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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心中一惊,觉出不妙。
也就在这个时候,席丝丝已自他身后扑上。
这小妮子早已忍不住了,想不到对方一个小毛头,也敢如此逞凶。
她尖叱道:“你给我下去吧!”
口中叱着,纤腰一拧,下身不动,上身前倾出约有半尺左右,玉掌倏地递出,挟着一股无比的劲风,朱明见了不由大吃一惊!
他惊叫一声,倏地撤掌翻身。
可是在席丝丝的掌势之下,他再想从容躲闪,哪里还来得及?
大船上的无桑岛主金蚊睹情,大呼道:“快向前伏身!”
尽管他这种指示很高明,可是朱明却是来不及躲了!
只听得“砰”一声,这一掌,正正地印在了他的背心上!
席丝丝虽未下毒手,但却别有花招。
指尖一触朱明背部,并不立刻把内力吐出,手腕一转,指尖朝下,就这样以五指兜住朱明的整个上身。
她悄声说道:“下去凉快凉快吧,小子!”
跟着抖手向外一翻一扬,就像是甩彩球一般,把朱明偌大的身子,整个地抛了出去。
“扑通”一声,水面上冒起大片的浪花,朱明已栽到水里去了。
这时立刻有数名渔夫,相继投身入水搭救。
海面上顿时又乱成了一片。
大船上的闹海神龙金蛟,也不禁有些傻眼了。
他可是没有想到,对方一个小僮,竟有如此利落的身手,据此推断,他那位主人,就更不用说了。
江海枫仍然是伫立在船头上,向席丝丝微微一笑道:“打得好!”
席丝丝得意地笑道:“我们别理他们,走吧!”
江海枫点了点头,席丝丝遂重新坐好,双手操桨,小船缓缓地向对岸驰去!
那位闹海神龙金蛟,在众目睽睽之下,是怎么也不能丢这个脸,当下跺了一下脚道:
“快追上去!”
数名船夫,立刻快速运桨,须臾已然追上。
金蛟大声嚷道:“前面的船围紧了,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然后他自船舱内取出了一柄弯弓,搭上了一支白羽长矢,对准了海枫的背影,“嗖”
地一箭射了过去!
可是那少年就像是背后生了眼睛一般,只见他倏地背手,仅以二指一箝,已把那支长矢夹在二指之间。
遂又见他回头一笑,高举右手,二指作剪物状向下一夹,长箭竟一折为二,丢落水中。
就在这时,第二、第三支利箭又同时射到,一奔咽喉,一奔侧肋!
双箭全是劲猛力足,势不可挡!
然而这位身负绝技的少年奇侠,似乎永远没有什么事能够令他惊心的。
他动手过招,总是那么从容不迫。
但见他双手同时向外一伸,一高一矮,不偏不倚,又把这一双长箭接在了手中。
和先前一样,他仍然是把它们夹在中食二指的指缝之间。
然后他又四指一夹,两支长箭,变成了四段。
三箭射罢,手挽弯弓的金蛟,面色几乎变得和海枫一样的苍白了。
他这才知道,今天自己是真正的遇见奇人了。
他口中“哦”了一声,再不敢射箭了。
忽见对方少年朗笑了一声,剑眉倏地向两下一分,大声道:“四下的渔民听了,让我者生挡我者死!”
说罢一挥他那肥大的袖子,立闻哗啦啦一声大响。
众人惊慌地循声看时,却见岛主所乘的那艘三色两桅的大帆船,前舱的那杆大桅杆,竟自从中折了下来。
柳杆上尚还带着一块极大的帆布,哗啦扑通!水花四溅,威势惊人!
无桑岛主金蛟木然站着,敢情是吓呆了!
现在他真的再也没有勇气去阻挡这两个人了,甚至于连大声发话都不敢了。
而那些原先紧紧包围着的渔船,也不待岛主的吩咐,便纷纷向两旁散开,让江海枫的小船从中划了出去;然后眼巴巴看着他们泊舟上岸。就这么,江海枫和他的书僮席丝丝,进入了中原,开始了他们一番不寻常的作为。
一艘黑白二色的大帆船,在日落时分终于靠岸了,地点是在崂山湾附近。
船头上竖着五副纸人纸马,两舷附近,更点着长生烛,纸钱垂吊,随风左右摇摆不已。再往舱内看,更叫你吃惊!
漆黑的五口棺木,整齐地排列着。
辽东二老中的朱奇,身着一身白绸子丧服,面如黄蜡般地坐在一张木椅之上。
船泊岸了许久,他竟还没有觉出!他只是重重地皱着双眉,一语不发。
他的大弟子左臂双刀邱一明和四弟子独掌开山左金鹏,左右立在船舱门口,一身重孝,面色更是十分沉重。
他们交换了一下目光,左臂双刀邱一明就转过身子,抱了一下拳道:“启禀师父,崂山湾已到了,请师父先行下船,以便弟子为列位师叔起灵。”
朱奇这才惊觉,他擦了一下眼皮,点了点头,又长叹了一口气道:“到地头了?一明,你先上岸看看,我那老朋友可曾来到?”
邱一明弯腰答应了一声:“是!”
转身向临岸的船边走去,走没几步,忽见一位身着青布长衫的青年,飞身上得船来,远远地便抱拳道:“请问老兄,这可是朱老前辈的坐船么?”
邱一明打量了来人几眼,沉声道:“足下何人?怎么随便登船?”
来人微微脸红,笑道:“兄台请放心,在下姓燕名剑飞,家祖燕九公,和朱、南二位老前辈乃是多年故交。因悉朱老前辈今晚抵此,特命小弟亲来迎候,请兄台多关照!”
说着退了一步,丁字步一站,长袖微垂,一副大家风度。
左臂双刀邱一明闻言,连忙改过面色,抱拳道:“原来是燕少侠,在下失礼了。在下邱一明,家师朱奇,正在舱内恭候燕老的大驾,且容我入内回禀一声!”
燕剑飞抱了一下拳道:“请便!请便!”
他口中说着,目光却惊奇地打量着船上的丧用各物,以及邱一明所着丧服,想不透这是什么原因。
邱一明须臾转回,正色道:“家师有请,燕少侠即请入舱吧!”
燕剑飞躬身道:“正要拜见!”
说着举步直向舱内走去,在门前又与独掌开山左金鹏互相见了礼,通过了名姓,这才进入船舱。
朱奇已起身相迎,见了面苦笑道:“是燕少侠么?老夫朱奇失迎了!”
燕剑飞对辽东二老的大名虽已久仰,却是第一次见面。
见了面不禁有些吃惊,因为这位威震辽东道上的人物,竟是一脸的丧容,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说起话来,更是有气无力;再配上他苍老的神态,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活死人。
尽管如此,燕剑飞却是不敢丝毫怠慢,当下就要跪地行礼,朱奇却连忙把他扶住,道:“燕少侠少礼吧!”
燕剑飞躬身道:“燕剑飞参见老前辈,家祖因患足疾,已两个月未曾出门,故此不便亲来迎接,特命小孙前来恭迎!”
朱奇手捋银须,凄然叹道:“难得九公还记得旧情,已是很难得了,一切容见了面再谈吧!”
说着又叹了一声道:“老夫需用大车五辆,不知可曾随少侠同来?”
燕剑飞躬身道:“已遵命带来,现在岸边,老前辈需搬运何物,只管交代下来就是。”
朱奇苦笑了一下道:“好吧!”
遂向舱门口左金鹏挥手道:“金鹏,你把后舱帘子拉开,帮着燕少侠搬下去吧!”
左金鹏一声不哼地过去拉开了帘子,燕剑飞目光至处,不禁吓得变色,他后退了一步,啊了一声道:“老前辈,这……这些棺木是……”
朱奇惨笑了一声道:“这是老夫拜弟南怀仁及几位朋友的灵棺,正要借贵处一角停灵!”
燕剑飞打了一个寒颤道:“南老前辈何时归天的?怎么不曾听家祖说起过?这……”
朱奇闻言连连摇头苦笑,那双深陷在目眶之内的眸子,闪着泪光,不胜悲戚地道:
“老世侄,这里不是谈话之处,等见了令祖再详谈吧!”
燕剑飞不敢多问,当下行了一礼,转身退出,须臾召来了数名汉子。
在朱奇的两名弟子协助下,把五口棺木——抬下了船。
岸上已聚满了人,这确是一件本地罕见的怪事,五具棺木同运,看起来更令人胆战心惊!
朱奇和燕剑飞上了一辆敞篷的马车,左臂双刀邱一明和独掌开山左金鹏,二人各骑了一匹马,随护五辆灵车之后,一行直向崂山角下而去!
崂山的燕家,乃是当地一个大户,主人燕九公,在地方上是一个乐善好施,最叫得响的人物。
除了极少数的人以外,谁也不知道,这位老人家竟是一位身怀奇技的人物。
数十年之前,此老还居在山西时,以掌中一口弧形剑,很做过一些惊天动地的事。
由于此者喜着白衣,故人皆以白衣叟称之。
这些都已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燕九公自从来到了崂山,因早年发了一笔财,儿孙也都能克勤克俭,所以在这崂山脚下,起了大片庄院,认真地做起寓公来了。
他是再也不提拿刀动剑的事了,因此这地方几乎可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一个藏锋隐芒的武林怪杰。
朱奇一行灵车尚未到达,燕家已事先得了消息,燕九公立即命人开庄门。
他本人坐在一张轮椅上,静候着这位有数十年没有见面的老朋友来到。
尘土弥漫中,一行六辆马车在庄院前停了下来。
朱奇恐主人有所忌讳,所以把灵车停在门外,先和燕剑飞进入庄内。
见面之后,朱奇才发现这位老友白衣叟燕九公较以前老得多了。只是由他那双闪烁的双眸看来,此老虽是丰衣足食,饱享晚景安乐;可是并没有把功夫搁下来,相反地,却有了更深厚的内功造诣。
朱奇不禁十分佩服,见人思己,他不禁伤心得泫然泪下,当下抢上一步,紧紧地拉住了燕九公双手道:“老哥哥……”
一时老泪纵横,燕九公一看对方这种神情,又因未见那位南二爷同来,他就知道事情不妙。
当下翻了一下眼皮,问道:“南老二呢?”
朱奇咳了一声道:“他……死了,老哥哥,这事一言难尽……等我细细地告诉你吧!”
白衣叟燕九公四下看了一眼,见庄内人杂,虽是自家人,却也不便多说。他微微怔了一下,遂拍着朱奇的肩头道:“来,兄弟,我们进去说。这是从何说起,南老二他身子不是一向很硬朗的吗?”
朱奇歉然道:“灵车现停庄外,如老哥你没有什么忌讳,还是先叫他们运进来,才好说话!”
燕九公吃了一惊,因为这种带灵拜客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可是他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下头,并命燕剑飞负责把灵车运进庄内。
在大厅上,两个年达耄耄的老人,长谈直到深夜。
在聆听了朱奇的一番叙述之后,白衣叟燕九公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没有说话。
朱奇以焦虑的目光看着他,苦笑道:“老哥哥,据你所知,这少年是谁家的弟子,他怎会有如此的身手?”
燕九公慢慢地摇了摇头,哼了一声:“这……我不大清楚。”
然后他又冷冷地一笑道:“老朋友,不是我说你,以你兄弟这种行径,也是自取其辱!”
朱奇面色一怔,燕九公又道:“黑白无常,这两个老鬼,我早知道他们平素无恶不为。兄弟,唉!你怎么和他们搅在一块了,这件事你们实在做得荒唐!”
朱奇冷冷笑道:“二事已至此,还说这些干什么?”
他忽地站起,道:“既是老哥哥你如此说,我也就不敢多打扰了!”
说着就要转身而出,燕九公一把把他拉住,嘿嘿一笑道:“你还是这老脾气,我如不念旧情,岂能容你进门?兄弟,你先坐下来。”
朱奇这才略为安心,依言落座,脸上带出纳闷的表情,一语不发。
燕九公呷了一口茶,皱眉道:“如真像你所说,这姓江的少年倒真是一个可怕的人物,只是我倒是想不出……”
朱奇叹了一声道:“我所以把灵棺运来,即因素知老哥哥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