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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抽屉,上着铜锁,但这对于阿混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他的手象变魔术一样,三下两下,飞快地把锁捅开,一个个翻找,没过半袋烟时分,东西找着了。
一摞厚页密封版的“江上货运检查证”,一堆“稽查缉私登记表”,上面都盖着鲜红的公章。阿混心头大喜,小心地把自己需要的东西揣进怀里,把其余的按原样放好,一一锁好铜锁,原样归位。
更让他高兴的是,外面,一直没有动静。这说明,屋里开灯,并没引起岗哨的注意。
外面放哨的陈榆,起初发现屋里亮灯,吓了一跳,但随即想到,也许只能这样,若是用手电筒或烛火,被岗哨发现,更会引起怀疑,反不如灯光大亮。阿混不会随便冒失的。果然,保密室屋里灯光亮了一阵,外面一切如常,铁公鸡屋里,调笑声还在象继续,前院里的猜拳行令,象江水的波涛一样,一阵阵地涌过来。
铁公鸡办公室的窗口,忽然探出一个女人的身影,陈榆屏气凝神,一动不动。手里上了子弹的枪紧握在胸前。那女人穿一身红衣服,甚是鲜艳,挽着高高的发髻,描眉画目,神态妖娆,朝窗外打量了两眼。
陈榆心里一阵紧张。
紧接着,那女人又缩了回去,然后,把窗户给关上了。
再然后,屋里的灯光灭了。
陈榆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枪,暗骂了一句:“狗男女。”这时,保密室的灯光也灭了,门又开了条缝,阿混瘦瘦的身子,象一抹暗淡的影子,飘出门来。在樟树枝叶的遮挡下,看上去简直若有若无。
后院里安静下来,铁公鸡办公室里门窗紧闭,调笑声也听不到了。
陈榆和阿混,两个黑影趴在地上,又象贴着墙角的蛇一般,匍匐着,游到拐角,爬过甬路,悄无声息地,绕到前院的墙下,顺原路攀上围墙。
猜拳行令声,一阵高过一阵,酒菜的香气飘得满院都是。两个“小偷”,却已经跳下围墙,隐入黑暗的夜色里,远走高飞了。
第165章 意外相逢()
腊梅带了大柱,走过曲里拐弯的羊肠小径,奔向城里。这些天,大柱有时跟着方江住在后水峪,有时住在密营里,闲暇的时候,方江便教他认字、学诗,教授一些天文地理知识,大柱跟着特工叔叔们一块儿生活,欢喜得不得了。
秋天的野外,处处都是花香草香,大柱蹦蹦跳跳,一路走,捉蟋蟀追野兔,象个撒欢的小马驹。腊梅说:“你别乱跑了,小心黄狗子。”
拐过一个弯,两人穿出田野里的羊肠小路,拐上通向城门的大道,大路上人来人往,偶尔有马车满载着收获的庄稼,慢慢走过。这时候,腊梅发觉了异样。
前面路边有一片房屋的废墟,被火烧过的残墙断壁,淹没在秋天的荒草里。那废墟后面,闪出两个人来。头前一个,长得矮胖粗壮,戴着一顶破草帽,手里拎着把镰刀,象是个割草的农民,腊梅看见他的模样,不由吃了一惊,这不是瓜仔吗?
只见“瓜仔”提着镰刀,东张西望地绕过房屋废墟,朝腊梅和大柱看了两眼。
这一瞬间,腊梅心里忽闪了一下,她心里当时便肯定了,这人绝对不是瓜仔。那目光里,闪烁着狠毒,闪烁着阴险,而且,虽然眉目身材,长得很像,但面庞比瓜仔苍老得多,瓜仔和自己年龄相仿,而这个家伙,起码有三十多岁了。
腊梅伸手拉住了大柱,收回目光,抑制着心跳,沿路朝前走去。那个“瓜仔”也没太注意腊梅和大柱,和另一个背着筐子的“农民”交头接耳,然后又隐到废墟后面去了。
敌人!腊梅心里有数了。她有些担忧,这样化装潜伏的敌人,很可怕,他们象恶狼一样,在等候猎物吗?大柱很懂事,不再乱跑,紧紧贴着腊梅,拉住她的手。
两个人走进城里。
大柱忽然有些激动起来,他仰脸对腊梅说:“姑姑,我还是第一次来南京城。”
“嗯。”
“我们家,原来住在上海,就跟这差不多,不,比这里要繁华,高楼比这儿漂亮,处处都是霓虹灯,我们住的那个弄堂里,有好几家老货店铺,都是高高的挑着长幌子,门口转着走马灯”大柱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掉下泪来。
腊梅俯下身子,给大柱擦去眼泪,“好,大柱,等过些日子,姑姑带你去上海,去你们老家。”
“不,我不回去,我们家没了,让日本鬼子烧了,我的亲人一个也不见了,我不回去。日本鬼子”大柱咬着牙,一劲摇头。
“嘘——”
大街上,不时有穿着军装的鬼子或和平军走过,腊梅和大柱避开主街,穿胡同绕小巷,躲开那些歪歪愣愣的汉奸特务。忽然大柱停下了脚步。
前面有一片花圃,这是过去热闹的花卉市场,现在人庭冷落。有一个驼背弓腰的老头,正拉着一个手推车,从花圃里走出来,车上装着一堆泥陶花盆,还有几盆正盛开着的水仙。花圃外面有一个斜坡,老头埋头拉车上坡,颇为吃力。
腊梅以为大柱心肠仁厚,起了怜悯,笑着说:“大柱,咱们去帮老爷爷推一把”她的话还没说完,大柱猛地挣脱了她的手,跑上前去,象一只小羚羊,三窜两跳,跑到老头跟前。
那老头吃了一惊,抬头看见跑过来的大柱,忽然浑身颤抖起来,手里的车把,“当”地落在地上,车身猛然倾斜,一摞花盆,歪倒下来,“稀里哗啦”摔在地上。
“爷爷——”,“大柱——”,一老一小,同时叫起来。
苍老和幼稚的声音里,都饱含着发自心底的无可名状的激动、悲怆、兴奋,大柱猛地扑进老头的怀里,哇哇大哭。老头紧紧搂着自己的孙子,老脸上也是老泪纵横。一老一小,尽情地哭啊,哭啊,哭一阵,抹把眼泪,端详一会对方的面容,再搂在一块,让泪水痛痛快快地喷涌。
战争,让一家人分开,流离失所,骨肉分离,如今在南京街头,远离家乡的异乡异地意外相逢,那种积郁了多时的思念、痛苦,刹那间象长江决了口,再也抑制不住。
旁边的腊梅,看明白了怎么回事,也不禁受了感染,眼角涌出泪花。这一幕亲人相逢的场面,多让人心酸而又欣慰啊。但是腊梅心里知道,这是南京,敌人占领的地方,遍地都是敌特汉奸,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将老人摔在地上的车子,扶正放好,把掉落地上的两盆水仙花,拾起来,对大柱和老人说道:“老伯,大柱,先忍一忍,你们躲到旁边,说一会悄悄话,这里不是哭的地方,小心有人看见了不好。”
“哦,哦,”老人反应过来了,朝腊梅感激地点点头,抹去脸上的老泪,拉着大柱,走到墙角。腊梅一边收拾车旁摔碎的花盆、花朵,一边给爷孙两个放哨。大柱坐到爷爷的怀里,嘴里叽叽喳喳地说起来,满腔的话啊,说也说不完。
腊梅把手推车收拾好,心里却是着急,大柱和爷爷的话,几时能告一段落?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啊。她忍了几忍,终于下了下决心,走到墙角,小声说:“老伯,不能再说了,咱们约个时间,改天再说好吗?这里不方便。”
“好的,好的,”老人拉着大柱的手,站起身来,“姑娘,谢谢你,谢谢你们收留了大柱。你们真是我们一家的恩人,亲人。”
“别客气,老伯,我想问一句,您现在在哪里讨生活?是在颐和路上吗?”腊梅盯着老人的脸,她还不能确定,这个老人,是不是彭壮那回遇到过的,掩护过被敌人追捕的年轻人的那个。
“姑娘,我是在颐和路,21号,”老人朝四周望了望,小声说道:“这些,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我知道,”腊梅笑了笑。这一下,她心里有底了,惠姐和方江一直牵挂着的事情,有眉目了,这老人就是特工总部里的老花匠,那个心底善良的老人。好长时间以来,特工们寻觅的往敌人魔窟里打入的方案,终于见到曙光了。
而他,竟然是大柱的爷爷。
第166章 半人半鬼(1)()
颐和路21号,特工总部的大院里,今天气氛似乎有些不一样。本来,这座被称为“魔窟”的地方,就总充斥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今天一早,院里院外特务们的活动,似乎都停止了,审讯室里没有审讯,摩托车都锁在库房里,整个大院里一片鸦雀无声,反而更让人觉得窒息。
二楼的一间内部会议室里,正在召开会议。
这间宽敞豪华的会议室,摆了椭圆形一圈黑木桌,中央放着几盆盛开着的鲜花,鲜艳欲滴。会议室墙壁上并没象军事机关一样挂着地图、训令之类的东西,而是挂了两幅画,一个是德国特务头目稀姆莱的油画肖像,另一幅是中国画,一头张牙舞爪的猛虎下山,这两张画放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
会议室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光线阴暗,显得更加阴森。一个穿着军装的日本军官,正站在圆桌尽头训话。围着黑木桌坐满了大大小小的特务。一个个挺胸拔背,正襟危坐,象是一堆庙里的雕塑泥胎。
日本军官操着熟练的中国话,清晰而缓慢地讲着,低沉沙哑的声调,象是一头恶狼,在低低的吼叫,听得让人格外心里不舒服。
“东亚圣战,战果辉煌。然而在占领区内部,建立明朗化模范区的动作却是屡次受阻。这是我们的无能、失职,整肃不力,城里城外,军警宪特,没有恪尽职守,通力协作,致使藤野课长遭遇奸细暗害,据我到职以来,明察暗访,发现城乡内外,治安糜烂,嫌疑分子比比皆是,这种情况绝不能容忍。缉匪无力者,今后一律按通匪论处。”
这个日本军官,是接替藤野担任课长的宫崎。
他在前面低沉而缓慢的讲话,让下面大大小小的特务们,听得胆战心惊,屋里每个人都哭丧着脸。以前藤野在职的时候,不大管特工总部的事。但宫崎和他大不一样,第一次来视察的时候,笑咪咪地和每个人点头握手,象个有礼貌的客人。风闻他经常亲自化装侦察,对谁的话都不相信。现在,脸色变得象个狰狞的恶鬼,瞅上一眼,都觉得可怖。
半人半鬼的家伙。
胖得象头猪的马主任,摸着大肚子坐在宫崎旁边,心里满不是味儿。按说特工部和特高课不是一个系统,但日本人是主子,他们放个屁,有谁敢说个“不”字?听宫崎毫无情面地将自己治下的“赫赫成果”一笔抹杀,一无是处,更是心里冒火。
不就是因为炸死了一个藤野么?这几年来,我逮捕了那么多人,杀了那么多国共两党嫌犯,推行“铁网”行动,有效地阻止了敌方对占领区的渗透,难道一点成绩也没有了么?
他正暗自忿忿不平,忽然旁边的宫崎把目光转向这边,“马主任,最近,可抓到什么特别的嫌疑分子没有?”
“啊?”马主任愣了一下,宫崎的突然问话,让自己的思路被打断了。他慢腾腾地站起来,迅速在脑子里回忆,嫌疑分子,手下一直在抓,最近抓到哪些特别的?谁算是特别的呢?
旁边站起一个腊黄脸膛的人来,这人叫严原,是马主任手下新提拔的副主任,自从宋维昌南下之后,细心敏捷的严源屡次立功,破了好几个案子,抓起人来又快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