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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煮得咕噜噜地叫。
男人见他来了,转头看了他一眼,无比自然地说道:“醒了?”接着,他从挂钩上取下来个汤勺,从锅里舀了半勺放在嘴下吹凉,然后将汤勺递到他嘴边。
“尝尝看淡不淡。”
周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停了一秒,又退了一步。
男人举着勺子挑眉:“过来。”
周卑没动,头发乱糟糟地愣愣地看着他。
举了一会儿,周卑还是没过去,宿郢便自己喝了一点尝了尝,稍微淡了一丝。他关了火,稍稍加了点盐,汤勺在锅里搅了搅,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两个碗,分别舀了一碗汤。
“我连着几天没去公司,有一堆事要等着我处理,明后天我就不能在家给你做饭了,你需要自己解决。”
“嗯。”
“会做饭吧?”宿郢把饭盛好,递给周卑,“不会做的话就在学校吃或者点外卖。”
周卑点点头,看见他将买来的凉菜倒在一个盘子里,道:“不分开盛吗?”
“什么?”
“把菜分开盛两份。”周卑接过米饭,直视宿郢,“之前都是分成两份饭。”然后各吃各的。
宿郢抽筷子的手顿了下,道:“不用分开,就这么吃。”
“之前”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宿郢微微皱起了眉,似是有些不悦,嗤笑一声,“怎么,嫌我口水脏,还是怕把病传染给我?”
他向来不喜欢猜人心思,但偏偏轮回过无数次,见多了人和事儿,猜人想什么一猜一个准。之前分开吃,只是单纯不习惯跟人交换口水,可是眼下要解决周卑的心结,他不习惯也要习惯。
对付周卑这种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的性格,婉转的方式起不了作用,只会让他自己胡思乱想,倒不如直接说开。
只见周卑脸上一白,不自觉地抿了抿下唇,然后端着饭到了桌子上:“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
“不用注意。”看着脸上已经苍白到无法掩饰尴尬的周卑,宿郢难得有些心软。
他让周卑先去洗漱,等人洗完回来后才动筷子。他用自己的筷子给周卑夹了一筷子菜,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不会传染,吃吧。”
“你真的不怕吗?”周卑看着自己的碗,低声道。
“不怕。”
怕什么,反正从某种意义上,他是死不了的。如果不是为了有一天能够真正地“死去”,他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在周卑这样一个可有可无且没有丝毫趣味性的人身上。
情绪是会传染的,与快乐的人在一起你会高兴,与悲伤的人在一起你会低落。宿郢不喜欢这种氛围,便几口吃了饭,把碗筷丢下让周卑慢慢吃,吃完把碗洗了。
周卑慢慢吃完饭,洗了碗,正在擦桌子时,宿郢从书房里出来,手里拎着个袋子,他把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给你的。”
“什么?”
“你手机不是没了吗?我早上去给你买了个,我也顺便买了个新的,一个款,办了连号,你的尾号是6666,我的尾号是6667,你那号可贵着呢。”宿郢拆开盒子把手机拿出来开了机,然后将自己的联系电话输了进去后递给他,“以后要是还碰见那个人就直接报警或者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嗯,多少钱,我”
宿郢摸摸他的脑袋:“不用你还,我不是说了吗,我既然把你领回来了,那你就是我家的孩子,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第96章 大娱乐家(十)()
一章一毛钱;十章一块钱;一百章才十块钱!土豪们!来包养我吧!“怎么又这么早就醒了?”宿郢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不高兴地眯着眼睛含糊地问道。
最近周卑的睡眠质量又不太好了,总是彻夜不睡或者过早地醒来,醒来后也不做什么,就坐在床头上静静地看着旁边的宿郢;害得宿郢好几次做梦都有一种自己被上帝之眼盯着的感觉。
“不早了。”周卑看他醒了;下了床拉开窗帘。
窗帘是遮光的,被拉开的瞬间,明晃晃的阳光射了进来;刺得宿郢一下子皱着眉缩进了被窝里。
“都九点了还不起来,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中午要去喝周江儿子的满月酒?”
“当然记得;他都跟我说了几百遍了;敢不去么;他媳妇儿三十多岁才要上孩子,这不得跟个眼珠子似的宝贝着;我这个舅爷爷不去也得去,去了就是给钱,给呗。”窗帘都拉开了,宿郢没办法只得起来,满脸都是不高兴;嘟嘟哝哝地唠叨。
“今天办酒席昨天晚上还非得把人喊出去喝酒;有什么可乐的呀;前几天乐乐就算了;都乐了整整一个月了,天天跟人叨叨,烦死了。”
宿郢本来就有些床气,近些年又被周卑惯得连早饭都不做了,天天吃现成不说还小脾气大增,喊他起个床脸黑得跟什么似的,连穿个袜子都带着狠劲儿。
他随便穿了睡衣,爬起来套上拖鞋就往洗手间里冲,要不是一泡尿把他憋醒了,恐怕周卑还喊不起来人。
周卑跟在后边儿也进了洗手间:“中午我就不去了,你去就行了。”
“怎么不去,周江不都说了让你去吗?”
“我刚跟周建平吵了一架,不想去见那个老不死的。”周卑打了个哈欠,眼底下是浓浓的青黑,一看一整夜就没怎么睡。
宿郢“嘿”了一声:“怎么还喊上老不死的了?之前不还一口一个爸爸喊得乖么,我还说他前些年没白打赏你,几千万撂给你就白得了一个好儿子,还顺便把我的辈分降了一辈儿,搞得一屋子人乱叫,才不过六十我看他就要老年痴呆了。”
周卑听他不着痕迹地用“辈分”的事儿,没忍住笑了:“那周江是叫你舅舅了还是叫你哥?”
“好问题,你去问他。”
宿郢前一阵子被周建平叫去谈话,那架势简直是把他当女婿在训话。明明周卑刚开始认都不认他,自己在那儿倒是把长辈戏演全活了,一通没有丝毫逻辑的胡言乱语生生把周卑这没脑子的给感动得当场痛哭流涕,把人给认下了。
过程极为荒谬,他过后好一阵子都没缓过劲儿,后来才知道周卑早不知什么时候就背着他跟周建平握手言和了。
“我去问他干什么,我跟他还没好到那个地步。”
“那为什么周江会请你?说吧,你是不是又背着我跟周江也称兄道弟了?”宿郢洗了把脸,把他的毛巾旁边那一条也拿下来搓了几把,然后递给周卑,“我没强迫你跟他们来往,不想理就别理了,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你的工作室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资源直接来问我要,不需要跟他们打太多交道,他们再有钱也不能全部给你,但我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宿郢斜着眼看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周卑笑了,抿着嘴摇了摇头。
“不亲就不说。”
周卑跟他杠上了,笑他:“你以前可不像这样。”
“我以前什么样?”
“嗯很严肃,很凶,还特别会装正经。”
宿郢拧着眉想了想:“是吗?我什么时候对你凶过?严肃、装正经我倒是承认,毕竟我是个当老板的,没一点儿威严还能行吗?不过你要说在你面前,我哪儿严肃了?”
周卑笑而不语。
“哎,说说。”宿郢边刷牙边用胳膊肘捣他。
“那你说你有什么不一样?就刚刚的问题,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周卑开了淋浴,脱衣服准备进去冲澡。
“我肯定不一样,他们都是有家有室的,给你借个钱是要上头批准的,我就没有这个顾虑。”
“嗯?”
宿郢把口咕噜咕噜漱了,开着水龙头洗着牙刷,瞥了他一眼:“你就是我的上头,我的钱都是你的,可惜你太有骨气,不要我的臭钱。”
真是十年如一日地会。明明不是个深情的人,却偏会做深情的样子。
饶是周卑早已经知道自己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笔,也知道宿郢说这些话不过是为了让他开心,他也依旧没办法抗拒这些甜言蜜语。
他背对着宿郢低头笑了笑,进了浴室,关上玻璃门,拉上浴帘洗澡。
十年的艾滋病对于他这种及时做了治疗、这样补那样锻炼的病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除了要小心伤口、不能有性生活以外,跟普通的人没有太大的两样。
只是最近一年来失眠愈加严重,常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即使偶尔睡着也会做噩梦。
梦的内容还是老三套,无非就是梦见小时候的一些受虐待的情景,跟周江吵架,被周建平打骂,赵立将跳楼之类的。
当然最多的是梦见宿郢把他赶出了家门,让他滚蛋,并将一纸任务计划摔到他脸上,告诉他一切都是为了做一个神秘任务,一切对他的好和说出来的话都是假象和敷衍。
他站在淋浴下闭着眼,让水流从自己的脸上耳边流淌下去。只有洗澡的时候,他才敢悄悄释放一些情绪。
“怎么了,又不说话了?”宿郢拉开玻璃门,“别关这么死,小心缺氧。”
“没怎么。”
“我说完了,该你说了。”
“说什么?”
“说说,我什么时候对你凶过了?我连架都没跟你吵过,怎么凶了?”
周卑抹了把脸:“十年前你就是很凶。”
宿郢正在洗手,闻言动作顿了顿:“十年前?”
已经十年了吗?
“嗯,你跑到我的寝室来,什么理由都不告诉我,就威胁我要我跟你住在一起,不同意的话,你就要把我得了艾滋病的事告诉学校系里。”
周卑仰着头让水冲在自己的脸上,一脸的平静。
宿郢看了看浴帘内的身影,关了水龙头:“是吗?已经十年了。”
“是啊。”周卑道,“你刚不是还抱怨周江为什么要把自己儿子的满月酒摆得这么大场面吗?因为今天不仅是他儿子满月的日子,还是周建平的六十大寿,他很多年不过生日,今天也不大办,你可能就忘了。”
是了,系统任务发布的那天是周建平的五十岁生日。
刚好十年了。
任务的最后期限。
宿郢还是把周卑强行带去了周江儿子的满月酒,同时也是周建平的生日宴上。因为他们之前在国外待了几年,加上周卑剪了短发,气质变化又实在太大,很多人并没有认出周卑来。
周卑一直不喜欢社交场合,所以渐渐学会了在这种场合摆出一张不好接近的冷脸,在别人来搭讪前就将人吓走。
宴会办的极大,包了五星酒店的三层楼。亲属们和重要客人在第上面一层,下边两层则是同事、下属和一些不那么重要的生意伙伴。
周卑本来只想在下面两层混一混,但被周江找了过来,硬拉去了最上面那层。
“你说你跑下面凑什么热闹,成心不给我面子呗?”周江三十三的人了,但还是很咋呼,逮着周卑就撅开了。
“宿郢都让我在下面了,你管那么多?”
“嘿,我说你怎么不上来,他让你在下面的?”周江一下子喜笑颜开,“你俩分手了早说啊,普天同庆普天同庆,今天礼钱就不用你搭了,自己留着,算我补贴给你的分手小红包。”
周卑:“”
“走走走,他跟你分手是他的事,你现在也算是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