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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该怎么嘉奖他,他想到了景珂的婚事,既然景珂拖了这么多年,始终不肯娶他人,也算得上是诚心了,是不是就此遂了他的心愿。
择日为景珂和卫敏萱赐婚,允许景珂去触『摸』他手中最利的那把剑——卫家,再加上储位,这是他对景珂这次救下卫衍的奖赏,这般奖赏,他这个做父皇的够大方了吧。
景珂此时并不知道皇帝的心思,也没空去猜皇帝的心思,他正在考虑的,是怎么让太子随那奉城王同行。
他醒来后的第二日,奉城王在狱中,被一杯鸩酒了断了『性』命,埋骨城外『乱』葬岗。
到了第三日子夜时分,景珂带着人来到了宗人府。
“守住门口,不许人进,更不许人出,硬闯者可便宜行事。”他下了马,向护卫们下令。
“遵命!”他的护卫都是他从军中带回来的亲卫,听到他的命令,轰然应诺。
这个时辰,宗人府的大门早就关上了,景珂示意人去砸门。
一阵砰砰巨响后,边门开了一条小缝,里面的小吏,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一堆人就推开他,涌了进去。
“睿王殿下!”小吏看到中间那人,惊呼了一声。
景珂没理他,直接带着人往里闯。
深夜的宗人府,宗人令左右宗正等宗室王爷,肯定是不在的,值夜的只是位小小的正五品主事,这位主事姓潘,他被小吏叫醒,穿好衣服匆匆来到幽闭院的时候,睿王景珂已经站在了门前。
看到他过来,睿王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
“奉上谕,恭请太子殿下上路西行,打开门,不要耽搁了时辰。”
潘主事听了他这话,额上的汗滴瞬间涌了出来。
“敢问殿下,圣旨何在?”职责所在,明知是在得罪人,潘主事依然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询问。
“呵,主事贵姓?”景珂扫了他一眼,问道。
“免贵,下官姓潘。”
“潘主事,你问这话,是打算让陛下在青史上留下不慈之名吗?不要废话,赶紧开门。”
“可是……殿下……”潘主事用袖子擦了擦不停滚落的那些汗滴。他来之前就命人去请宗人令了,怎么到现在宗人令还没来?
他不知道,他派出去的人,早就被睿王的人打晕捆起来扔在门后了,根本不可能去报信。
见他唯唯诺诺拖延时间,景珂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人上前架住了他,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大把钥匙。
景琪被关在幽闭院已经有七八日了。事发后,他一片混『乱』,明明他们事前商量好的,鼓动多罗王女毒杀的目标是景珂,为什么又牵扯上了永宁侯?
他就算再蠢,也知道,那是他父皇最宠爱的人,一旦涉及到永宁侯,牵涉在其中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左思溟不会有好下场,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虽然最后关头景珂代饮了,并没有伤到永宁侯一根毫『毛』,但是只要有这个意图,他的父皇恐怕都要严查下去,一个都不会放过。
为什么?
他想不通到底哪个关节出了差错,更是担心左思溟的安危,这几日又是饮食不周,整个人都清减了不少。
这夜,他半睡半梦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然后关着他的那间静室门,突然被打开了。
外面不知何时点燃了几盏宫灯,照得门口一片明亮。
逆着光线,他看到景珂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道:
“奉上谕,请太子殿下上路!”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上前来,将三尺白绫甩到了静室的梁柱上,然后打了个结。
“太子殿下,请!”景珂抬了抬手,示意他赶紧动身。
“潘主事,孤要面见陛下,当面辩驳。孤对此事是不知情的,孤只是办了个赏花宴,罪不至死。”景琪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范,冲着院中的潘主事喊道。
他是堂堂一国储君,皇帝就算要他死,也该当廷宣布他的罪责赐死他,而不是这样私下了结他。
“太子殿下,奉城王已经招了,你和他密谋鼓动多罗王女,毒杀永宁侯这事,他已经全部招了。陛下命你上路,请吧,太子殿下!”景珂冷冷地看着他,说道。
“胡说八道,此事孤是不知情的,孤要面见陛下。”这话景琪说得相当气壮,毒杀永宁侯这事,他真的是不知情的。
“太子殿下,奉城王已经招了。陛下相信他的供词了,就算你见到了陛下,又能怎么样?难道太子殿下以为,在陛下的心里,太子殿下会比永宁侯更重要?”景珂见他不肯就范,继续用言语打击他。
“孤真的没有。”
“陛下信了。”
……
景琪望着景珂,沉默不语。当日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景珂在池水中挣扎,而今,却是景珂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苦苦求生。
这是一报还一报吗?
“奉城王呢?”他终于站了起来。
“他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太子殿下了,请吧。”
“景珂,就算孤死了,那个位置也轮不到你。”景琪握着梁上垂下来的白绫,笑了起来。
“这个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景珂也笑了起来。
等到有人终于发现宗人府这边的异动时,一切都成定局了。
四更天的时候,景骊在睡梦中被福吉叫醒。
“陛下……”
他才动了一下,身旁的卫衍就要醒来。
“还早,再睡会儿。”景骊『摸』着他的背,等了一会儿,等到他又安静下来,才悄声下了榻。
他穿戴整齐,来到昭仁殿,听完汇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珂到底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
这事里他是受了委屈,但是他会补偿的。让他娶卫敏萱,将储位给他,难道这补偿还不够?他有必要去弄死景琪吗?
就目前的供状来看,太子只是办了个赏花宴,并不知情。就算太子知情,废为庶人,幽禁至死还不够?
假传圣旨,残害手足,当着朕面温言为太子开脱,背地里马上就去弄死太子,这般心狠手辣,阳奉阴违之徒,朕敢把储位给他,朕敢让他与卫家联姻?
真让他做了储君,这些兄弟他恐怕一个都容不下。
等到他百年之后,卫家落到了他的手里,又是怎样的下场?
“为什么?”他瞪着跪在他面前的景珂,厉声喝问。
“儿臣无话可辩!”景珂沉声回道。
太子该死的理由太多,就算他只是办了个赏花宴,对此事毫不知情又如何?旧恨未了,又添新仇,还招惹人将大统领牵扯了进去,这桩桩件件,足够他送太子上路了。
既然皇帝偏心,太子犯了这般大错,依然不肯送他上路,他愿意代劳。
“拖下去,杖毙!”既然他无话可辩,景骊也不想听他辩了,冷声下令。
内务府的行刑官应命而来,看到福吉总管摆了个手势,就知道那意思是让他们悠着点,慢慢打,千万要留条命下来。这些行刑官都是祖传的手艺,既然上头有了示意,自然知道该怎么打了。
所以卫衍接到消息,匆匆而来的时候,景珂的小命还在。
“陛下……臣恳请陛下饶了殿下一命。”他进了殿,直接跪在皇帝面前,俯身恳求。
“朕当日就说过,他这个『性』子,长大了必会为点小事随意就要人『性』命,你当日要为他求情,现在还是要为他求情吗?”景骊走到他面前,拖着他的手,让他起来。
“陛下,臣相信殿下不是这种人。”卫衍听到外面的闷哼声低了下去,神『色』间更是着急,“陛下今夜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难道还要失去第二个?陛下这么做,岂不是遂了挑拨者的心意?”
“朕都不敢信他了,你倒是还敢信他。”
“陛下,臣求您了,饶殿下一命吧。”
……
“罢了,看在你的份上,朕饶他这一次。”最终,面对卫衍的苦苦哀求,景骊还是放过了景珂。
“传旨,太子幽闭自省时,因忧惧不安而悬梁自尽,朕心甚痛,思之不忍,厚殓,大葬。”既然看在卫衍的面上,饶了景珂,就没必要再给他留一个残害兄长的罪名了,景骊直接出手把这事抹去了。
不过,死罪可饶,活罪难逃,景珂敢干这种事,他不会让他好过的。
弘庆二十五年,是个多事之年,那一年景骊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老了很多岁。他第一次觉得,是不是冥冥之中,凡事都会有报应。
当日谢氏被他以白绫赐死,他日谢氏之子也用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当年他处心积虑挑拨北狄王家内斗的时候,又何尝会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儿子们同样也会被人挑拨自相残杀。
第五十三章 尘埃落定()
“萱妹妹; 我这次是来向你辞行的,此去万里,归期渺茫,以后怕是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太子落葬后没多久; 景珂就拄着根拐杖,来向卫敏萱辞行了。
事发后,他被皇帝杖责; 差点丢了『性』命,被卫衍救下后,他在榻上休养了许久,到如今还有些行走不便。
卫家虽家风严谨; 但是景珂自幼是在卫府出入惯的; 永宁侯府,忠勇侯府,忠义侯府都没有把他当做外人看待; 小时候是由着他出入内宅的; 长大了虽然不会再这么随便,但是这次却和往日不同,据说他要被皇帝遣到遥远的薄州就封地; 日后恐怕再也没办法回到京城。
卫敏萱对他的那点小女儿心思,做人父母的也略知一二; 既然景珂很快就要远离京城; 当年的求亲; 也就成了年少时的荒唐; 再也不会有那个可能,还不如让他们今日说个清楚,也好断了卫敏萱的那个念头。
所以当景珂提出要向卫敏萱当面辞行时,忠义侯夫人并没有拒绝,而是让他们在侍女们的陪同下见了一面。
“珂哥哥……”才短短逾月未见,他就憔悴得不成模样,往日里挺拔的身形,如今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子了,卫敏萱就这么看着他,泪珠儿忍不住就滑落了下来。自景珂回京,两人再次相见,她一直称呼他为睿王殿下,突然间就换了种叫法。
“这里有块玉佩,和萱妹妹身上那一块本是一对,我一直带在身上,如今送给妹妹,妹妹日后可以送给心爱的人。”景珂在怀里『摸』了半天,才『摸』出来一个盒子,慢慢递过去,手却一直在哆嗦。
“珂哥哥……”卫敏萱的眼泪越来越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捧着个盒子,眼睁睁地看着景珂拄着拐杖,慢慢出了客厅。
出了忠义侯府,上了马车,景珂的神『色』却很快变了,刚才的憔悴不堪,仿佛只是旁人的错觉。
“萧振庭,你说演这一出真的有用吗?”
一直等在马车里的那人,听到他的问话,很肯定地点头回道:“殿下放心吧,萱小姐对殿下的心思,众人皆知,只要轻轻推她一下,她必然会奋不顾身的。只是,我们想要成功,还须世子网开一面,就不知道世子肯不肯给我们这个机会?”
虽然太子身死,不过景珂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甚至因为皇帝的震怒,景珂好不容易积存的那点势力,也被皇帝剪得一干二净,就算是萧家,在皇帝强大的压力下,也只能装模作样地将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