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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不知从何处取出只藏蓝色小瓷瓶,“沈姑娘看见否?这东西乃是我们琼华岛上特有的蛊毒,颇具传染性。若你不肯马上出发,我等就要把这东西留在中原。届时会造成什么可怕的后果,想来沈姑娘心中应当有数。”
“呵,我是吓大的吗?”少女挑了挑眉尖,“又不是不曾有人在中原投过蛊毒,经历了一次,我还怕那玩意儿?你们这些人,威胁人也该拿出点儿有用的手段来。”
两名中年人颇有些气怒。
他们自幼在琼华岛长大,并不懂中原人的弯弯绕绕。
被激怒,实在是很简单的事儿。
一人争辩道:“我们的蛊虫出自司家,霸道凶狠至极,必定能使得你们中原人死伤大半!”
说着,生怕沈妙言不信似的,非得拔开瓶塞,要把那瓷瓶子凑到纱帐里给她瞧。
好在他还未把手伸进来,站在窗畔的莲澈不知何时折返过来的,攥住那男人的手腕,冷声道:“把这玩意儿拿远些!”
男人被呵斥,立即熄了怒火,乖乖收回手,与另一人站远些,声音放尊重了不少,可话语之间,却俱是强硬:
“岛主,岛上的几位长老有过吩咐,请您务必在今日返回岛屿,代替先岛主守护琼华岛。若您不从,这瓶蛊毒,会被属下投放到中原。”
琼华岛上的居民,原就不被允许离开。
能够在中原生活上十年、数十年的岛民,要么是因为隐藏得极好逃过了岛屿上暗卫们的追杀,要么就是如莲澈这种,有个父亲做岛主,谁也奈何不了他。
可如今他父亲命归西天,岛屿上必须要有人做主。
而他出来的时间已有大半年,实在是够久了。
面对手底下人的威胁,莲澈毫不在意,只在床榻边坐了,“去瞧瞧大夫来了没有。”
两名异族男人对视一眼,只得拱了拱手,去下面看人了。
他们走后,莲澈望向沈妙言,“我刚刚在窗边,看见寒鸦渡那边的情况了。”
沈妙言的瞳眸,明显亮了亮。
莲澈低笑,伸手替她把垂落在颊边的长发捋到耳后,“姐姐似乎比刚刚精神了不少,可是肚疼缓解了些?”
沈妙言回过神,知晓自己差点露馅儿,忙捂住肚子,勉强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未曾,还,还疼得很呢……”
连澈盯着她。
少女娇兮兮蜷在床角,乌黑的眼睫被泪水打湿,巴掌大的小脸莹润白腻,偏唇瓣红如樱色,雪白的贝齿轻咬着唇瓣,十分惹人疼惜。
可他心里却十分清楚,这幅娇弱模样,大约是这个女人费尽心思装出来的。
然而就算他知晓,他也仍旧得等大夫过来,确定了姐姐的确是装病,才能放心地离开中原。
哪怕姐姐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是真的病了,他也冒不起那个险。
漫长的等待中,沈妙言又忍不住问:“你说刚刚看见了寒鸦渡那边的情况,那里,究竟怎么了?谁输谁赢?”
莲澈没说话。
他其实并未看见渡口那边的情况。
外间起了浓雾,加上隔得又远,因此他不曾看得分明。
他正要说话,忽有侍卫匆匆进来禀报:
“岛主,树林里有兵马闯过来的声音!怕是中原那两方势力追来了!咱们要不要赶快离开?”
莲澈忍不住一皱眉。
他快速走到窗畔,果然瞧见附近的密林里,惊鸟走兽、尘埃飞扬,率先纵马从密林中闯出来的,不是君天澜和君舒影又是谁!
果然,他在这里耽搁的时间太长,终于让那两人起了疑心!
他皱眉,迅速走到床前,单膝跪在床脚下,认真地执起沈妙言的一只手,“姐姐,你是在装病,是不是?与我离开中原吧,我带你去琼华岛,你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与我一道,余生里,我不会叫你有任何烦恼的!”
沈妙言只盼着君天澜能来救她。
如今他来了,她又岂会被莲澈三言两语打动,就要不顾一切地跟他离开?
她的整颗心,都在四哥那里呀!
于是她挣开莲澈的手,为难道:
“莲澈,从小到大,我是一直把你当成亲弟弟的。如今你要回家,虽则离别是一件悲伤的事,但回家总是值得高兴的……”
男人的声音,染上浓浓的寂寥:“没有姐姐的地方,如何能称作家?”
沈妙言低垂眼睫,声音小小:“这半生里,你待我极好,然而恕我无法回报你同等的爱意。莲澈,我此生所有的爱情,都给了君天澜。纵便如你们所言,我们曾有过惨烈的上一世,可大约上一世里,我所有的爱情,依旧给了他。”
莲澈慢慢低下头。
淡红的唇瓣,逐渐勾起一抹自嘲而薄凉的笑容。
“我就知道姐姐会这么说……纵便把姐姐带走,大约也无法让姐姐回心转意爱上我吧?”
沈妙言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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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4章 这半生,终是我痴心妄想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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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4章 这半生,终是我痴心妄想了(下)
寝屋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异族打扮的老人,快速闯进来,冷声道:“岛主,再不走,咱们会和中原的势力产生冲突!若您不肯走的根源在这个女人身上,恕属下僭越,属下定要把她杀死!如此,才能彻底绝了岛主对中原的心思!”
他穿戴华贵,显然,在琼华岛地位不低。
甚至,可能是那些族中的掌权者之一。
而他说完,原本缠绕在他手臂上的一条蛇状装饰物,竟忽然慢慢探起头,危险地朝沈妙言吐红色信子。
那竟是一条真蛇!
沈妙言咬住唇瓣。
潜意识里很清楚,这个老人,相当危险。
莲澈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你在威胁我?”
“不敢,只是劝岛主尽快回岛罢了。否则的话,老朽并不介意召唤这方圆十里以内的毒物过来。届时,床榻上这位娇滴滴的小姑娘,怕是要变成一具格外恐怖的尸体了。”
老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不可反驳的凉意。
莲澈慢慢转身,望向床榻上的女孩儿。
她仍旧坐在那里,乌黑顺滑的长发披散在腰间,越发衬得巴掌脸白皙剔透,娇艳明媚不可方物,格外惹人怜惜。
这是他痴恋了两世的姑娘。
男人慢慢走到床榻边,仍旧在床边坐了,握住沈妙言的一只手,“姐姐便是装病,也不愿跟我回琼华岛。那么,姐姐如今在生与死之中选一条路,可好?跟我回琼华岛,生。留在这里,死。”
他低头,郑重地亲吻了下少女的手背。
沈妙言慢慢垂眸,一手托起他的脸,于帐中细细端详。
即便二十三岁了,可他仍是少年模样。
一双桃花眼永远都含情脉脉,肌肤白腻犹如女子,淡红唇瓣似是涂过花汁。
他身上,有一种阴柔的美。
雌雄莫辩,却分外好看。
纤细的指尖轻柔拂拭过他的面庞,沈妙言温声道:“若弟弟只给我这两条路选,那我选择死。”
她,纵便是死,也想要留在四哥身边!
莲澈眼睛里那仅剩的一点点期望,终于慢慢黯淡下去。
半晌后,他慢慢松开她的手。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粒深紫色药丸,“姐姐就算不要这条命,也不愿意随我回琼华岛,我还能如何呢?”
说着,把药丸送到她唇畔,笑容妖美,“那么,姐姐就依照你刚刚所言,选择通往黄泉的那条路吧。”
沈妙言垂眸,望向那粒紫色丹药。
唇角的笑容苦涩了些许。
没想到到头来,她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人间。
她伸手接过丹药,正要往嘴里塞,却被莲澈忽然拦住。
他握住她的手腕,嗓音染上些许戏谑,“不过是与姐姐开个玩笑,看看姐姐究竟有没有为爱情牺牲的决心而已,姐姐不必当真。”
他说完,在沈妙言略带惊讶的眼神中,大掌扣住她的后脑,不顾一切地霸道吻住她的唇瓣。
他吻得很用力,似要把这后半生所有的相思,都发泄在这一个缠绵悱恻的吻里。
直到吻得少女受不了,莲澈才带着不舍,慢慢松开她。
他深深凝视了眼沈妙言,旋即,毅然转身,朝屋外而去。
少年特有的音调,徐徐从外面传来:
“我为姐姐而来,亦为姐姐而去。两生宿命,不过如此。”
“此去天涯海角,还望姐姐从此珍重。”
“这半生,终是我痴心妄想了。”
“……”
沈妙言的指尖顿在唇瓣上,本欲擦拭去吻痕,可听见那寂寥至极的嗓音,心中莫名空落落的。
她走到窗畔。
渡头上,那艘巨船正缓缓收锚。
穿着胭脂红锦袍的少年,被人簇拥着,往那巨船而去。
寒冷的河风卷起他的袍摆,他连背影都多了几分萧索。
沈妙言知晓从此一别天涯,两人将再难相见。
过去的一幕幕,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
当年初见,他不过是楚宫里一个小小的太监。
他跪在大雨里,脊背挺直而纤细。
那样的小少年,倔强,单薄,带着蔑视一切的孤傲。
却,总也愿意悄悄儿地保护她。
后来再见,他是鬼市神出鬼没的二爷。
一袭红衣俊美似妖,桃花眼总是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高傲,尊贵,带着亦正亦邪的凉薄。
在护着她的时候,却也总想方设法地欺负她。
等到后来,国仇家恨积累到一起,亦是那个眉眼弯弯的少年,不声不响地替她扛起大魏的旗帜。
每一场战争,他都要冲在最前面。
伤痕累累,
却从未喊过疼。
他用那柄弯刀,为她打下魏北的江山,力排众议簇拥她为史上第一位女帝,为她率兵东渡狭海侵袭中原,直到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最所向披靡的刀剑!
那人温温柔柔的话,仍旧清清楚楚地浮现在耳畔:
——在楚国时,你护着我。如今我已长大,有能力保护你了。
——数年情深,纵使为姐姐而死,我亦无悔。
——只要姐姐开口,我的刀就为姐姐出鞘。
——我为姐姐而来,亦为姐姐而去。两生宿命,不过如此。
——这半生,终是我痴心妄想了。
总是感动的啊。
无论他后来做出如何荒唐的事,每每午夜梦回,想起他身上那一道道伤疤,她总是感动的啊。
红衣少年,登上了远去的巨船。
沈妙言站在高塔窗畔,透过寒雾目送他,手中捏着的帕子不觉被风吹落,飘飘摇摇地朝那巨船飞去。
莲澈站在船舷边,只见高空中遥遥飞下来一条手绢。
他下意识伸出手,那绣花手绢正好落在他的掌心。
洁白的绢帕上,仔细绣着一个“妙”字。
他回首,少女的容颜在寒雾中若隐若现。
即便隔着河川与渡口,他也仍旧能看到她眼中的不舍。
他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欣慰。
至少,
至少,她还是有些在乎他的……
巨船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