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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昊喝道:“赵归真!你竟是这等卑鄙小人!你要抢经,尽可凭武功当面来抢,何必如此下作,假扮双色老魔?不嫌传出去丢人么?”
双色魔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赵归真?亏你这老尼想得出来!来来来!老夫与你见见高低!”
天昊道:“领教过你的阳吼了,若是真双色魔,请将阴啸功夫施展出来!”
双色魔道:“到了该使之时,自然要使出来。老尼,先尝尝老夫的阴阳双色掌!”
话一说完,假双色魔已和天昊师太打在了一起。
阳春霞见两人一交上手便打得异常激烈,当下便飞身向东而去。她钻了一个空子,假双色魔和天昊师太都不允许对方去抢经,结果都成了为她缠住对手的工具。阳春霞手握半截断剑,插进铁鞘,扣上锁簧,就以它当剑使用,继续向白马寺飞掠而去。
又掠出去几里路,突然从一棵树上落下一个人来,重重地摔在马道上。阳春霞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人一头钢针一般的头发,一半红色一半黑色,一张脸同样是从鼻梁中间分开,一半红色一半黑;这个赤裸上身,满身是毛犹如一片大草滩,下身是虎皮直腹围和虎眼靴——这才是真正的双色魔,纵横中原杀人无算的双色魔!谁知他竟然直挺挺地从树上摔下来,落在马道上,不知是死是活。纵然如此,阳春霞已是吓得不敢再向前行了。
这时,阳春霞的耳中又响起了轩辕集的声音:“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双色魔,只是他已被老道的飞符制了哑穴和动穴,你只管前行。前面本来还有人抢经的,但被双色魔杀了四个,打跑了两个,已经通行无阻了。快走,老道今日午时要去华山和醉楚候下棋。你别误了老道的事。”
阳春霞一听,急忙展开轻功,向白马寺飞掠而去。她绕过双色魔时,见他双眼圆睁,阳春霞顿时如见鬼魅似地又打了一个冷颤。她一边向白马寺飞掠,一边在想,现在离午时不过三四个时辰,轩辕集要去华山和人下棋,华山远在五六百里路,他怎能在午时赶到?他会飞么?
一个时辰之后,阳春霞来到了白马寺。轩辕集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你先大喊三声宏法,喊出来白马寺和尚,我要走了。”
阳春霞一听,连忙回身,向西方拜了四拜,然后起身,以拳擂响山门,大喊道:“宏法大师,宏法大师!宏法大师!”
果然,阳春霞喊声一停,山门大开,宏法已经站在了门内。
“阳施主去而复返,”宏法道:“又有什么图谋?”
阳春霞道:“本公主来找你和寺主、上座,有重大事情相告。”
她一开口便以公主自居,是要挤兑宏法的了。
宏法犹豫半晌道:“请。”
阳春霞随在宏法身后,过了天王殿,大雄殿,千佛殿,直去方丈室。二人来到方丈室时,寺主和上座已经端坐室中,等在那里了。
宏法大师让阳春霞坐下道:“阳施主有话请讲。”阳春霞道:“我来盗取《阿含经》前,我的掌门师姐说,先父与宏法大师是结义兄弟,就算抓到我,也不会杀我。于是我就来了。师姐利用这机会偷下摄摩腾师祖的地下墓室,被发现后,三言两语就勒索到《阿含经》。这中间有什么秘密?我想不通。不过宏法大师见到我时,失口喊出‘公主’的字眼,想来我的身世和什么公主有些相关。晚辈去而复返,是要请三位前辈向晚辈讲明这其中的秘密。”
寺主首先沉声道:“维那大师,你和这位施主的父亲是结义兄弟吗?”
宏法道:“出家人将父母也只看作众生,何必讨麻烦去结义兄弟?”
寺主又问:“你喊过这位女施主是公主吗?”
宏法道:“没有。”
阳春霞大怒:“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为何要否认自己说过的话?”
宏法道:“出家人犯戒要下地狱。宏法若打了诳语,让宏法下地狱好了。”
阳春霞沉默了。她开始明白这中间的秘密有多大了。一个佛门高级僧侣,还在他人佛门时就已受了佛门十戒。如今成了高僧,成了寺中众僧的榜样,却甘愿下地狱也要打诳语,可见这秘密一定是事关重大,才逼得他不得不打诳语。
上座说:“阳施主如是没有别的事,可以走了。”
阳春霞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能使宏法大师违背佛门操持而打诳语者,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事关佛门声誉。”
白马寺三大纲尽皆沉默不语。
阳春霞继续说:“由此可见,我的身世事关重大。凭白无故请你们讲,你们大约是不会讲的。我若以《阿含经》交换这个大秘密,你们讲不讲?”
白马寺三大纲,尽皆沉默不语,但却相互看了一眼。
宏法盯着阳春霞看了片刻,调头道:“启禀寺主,阳施主身上带有三本经书,此话可以相信。”
寺主想了想道:“阳施主,老衲从六岁便受戒成了白马寺的小沙弥。老衲如今六十有六,也就是说,老衲受戒已经整整一个甲子了。老衲虽然从不行走江湖,一心修习经书,但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老衲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相不相信老衲不会对你打诳语?”
阳春霞道:“白马寺主在武林和江湖中的声誉与少林掌门人齐名,晚辈本当相信的。佛门高僧也不会对人打诳语的。可是,晚辈相信一件事,如若事关佛门清誉,高僧们是宁肯自己破戒下地狱,也要打诳语的。所以,要说就请前辈务必要说真话。不说真话,晚辈是死在白马寺也不会交还《阿含经》的。”
寺主一听,顿时垂下眼皮。阳春霞看见他咬紧了牙,明白寺主正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方丈室中很静,静得连寺主的僧袍抖动的声音都能听到。
寺主在抖吗?上座和维那连看也不忍看,各自闭上了眼睛。
良久,寺主睁开双眼道:“春霞,你先将《阿含经》交与你宏法师叔,让他拿去觅地藏好。”
阳春霞一愕,随即明白,寺主已经打算讲真话了。称呼先变了——宏法师叔?莫非她的先父与宏法和尚是师兄弟?是白马寺和尚?
阳春霞从怀中将六本经卷一一取出,还与宏法。她从宏法静室中取去的三本经书是长安纸石印线装的经书,而梵文原本的三卷《阿含经》却是帛纸,即以丝绸织制的、一定尺寸的、四边含封口的丝织物书写装订而成卷的经卷。
宏法接过经卷,欲要礼拜,寺主说:“此时不必多礼,以后择定吉日,由上座专门举行法事。你二人一起去将经书觅地藏好,不必在此搅扰。”
上座与宏法已经明白了寺主此举的意思,二人拜倒在地,竟然叩足了九个头,方才含泪退出,寺主也不阻止。
方丈室中只剩下寺主和阳春霞两个人时寺主道:“春霞,你先发一个毒誓,你听了老衲所讲的一切后,发誓不向任何人寻仇,也不将你所知道的向任何人讲述半句。”
阳春霞道:“杀父仇人也不准晚辈去寻仇么?”
“你有杀父仇人,可你没有理由去寻仇。因为你的父亲是罪在当杀之列。你发誓吧。”
“晚辈不能发这毒誓。”
寺主慢慢抬起手掌,对准他自己的天灵道:“老衲受了你归还的经书,原当以真话相告。可你不发毒誓,老衲便自毙以谢也不愿讲出你想知道的话。”
热泪从阳春霞的双目中夺眶而出。要她不为父报仇,这比杀她还更使她难过。她可以不发毒誓,不从白马寺寺主口中得知实情。她可以回师门去缠着她的师父神尼追问。也可以从其它途径去打听。可是——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沉默了半响,问:“我先父是白马寺的人杀的?”
寺主沉默了半响道:“是我杀的。”
“你杀的?”阳春霞大叫,一弹而起。
“是的,是老衲亲手杀的。”
“你为什么要杀他?”阳春霞手握剑把大叫,忘了鞘内是柄断剑。
“你坐下,老衲正要告诉你这一点。你不是很想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吗?”寺主平静地说。
阳春霞复又坐下,杀气升腾之际,本能地打开了长剑的锁簧,只是还没有记起里面只有半截断剑。
“好。你注意听好了。”寺主说。“这件事很长,我已传音人密令宏法安排,不准放人进来打搅。你父亲是我杀的。可他罪有应得。如若你听完我讲的前因后果,你仍要报仇,冲着老衲来好了。老衲纵然武功高你十倍二十倍,也不会还手的。”
“快讲!”阳春霞大吼。
寺主不动声色,双手却开始不断地数着念珠。他说:“距今二十一年前,是本朝德宗皇帝贞元十九年。其时德宗帝已经时常龙体欠安了。西京长安皇族在神龙寺为德宗帝进香祈祷。住在东都宫城内的宋昭容带着她的女儿,即德宗帝的第七个女儿文安公主,前来白马寺进香。”
“文安公主是我母亲吗?”阳春霞尖声问。
“是。当时除了皇家的金吾卫禁卫军负责寺外和寺内的禁卫外,本寺也安排了护卫武僧。因为要是皇族成员在本寺有了闪失,本寺可吃罪不起。本寺的护寺武僧中,有一位武功很高的中年武僧,专门负责宋昭容和她的女儿文安公主的安全。这位武僧法号叫宏道——”
“这位宏道大师就是我父亲吗?”
“是。”
“他老人家和宏法大师是师兄师弟?”
“是。他长宏法两岁,是师兄。”
“你快讲!”“他和文安公主是怎么发生孽情的,老衲说不上来。进香为德宗祈祷时,文安公主和她母亲宋昭容在白马寺住了三天,第四天,她们打道回洛阳宫城了。再后数日,老衲得到密报,说宏道每夜偷出白马寺,不知去了何处。于是,老衲便亲自前去跟踪,看他每晚上都偷偷出宫,究竟要干什么?”
“你亲自去跟踪?你为什么要亲自去跟踪?”
“老衲亲自去跟踪有两个原因。一是寺中只有老衲武功比他高,老衲跟踪他他才不会发觉。二是此中若有什么事关佛门清誉的事,老衲亲自跟踪,既可查得实情,又可不让多余的人知道。”
“明白了,请接着讲。”
“这一晚合当出事。老衲跟在宏道后面,看见宏道果然是向东都洛阳西北角的皇城飞掠而去的。他一直绕到阊阖门附近,便飞身纵上皇城城墙,然后一路躲躲藏藏,直向宫城掩去。他好象很熟悉皇城和宫城的路道,果然直接去了御花园。他就在御花园中和文安公主私会,老衲当时十分焦急,真想出去一掌毙了宏道,可碍着文安公主的面子,老衲又不能出去。老衲还未想出办法制止时,金吾卫的一位中郎将,已经带着禁军将御花园包围了。而且宋昭容也出现了。大约他们也是早就得到了密报。”
“是谁告的密?”阳春霞大声问。
白马寺寺主略微提高了声音道:“宏道犯了佛门沙弥十戒中之淫戒,人人得而诛之。据老衲所知,阳施主你从十岁即被送去了星宿海神尼门下,你虽未受戒,但你不觉得这种苟合之事十分可耻么?”
“他们苟合了么?”阳春霞气昏了头,无理地问。
“没有苟合,哪来的你?”寺主正色道,反问之际,白马寺主暗送真力,使出了佛门正宗的狮子吼功夫,阳春霞头脑一震,灵台顿时清醒,想到自己无理取闹,不禁羞渐地垂下了头。
“老衲继续往下讲,你听仔细了,宋昭容当时气得又哭又骂,立即令人到白马寺来传我入宫。老衲明白当场不能现身,便先行飞掠回白马寺。传令的人一到,老衲便立即跟着去了皇宫。
本朝后宫姬妾,共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