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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整个案件最核心的疑点,冯妙君有没有杀人动机,全着落在这个答案上了。
她小嘴一噘,眼中迅速浮起盈盈泪光:“县令大人,我推倒王婆不是故意的!”
“哦?”
“她走在前面,我穿过半月门时被门槛绊住了,不小心将她推倒!”
赵大召猛地抬头:“你胡说!不是这样……”
许县令一拍惊堂木:“安静!你要藐视公堂?”
冯妙君扁着嘴沮丧道:“那个门槛真是太高了。”十一岁的小姑娘个头还没抽条儿,门槛比她小腿都高,想跨过去确实吃力。她在冯家两天,险些被绊倒三回,因此这句话实是有感而发。
“既然你是不小心绊倒,为何又踢打王婆?”
“我没有!”她一张小脸上全是委屈,“我摔在她身上,努力想爬起来,这当中或许不小心碰到王婆,但绝非故意踢她!”
许县令沉默了一会儿,召目击证人上前问讯。冯家庄里人少,当时在场看见这一幕的,包括胡萍在内也只有三个人。胡萍刚被带回来,另外两人则诚惶诚恐道,他们离半月门有数丈之远,视线又被高大的玉兰树挡去了大半,只能望见冯小姐和王婆都摔倒了。冯小姐先爬起来,手脚都有动作,可他们看不清她是踢打人还是挣扎爬起。
也就是说,“冯妙君听到王婆调侃安夏国所以失态推打她”的控诉,当事人要全盘否认了。
云崕坐在这里听市井小事原是百无聊赖,这会儿嘴角倒是弯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来。“安夏余孽”,这几个字是谁沾包谁倒霉,小姑娘倒也不笨,着急和它撇清干系。
冯妙君大声道:“我无意推骂王婆,更不想杀她!我愿意起誓,若有一字虚言,教我这罪魂当场灰飞烟灭。”
场外的蓬拜听见她的毒誓,吓得险些肝胆俱裂,只因这世上真有鬼神,立了誓真地会应验哪。
冯妙君却镇定无比。
这副身体已经换了主人,推倒和踢骂王婆都是原主所为,和她没有干系,她也没想让王婆死掉。
这逻辑,没毛病。
誓言再毒也应验不到她身上。
她好好儿站在当场,许县令只得道:“那么,你对王婆说了什么,为何又要哭着跑出去?”
“我想扶王婆起来,可她太重了,嘴里还叨咕‘小丧门星’,反复说了两三回。”冯妙君咬唇道,“我知道她说的是我,心里难过,再不想扶她,就跑出去了。”
赵大召和吴婶都瞪圆了眼珠子,没想到这小蹄子瞎话一箩筐接着一箩筐。王婆已死,冯妙君往她身上泼多少污水都不会被揭举。吴婶指着她,手都抖了:“你、你信口雌……”一转眼见许县令阴着脸要发作,赶紧闭了嘴。
许县令一口气叹得老长。
他在地方干了七、八年,审到现在怎不知这桩案子已经说不清楚了?所有证据都是模棱两可,拿不出实锤,也就定不了冯家的罪,更不能排除凶手另有其人的可能。平时倒也罢了,现在两个大人物都在堂上看着,他审出这种结果也实在是……
他这里暗自发愁,萧衍忽然道:“其实还有一法,或可干脆利落地定案。”
许县令一喜:“请公子指教!”
“让王婆回魂指证。”话说出来,高堂里忽然就变得阴森森地,大伙儿忍不住一哆嗦。鬼神之事,向来阴诡神秘。
许县令紧接着一愁:“回魂秘术只在传说中听闻,本乡哪里有那等人才?再者,听说回魂之法只能用在新亡之人。王婆的头七都过了,又是死在聚萍乡,离这里有几十里路,现在唤不回魂儿啦。”
“非常人才能行非常事。”萧衍笑了,目光往云崕那里瞟去,“别人办不成,不代表没人能办到。”
这即是说,王婆的亡魂能被唤回来!许县令看懂了他的眼神,大喜:“烦请公子——”转身向云崕作礼,“请贵人援手!”
云崕斜睨了萧衍一眼,哂然道:“你倒是懂得指使人干活。”
萧衍耸了耸肩:“这儿不是您要来的?”接下这案子既是云崕授意,他不出点力怎么行?
冯妙君乖乖巧巧垂着眼,心里却因这句话炸起万丈波涛:审讯现场是云崕自己要求旁听的?
自萧衍二人走进来,她即知道赵大召拦住的贵人就是这两位了,只不清楚看审是哪一位的意思。
现在,她知道了。
难道云崕察觉出不对劲了?
她现在的处境,是不是岌岌可危?
“好,我向地府借魂。”云崕微微一笑,总算是应承下来了,“将王婆尸首运来这里。今晚,我召她回来作证。”
许县令喜出望外,命人快车去聚萍乡运来王婆尸首后就宣布退堂,四个时辰后重开夜审。
今天是喵君陪伴大家的第12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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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回魂追凶
第15章 回魂追凶
云崕接着道:“我精力有些不济,须休憩蓄元,请为我安排住处。(全本小说网,https://。)”
他脸色确实不好,许县令也知道办这事要损耗元气,连声道:“应该的,请随我来。”亲自领着他和萧衍下堂去了后头。
其他人等,都暂且退散。
……
这一等,就是漫长的四个时辰。
云崕正在淄县为他准备的精舍里闭目养神,入夜以后有人来禀:
“升龙潭那里发来消息,鳌鱼被人解过,少掉了双目、心脏、背鳍和三丈来长的一截椎骨。”
“哦?”云崕面上微显讶色,“被搬走了这么多?”
“是。”
鳌鱼块头大,身上的零件也大。想搬走这些东西,要么出动一整队人马,要么……这样说来,本地案件里的纠葛与他猎杀鳌鱼只是恰好发生在同一天、间隔一个时辰内?
为何他心里总还觉得不自在?云崕目光闪动,陷入沉思。门外人很识趣地悄然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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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妙君不知道云崕还有这种本事。她问过蓬拜才知道,传说中有一种招魂秘术,只要死者的亡魂未泯、犹在附近游荡,就可以籍由神通将它暂时召回,行指认之事。
显然这法子于断案寻凶格外有效。但亡魂过了头七天就要进阴曹,召不出来了。冯妙君不清楚云崕所说的“向地府借魂”是否属实,但他能人所不能,已经超出常规。
这人当一个武士不够,还要来个体法双%~修吗?不过听说“回魂指证”这个办法,她反倒冷静下来,陪着徐氏一起等候夜间的审判。
众人翘首以盼中,亥时终于到了。
衙门里摆棺材,阴惨惨地别提有多吓人。
白天堂上的各色人等又已经就位,云崕缓缓睁眼,低声道:“时辰到了。”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面色更显黯淡,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三分阴气,让人不寒而栗。
旁人都惋惜,这郎君美则美矣,就是身体太弱了。
云崕又接着道:“这里是威德深重之地,孤魂不敢前来。”
许县令有些犹豫:“要不,换个地方开审?”
“不必——”云崕捂着胸口咳了几声,才取出一截粗短的白烛交给差役:“在白灯笼上写王婆的本名点亮,站去衙门口;等灯笼里的蜡烛蓝焰爆涨,你再提着它回来。记着,动作要慢。”
这差役领命去了,云崕才向众人解释道:“蜡烛熄灭之前都可以庇护王婆魂魄,令她能够走入官家的威煞之地。”
果然,过不多时,差役就回来了,手中的灯笼却散出诡异的蓝光。他腰板挺得笔直,萧衍等人注意到他手背上青筋都浮了起来,显然用着全身力气。
纸糊的灯笼倒似重逾千钧。可想而知,王婆的魂魄是蜷缩在这里了。
走到停棺的衙堂,忽然有一股怪风回旋,揪着周围的树木频频摆头。
鬼来了!
哪怕知道有高人在场,众人仍忍不住骇然后退。云崕却指着棺木一声轻喝:“咄!我只借出你两刻钟,还不进去?”
灯笼里的蓝焰闻声而落,又变回了黄晕的光芒。
紧接着,棺木里就传来了抓挠之声。
这声音就像抓在人心口上。包括冯妙君在内,人人骇然。
毕竟,乍尸这种事多数人一辈子也见识不到。
就有两个胆大的差役去移开了棺盖,于是大伙儿就见到棺材里直挺挺立起一人,双目紧闭!
王婆子回魂了。
不过这季节里尸首不能久放,王婆已经死了九天,尸体膨胀发腐,原本干瘪瘪的老太婆浑身发肿,连五官都被挤变了形。
夜风吹来,尸臭顺势飘出十余丈。
知道真相的围观群众里,有人呕吐不止,有人当场昏倒。冯妙君生平从未见过这样可怖的景象,躲在养母怀里簌簌发抖。
她平素再胆大,毕竟还是个姑娘,从未想过自己能见到这么刺激的一幕。
徐氏同样吓得面白如纸。
只有云崕和萧衍神态自若,仿佛见不着王婆的恶状、闻不着尸首的恶臭。云崕一声“出来”,王婆就跃出了棺材,站到场地正中。
她的膝盖不曾弯曲,浑身僵直,像是僵尸。
“可以点头,不能摇头,只能回答最简单的问题。”云崕转向许县令,“她勉强记得死前半个时辰内发生的事,这一点未变。现在,你可以问了。”
许县令当了这么多年官,审死尸却当真没几回,这时就咽了下口水,指了指冯妙君:“可是她杀了你?”
王婆静静站着,没有反应。
可是云崕方才已经说了,她不能摇头,因此只要是不点头,大概就代表着否认?
有公子衍在此,许县令迅速平心静气,又抛出第二个问题:“冯家庄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你看看,这里面可有凶手?”接到淄县的消息,徐氏将全庄上下近十口人都带了过来。
王婆蓦地转身朝向冯家人,眼睛仍闭着,却似在阴狠瞪人。
旁观者骇然惊呼,冯妙君也觉头皮发炸,险些尖叫出声。
这回,换作徐氏颤抖不停了。
好在王婆站定以后就不动了,也不点头。
那即是说,凶手不在这群人里?
方才退堂以后,冯妙君就让蓬拜给她恶补了“回魂术”的功课,总算不再懵懂无知。原来人死之后魂魄飘离,再也不能掌控原来的身体。然而这个世界的天师已经研究出一样本领,能将死魂重新按回自个儿的尸首当中去,但时限极短,一般只有数十息或者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像云崕这样能在王婆下地府之后还把她的魂魄找回来、又能让她逗留阳间两刻钟,已属于不可思议范畴。
当然,回魂期间毕竟不同于在世,有许多限制。比如人死以后骨关节僵硬,因此回魂尸只能做小范围的活动,颅骨只能上下小幅度摆动,摇不了头;人死后变成的新魂,也只记得生前最后半个时辰内发生的事,并且还未恢复正常的神智,只余下记忆和本能。
这时云崕轻呵一声:“那么换个问法,凶手可在今日场中?”
他言下之意……
众人在琢磨这句话,赫然就见到王婆点头了!
今天是母亲节,也是喵君陪伴大家的第13天。要是没有给妈妈带礼物,记得至少回家好好陪她吃顿饭^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