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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汉子一咬牙,一头向海枫前胸猛撞了过来,“碰”一声撞了个正着。
江海枫并没有倒下去,只冷峻地笑了笑,把左手慢慢地松开,那汉子却如吃醉了酒一般的,悠悠然地坐下地,又慢慢地躺下去。
他受了这一震之力,脑骨尽碎,在地上微微抽动了一会儿,也就完蛋了。
三个人来势如风,总共不过几个照面,就给全数解决。江海枫余怒未消,他像一头饿虎一般地四下望着,可是却看不见一个敌人,他们都为他吓破了胆,一个个龟缩在林内,不敢出来了。
在桑树下,江海枫再次地抱起了他的朋友。
那个可怜的老人娄云鹏,看来显然是不行了。
他口中流出很多粘液,呼吸也显得很短促,江海枫不由吃了一惊!
他赶忙为铁掌黑鹰娄云鹏解开穴道,生怕他会闭过气去。铁掌黑鹰娄云鹏穴道被解,半天才长吁出一声道:“兄弟……这是什么地方?”
江海枫苦笑了笑道:“我们快出困了,你放心!”
娄云鹏张开模糊的眸子,向四处望了一会儿,又把眼睛闭上,他的呼吸变得更混浊了。
江海枫忧急如焚,他紧紧地抱着他,身子都不禁有些发抖!
他这一生,不曾负过任何人,如果说有,那么眼前这娄云鹏将是第一人!
凄凄的桑林之内,照进了稀薄的月光,满空的黑云都散了,风吹在人身上,很是凉爽。
然而江海枫的心情却是那么的沉重,他此刻正为娄云鹏的生命焦虑着。
他想:“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怎能安心?”
娄云鹏抽动了一下,低哑地笑道:“放下我吧!兄弟!”
江海枫只觉得挨着他身子的双手,有如放在火上一般的热,他不敢再多耽搁了,当下轻轻把他放在一片草地上,草上全是雨水,湿淋淋的,可是他也顾不得这些了。
他咬了一下牙,道:“老哥哥,你请放心,我必定以我所有的能力来救你……”
“不行的……”
娄云鹏翻起了一双眸子,双眸内已呈现一片乌黑之色,这种现象,分明毒已攻心,娄云鹏的生命,已危在顷刻了。
江海枫用抖颤的双手,插在他两腋之下,把本身真元之力一丝丝地输通了进去。
可是娄云鹏身子却抖动得更加厉害,他已承受不起江海枫这种巨力,一对眸子时开时合,像是无比的痛苦!
江海枫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泣道:“老哥哥……只要能救你活命……我愿做任何事,快告诉我应怎么救你?快……”
娄云鹏张开无神的眸子,干瘪的嘴唇动了动,声若柔丝,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忽听身旁林内,一人朗笑道:“江海枫,老夫来救你朋友!”
江海枫不禁一惊,猛然回身,却听那人大声喝道:“亮灯!”
霎时之间火光打闪,七八盏马灯一齐亮了,灯光之下,首先入目的,是一个清癯的白衣老人!
这老人满头白发,一双细目,身材瘦高,他坐在一张轮椅之上,两边有六名青衣小伙举着马灯,把附近照得亮同白昼!
江海枫打量这老人一眼,不由怔了一下,怒道:“阁下何人,恕江某不识!”
白衣老人呵呵一笑道:“你先不要管我是谁了,总之,救命要紧!”
他说着自怀内取出了一个竹管,一晃道:“江海枫,令友毒已攻心,如无此雪山神散,他的命至多还能苟延盏茶时间……”
嘻嘻一笑,眉飞色舞地又道:“老夫素知你是一血性少年,你断断不会见死不救吧?”
江海枫冷冷一笑道:“如果你也是我的敌人,以此来要挟于我……”
老人呵呵一笑道:“少侠你错了,这并不是要挟;相反,是一项很公平的交易。你想想看,这娄云鹏出卖了我们,我们又为什么要救他的命?”
江海枫怒道:“你们有什么条件?”
老人呵呵一笑道:“很简单,只要你束手就绑,老夫立刻动手救他,怎么样?”
说至此,眼巴巴地涎着脸又道:“怎么样?只要点一下头就行了,老夫绝对相信你!”
江海枫剑眉一挑,猛地立起道:“我如要你解药,易如反掌,你以为我不能从你手中拿么?”
说着正要腾身扑出,那老人忽然更大声地笑了起来。
他说:“慢来!慢来!人道你江海枫是一个义勇兼具的少年,老夫原本深信,此时看来,倒是我看错了你了,可笑……”
这白衣老人边说边不停地笑着,他伸手一指双腿道:“你看看,老夫重疾在身,无异废人,所以敢出来。原以为你是一个有义之人,哈哈……”
他声音洪亮地道:“你要对付我这么一个伤残的老人,实在说,当然容易得很,但只怕有损你的英名吧?”
他说着将那竹管迎空一晃道:“来!来!你就杀了我,取去这个吧!”
江海枫为他这一套冷嘲热讥的话,说得面红耳赤,怔怔然地伫立在当地作声不得!
那老人嘿嘿一笑道:“怎么样?少侠客,你是爽快人,老夫听你一句话,点头?摇头?”
江海枫回头看了地上的娄云鹏一眼,见他一双眸子在努力地翻着,像是正在做生命最后的挣扎!
见此情形,他不再犹豫了。
他想:这个老人,为了救我,甘愿牺牲自己一条命,为了他,我还有什么可吝啬的呢?
当下他冷冷一笑道:“好吧!你们先救了他再说吧!”
白衣老人呵呵笑道:“这就是了,不过你却要说清楚,到时候可不要耍赖!”
江海枫冷然道:“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老人一拍手道:“好!一句话!”
他回头招了一下手道:“来!把椅子推过去,我们救命要紧!”
江海枫忽又叱了一声道:“且慢!”
老人手一按,轮椅立停,他翻着眼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江海枫冷笑道:“只要你们救好了他,我自然束手就擒,一任你们发落,但你们事后可不能为难他!”
老人笑道:“一句话,我们当着你的面,放他逃生,绝不难为他,你可以放心了吧!”
江海枫退后一步,慨然道:“好了!我且相信你们一次!”
老人笑道:“没有什么不可相信的!”
说着,轮椅已经到了娄云鹏身边,他低头向娄云鹏看了看,回头吩咐道:“来!把他扶起来!”
立刻由他身后走出两人,把娄云鹏扶坐起来,江海枫忙走过去,白衣老人望着他道:
“你尽可放心,我说救他就一定救他,绝不食言!”
说着把那小竹管儿拔开了塞子,在掌心上倒出了几粒绿色丸药,向江海枫笑道:
“怎么样,你是不是还要过目一下?”
江海枫冷冷地道:“这倒不必了,你快快给他服下!”
白衣老人哼了一声道:“好!保证有效!”
话完,把掌心中几粒药丸,纳入娄云鹏口中,并向他身边的人说了声:“扶稳了他!”
随即伸手按在娄云鹏两肩之上,双臂一阵抖动,娄云鹏身子也跟着一阵阵地发抖,江海枫不由冷冷一笑道:“老头儿,你的功力不错啊!”
白衣老人嘿嘿一笑道:“不行了,老了!”
刚说到这里,那闭目垂死的娄云鹏,竟忽地张开了眸子,只见他前胸向上一鼓,“哇”地吐出了一口黑水,一时恶臭扑鼻,中人欲呕!
瘦老人冷笑道:“好了,他这条命有救了!”
接着又在娄云鹏背上拍了两下,娄云鹏接连又吐了两口黑水,口中并发出了长长的呻吟之声。
白衣老人挥了一下手,命人把娄云鹏移去一边,同时转向江海枫笑道:“江海枫,老夫已依言做到,下面就看你的了,老夫相信你是一个信人君子,如何?”
江海枫大步走到了娄云鹏身边,探手在他脉门上按了按,果然脉道已通,血液畅行,毒伤已完全好了!
他退后一步,正色道:“我这位老朋友,是一个十分义气的人,他醒转后如见我受绑,必定不依,你们不如此刻就送他离去,他醒来见不到我,也就无可奈何了!”
白衣老人点了点头,心中不禁十分佩服江海枫之为人,当下哼道:“这个不难,老夫负责做到!”
说着回身吩咐众汉子道:“你们送他到青州客栈,嘱店家好好上待,直到他身体康复为止!”
立有两个汉子领命上前,把娄云鹏抬了起来,江海枫忽然说道:“老头儿,请赐告大名,江海枫不能忘了你的好处!”
白衣老人呵呵一笑道:“江海枫,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放心我,怕我暗中加害你这位朋友是不是?”
江海枫不置可否,老人冷笑了一声道:“事已至此,老夫不妨告诉你,老夫姓燕名九公,人称白衣叟,在江湖中还小小有点名声。我既亲口说出保证令友安全的话,就决不会食言,否则岂不要受天下人耻笑?怎么样,少年人,你还信不过么?”
江海枫冷冷一笑道:“如此我就没有什么牵挂了!”
说着挥了一下手道:“你们送他去吧!”
两汉子立刻抬着娄云鹏走了,江海枫一直目送着他们去远,才淡淡的道:“好了,我可以随你们去了!”
白衣老人怔了一怔道:“你方才答应老夫,束手就绑的!”
江海枫冷冷一笑,伸出双手道:“你们就过来一人把我绑上就是了。”
白衣叟燕九公白眉一分,哈哈一笑道:“好个江海枫,果然是一条汉子。你放心,我们绝不难为你,你的下场,将由武林同道公议决断,在未发落你之前,老夫愿负责你的安全!”
他说完又转对身边一个少年道:“剑飞!少年人立志,应以这位江海枫为榜样。他虽是我们的敌人,但是爷爷却对他佩服得很。”
那少年躬身道:“孙儿亦以为是。”
白衣叟遂叱道:“去绑上他。”
燕剑飞双眉微皱,自身上取出一卷粗绳,慢慢向着海枫走去,苦笑了笑道:“江兄!
恕小弟冒犯了!”
江海枫一声朗笑道:“你尽管绑来,只怕这绳子绑我不住吧?”
燕剑飞暗吃一惊,他低头看了手上的绳索一眼,不禁有点犹豫不前。
燕九公遂笑说道:“绑君子不绑小人,老弟,你这么说,可就有些自贬身价了。”
江海枫不由目射精光,他倒没有想到,这老头儿居然还有些英雄气概,可见黑道上也不乏豪勇之人。
当下不禁大笑了一声,点头道:“既如此,你们就快绑上我吧!”
燕剑飞立刻走上前来,用那卷绳索,左五右六地绑住了江海枫的全身,加了十几个结扣,真可说是相当的结实了。
绑完之后,退至一旁。
白衣叟细细在江海枫身上看了一遍,还特别又指了几个地方,命人加绑了绳索。他虽不相信江海枫真能崩开,可是他下意识地却又有些担心。
他一切满意了之后,点了点头道:“少年人,老夫现在不妨告诉你,你初入江湖,即造下了如此之多的杀孽,人人都想得你诛之而后甘。此番随老夫前去,无异羊入虎口,以老夫判断,你是凶多吉少,这也是你自找的结果,怨不得谁人!”
说到此,又呵呵一笑道:“你倒是怕也不怕?”
江海枫冷哼一声,道:“至今言怕,也已晚了,多言无用,咱们走吧!”
燕九公面色一变,厉声道:“剑飞,取下他背后的长剑!”
燕剑飞上前一步,正要抬手,江海枫剑眉忽然一挑,叱道:“不许动!”
燕九公皱眉道:“这是为何?”
江海枫怒道:“此剑乃白羊道长败于我后所赠存之物,日后他或许还要自我手中取回,生死皆应随我,你们取它不得!”
燕九公心中一惊,他久仰白羊道长一身惊人的功夫,在三羊道观已封剑有年,想不到竟也败在这少年人的手中,并把一口贴身兵刃也赠给了他,由此判断,这少年人的武功果然是高不可测了!
白衣叟燕九公闻此含笑点头道:“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