了。从今以后我们再无关系,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吧,再也没有人干涉你。”他只说了这一句话,便转身颓然离去。
没走出几步,在他身后,房门“吱呀”一声,终于打开了。他听到开门声,顿住脚步。
她脸色苍白地从里面走出来,手里依然拿着那把剑。这几天两个人一个神伤一个身伤,没有见面,都消瘦憔悴了不少。
“我想得很清楚了,这一路走来,陪着我的是禹舒策,真正让我动情的,也是禹舒策。”孤竹陨向着他清癯的背影笑了笑,轻声问道,“他虽然非我所爱,但我会一辈子将他放在心里,你你介意吗?”
禹舒策回过头,嘴唇动了动,眼睛里闪烁着一抹幽光。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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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二人开诚布公以来;禹舒策养伤期间每日心情愉悦。他不想她继续纠结青雩的死因;于是想方设法转移着她的注意力。
他以自己每次受伤都是为她为借口;要求孤竹陨天天变着法给他做好吃的;这要求对她来说不算过分;禹舒策受的伤比射她的那一箭重多了。
初春的缀金风光无限好;难得偷得浮生几日闲;两人时常乔装后一起出去踏青郊游。每次出去后孤竹陨总能寻觅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树根树皮,甚至昆虫在她手上也可以变成食物。
这个季节青江出产一种银背刀鱼;肉质无比细嫩鲜美,然而数量很少,她钓了一下午才得四条;拿回来便准备趁新鲜料理了清蒸给他。江边还生长着许多野生的香椿;钓鱼的空隙她采了不少,正好可以用来炒个蛋做配菜。
古人有云“君子远庖厨”;但她下厨时;他却十分喜欢站在一旁观看。
“阿陨;你能为我做一辈子的菜吗?”卧室以外的地方禹舒策仍戴着面具;他在厨房中看着她一个人忙上忙下;忽然一本正经地问她。
他做了二十多年的高山雪、云中君;第一次想为一个人走进烟火红尘。
孤竹陨正在刮鱼鳞。
虽说两人此前已经算是互相表明心迹,但于感情方面都是比较含蓄的人,一直没有更多的进展;缠绵情话什么的;几乎从未说过。突然听他如此一问,她手一抖,刀子差点削到手指。
“你想得美。”她耳垂红透,却故意装作听不明白,谑言道,“本姑娘这双手可是拿剑的,杀手楼头牌啊,千金杀一人,你居然想让我做厨子拿一辈子菜刀?”
“什么厨子?是娘子。”禹舒策眼梢止不住的上扬,“杀手有什么好玩的?做了雪拥山庄庄主夫人,哪里还需要你亲自动手,你一声令下,要谁的人头自然有人为你送上来。”
“谁要做你夫人?你的脸还要不要了?”孤竹陨白他一眼,手下不停,很快剖开鱼肚,利落地取出鱼鳃和内脏。
他敲敲那张面具,笑道:“我有两张脸,阿陨想要哪一张?”
孤竹陨忽然放下鱼和刀,洗净手转过身,狐疑地盯着他。她倾身向前越靠越近,猛地伸手摘了面具,下面还是那张倾城绝色的容颜,半点没有易容痕迹。
“你吃错药了?怎么突然不像你了?”她皱了皱眉,将面具塞回他手里,有些担忧地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