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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暖花凉-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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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悟深知延厄脾性,知他未怒,只在一旁嘿嘿偷笑,贪婪的盯着仇天。

    延厄顺着他目光扫下去,走到仇天身边,拧紧眉毛,冷喝道:“你上次遇到的古怪少年,就是他?”见一悟点头,延厄低头思忖道:“这少年的剑法确是潺潺流水一般,我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一悟生怕被师父责罚,心里打了个激灵,畏首畏尾道:“那日我已占了上风,本yu将他擒下,可他闵诚谨不知从哪儿偷学了咱伏龙寺金刚不坏的功夫,身子硬的跟铜铁一般。。。”

    延厄凌空一拳挥了过去,气劲飞扬一丈远,将一悟打退几步。待一悟踉踉跄跄站稳,延厄又一虚拳呵斥,一悟竟被吓得跌坐地上,不敢吭声。

    延厄暗骂了句没出息,喝道:“娘的,这是闵诚谨,那个会两仪幻灭剑的娃子又是谁?不争气的畜生!”

    出家人,竟污言秽语。

    一悟被他斥的连连点头,不敢逼视。

    延厄盯着一悟,又呵斥道:“做事做的不干不净,留下世人万千骂名,丢人现眼!师父我做事,何曾被人发现过?你且记住,明日老秃驴要开坛讲经,万万不可让他见你。”

    一悟忙从地上爬起来,点头哈腰,指着仇天三人,问道:“师父。。。这三人如何处置?”

    延厄yin冷的瞥着三人,猛的出手,掐住一片飘落的枫叶,捏碎之后,任由碎末在微风中洒落。

    粉身碎骨,或是灰飞烟灭?

    延厄不再逗留,捻落九片枫叶,排成一列,洒在枫桥边。几十丈的距离,竟凌空踩踏九下,奔赴过去。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这一苇渡江的功夫,当真厉害。

    一悟目送延厄离去,这才低头冷笑,伸进仇天腰间,将chun神玉提了出来,细细把玩半晌,放到腰间,小心塞好。随后盯着三人,自言自语,道:“少年英才,又揣着这块宝玉,必定是名门富贵!也罢,大爷就先留你们一条狗命,或许,日后还能换些银子花花。”

    说罢,又冲闵诚谨使劲儿踹了两脚,骂道:“这小子,卖给端虚,或许还能换来一本武功秘籍,到时候我一悟能武又有钱,还怕什么老秃驴啊。”他一阵恣意猖狂的大笑,趁天色渐晚,抬起三人,朝寒山寺后门溜了进去。

    真不知,延厄这般的枭雄,为何却挑了个如此不成大器的徒弟!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哇,寒山寺啊。赵爷爷,我们到寒山寺啦。张继说夜半有钟声,今夜,我就在此处,等到半夜听钟声!”伴着几句盈盈笑声,声如甘醴,清脆可人,再加上一张精灵可爱的俏脸,正是再一次离家出走的杨慕涵。

    杨慕涵摇头晃脑,吟诵,时不时的,显出身后一位鹤发老者,手提长剑,在不远处眺望四方,保护她周全。可怜松鹤剑客赵书蹇,yu退隐江湖,却又舍不得孙女一般的杨慕涵。

    赵书蹇愁眉苦脸的望着寒山寺,冲杨慕涵解释道:“小姐,诗中写了夜半钟声。可是,据学者考证,任何寺院,半夜都不会敲钟的。。。”

    “哪个学者考证的?”

    “这个。。。杂说纷纭,更兼年代久远,并无史册精准记载。”

    “那学者,有张继名气大吗?”话音刚落,趁着赵书蹇尚未开口,杨慕涵翘起小嘴,娇嗔道:“必定没有。若是名气大,怎么会连厚厚的史册都无从记载呢?”

    “可是小姐。。。”

    杨慕涵昂起头,可怜兮兮的盯着赵书蹇,似在乞求。赵书蹇一时不忍,长叹一声,不说话,偏过头,却肯定的点了下去。

    顿时,杨慕涵两眼汪汪,沮丧道:“那张继不是骗人么?害得本姑娘不远万里的奔过来,想品味一下诗中那么美的意境,他钟又不敲了!呜呜。。。古人欺我,古人欺我。。。”

    赵书蹇听的哑口无言,心中默念道:“分明是途中偶遇,何时成了故意寻觅的?”口中却是不敢说出来的。

    过了会儿,赵书蹇盯着杨慕涵沮丧的神态,心生怜惜,轻声道:“暮鼓朝钟自击撞,闭门孤枕对残釭。自古以来,暮鼓晨钟便是惯例。张继落第之后,心里悲愤难忍,辗转难寐。他愣是一夜未合眼,直到天亮也不知晓。所以,他才误以为是夜半的钟声。。。”

    杨慕涵撅起嘴巴,气呼呼道:“那,我就等早上听!我先休憩一会儿,等敲钟时,你再唤醒我。哼,明天进寺,本姑娘偏偏要在大白天里,把它鼓啊钟的敲来一遍!”

    赵书蹇哭笑不得,摇头轻叹她这任性脾气,叹道:“小姐不要惹出太多事端了,要不丞相怪罪下来。。。”

    杨慕涵不耐烦的冲他摆了摆手,吐舌道:“回去吧回去吧,你回去找我爹去吧。打,你也打不赢我,跑,你也追不上我,你说你追着我干什么?别提我爹的命令,哼,爹爹他舍得罚我?”

    不舍得罚你,他舍得罚老奴啊!

    赵书蹇一脸苦相,进退不得。杨慕涵看他苦恼神态,也蹙起眉头,摆了摆柔夷,叹道:“好吧,你跟着吧。但是。。。别让我发现你跟着。”

    赵书蹇闻言错愕,呆了呆,却也习以为常了。

    杨慕涵踏着满地衰草,不多时,走近了护城河边,恰巧看到被仇天闵诚谨打烂的乌篷船,正零碎漂浮在河面上。河畔之大,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她登时心生丧气,憋闷地喊道:“暴殄天物,焚琴煮鹤。哪家渔夫,这般浪费不懂持家,我咒他一辈子讨不着老婆。”

    赵书蹇远远地听到她气哼,哑笑失声,暗暗叹道:“小姐竟把一破船说成是天物与琴鹤,真是自幼娇惯的了。或许她还不知晓,那一顿顿宵夜,便足够几条船了。唉,江湖多舛,但愿丞相大人能荫护她一生。。。”

    想到最后一句,赵书蹇禁不住笑出声来,小姐,总是能说出令人忍俊不禁的笑话。

    扑哧。。。咒他一辈子讨不着老婆。。。

    不知仇天听到杨慕涵的抱怨,又会是哪种神情。 

第四十章 似故人来() 
一夜既过。

    寒山寺后厢房里,延厄趁着天灰蒙蒙的,绕到最角落的一间,推开门,恰看到慌张的一悟,战战兢兢。他身前,是平躺的仇天三人。

    延厄狐疑的扫了眼一悟,沉声骂道:“混账东西,你竟留了他们!师父的话都敢不听了?”

    一悟忙称不敢,伏在地上,道:“徒儿并非有意触犯您,只是怕,就此杀掉引来怀疑,给师父带来麻烦。。。所以暂擒起来,日后再作打算。”

    延厄听到脚步声,忙关上窗,显然有些顾忌寺院里来往的僧人,他生怕被撞见,低声呵斥道:“这三人都不是易与之辈,若醒来,定没你好果子吃!记住,做的干净利索一点。”说罢,摆正身板,俨然一代高僧模样,快步走了出去。

    一悟忙插上门,鬼鬼祟祟的拍了拍胸膛,才掏出句芒玉佩,仔细抚摸着,轻叹道:“百鸟朝凤啊百鸟朝凤,价值连城!是换万两黄金呢,还是换个官当当呢?”

    话未说完,他只觉脖子一凉,一把火红色,却寒气森森的利刃从后背贴了过来,正抵在下巴上。

    一悟吓得不轻,猛一转身,却被三尺青锋顶住喉结,不敢再动。

    那持剑之人,竟是昏睡不醒的闵诚谨。

    只见闵诚谨嬉笑玩弄的盯着一悟,随后,冲地上两人脖子上各踢了一下,又在两人胸前气海膻中穴各敲了下,两人才幽幽醒来。闵诚谨猛的抬头,凝望着虞夕,回味着别样的触感,似是看穿了什么,若有所思。

    仇天揉开惺忪的两眼,率先清醒过来,冲上前一把夺过玉佩,安稳藏在怀里,这才怅然呆滞,回想着先前发生的一切。

    闵诚谨剑指一悟咽喉,嘴角微微上扬,冲仇天甩了甩乱髻,喝道:“小天,你说这孙子该如何处置?”

    仇天想起方塘村的事端,怒火蹦出,也不言语,拔剑便要刺去,却被一悟出言制止。这贼合适心有不甘,恨恨道:“你究竟是如何清醒过来的?蒙汗药的剂量,分明足够你睡上三天三夜。。。”

    闵诚谨嘿嘿一笑,绕到他后背,一脚揣在他屁股上,又踩着他胸口,骂道:“一大一小,两只蠢驴!再厉害的**,爷爷不喝又怎么会晕倒?延厄那老秃驴,真是蠢到了家!”

    “此话怎讲?”

    闵诚谨拿着剑在他身上虚划,假意恐吓,随后定在左臂,卷起剑身用力一拍。延厄疼的龇牙咧嘴,怒火冲天,眼珠子几yu瞪出来。

    闵诚谨板着脸孔,继续哼道:“佛祖有割肉喂鹰的典故,延苦大师也有割肉喂人的功德。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老秃驴一听,故意收了收左臂,这不是马脚?此外,延苦大师一身内敛,而延厄却锋芒毕露,他人或许瞧不出来,但清风观弟子一心追随天道,天道贵和,延厄偏离大道,一身之不和,我怎会察觉不出?”

    一悟恼怒万分,破口骂道:“他娘的,老骂我笨,自己还不是笨的被人戏弄?”

    闵诚谨嗤鼻蔑笑,挽起剑花,骂道:“那老秃驴却也不笨,要怪,只能怪你爷爷我太聪明了!”

    闵诚谨少年老成,心思缜密,却也终究是过于轻狂。

    殊不知,一悟与他只言片语,只是为了耽搁时间,找出时机。如今这剑花一撩,顿时落出空当,一悟一跃而起,旋身后退,举起拳头,怒目逼视着几人。

    闵诚谨暗叫一句糟糕,但他心高气傲,怎肯服人?

    长剑如梭,闵诚谨随意撩剑便迎了上去。剑尖锋芒毕露,迅猛如电,直刺胸口。一悟蔑视的笑了笑,伏虎拳蕴气握紧,一个侧身动如脱兔,接着一拳砸在剑身上。

    闵诚谨但觉一股大力涌来,虎口生疼,差些丢开兵刃。他右掌翻转,劳宫充盈,口中念道:“yin阳幻灭生天道,天道唯心转yin阳。”剑身上,附着了混沌气团,极速流转,较之与仇天争斗时更为恢弘。

    一悟皱了皱眉,扎紧下腰,静待全力应对。

    闵诚谨忽的大喝一声,凸显却不突兀的佛家气劲,牵引着道家真元拨撩过去,转眼欺至一悟跟前。一悟虎拳平推,硬生生将金黑白三股气流阻滞。然而闵诚谨却未收手,八步赶蝉一步三丈,撩剑刺去。yin阳二气也在他有意控制下,诡秘多变,险象环生。

    性命攸关之时,生死难卜之际。

    一悟也不顾了被人瞧见的风险,一声沉闷的虎啸,袈裟碎裂,露出赤条条精壮的上身。虞夕面色微红,向后稍退了几步。这神态,恰被闵诚谨瞧到。

    闵诚谨已确定了她女儿身份,只是此时无心注意,全身紧绷着,接待一悟霸气的拳劲。

    仇天也从恍神中醒了过来,挥出杏木剑在一旁接连打出几道兵解符,却未能有些许的成效。无奈之下,又全力打出几道定身符,这才使一悟拳劲稍稍变得迟缓。

    闵诚谨见久攻不下,心中发急,冲仇天使了个眼色。

    仇天登时醒悟,悄悄隐落一侧。

    闵诚谨则独自苦苦支撑,蓄力待发。仇天朝他打了个手势,而后偷偷拔出那把铁剑,踱步轻移。闵诚谨猛的加力,气焰陡升。三条气流将一悟束缚的动弹不得,仇天则暗暗踏出须弥步第一层的功夫来,冲了上去。

    这两少年,当真是默契。

    朝发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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