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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的怀里，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同样拥抱住他。
拥抱师父？
夏凉心头猛地一惊，顿时僵住。
“凉儿，如今无人，便唤我师父罢。”
“师父……”夏凉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陷入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喃喃出声，半响才缓过神来。
“师父，可以，可以先把我放下来吗？”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吐出口，她几乎都快要虚脱。
“好。”
清冷的话音落下，陌尘微微俯身，松开手，将她放了下来。
骤然踏上地面，脚下却一软，她不由自主地朝前扑去。
唇上传来湿润微凉的触感，她骤然睁大双眸。
霎时天地万物仿佛都静止了。
眼前是陌尘那张放大的惊为天人的脸，轻轻浅浅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旁，如羽毛一般拂过她心尖，一股酥痒从灵魂深处腾起，流窜入四肢百骸，她整个人都几乎要化成一滩水。
她听见自己心跳声，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心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跳出胸腔。
脑海间一片空白，双眼怔怔地看着陌尘，忘了言语，忘了动作。
过了不知多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她的唇竟然覆在了陌尘的……唇上？！
轰的一声，她感觉全身的热气似乎都集中到了脸上。
如触电一般，猛地退开，不料腿一软，跌坐在地。
“对，对不起，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夏凉跪坐在地上，死死地垂着头，低声嗫嚅着，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慌乱忐忑。
“无妨。”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缓缓朝她伸来，夏凉猛地一震，身子下意识地朝后退去。
陌尘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夏凉好不容易从地上站起，忍不住微微抬眼看向陌尘。
他退开几步，侧过头，大半的脸隐在阴影中，之前伸出的手背在身后，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的表情。
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离她五步远之外，不言不语。
夏凉垂眸，咬了咬唇：“师父，我……”
“你很怕为师？”
陌尘淡淡的嗓音倏然响起，没有丝毫起伏，然而落在夏凉耳中，却是听出了其中隐隐的不悦。
夏凉连忙摇头。
“我不是怕师父你，只是，只是，”她垂着头，手不自觉地绞上了衣衫低声解释道：“有些不好意思。”
“为何会不好意思？”陌尘启唇，转头看向她，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
“额……”夏凉被问得一噎，只觉得脸上刚刚稍退下的热气又疯狂地涌了上来。
“因为，因为距离太近了，而且我们还，还那样……”
话到后面，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心中又羞又囧，恨不得将自己埋了。
“那样？”陌尘的语调一如之前，没有一点波澜，薄唇一张一合，道：“是指为师的手放在你的腰上，还是指你的唇贴在为师的唇上？”
夏凉身子踉跄一下，差点一头栽倒。
师父他怎么能用这样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来？
要是能晕过去就好了，晕过去就好了……
内心急切地祈愿着，偏偏此时她的神智无比清醒，全然没有半分要晕厥的迹象。
而对面的陌尘，正用那双如天山寒雪般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俨然是一副不问出答案誓不罢休的姿态。
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都有……”
“你的脸莫非也是因为不好意思才如此红？”陌尘接着开口。
“嗯……”
夏凉微微点头，将头埋得更低。
生怕他再问出什么令她心脏难以负荷的话来，赶在陌尘再次开口前，连忙转移话题道：“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看起来不太好。”
陌尘的声音很轻，平平淡淡的语气，却犹如一颗石子，投在她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所以，师父他是在担心她吗？
“师父，你，”夏凉微微顿了顿，抬起头，直视着陌尘，开口问道：“你相信我没有逼死林侗吗？”
陌尘看了一眼夏凉，眼神无波无澜。
“你本来就没有做过，为师为何会不信？”
夏凉猛地一震。
胸腔处霎时涌入种种情绪，有诧异，有欣喜，有感动，如涓涓细流般汇入心田，之后归于安宁。
“听见师父这么说，我很欢喜。”
笑意缓缓地从她清澄的眸子深处漾开，犹如晨间绽放的花朵，清纯而又绝美。
陌尘微微低头，看着夏凉，眼眸深邃：“你口中的欢喜，是怎样的感受？”
夏凉愣住。
那是怎样的感受？
陌尘盯着夏凉，眉头再次蹙起：“不可以说吗？”
夏凉脸上有些为难：“不是不可以说，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想了想，开口道：“应该像是师父你一直不动的修为终于有所突破，那时候的感觉。”
陌尘微垂下眼，低声道：“在修炼时，为师从未遇到过任何瓶颈，突破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感觉。”
“额……”
夏凉挠挠头，再次道：“比如小时候师父你很渴盼得到的东西，突然某天父母给你买来了，大抵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没有父母，也从未渴盼过什么。”
“你也没有父母？”
夏凉震惊过后，才惊觉自己的失礼。
“对不起，我……”
“无妨。”陌尘不甚在意地打断了夏凉的话，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向夏凉，水色的薄唇轻启，清冷的话语伴着夜风拂过耳畔。
“真的很想知道，你所说的那种欢喜是怎样的感受。”
夏凉怔然。
眼前的陌尘，白衣墨发，如霜般的月光洒在他身上。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隔天涯。
陌尘突然拿出一物，递到夏凉面前：“给你。”
第32章 夜色许愿（）
夏凉怔怔地接过，半响才回过神来。
这竟然是……
“孔明灯？！师父你怎么会做？”
夏凉满眼的惊奇。
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孔明灯，师父如何会做？
陌尘神色淡淡道：“之前看过，就试着做了个，你看看可对？”
居然看一遍就会做，师父真是太厉害了！
夏凉忙不迭点头，伸手轻轻摸了摸外围的布，发现白绸布与支架竟是完美地贴合在了一起。
“师父，你是怎么做的啊？”
她拿着孔明灯灯左看右看，满眼惊诧。
这样高的水平，就连她也自愧不如。
“术法。”陌尘启唇，淡淡吐出两字。
夏凉嘴角微抽。
用术法做孔明灯，师父恐怕也是这世间头一人了。
手中捧着孔明灯，夏凉有些疑惑：“师父为什么要给我这盏灯呢？”
“上次你难过的时候，在放这灯。”
师父他，是想用这种方法安慰她吗？
手里的孔明灯明明没有被点燃，却感觉到了一阵灼热的温度。
“以前村子里每逢春日祭的时候，奶奶都会给我扎一个孔明灯，让我许愿。我奶奶扎的孔明灯比我自己扎的结实多了，每次都能放好高好高……”
夏凉垂眸看着怀中的孔明灯喃喃自语道。
陌尘眼神微动：“你从前许了什么愿望？”
夏凉眼神一黯，微微垂下眸子。
“每年，我都许了一样的愿望，希望自己的亲生父母能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他们其实很爱我。只是，”夏凉扬唇，笑容间却隐隐藏着一丝落寞与自嘲：“这个愿望，从来都不曾实现过。”
头微微一重，陌尘清冷的声音落在她头顶。
“有师父在。”
简单的一句话，却令夏凉的心猛地一颤，一股莫名而又炙热的情绪蜂拥着，涌入四肢百骸。
久远的记忆缓缓浮现在眼前。
那时候，六岁的她虽不能理解什么是死亡，但看见奶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她能察觉到，奶奶就要离开她了。
“不要，奶奶，不要丢下夏夏一个人……”
她趴在奶奶床边，泣不成声。
奶奶撑起笑，费力地抬起手摸着她的脑袋，慈爱的目光看着她，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我们夏夏那么可爱，奶奶也不舍得你啊……可是奶奶陪不了你了，以后，以后会有人比奶奶还要疼你护你……”
看着眼前的陌尘，夏凉忽然笑了。
不似平常那般淡淡的笑容，此刻她脸上的笑发自内心，灿烂夺目，如同初升的朝阳，眼角眉梢都带着浓浓的笑意。
笑着笑着，眼前却渐渐变得朦胧。
忽然，脸颊边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
“怎的哭了？”
夏凉一怔，看见陌尘那莹白修长的指尖上沾着的点点晶莹，这才恍然察觉到自己竟是落了泪。
“我，我只是一时想起了过世的奶奶，所以就……”
夏凉手忙脚乱地想要擦去脸上的泪，却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住。
陌尘抬起衣袖，动作虽不甚熟练，却极其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夏凉一怔，泪水却更多的涌了出来，顷刻间就打湿了那素白的袖袍，漾开一片浅浅的水渍。
“对不起，我……”
“无碍。”
陌尘低头略瞥了一眼衣袖上的水渍，眉头动也未动。
面前白光闪过，那片水渍瞬间消失不见。
夏凉摸摸自己的脸上，一片清爽，半点泪痕也没有。
“师父，抱歉，我失态了。”
想到之前自己那哭得狼狈的模样，禁不住感到微微的羞窘。
陌尘看着夏凉，开口，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你除了已经过世的奶奶，还有别的亲人吗？”
“没有了。”夏凉摇摇头，“其实奶奶也不是我的亲奶奶，听人说，当年她是在捡破烂的时候在一处杂草堆里发现了还是婴儿的我，把我捡回家里养大。因为是在一个凉爽的夏夜里捡到我的，所以奶奶给我取名夏凉。我六岁时，奶奶就去世了。”
夏凉低垂着视线，声音始终很平静，平静地仿佛只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陌尘微微蹙眉，然而下一刻却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神色。
“那你现在还想见你的生身父母吗？”
“我也不知道。”夏凉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失望了太多次，我已经不敢再抱任何期望了，况且我早就知道，自己许下的愿望，从来都不会实现。”
小时候，她对着孔明灯许愿，期盼着自己也能和别的小孩一样，有父母陪伴在身边，哪怕他们只是来看自己一眼也好。
当大人告诉她奶奶再也不会醒来时，她哭着期盼奶奶还能再醒过来，就算是要用她所有的一切来换都可以。
她一生中只许过这两个愿望，可是，全都没有实现。
陌尘衣袖轻扬，夏凉怀中的孔明灯被点燃。
“你可以试着再许个愿望，或许就会实现。”
浅淡的声音随着微凉的夜风传入耳中，夏凉怔住。
许愿？
她还能相信自己的愿望会有实现的一天吗？
夏凉咬了咬唇。
如墨的夜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皎洁的月光倾洒，四周银白的树枝在月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