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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好笑。〃她努力地绷住俏颜,心想这怎么会好笑呢?他可是一国之君,被人家当小老弟差来唤去,这可是一件有伤国体的大事,她怎么可以觉得好笑呢?
但她终究还是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行了,我撑不下去了,我的好皇上,你还是快喊我声小叔吧!〃
〃休想!〃他眯细眸瞪她。
〃真是没规矩的小辈。〃 〃要规矩?〃他笑挑起眉梢,〃朕的话就是规矩。〃
〃那这句话你刚才怎么不对他们说?〃欧阳靖不服气地反嘴。
〃朕没打算让他们知道身份,可是你既然已经知道实情,就不能跟他们相提并论。〃
〃你这话不公平……〃话才说到一半,她蓦然住口,看见他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见了两个人正在交谈。
虽然他们的音量不大,但为了要在这喧闹的堂市中听见彼此的声音,他们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
〃那件事情有着落了吗?〃问话的人是一位长相很普通,大概见过他一百次也不会记住他长相的男人。
〃就差一点,还需要一点时间。〃回话的是一名白面书生。
〃手脚要快一点,翎儿答应买主过两天要给消息,如果到时候没弄出个满意的结果,你自己可是知道下场的啊!〃
〃我当然知道!〃白面书生打了个冷颤,想到那〃下场〃就忍不住心里发毛,轻咳了声之后,他又开口道:〃虽然那件事还没着落,不过我这趟下江南,打听到一件古怪的事情。〃
〃说来听听。〃
〃我听说最近江南新开了一家票号,利金要得很高,要钱的手段也狠,可是当地官员却视而不见,听说这票号的后台很硬,可能是朝廷里的大官
〃我想起来了!〃欧阳靖轻声地对李舒怀说道,〃屠家饭庄不只卖饭菜,还卖消息。〃
〃没错。〃李舒怀扬唇微笑,轻颔了颔首。
〃原来,你常常来这里叨扰,不完全是为了要吃饭。〃她眯细美眸,细细地打量眼前的男人,心里不无讶异。
虽然老是说他是昏君、暴君,在她面前像极了任性纵欲的君王,可是,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总是能在他身上找到令自己惊艳的地方,他的聪明克智不容否认,看似无心的举动,其实是经过细密的盘算考虑,不难理解为何世人称赞他为当代英主。
〃当然主要是为了要吃饭。〃
李舒怀倒不觉得自己如她所说的那般伟大不凡,他耸耸肩,一副漫不在乎地说,心想要是这地方的伙食难吃到要命,他绝对不会亲自前来,而是找一个替死鬼,天天来替他吃难吃的食物,顺便打探消息。
〃刚才他们说的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先回去,咱们再慢慢商量。〃
她从他的眸底窥见了邪气的笑意,知道他心里绝对没安好心。
后来,虽然欧阳靖派人去调查,但江南钱庄一事仍旧不了了之,因为幕后的指使者行事非常小心,欧阳靖派出去的人只查到了几名小官吏涉案,就再也查不上去,最后钱庄被迫关门,钱财全数充公。
而一直到了很久以后,这件事情才真正有了水落石出,却也替欧阳靖带来生平最大的危难。。。。。。
第五章
时光匆逝。
转眼间春去秋来,又是两个寒暑。
昨儿个是她的生辰,欧阳府前的门槛几乎都快被道贺的客人给踩平了,说起来也真是讽刺,原本被视为欧阳家最大叛逆者的她,竟然替这个家族带来前所未有的荣景。
她留在书房里处理公事,稍晚就进了宫面圣,前来道贺的客人就由她父亲与兄长接待,她交代了太贵重的贺礼不许收,免得落人口实,说她位高权重,便收受贿赂,私相授受。
这一点她的父兄心里也明白,他们欧阳家好歹是百年的官宦世家,分寸拿捏,他们心里自有一套谱儿。
上林院,是离皇宫最近的马场,因为最近公事繁忙,李舒怀与欧阳靖已经许久都没有离开京城半步去散心了。
但没想到他们要到上林院骑马的消息传了出去,许多官家千金借托着长公主的面子进了上林院,主要当然是为了让皇上印象深刻,毕竟不久之后就要开始选秀,能让皇上有好印象是非常重要的。
李舒怀和欧阳靖骑马驰骋了好一会儿,当他们回到马厩前时,发现多了一堆闲人,许多官人都忙着应付这些千金,不让她们打扰到皇上与相爷尽兴。
当然禄公公是明白人,他知道欧阳靖其实是女子,也知道主子在与她相处时,最讨厌有人打扰,但长公主的面子他们还要是给,所以就算心里不耐,也不能表现出来。\
〃皇上,请用巾子拭汗。〃一名桃衫少女趁着宫人不注意之时,飞快地跑到李舒怀面前,交给他一条帕子。
李舒怀愣了一愣,心想下次绝对要警告自己的妹妹不可以再乱来,瞧这景况岂不是把上林院当闹市吗?
〃皇上不收下吗?这帕子上的绣该是这位姑娘亲手刺的吧厂欧阳靖在一旁徐徐地笑说道。
少女点点头,抬眸瞧了欧阳靖一眼,立刻垂下脸蛋,不敢再造次,心想果然不愧是以外貌出名的美相爷,那张脸蛋比女子更美,只怕是十个自己加起来,都不如他那般美貌吧!
听说,现在邻国的君王都非常觊觎这位美相爷,因为他的聪明睿智,才高胆大,还有不俗的容貌,都令这些君王们非常想要拥有,听说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得到欧阳靖。
李舒怀觑了欧阳靖一眼,心想她怎么也存心要寻他麻烦呢?
欧阳靖冷笑了声,转头离开官家千金们聚集的地方,一直走到大片林子后面,看不见人影了才停住脚,放眼望去一片绿色原野,她听见了身后的动作,知道她的男人跟上来了。
李舒怀走到她的身畔,看见她颊边沁着细汗,顺手拿刚才少女送给他的帕子替她拭汗。
〃把汗擦擦,免得吹了风着寒。〃
欧阳靖躲开他的手,冷笑觑了他一眼,〃这是人家给你的心意,瞧,这巾子上还绣着凤凰比翼双飞的图样,没感受到人家给你的暗示吗?〃
〃朕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快把汗擦干。〃
〃不擦。〃她别开脸蛋,冷淡的眸光瞟向远方。
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换成了是她在吃定他,或许,是因为她心里笃定他对她的喜爱,远大过于自己的预期之中吧!
〃现在正是北边战事一触即发之时,难不成你想要得了风寒,好告病在家休养,把这战事抛到脑后不管吗?〃
〃我怎么可能不管这场战事呢?我可是站在主战的一方,要是这场战事有何差池,岂不是要落人话柄?〃她挑起眉梢,冷笑地觑了他一眼,避过他递来的巾子,逞自扯起他的袖袍擦着脸上的细汗,〃我没说不擦汗,只说不用这巾子擦拭,人家这份心意,你自己留着吧!〃
李舒怀笑叹了声,将手里的巾子扔到一旁,卷起袖袍轻拭着她的脸蛋,跑马过后,她白嫩的肌肤透出了红晕,仿佛上好的胭脂敷面,仿佛成熟的蜜果般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欧阳靖昂起桥颜,让他替她拭干脸上的细汗,唇角微扬着,眼角余光瞥见了那条被扔在一旁的巾子,眼神诡谲莫测。
李舒怀倒没料到她的心眼忒细,敛眸瞅着她,笑问道:〃朕好像从未问你,为什么要考科举当官呢?〃
〃都将我留在身边两年了,才问这个问题,你不觉得太晚吗?〃欧阳靖笑视他一眼,松开手腕上的护套,大刺刺地在栓马用的木架上坐下来,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说道:〃其实,我不是欧阳家第一个进宫当官的女子。〃
〃喔?〃他感到兴趣地挑挑眉。
〃她是我曾姑婆,名字叫做欧阳容宛,家中有些老长辈见过她,都说我和她长得十分神似,不只外表像,性子也像,都是唯恐天下不乱,喜欢兴风作浪的叛逆女子。〃
〃朕还以为你是特例,没想到欧阳家专出像你这样的奇特人儿。〃摇头笑叹,撩起施子在她的身畔坐下。
他们两人肩并着肩,坐在摇摆生风的树下,一起望着苍绿的草原,草原的另一端依稀可以见到京城皇宫里高耸的宫阁。
〃欣赏我们这种人的人也只有你,在我家,大多数人都觉得头痛,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小时候我要求上学堂,家里还召开了会议.最后亲戚们逼得我父亲决定不让我上学堂,他们说女儿家识些字,能读懂诗词就了不起了,读什么书呢?古人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欧阳家历代都是书香世家,可就这一点,比石头还要冥顽不灵。〃说着,她撇撇嫩唇,依旧是十万分不以为然。
〃以你的见识,实在是看不出来你没上过学堂。〃
〃我是没上过学堂,可是我爹后来心软了,他请夫子回家来教我,也顺便替两位哥哥教授课业。可我总是学得比两位哥哥好,这一点让我爹感到非常忧心,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处处防着我,就怕我学宛容曾姑婆去考科举。〃
〃你爹没有错,因为你最后还是瞒着他去考了科举。〃
她摇摇头,唇畔噙着绝美的微笑,〃原本我也只是想读书,没想要考科举当官,可是,有一天我在书房里发现了一本小册子,看完那小册子之后,我就改变心意了。〃
〃什么册子如此神奇,朕也想拜见一下。〃
〃那是我宛容曾姑婆的手札,里头记载了一些她当年的心境,以及遇到的事情,虽然后来她被逼得逃出京城,但临行前一刻,她仍旧不后悔当年做了这么冒险的事,她还说那是她这一生做过最得意的事情。〃 〃那你呢?也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壮举吗?〃他执起她纤细的柔荑,凑在唇畔轻吻着。
她笑视着他,摇了摇头,〃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倒要问你,你是在那一夜才知道我是女子的吗?〃
闻言,李舒怀不急着回答,扬起唇角,挑眉笑瞅着她疑问的脸蛋,那表情仿佛在说〃都已经跟了朕两年,再问这个未免太迟了〃。
欧阳靖眯细美眸,这半晌的拖迟再加上他唇边的那抹贼笑,让她心里顿时觉得不对劲,〃你早就知道了?〃
他依旧只是笑,耸耸宽肩,挑挑眉,仿佛这就是给她的回答了。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她不敢置信地低叫,随手捉起脱在一旁的护腕朝他的胸前砸去,被他眼明手快地接住,〃李舒怀,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还不动声色,你让我们欧阳家好长一段日子都过着心惊胆跳的生活,你……〃
发现他仍旧只是扬着兴味的微笑,她气闷地叹了口气,起身就要离开,但被他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使巧劲一扯,让她坐到他腿上.纤细的身子深陷在他的胸怀里。
〃朕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按住她的小脸,凑唇在她的耳畔低语,〃至少,在客栈时,朕真的以为你是位少年,你这清秀的眉目就算是生为男儿,也好看得教人惊叹。〃
她抿住嫩唇,别开眸光,不想跟他说半句话。
〃那日,朕让藤炔跟着你回去,他把见到的实情告诉朕,从那时候起,朕就知道你是女子。〃
〃喔?〃欧阳靖挑挑眉梢,心里忽然有了个不太善良的念头,〃是藤炔告诉你的?那他肯定把我的身子给看光了!〃
〃什么?〃他语气陡然一扬,眉心不由得微微拧起。
她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心里那个不太善良的念头像雪球般越滚越大,谁教藤炔那家伙这两年来没给她好脸色瞧过,好像她是个迷惑君王的坏女人,当然不能怪她藉机报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