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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袅袅中,繁花似锦的场景转眼即逝。
这一回,百官立在一片尸山血海当中,远处炮火连天,近处硝烟弥漫,地面被砸得坑坑洼洼,最深的大坑有十丈多宽,一丈多深,抵得上一个池塘的面积了。现在那里面也有池水——附近尸首淌下来的血水流进去,汇聚成不深不浅的一汪。
毫无疑问,这里是战场,并且还是激斗得相当惨烈的一场。到处可见残肢断臂,不然便是少了半截的尸首,从创面来看是被炸飞的,五脏六腑流了一地。有一名官员呆怔中觉出脚边有物,低头一看,却是个满身血污的士兵拖着他的下摆,上气不接下气:“救我,救我!”
从臣终于色变,纷纷行礼道:“王上!”
冯妙君悠悠叹了口气,第三次举起了黄金杵。
紧接着,这片修罗场也不见了。
众人还是站在原来的大殿当中,阳光从东方照进来,一地碎金,而漫天寒气都被阵法挡在殿外。
这里头一室暖融,原本被调节在很舒适的温度,大伙儿还未从先前两幕回过神来,反觉得身上越发燥热。
女王竟然也是修行者,并且功力还那般深厚!
一直以来,他们竟然都被瞒在鼓里。
对了,国师呢?傅国师知不知道?
冯妙君目光从傅灵川、平野将军和虞庚庆等人脸上一一扫过,望见他们震惊过后的神色各异。
很好,她要的就是这般出乎意料的效果。
“来人,将死者和石章青都带进宫。”她的声音平和,“我们要他当廷指认。”
傅灵川始终不发一语,若有所思,这时上前一步道:“长乐,你君威太重,孤魂不敢靠近,宫廷重地又不容鬼物通行。”
冯妙君可是得到天道承认的一国之君,背负国家气运,小鬼望风而逃,更不用说这里是王宫重地,那辟邪的阵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道,有鬼能进来就怪了。
还有一点他没说出来,那就是这会儿日出不久,世间阳气大盛,
冯妙君早有预判,这时就道:“东西直门外各有阳泉阴泉各一口,这会儿阳光东起,泉眼处却是极阴之时,我们借阴泉之力即可。”
先人在乌塞尔建王室夏宫时就有预见,地气分阴阳,不可尽去阴气以致孤阳不长,因此在东西直门各挖补一口阴阳泉以平衡利导。
说是泉,实为井。
正好阴泉靠近后宫,那点子腌臜事不用多说,一百多年下来,这口阴泉也不知埋了多少宫人枯骨,哪怕在三伏天也是阴风习习,普通人靠近都觉通体发寒,要硬生生打几个冷噤。
这殿里的修行者闻言都是面色微动,暗道她倒是想得周到。
冯妙君先唤来狼毫朱砂,写满金笺一张,还加盖了自己的私章,这才执杵向外行去:“都跟孤来罢。”
她今日露了修为就不再藏私,身姿袅袅、徐徐而行,却与常人大步奔跑等速。多数凡人官员都要急步直追,才能赶得上她。
其实上流圈中也风传女王有修为在身,因为宫人时常往她那里送去大量修行材料。但人的资质分三六九等,长乐还是公主时就没有天赋,百官只想着她就算有修为,大概也高不到哪里去。加上她从不出手,朝政又给傅灵川把持,几乎无人知道她的深浅。
今日,有多少人的眼珠子要掉一地?
西直门在数里之外,冯妙君片刻即至。
只观看这里的地势,就能瞧出阴泉的修造很有讲究。它挖取的位置恰好在整个王宫的浊阴之地,是“下九水”汇聚之处,周围的宫闱高墙又将它四面环成了一个“口”字形,仅有小门暗通外界,因此阴气郁积于此,常年不祛。
这会儿天寒地冻,泉边更是没法站人了,冯妙君却不怕,等人拆开封印,就走到围着阴泉的白玉雕栏边上往下看去。
泉水很清冽,然而深不见底,边缘长满青苔。
……
候不多时,凶嫌和死者几乎同时带到。
冯妙君不避秽气,命人将二者都置到空地上,这才转向阴泉,默念口诀。
当年云崕招来王婆的魂魄,是通过特制的阴烛将它带入县衙。王宫的威煞比县衙不知道重上多少倍,这会儿又是青天白日,她施法的难度也更高。
好在,她的身份已然不同。
口诀才念到一半,不知哪里来的风开始呜呜吹起,卷动墙角的残枝在空气中打了几个旋儿。气温似乎又下降许多,旁人就算披着裘袍大氅都觉得寒气和酸风透体而入,好似穿得再厚都是无用。
念毕,冯妙君取出金笺轻轻一晃,它就忽然自燃。火焰不是明亮的金红,而是磷火一般的幽青色,照得她吹弹可破的面容看着都有些诡异。
这便是所谓的阴火。
她这些年研习的旁门左道实在不少,再加上去年入手的天魔秘卷,里面尽多打磨神魂、沟通鬼神之法,里面就详细阐述过回魂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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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教训
第386章 教训
天地异变之后,回魂术施行的重点已经变作沟通幽冥,所以这其实不是招魂术,而是“借魂术”。//全本小说网,HTTPS://。)//她在金笺里所写下的就是此类祷文,一国之君位极人至,想借魂也会更加容易些。
在场的官员也不是个个都胆大,这时就有人悄悄咽了下口水。
金笺快要烧完,冯妙君就将它丢入泉眼之中。
说来也怪,它还未触及水面,泉眼就化出一个漩涡,仿佛是垂直漏斗。
那金笺带着青火掉下去,凭冯妙君眼力竟也看不出终点何在。
水性至阴,何况这里是阴泉。金笺的去向,已经不是人间。
它消失之后,阴泉中的漩涡却不消失。
冯妙君垂手肃立,显是静静等候。
配上此时的天时地利,女王的一举一动有无形威严,连傅灵川都不吱声,旁人更加噤若寒蝉。
约莫过了小半刻钟,泉里有了动静:
有个模糊的白影从里面冒了出来,飘飘忽忽,像是随时会散架。阴泉边站着的人太多,它不过是个新亡的鬼魂,天生畏惧旺盛的人气,因此甫一出现就本能地想要逃遁。
只是它身形刚动,冯妙君就向着棺材一指:“时间宝贵,还不进去?”
她的声音低沉婉转,和原本的柔美照说没什么两样,但听在人耳就是格外难受,像是脑神经被外力拉扯。
但这声音对魂魄而言反倒如指路明灯。那一缕白影绕着棺材转了两圈,像是在打量,又像在权衡,而后就一头栽了进去。
“打开吧。”
冯妙君一声令下,宫人就去揭开棺盖。
在场官员只听过虞琳琅遇刺,却没见过案子里的死人,这会儿一伸脖子就见里头躺着个面色白里泛紫的少年,他伸出双手直向前扑腾,却不像昔年的王婆那样可以垂直跳出来。
这动静着实令人头皮发麻,偏偏冯妙君还要道:“他是被腰斩的,椎骨断了站不起来,你们去帮他一把。”随手指着边上两名侍卫。
这两人接令,同样面无人色,可是圣命难违,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把尸首硬生生从棺中架出来,面向凶嫌石章青。
冯妙君又用那奇异的声音道:“辨清楚,是不是眼前这人杀掉了你?”
刚下地府的新魂连意识都很模糊,是不会说谎的。
众人忍不住屏息。
那死尸似乎也在用心分辨,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点了点头!
虞琳琅遇刺案的苦主,也是最后一名目击证人,同样指认石章青为凶手!
官员们反而没了声响,看看石章青,再看看傅灵川,个个面色奇异。
这一回,算是铁证如山了吧?
两活人一死尸,都认定了石章青是凶手,傅灵川还能怎么给他翻案?
王乾忽然从傅灵川身后走出,先向冯妙君行了一礼才道:“王上恕罪,小人有一事不明。”
冯妙君看向他的目光中有深意:“说吧。”
“我们怎知,招来的孤魂就一定是苦主本人?”
冯妙君微微一哂:“王乾,你胆子真大。”
她直呼其名,王乾微微一惊。他很少进宫,没想到女王一眼就能认出自己。看来她对傅灵川身边之人,并非一无所知。他这般说道,就是怀疑冯妙君暗行李代桃僵之法,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个鬼物冒充死者魂魄去指认石章青。
这念头对国君来说实是冒犯,却是个合情合理的推断。毕竟,众人方才都见过她的手段了。
“小人该死,王上息怒,不过事关重大,还是、还是……”
他话未说完,冯妙君就出声打断:“好,那便验证一回。你是该死,无论结果如何,孤都要你一条右臂!”说罢,从储物戒中取出三支细香,吩咐陈大昌点上。
此时天井中阴风阵阵,旁人穿着厚厚冬装还得搓胳膊,这几支香点起的白烟却是垂直向上,不见一点波动。
冯妙君才对死尸招了招手:“还不出来?时辰到了。”
死者毫无反映,依旧双目紧闭,立在原地不动。
若不是魂魄已经散逸,就是它不愿出来。
这是它生前的寓所,天然就令它觉得亲切,本能地不想离开。
冯妙君叹了口气,忽然快步走了过去,抬掌向着死者额头一推!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死人纹丝不动,她的纤纤五指却穿过对方头颅,将一道白影推了出去。
这一下如白驹过隙,快得当场没有几人能看清,冯妙君就已经缩手回袖。
死者的脑门儿完好,没有被戳出窟窿——她只推出了占据躯体的魂魄。
白影在空中飘荡两下,身形就有四散的趋势。冯妙君向着安息香一指:“去吧,有你的好处。”
它立刻飘到香上,绞着烟气飞快吞吸。
吸得越多,它的身影也越凝实,越来越像人形了。
安息香是她用得自烟海楼的上古秘术调制的,对凡人魂体,尤其是新亡者的死魂来说是大补之物,可助它们稳固形体。此物炼制不难,但现今很少有人能再养魂,因此罕见于人间。
冯妙君炼出的是加强版,她希望对这少年有所补偿。
到三支香都快要燃尽时,这道白影终于显出了本来面貌——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细眼、扁鼻、方颌。
不须冯妙君再提醒,谁都能看出魂魄的面貌与立在一边、双目紧闭的死者是完全一致的!
这世上有不少修行者都认定的事实,比如,魂魄的面貌不能作伪!
“还有疑问?”冯妙君转眸,看向傅灵川和王乾。
傅灵川面沉如水,王乾额上却冒出了冷汗。
“呵。”她冷笑一声,向着白影拂袖道,“此间事了,你回地府去吧。”
白影闻声而起,投入泉眼中的漩涡。
紧接着,漩涡也慢慢消失,阴泉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冯妙君缓缓转头,目光却放在王乾身上,眼底有少见的煞气:“该你了。”此人是傅灵川心腹,她少不得给他一个教训。
王乾也知无可逃避,后退两步拔剑。寒光一闪,他斩下了自己右臂!
吧嗒,断臂落地,鲜血喷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