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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
铮铮铁骨,却似是乞求。
仇天见华千嶂惨状,不禁想到自己的身世,大觉凄苦。华池虽有至亲,却如此冷血,眼睁睁看亲父命丧。。。想到此处,仇天大为恼怒,冲华池骂道:“果然是衣冠禽兽,冷血败类!今日我仇天一定破阵,去看看,你遮遮掩掩所藏的,究竟是何物?竟比父子之情更重!”
“如此说来,在下只好全力阻拦了。”
华池依然淡漠,并未恼怒,将纤长的手指放在唇边,吹了声口哨,又缓缓落下。
但闻两声凄厉的哀嚎,撕心裂肺,极为刺耳。
随后花海中隐隐显出两道yin影,一兽健步如飞,一鸟振翅而来,均长的奇形怪状,闻所未闻。
地母惊道:“竟是,枭与獍么?”
天剑眉头紧皱,望着愈发近了的一鸟一兽,叹了口气,点头应声道:“这鸟与鸱鸺相似,这兽状如虎豹而小,两者结伴而出,定是枭獍无疑了。”
“呀!”
杨慕涵一把拽回了仇天,似怒似嗔,怨他鲁莽,却又一脸好奇的向地母问道:“二师父,我在古书上见过‘衣冠枭獍,狼狈为jiān’的句子,这便是那枭獍?”
华池朗目疏眉,俊采星驰,只是身上一股慵懒与冷血之气,显得格格不入。
他听杨慕涵发问,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极其自然的答道:“枭为恶鸟,生而食母;獍为恶兽,生而食父。两只恶兽与我同行,倒正是合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话。”
说罢仰天长笑,多少凄凉,无尽自嘲。
有趣的是,枭獍虽生的青面獠牙,却并无凶意。如今望着三才,踟蹰不动,小眼眨巴,尽是恐惧之色。
仇天本已气恼,一听此言,更骂他禽兽不如,挥拳便冲了上去。奈何,仇天自幼修习符咒之术,这拳脚功夫,实在是粗陋浅薄。
而华池天资聪颖,把变化多端的五禽戏演的风生水起,灵活多变,扑朔迷离。
无须几招,仇天已处于下风,被打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如此丢脸,他少年心高气傲,怎肯认输?登时仇天不顾一切,蕴满浑身内力,千斤之力,化为一拳,向华池挥了去。仇天自幼谙习轩辕心法,拳脚虽杂乱不精,一身内力却不弱于二流高手,深有击碎磐石之力。
华池亦凝重起来,熊拳全力迎上,顿时两人一哼,各自退了几步,竟是旗鼓相当!
三才相视一笑,眼中均是惊喜赞叹之意。
华池惊奇之余,望着仇天背后的三才,忽然仰头长叹,凄凉的摇了摇头,黯然笑道:“既然几位咄咄相逼,在下无奈,只好行最后一步了。无论如何,漓儿少了我,是决计活不下去的。。。”
说罢抱起了地上华千嶂的尸体,一个猛虎跃涧,忽而鹤翔,又如猿臂紧缩,夹紧遗躯,蹿入了花海狭缝。
“花海迷幻诡异,依太极八卦,演化出八条进路,八条出路。各成一阵,各自无关,进之即锁,回头无路。正是所谓‘一处有一处之太极,处处总此一太极’。”
天剑望了花海许久,终究瞧出一丝端倪,肃然起敬,冲华池消失之处,称赞道:“这小子,恁的了得!贫道非要瞧个清楚去,放虎归山,终成患事。若真是大jiān大恶之徒,岂能留他?”
八处狭缝,八门,八条路。
说罢,天剑偷天手运起,将仇天与杨慕涵卷成一团,直接送入了一道狭缝。
地母与人间佛嘿嘿一笑,指着天剑,直骂无耻。
天剑置若罔闻,不理不睬,捋了捋胡须,笑道:“chun神玉上古至宝,若不多多使用,又怎知晓其真正益处?再说,我们这两个徒儿自然要多见世面,凶险之处,最磨练人心,桀桀。。。”说罢径自走入一处通道,丢下两人,先行一步。
地母摇头轻笑道:“生、伤、惊、休、杜、景、死、开。大哥真是无耻,竟仗着功力深厚,硬闯死门。。。只怕,那列阵之人要气死啊!”说罢,鸿影一闪,款款步入休门,人间佛也不再犹豫,另入杜门。
天地间,残阳无话。
长风万里,似一声悠悠长叹,没入花海。
年轻人,你身上,究竟藏了多大的谜?
第十四章 无关风月()
花海无涯,唯深红浅白二色。
似一页宣纸,涂了朱砂。又如一川锦缎,泡了清茶。
天,地,花,无瑕。
仇天与杨慕涵稀里糊涂,被天剑送入惊门。然而,花海如云,枝叶密集,自然少不了肌肤紧触,两人脸上均浮了云霞。在杨慕涵嗔怨的眼神下,仇天讪讪干笑,只顾继续前行。
花香入鼻,隐有了几分醉意。
仇天攥紧了chun神玉,却忽然腿脚一软,眼前幻出梦琉璇的盈盈浅笑来。好美。。。哪怕灵台尚有一丝明澈,知晓是幻境,这痴傻少年竟不愿醒来。如此模样,不知说是痴情,还是情痴!
仇天愈陷愈深,迈不动步子,开不了口,呼吸愈发粗重,在美梦中沉迷着。
花丛中一只青蛇窜出,缠紧了他双足,迈不动的步子,再也迈不动。
枝枝叶叶扑面而来,掩住了他口鼻,故而,开不了口,直到呼吸隐隐约约匿去。
杨慕涵也是头脑一愣,浑身乏力,眼前却涌现了剑拔弩张,刀光剑影的纷乱江湖。殊不知,身前身后,无数的刀枪棍棒已呼啸而至。
这一刹,迷阵里,竟杀机四伏!
所幸,杨慕涵张牙舞爪的挥手,撞到仇天,将那一块玉佩摔到了地上。似是哀鸣,chun神玉一声龙吟,将四野奇形花草尽数吸取。
顿时,眼前显出一片空荡荡的竹林来,竹林中一间草屋,草屋旁一座凉亭,凉亭下一台瑶琴,瑶琴边一湾溪水,溪水上朵朵碎花,碎花又邂逅了青石,显得悠闲淡雅。
竹林深处,溪水旁,却有一座新坟,格格不入。
华池跪拜在地上,无悲无喜。新坟里,安葬的正是驭兽派家主——华千嶂。
二人走来,华池却早已料到。陈抟的迷阵都阻不得他们,我区区华池,又有什么本事改天换命?
自嘲一笑,华池迎了上去,正要开口,却被草屋中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喊声打断。
华池面露惶恐,快步上前,冲草屋方向,柔声说道:“漓儿,我爹已死。。。你就原谅他吧。毕竟,他养育了我这么多年,我已原谅他了。。。”
草屋里的声音却未平息,数声嚎叫,凄惨之处,令人不忍倾听。
只听到一阵箫声,华池已跃到凉亭里,坐在瑶琴边,手执玉箫轻轻吹奏,说尽心中无限事。
“十指生秋水,数声弹夕阳。不知君此曲,曾断几人肠?。。。。。。鸟啼花落处,曲罢对chun风。”本是琴曲的,从他口中吹出,竟胜过了琴艺。悲戚与飘逸并存,凄怆与空灵同在,竟真合了那句:
劝君乐时听秋水,自在逍遥;
劝君哀时听秋水,长歌当哭。
不知何时,草屋里的嚎叫声停了,竹林中,缓缓平静了下来。
华池苦涩一笑,望着疑惑万分的两人,安排他们坐下。仇天暗叹一声,望着这个长自己五六岁的男子,竟再也提不起怒意。几人便在凉亭里,品着香茗,各自说出姓名,坐了下来。
过了会儿,仇天支支吾吾,冲华池轻声问道:“华大哥,那草屋里,是何种猛兽?听起来,竟比牛鬼蛇神还要凶猛骇人。。。”
但见草屋前,竹枝上,勾连着两句诗:
广庭竹yin静,华池月色寒。
华池痴痴的凝望着草屋,轻吟道:“这片竹林,是我与漓儿共同栽下的。。。先前迷障中的花草,也是为漓儿所种。那草屋,便是她栖身之所了。”
“呀!”
杨慕涵惊得“呀”出声来,瞪大美目,追问道:“你说,草屋中嚎叫的。。。竟是一个人么?那‘漓儿’又为何痛苦万分呢?”
太白有诗云: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华池肩膀微颤,抖了几下,强颜欢笑,答道:“漓儿是我的侍女,自幼与我耳鬓厮磨,琴箫合鸣,萌生爱意。只是我自幼天资不凡,被家父严加管教,驭兽派冲破牢笼的希望全放在身上。离儿被我爹当做迷乱心神之人,趁我不备,丢给了群兽撕咬。。。”
仇天一听之下,拍案而起,望着不远处的草屋,恨恨的攥紧了拳头。
华池陷入往事,酸楚非常,接着叹道:“当我赶到,漓儿气若游丝,已是迟了。我翻遍古籍医书,奈何华家的医书,多数被带去了谷神宗。寻不着救治之门,实在无奈,我先以锁魂针锁住生机,又以血炼之术,炼化了她的灵根。。。漓儿虽活了下来,却成了徒有人身的暴虐兽类。”
两个少年一听,已黯然流泪,仇天暗叹,唏嘘道:“可是皇帝内经上说的‘与万物浮沉於生长之门,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么?”
华池目中露出惊奇,赞许道:“不想小天兄弟也精通医术,竟晓得这句。”
杨慕涵破涕为笑,指着仇天,嗤嗤笑道:“他自然是知道!师傅几日前,才刚刚提起过。”
华池几年无人说话,此时遇了知音,畅快一笑,依然是淡淡说道:“灵根炼化,自然是凶残诡厉,性情暴躁。我只有将漓儿束缚在此地,也免得我爹再来害她。。。每日,我为她吹奏曲子,她便清静稍许。”
究竟如何熬过了这八年,他竟可以不悲不喜,趋于平静。
“又采来山谷中的奇花,种在竹林前面。红色花朵的,叫曼珠沙华,白色花朵的,叫曼陀罗华,两种彼岸花酌量掺杂,颇似麻沸散,有些镇静作用。”说罢,拔出竹林里一株白色花朵,轻捻道:“这便是曼陀罗华了。先前迷阵中,红色的乃是曼珠沙华。传闻,这两种彼岸花生于忘川河畔,接引往生的痴情人。花花叶叶,永不相见,生生相错。”
杨慕涵听的入神,“嗯”了一声说道:“这传说,妇孺皆知,我倒是听过了。”
“可惜。。。我却用它救人。”
华池依旧淡淡的说道:“我将离儿安置此地,日日陪她安守清静,她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五年前,如你们这般大小时,我为驭兽派解开了两大奇阵,只是,也恨透了驭兽派的人。于我,此地只是个栖身之所罢了!”
讲着讲着,华池情绪却激动起来,似是哭诉道:“只是,我多么希望她能完全清醒过来!一次次,总是恍惚觉得,离儿能好转过来,便在此地静静守候,到今日,差不多有了八年。烟雨如旧,竹林如初,佳人却不复如初。”
仇天与杨慕涵心中猛然一颤。
八年,他竟爱着、守着一个神志不清,甚至不知眼前人是谁的女子,八年。
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却甘愿一次次失望。
这般痴情,这般凄苦!杨慕涵眼角一潮,竟要渗出泪来。难怪他不在乎世间一切,难怪,淡漠如此,又如此众叛亲离。除了守着漓儿,只怕他对世间一切,都死心了吧!
过了许久,三人平缓了心绪,共饮清茶。
只听华池笑道:“几日前我听闻白虎消息,想用白虎凶戾之血压制漓儿的凶戾,走出了云深山。只是,却因这位小兄弟。。。无缘得到了。”
仇天想到杏花村之事,大生愧疚之意,低下头来。
蓦地,仇天又扬起了刚刚垂下的头,右拳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