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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找到确凿证据,毅王免不得还会被戴上私结外邦皇族的罪名,他父皇势必忌惮这点。
等商议完用人布局之事后,赵晏清一看更漏,已是近二更天了,外头什么时候起风了都不知道。
院子的树枝被吹得乱摆,落在窗柩上,如同是张牙舞爪的鬼魅暗影。
桌上的饭食早凉透了。
赵晏清一肚子心事,也没有胃口,命人再收起来到厨房热一热,让全送到左庆之屋里去。
风大夜寒,他拢了拢宽袖,大步回屋。
从游廊走下过时,看到窗边纤细的剪影,发边步摇轻摇曳,更显得那身影婀娜如柳枝。
他的妻子还在等他。
赵晏清脚下步子加快,进到屋里后先是一怔。
屋中架了小小的炉子,苏叶坐在边上看火,上面似乎是熬着小锅的汤,散发出阵阵浓香。
初芙听到丫鬟们见礼的声音,走出来就瞧见他挺拔的身姿,应该是赶着回来,衣襟下摆都有些凌乱。
她伸了手牵住他,不让他这会进屋去:“先坐下,没用晚饭吧,我给你下馄饨。”
苏叶见她出来已经识趣的钻出屋。
赵晏清就被她拉着坐在圆桌边,她坐到苏叶方才坐的小札子上,用帕子包着手揭开正沸腾的砂锅盖子。边上有一小食盒,里面是她包好的馄饨,雪白饱|满,顺着她指尖一个一个滚落在汤里。
赵晏清看着她全神灌注为自己煮吃食,眸光越发温柔,方才被风吹得发凉身体也变得暖和起来。
得妻如此,还有什么可求的。
***
京城刮起要变天的大风,远在外的一处府城里即将要变天了。
谢英乾一直熬到半夜才得来信,查明进城时那些士兵都在服用一种叫赛神仙的东西。他的亲兵抓回来一个卖这东西的人,打一顿,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赛神仙,服用过后会让人感觉身轻如燕,如同进入了桃源乐境,会十分兴奋与愉快,甚至还会有人看到神仙或更多臆想到的东西。使人沉沦在那种幻境中,如痴如醉。
所以取名赛神仙。
但药效过后伴随的就是精神萎靡,全身关节疼痛或是无力,这种时候再服用赛神仙,所有后遗症就都消失,随之而来的就是脱离不了。如若长时间没有服用,会因为得不到缓解疼痛而抽搐,口吐白沫,甚至自残致死。
谢英乾听得脸色铁青,正好卖赛神仙的人也是服用者之一,他就让人捆了,观察是否如所言。
结果是确定的。
这种害人的东西流传到民间不说,如今还流入到了士兵手里,连着有名有衔的官员都带着服用!
这是要亡我朝啊!
谢英乾当机立断,清点了随队的三十名精兵,派出两名带着急报八百里加急把消息送到京城,他则换了夜行衣,准备直接冲进当地知府和重要官员家中探清情况。
若是这些人都长了狗胆子要毁本朝根基,他势必全砍了!
***
翌日清晨,初芙起床一看,果然是变了天,下起了朦胧的细雨。
雨丝飘落在院里,飘落在屋檐上,淅淅沥沥,寒意夹着水意越发凉透骨。
她赶忙关了窗。赵晏清一大早也不见人影,不用想也知道他去了外书房。
昨夜言官连夜进宫上报五城兵马司的不作为,明宣帝震怒,想起前些年突然爆发的疫症,召了太医院所有人连夜让商量预防对策。
而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被杖责十下,拖着打得通红的屁股带兵亲自在京城各种翻查动物病尸,还张贴布告,在城外十里的地方圈出一块空地,专门用来收留百姓送来的病狗。
一晚上,朝廷就忙了个人仰马翻。
百姓看到布告说病狗会致人死亡,甚至会滋发疫气,吓得有病没病的狗都全带出城上交。
赵晏清得知这消息后总算心头一宽,那些动物病尸也在一处河流的上游找到了,太医院已命所有太医到城里四处设点,派发预防药物。还征收了所有药铺的几味药,并严谨有人趁此时哄抬药价,只要发现抄家流放。
事态在未形成最严峻的时候被截止,明宣帝众人是心有余悸,但毅王那里却是乱了。
他们算计的计划全乱了。
雨丝自空中飘落,没有遮挡的庭院已积了不少水坑,毅王所在的院子不时就有人踏着那水坑匆忙来报,报的都是于他们不利的消息。
毅王站在窗前,听到让人投入河上游的尸体都被打捞了起来,神色却发阴沉。
怎么一夜之间,他的计划就暴露了?!
一位身着青衣的幕僚站在毅王身后,拱手禀道:“殿下,看来是有人暴露此事,不然如何会让朝廷发现了。”
另一位蓝的老者也附和道:“殿下,怕是那帮乱党在中间搅和了!”
毅王看着窗外的雨,负在身后的手被紧攥成拳,上面青筋突起,显露出他此时极度压抑的怒意。
事情到了关键时候,居然被人拆台了?!
那帮乱党真是太过嚣张了,没有他,他们早就被谢家父子一网打尽,如今却还敢来滋事挑衅他!
毅王听着幕僚们的禀报,深深吸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陈元正那里怎么样的,齐王有什么动静。”
青衣幕僚回道:“齐王那里十分安静,陈元正那头肯定把消息送过去了,但他一直没有动。”
没有动?
“我这四弟还真是胆小啊。”毅王笑了笑,“既然有一事已败,就把所有人都撤回来,我和那些乱党去交涉,齐王那里不能再等了。他不敢动,本王就逼他动!”
这个时候,不管是太子还是齐王,必须先除一个!
再晚,再有疏漏,只会对他自己不利!
毅王下令,幕僚们都眼中露出兴奋,本来就不该等的,当即有人应声下去传信。
明宣帝这头刚忙完突发事件,还没喘一口气,紧接参齐王勾结陈家与陈贵妃谋害皇后、皇嫡子的折子便都送到了他案上。
明宣帝翻着折子,突然暴怒,把整个桌面的东西扫落在地。
第90章()
赵晏清被万鸿羽亲自来请的时候;正准备让人送信给太子问宫中情况。
一列锦衣卫却冲进了书房;个个面容肃穆;飞鱼服;绣春刀;是锦衣卫身为天子亲卫的特有威仪。
左庆之被这架势吓得脑袋一缩;眼中全是惊恐。
倒是赵晏清神色淡然;抬头看来到跟前的万鸿羽。
万鸿羽现在心情也十分的复杂,他此行来是受皇帝的命令不假,但明宣帝却是被那些言官逼着下的命。
如今太和殿外;跪了一水的言官,齐上疏参齐王与陈家、陈贵妃。句句诛心,义正言辞;甚至要以死相谏;本朝成立那么久以来,何时有过这种轰动。
帝王震怒;有为揭上的事件;更为这些不知好歹;口口声声就要他当即挥刀向亲子的言官。
万鸿羽思绪百转千回;但差要办;不管齐王如今是冤屈还是确有其事,都要让齐王跟他面圣。
“殿下。。。。。。”
“指挥使稍等片刻;容本王去更衣。”
赵晏清在万鸿羽开口的时候抬手,神色淡淡然地打断。
他长身玉力;清俊的面容上毫无波澜;亦不问何事,仿佛是早有预料。那种从容淡然让万鸿羽心惊。
齐王何故如此镇定,莫不是早有心理准备会东窗事发?!
赵晏清是早有预料的,只是没想到对方动作那么快,不过是揭了会危及全京百姓的事,就已经让言官行动了。
这绝对不巧合。
赵晏清快步回了书房,早有人给初芙禀报王府里来了一大群的锦衣卫。
她在看到他大步进屋的时候攥着帕子迎上前:“是不是宫里出事了!”
赵晏清朝她微微一笑,安抚她:“不要担心,这事本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说着,把她轻轻拥在怀里,“初芙,有一事你要想办法通知兄长。”
“什么事。”
都这个时候,他还那么冷静,初芙觉得自己都快要急出来泪了,从来没有这样彷徨过。似乎又回到了传来父兄战死的消息时候,一颗心都在半空中悬着,飘飘荡荡,无处安放。
赵晏清见她眼角泛红,抬手轻轻抚过:“毅王要起事,应该昨日就起事了,昨日破了他一个计划,不过一夜时间就事发。此事太过巧合,时间上不对,即便有人快马加鞭也不能将消息传到毅王封地。”
初芙闻言神色一凛。
赵晏清见她明白了,眼里是都是笑意:“所以一定要告诉兄长,他手里有金吾卫,能方便行事!此事事关重大,也许为夫就等着初芙来救出牢狱了。”
“说的什么傻话!”初芙终于忍不住,用力去抱住他的腰,“你若是出不来,我说过的,我会改嫁的。搞不好肚子里已有了你的骨肉,我改嫁了也不会把他留给你的,我会让他跟后爹姓,你要是受得了,你就尽管把自己当作诱饵给人吞了!”
赵晏清失笑,紧紧圈着她,发现她身子在轻颤,无声叹息一声:“初芙给我穿朝服可好。”
“好。”
她倒想应不好,可是不能。
她让丫鬟去取来朝服,一丝不苟为他穿戴,将绶系好后,再为他正了冠。
威严逼人的赵晏清便在她眼前,她眼眶又忍不住发热。他的唇压了下来,轻碰着她眼皮,让她只能闭上眼,睫毛颤动中湿意染在他唇上。
“初芙,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初芙将心里的难过强压了下去,这个时候并不是难过的时候。她踮起脚尖,去吻住他,将心里的慌乱如数发泄在这亲吻中。
赵晏清亦全心全意地回应她。
他再冷静也是有怕的,怕自己陷入苦境太久,让她食不安寝不眠。
小夫妻俩正难分难舍的时候,外头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是万鸿羽等的时间太久,带人前来‘相请’了。
赵晏清听着动静,终于微喘着松开她,又在她眉心印一吻,目光决然地说:“我进宫了,你在家的。”
他转身,袖袍上的金银线微澜,刺着她的双眼。初芙跟着到了屋外,看到了齐列待阵的锦衣卫,赵晏清的身形就那么冲进雨中,初芙双眸再度模糊了。好像淋在他身上的雨都倾进在她眼中。
赵晏清身形很快就不见了,初芙抬手一抹眼角,眉宇间的忧虑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如松如竹的坚韧。
她指尖还在微颤着,却十分冷静吩咐站在院子里出神的永湛:“永侍卫,看看王府有没有被锦衣卫的人包围,我必须要见兄长,送我出府!”
永湛被她的临危不乱唤回神,心里的焦急缓解许多。
王妃的家人肯定能帮上忙!
他心中一凛,得令带人去查看。
锦衣卫的人果然是包围着齐王府,不让任何人进出。
初芙得到汇报后眯了眯眼,转身也去换自己的命妇服,再出来的时候是她少见的雍容,笔直的身姿纤细,却有不怒而威的威严。
“王妃。”
永湛不知她要做什么,忙跟上。
初芙说:“硬闯出去,他们不敢动我!”
当初芙就那么大大方方出现在王府大门的时候,锦衣卫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阻拦,连永湛都诧异了。
其中一名千户走上前,低声道:“王妃,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