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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不是……”
文随汉震讶极了。
“你本来不是受雷纯所托,来救我回去,让我供出方应看近日苦练神功的秘诀吗?
但你却公报私仇,杀了我,回去伪称我死了,是不是?”
满脸血污的天下第七如是说。
阴。
湿。
而且冷冽。
——不止是他的人,连他的话,他的脸,他的表情,他的血污,还有他只剩下一只的眼,都一样让人生起这种不寒而惊的感觉。
“你……怎么……你!?”
文随汉更震讶的是自己竟一句话也无法“顺畅”他说出口来。
——好像只说到了个字头,尾音就完全“泄”掉了。
“我外号不是叫‘天下第七’吗?人家都以为我只眼前面几个什么李沉舟萧秋水燕狂徒……之类的家伙,其实我才没那么无聊呢!告诉你也无妨:我可以死上七次!你信也不信?”
天下第七幽幽的说着。
然后他徐徐立起。
显然,他很艰辛,也很吃痛,但的确已能够站起来了。
“你明明……明明……”
文随汉无论怎么努力,怎样吃力,也挣扎要把话说清楚。
因为连话也说不清楚,又如何出手、反击、求存、逃命?
可是他仍然无法清清楚楚的说完一句话。
“我明明是死了的,对不对?不对。我只是假死。我比任何人都耐死。我偷学过‘忍辱神功’,虽然只是皮毛,但依然能冲破受制的穴道,只是需要耗损大量的内力,以及一些时间。既然己伤得一时无法还手,我就索性假死过去,在这几个混球试图救我的时候,我趁机用‘山字经’我所明了的部分逼出了身着‘火炭母’毒力,然后静候时机。”
文随汉觉得十分恐怖。
无限恐惧。
因为他终于找到自己无法完整说出一句话的原因了。
“可笑的是他们还以为制住了我。我知道你不是来救我的,你等候己久,为的是杀我。我身负重伤,不跟你力拼,只好与你斗卑鄙,等你来杀我的时候我才来杀你。刚才孙总管过来,只瞄一眼便知道:一,我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二,我根本还没完,他马上便撤走了。他确是个厉害人物。”
文随汉喉头格格作响。
他现在不是看天下第七。
他在看自己。
看他自己的下身:
他齐腰已给“斩”为两截!
——只不过,来势太快,他的腰虽然“断”了,但仍“连”在一起,只不过,血水、肠肚、肾脏正泊泊溢出,他甚可以听到磁磁的血浆冒泡在斩裂处的声音!
文随汉为这个发现而完全毁掉了斗志。
而致崩渍。
“我曾经在大威德怖畏金刚神前矢誓祝顾,我身不死,除非有人一天内让我连死上七次,我今天给戚少商逆面打碎了鼻骨,不死。我后来让温文透过‘金狗脊’对我下的毒,仍不死。
我又失手遭无情暗算了一记暗器,打瞎了一只眼睛,但我仍不死。才‘死’不过三回,我现在又活过来了,这小家伙要前来制我,岂是我对手?可悲的是你得意过甚,居然未曾发觉!”
然后他阴阴森森的问道:“怎么?被腰斩的滋味好受吗?——不必奇怪我手中已无剑、背上无包袱,从何发出‘千个太阳在手里’……”
他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我也学到了‘伤心小箭’的一些窍妙。伤得愈重,使来愈是得心应手。你看——”
他的手腕一掣,亮出来的是一把刀:
柴刀。
——那是刚才干寡手上的刀。
一把平平无奇的刀。
“就这么一把刀,就把你给一刀两断,你一定很不服气了,是吧?可不是吗?”天下第七得意得全身都在抖哆,看来,他好像是痛苦大于快乐,痛楚多于欢悦似的,“你没想到吧?我受了重伤,才清楚看出了蔡京、雷纯这一干人利用我的真面目,看清楚老字号的人、风雨楼的徒众、还有你……把我除之而称快的咀面。可是我偏就不死。我是不死战神。我才是死神,你们的催命人。……我已没有了包袱,丢弃了背负,反而更强、更悍、更独立而可怕……”
然后他一伸手,撷下文随汉手里的黄金剑、道:“现在,这是我的了。”
之后又冷冷的说:“现在开始,江湖上只有天下第七,没有富贵杀手。”
天下第七踹出了一脚,叱道:“去吧!我要让你永远身首异处!”
“噗”的一声,文随汉的上半身、便给他一脚奇書網電子書踢了出去。
文随汉惊慌己极,只来得及怪叫一声。
只有这一声他还叫得清亮脆响。
他的“上半身”已给蹴飞出去,“下半身”仍留在房里。
血流了一地。
他的“上半身”仍在飞掠于半空,“呼”地划了一道孤型,和着血水“叭”地落到了楼下:
——“名利圈”的大堂中!
然而他犹未气绝!
那时那儿的爆炸方生方起。
大家都为这“从空中掉下来的人头”而震愕不已。
46.断了气
意外的是:
自楼上摔下来的竟是文随汉!
——而且还是半截身子的“富贵杀人王”!
他刚才不是趁楼下的激剧中千方百计突破封杀,闯入十九房去为所欲为的吗?
怎么却落得如此下场!?
——看来,他好像尚未断气!
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是有什么变化!?
楼上发生了什么事和有什么变化,在楼下应战的鱼姑娘一时还弄不清楚,但眼前的大爆炸,却是有了结果:
桌布如蝴蝶,似焦鱼纷飞、飘扬。
原先桌布内的两上人:鱼头和鱼尾,已经及时端了出来,炸力波及,伤头损面,但不致死。
爆炸如此剧烈:
然而在爆炸力最强大的格布之内的两入,却丝毫都没有给炸伤。
爆炸力那么巨大,以致在旁边的人,就算走避不迭,也伤了几个,可是,在爆炸发生之所在的人却平安无恙,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
但事实确是这样。
暴风的中心是“暴风眼”。
“风眼”反而是平静的。
——大自然的威力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爆炸是雷怖自己制造出来的!
说什么,他都没道理会炸死自己。
何车就是觑准了这点。
——最危险处往往是最安全之地。
爆炸力的中心反而没有杀伤力。
至少,雷怖擅使火药,一定会先保住自己的安全。
所以他就趁爆炸的那一刻,冲了过去,飞起两脚,踢飞了鱼头鱼尾,再扯住了雷怖,作近身肉搏殊死战。
他的脚在“救”人,但双手却忙着“杀”人。
——就算不能一举将雷怖格杀:至少,他也要以“火拳烧掌”把他缠住再说。
因为他清楚明白:只要他把双鱼兄弟救走,暂时稳住雷怖片刻,他的战友鱼天凉和盂将旅就一定会联手对付雷怖。
他知道“杀戮王”雷怖的功力:单凭自己一人,还真应付不了。
——毕竟,雷怖是“江南霹雳堂”中少有的三级战力好手,而且还是个破家出堡去自创门户的一代宗主,自有过人之能,可怕之处。
不过,要是加上鱼好秋和孟老韧,情势必然不同——
要是小鸟高飞也加入战团,那应该是可以一拼的。
温六迟远行之前,把“名利圈”的“生意”就交给他们四人,决非没有道理的。
所以六迟居士走得很放心。
其实温丝卷正是要去“招兵买马”,再请聘些高手回来。
进一步拓展“名利圈”的格局。
——这主要是因为:时局不一样了,形势变了。
其实,人是活的,时势不断的在转变,若无因应之策,那只有老化,或给淘汰掉了。
温六迟决不如此。
他的观点一向很新。
他的想法人时,手段也很“激”。
——激烈、激动也刺激。
以前,京城里只有三个首要帮派:“迷天盟”、“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鼎立,那是因为这三个势力刚好相互平衡,一个是纯粹黑道的势力,一个是武林与蔡京派系的结合,一个则是武林与反蔡京势力的同联。
后来,“迷天七圣盟”因关七神智迷乱而迅速萎谢,代表了内戚,官宦新兴势力的“有桥集团”,迅即冒升崛起,重新平衡了京华的江湖力量。
惟近来却发生了蔡京“下台”的事,尽管,不久就酝酿他快要“复相”一事,但他的“罢相”一事,多少是因为武林势力“倒”他的“台”而造成的,所以,在他“重出”
之前,有一“正”一“反”两个势力正在互相消长,对决:
一个是“反”蔡京(包括那一干使得皇帝穷侈极奢,闻得民怨于道、民不聊生的童贯、梁师成、王黻、朱励等人)
的“江湖正义力量”纷纷趁他“未起”,入京建立自己的山头势力,或“化零力整”,加入“风雨楼”以壮声威,刚好遇上戚少商很有招揽结纳豪士之风,又有联结纵横的才干,故而一时浩浩荡荡,雄风大振。
一个则是“拥”蔡(以及六贼等人)的势力,乘蔡京“复出”之前,为他清道,为他造势,为他卖命,以搏他日在京里建立己方势力,或索性加入“六分半堂”,与“风雨楼”(包涵了“象鼻塔”、“发梦二党”、“天机组”等组合)
对抗。
“名利圈”也是其中之一。
他要建立“自己的势力”。
——这是个乱局,六迟居士最喜欢就是“乱世”,因为时势愈乱,就愈有可为。
就算不是为了权力,原来的秩序或传统给冲击解构之际,新的传统的秩序未建立和重整之时,一定会有许多好玩的刺激的事情在“乱局”之中出现,温六迟,温八无和他“用心良苦社”的人,一向善于把握这种敏锐感觉、特别时机。
“用心良苦社”所建立的种种“事业”,必然都新颖过痛,出奇制胜,赚钱还在其次,最重要好玩,但这一切,都得要有个基础,受到保障——为了保障这个“保障”,温六迟和“感情用事帮”自家的人,决心要在京师里拓展、扩大他们的影响力,要扎根,也要升腾。
于是,温丝卷便出去联合温八无,温兄、白赶了、白猖狂等人,多找些能人回来,壮大“名利圈”。
“名利圈”本来一直在京城营业,已多年了,而今才要大展鸿图,连“用心良苦社”
本来安设在“十八星山”、“义薄云吞”、“自成一派书坊”、“杀手涧”、“崩大碗”、“鱼尾布”,“玻璃猫”、“吃不了兜着走”、“冬不足”等高手,也回调京城,这下可热闹了。
不料,正值这时节,却发生这变乱。
显然,这么多敌手、高手、杀手,全同时来到“名利圈”中,只怕其志不只在营救天下第七,定必别有图谋,不然的话,就是找个藉口铲平“名利圈”了!
本来,待新的一批好手赶到之后,“名利圈”势必声势大壮,而何车、鱼姑娘、孟将旅及高飞等人,则是店里“元老级”开山人物,届时,地位自是高人一等,总算是熬出头来,且是大有可为之际。
是以,今天的冲击,说什么都得稳住,守住、顶住。
所以,何车已豁了出去了。
他冲前,先救双鱼,再死缠雷怖。
他这样作,看似鲁莽,其实,内里也是经计算过的。
其实不止经商、工事、文章,必经计算,连同军事、出手、政事,莫不经计算。
——若不经计算,就算只是放射一支带火的箭,也一样打不着目标,说不好,还打着了自己的屁股!
计算重要,所以,一个国家、军队、社团里的军师、顾问、师爷类的人物,也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