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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什么?荣耀?还是帝王那所谓的奖赏?!”
所有人都没料到她会忽然说出这番话,不觉俱都愣住。
寒风呼啸。
天穹上阴云密布,不知不觉,竟开始飘起了细雪。
沈妙言的眼泪顺着面颊流淌到下颌,又顺着下颌,滴落在冰冷的剑身上。
她声音慢慢放轻,“诸位若是信我,就请各自归家。已是十二月了,再过不久,就是除夕。归家吧,把刀剑都放下,归家吧……”
她并不值得,这些人为她丢掉性命。
若他们还要继续厮杀,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做祭奠,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
而她的话,显然打动了不少人。
三国的将士们呆呆望着那个站在瓦檐上的姑娘。
她实在很美。
片刻的犹豫后,有人开始陆陆续续丢掉手中的兵刃。
花容战脸上流露出一抹欣慰,也下意识地收剑入鞘。
可就在这时,萧城烨猛然怒喝:
“给我杀!谁敢后退,本将军定要把他斩首示众!”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为了北帝而来!
他毫不在乎沈妙言的性命。
他,只在乎北帝是否能拿下赵国,是否能在这场战役中,夺取君天澜的命!
随着他的喊话,无数士兵只得被迫拿起武器,再度投入尸山血海般的厮杀之中。
沈妙言皱眉。
萧城烨……
她竟然算漏了萧城烨!
恰在这时,一匹骏马犹如破开大海的神针,飞快朝高塔这边疾驰而来!
坐在马背上的男人,生得俊美高大,只可惜面庞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令他看起来格外凶狠狰狞。
远远地,他开始拈弓搭箭。
冰冷的箭头,对准了高塔之上的少女。
“沈妙言,沈皇后,当初你害得我凤家满门被抄,这笔账,我还不曾仔细与你算!”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猛然松开了握着弓弦的手。
羽箭呼啸着,疾速朝沈妙言射去!
恰在这时,另一支羽箭,以同样的速度而来!
它的力道终究弱了些,只能把凤北寻的羽箭稍稍射得偏移了方向,就跌落在地。
射箭之人,正是君陆离了。
她原本纠缠着凤北寻在大帐中表白心思,谁知有小厮进来禀报说是高塔那边厮杀得厉害,北寻哥哥一听,顿时什么也不顾,直接纵马而来。
她怕北寻哥哥对四皇兄和皇嫂嫂不利,因此也急着骑马赶来。
谁知刚到,就撞见了这一幕!
“皇嫂嫂——”
提醒的声音淹没在厮杀声中。
她呆呆望着那支羽箭,以凌厉的姿态,没入了沈妙言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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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7章 他抛下千军万马,抛下束发龙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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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7章 他抛下千军万马,抛下束发龙冠
寒风拂面。
沈妙言横在颈间的利剑,“哐当”一声跌落在瓦檐上,滚了几滚后,顺着瓦檐边缘跌落。
它没入荒草丛生的泥土里,了无踪迹。
而那穿着胭脂红罗裙的少女,慢慢跪在了瓦檐上。
一手捂着插了羽箭的胸口,她费劲儿地抬起眼帘,却跟本找不到想要射杀她的人。
她浑身的力气都逐渐被抽空。
她的身子慢慢向前倾倒。
如同那柄利剑般,她脆弱地从瓦檐上滚落。
铁铸的利剑自是坚韧无比,可她并非利剑,在从三楼瓦檐跌下的过程中,脑袋猛然撞击到草丛中的一块顽石。
鲜血从后脑沁出,把那块石头也给染成了鲜红。
少女睁着眼睛,最后的画面,是落雪的纯净天穹。
她太累了,
太累了。
终于,她再也无法支撑,慢慢阖上眼晕厥了过去。
君陆离本欲去救她,可无数厮杀的兵马横亘在她与沈妙言之间,她根本无法冲过去。
她着急地大喊大叫,却很快看见她的五皇兄一瘸一拐地奔过来。
五皇兄大约受了重伤,颈间总是挂着的鸠羽紫蓬松狐尾早已不见,衣衫破烂,浑身都是淋漓鲜血。
他抱起昏迷不醒的皇嫂嫂,不知从哪儿弄来一片骏马,竟直接抛下还在厮杀的千军万马,抛下束发的金龙冠,朝清水城的方向驰骋而去,直至无影无踪。
她大张着嘴巴,呆呆立在兵马里。
等回过神,场上厮杀已然越发激烈,根本无法停下。
小姑娘心乱如麻,忙不迭去找凤北寻。
凤北寻杀人杀红了眼,压根儿就不听她的,只顾着把自己所有的恨,尽皆发泄在其他人身上。
君陆离实在无法,猛然抽出宝剑格挡住凤北寻的剑,嗓音嘶哑而发狠,“北寻哥哥,你若再不走,我就死给你看!”
凤北寻赤红色的眼眸,稍稍恢复了一点儿清明。
他笑了笑。
可满脸狰狞的刀疤,并不能因为这笑容,而稍稍减去凶狠。
他温声道:“陆离,陆离!凤家满门被杀,我本就不打算独活的。等杀了沈妙言与君天澜,再替北帝夺下大周的江山,我自然会自刎以追随父亲。如此,忠孝也算是两全了!”
君陆离忍不住哭道:“北帝?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念着他?!难道你刚刚没有看见吗?他抱了皇嫂嫂就跑了,他撇下你们全部兵马,跑了啊!什么忠孝两全,你忠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凤北寻被她这一骂,稍稍回过些许神智。
他下意识朝四周看去,果然不曾见到沈妙言与君舒影,更不曾见到君舒影的马。
横刀立马于厮杀的战场中,他忽然有些茫然。
说好了要一同拿下大周的江山,北帝他,怎么先跑了?
还是,
带着美人一起跑的……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行径,会背负临阵脱逃的千古骂名吗?
君陆离忙趁机上前,一手攥住他的手,带着哭腔道:“北寻哥哥,咱们走吧,趁着战乱,咱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从前的恩恩怨怨,终究谁也说不清不是?”
凤北寻低头望向这个小女孩儿。
这是他恋慕了十年的姑娘。
而偏偏,她也正恋慕着自己。
若跟她走,余生里,他们会隐姓埋名,在山中做一对烧瓷的夫妻,晨钟暮鼓,倒也能安居乐业、丰衣足食。
若是选择留在战场上,他会随萧城烨一道回北幕,重入朝堂,在权势的漩涡中挣扎,或许会一败涂地,或许也可能搏得个泼天富贵。
究竟……
该如何抉择呢?
一边是小姑娘哭哭啼啼的泪眼。
一边,是唾手可得的权势与富贵。
凤北寻不过犹豫了半瞬,就猛然扔掉手中长剑,朝着萧城烨喊道:“萧兄,老子不干了,老子解甲归田了!”
说罢,一扬马鞭,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与君陆离双双策离战场,朝远处的群山而去。
众人呆滞了几瞬,再度厮杀起来。
而这场厮杀,直到傍晚才结束。
血染夕阳,长河瑟瑟。
终究是北幕那方败了。
……
君天澜醒来时,正身处相府。
他挣扎着坐起身,声音喑哑:“皇后呢?!”
花容战等人侍立在房中,彼此对视几眼,却都默默无言。
最后,还是韩棠之跪在地上,带着歉意拱手道:“都是微臣无能,让皇后先被穆王带走,后又被北帝抢走……”
君天澜脸色难看到极点。
他一拳砸在拔步床架上。
君舒影,又是君舒影!
正在这时,薛远从外面进来,“皇上,北幕萧城烨以及赵国的一些主要将领都在正厅,等着皇上发落。”
君天澜本欲让薛远把他们推出去全部斩首,只是想到远在北幕的昔年,一颗心终究是软了下。
萧城烨虽然屡次三番与他作对,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个行军打仗颇为不错,又格外忠心耿耿的武将。
将来昔年登基,身边正需要这样能够辅佐他的人才。
他憋着一口气,冷声道:“把他们放了,给些盘缠,打发他们去北幕。”
薛远应了声“是”,立即去办了。
花容战道:“皇上放心,北帝受了重伤,跑不了多远。臣便是把清水城翻个底朝天,也定然要把他找出来。”
君天澜面无表情,抬手示意他们都出去。
寝屋中只有他一人,他强忍着下腹的伤痛,勉强下床。
走到窗畔,只见雕窗外又落了雪。
大地莹白,枝桠间都是晶莹剔透。
他伸手捂住疼痛不止的小腹,俊美的脸现出一抹苦楚与思念。
也不知妙妙,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寒鸦渡那场厮杀之后,已是临近除夕。
清水城中处处张灯挂彩,格外热闹繁华。
君天澜腹部所受的剑伤格外严重,稍有不慎伤口就会被撕裂开,因此根本无法下床,更别提亲自去寻沈妙言。
因为连日以来都没有任何关于沈妙言的消息,男人心急如焚,唇瓣都急得起了皮,可那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压根儿不曾有半点儿消息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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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8章 哪怕这份爱是偷来的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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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8章 哪怕这份爱是偷来的也没有关系
雪一日接着一日地落。
他坐在窗畔的软榻上,身着霜白中衣,外面披着件墨底绣重瓣雪塔山茶大氅,漆发尽数披散在腰间。
窗后的雪光映照着他的侧颜,越发衬得他姿容绝世,凛贵清冷。
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所以他的嘴唇和面色很有些苍白。
他晃着杯中酒水,一双丹凤眼低垂着,令人看不清其中情绪。
拂衣进来给暖炉添炭,见他又在饮酒,轻声劝道:“主子,大夫说您身体重伤初愈,得少沾些酒水呢。”
说罢上前,顺势取下他手中的酒盏。
君天澜手肘撑在小佛桌上,有些疲惫地托住下颌,“外面,还是没有消息吗?”
拂衣捧着酒盏低下头,难过地摇了摇头,“花将军他们还在找,几乎把清水城里里外外翻了三四遍,但半点儿娘娘的踪影也无……可如今大雪封了道路,连河水都结了冰,他们又能去哪里呢?”
寝屋中陷入寂静。
只能听到炭火燃烧时的哔啵声,以及窗外落雪的簌簌声。
君天澜疲惫地抬起手。
拂衣福了福身子,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屋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
府外长街上的热闹声接连不断地传来,那是新年前百姓们的欢宴。
寝屋中却安安静静。
全天下最位高权重的男人,静默地坐在这静谧的屋子里,独对满屋烛火,独对满园落雪,分毫欢愉的表情也无。
烛火渐渐燃尽。
只余下无边黑暗。
……
风雪犹盛。
身着霜白劲装的俊美男人,独自牵着一匹骏马,行走在茫茫大雪里。
马背上坐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她穿得相当厚实,男人生怕她被冻坏了似的,还在袄裙外面裹了一件宽大的花棉袄,整个人看起来胖鼓鼓的,如同一个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