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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么办?”华氏盯着紧闭的朱红大门咬牙切齿,“这小贱人的能耐,倒是比我想得还要大!先回去找你爹爹商议!”
说罢,便愤愤坐进软轿离开。
沈御史府的人走了之后,围观的百姓们也渐渐散了。
大门后面,沈妙言伸手牵住拂衣的手掌,仰头娇笑:“拂衣姐姐,谢谢你刚刚那么给我面子!”
拂衣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还未说话,添香抢道:“小小姐,这给面子是一回事儿,这喝牛乳,又是一回事儿。听说常常喝牛乳,有利于长个子呢,你快快回去喝了!”
“可以不喝吗?”沈妙言可怜兮兮。
这些天,她时不时就会被灌补汤、牛乳,她觉得她没怎么长高,倒是先胖了一圈。
“不可以!”拂衣和添香同时答道。
沈妙言皱着个小脸,可怜巴巴地跟着两人回了衡芜院。
而此时的嫣然阁内,慕容嫣仍旧在抄《女戒》。
两个小丫鬟扶着王嬷嬷进来,王嬷嬷面色苍白憔悴,勉强福身对慕容嫣行了个礼:“小姐!不知您唤老奴来,所为何事?”
她昨天挨了三十板子,差点就一命呜呼。
慕容嫣连头都没抬,蘸了蘸墨水,淡然地提笔写字:“在慕容家时,你伺候了我三年。加上国师府的这两年,一共是五年。阿沁。”
旁边的布帘被挑开,阿沁端着一只托盘出来,托盘上赫然摆着五列银元宝。
“这五百两银子,是我给嬷嬷养老的心意。嬷嬷拿了,便离开国师府吧。”慕容嫣声音寡淡,依旧专注地写字。
王嬷嬷浑身发起抖来,不可置信地盯着慕容嫣:“小姐……您是,不喜老奴了?!”
被打了板子的第二天,就被主子打发了。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她这张老脸也甭要了!
慕容嫣盯着宣纸,眼底都是冷意。
王嬷嬷已经触怒天澜哥哥,留在身边,若是给天澜哥哥看到,只会让他恼怒,连带着不喜自己。
如此,还不如打发了。
反正这王嬷嬷,心思太重,也不见得对自己多忠心。
倒是绣禾……
她放下毛笔,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望向王嬷嬷:“嬷嬷先回房休息,等伤养好,再走不迟。”
说罢,挥了挥手,示意王嬷嬷退下。
王嬷嬷有苦不能言,只得含泪告退。
她回到自己的厢房,左思右想,愤愤不平。
她若是这么离府,阿禾的仇,这辈子都甭想报了。
她紧紧攥住被子,一张老脸陡然现出重重恨意,离府之前,便是拼了这条老命,她都得为阿禾报仇!
而衡芜院内,沈妙言喝罢温热的牛乳,漱了口后,上床继续睡觉。
虽然君天澜说了要她做这屋里的所有事,可是拂衣姐姐和添香姐姐帮她把事情做了大半,她也就是在君天澜回来的时候,装装样子而已。
君天澜进了衡芜院里的寝房,走到东隔间月门前,挑开布帘,便瞧见小丫头正睡得无比踏实。
他走到床前,小丫头睡熟的时候看起来乖巧得很,和刚刚在大门前张扬跋扈的小姑娘竟不像是一个人了。
他伸出手,冰凉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白嫩的面颊,明明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狭眸中却有一丝暖意。
沈妙言在睡梦中嘟囔了一句什么,将小手探出被窝,翻了个身,薄被只恰恰盖住了她的小肚子。
虽是四月初,可天气还很凉。
于是,君天澜伸出手,将薄被给她盖好,又将她的小手放进被子里。
沈妙言睡得朦胧,只觉有个人正温柔地给她盖好被子,恍惚里,伸手拉了君天澜的一角衣襟,声音软糯,带着小姑娘十足的稚嫩和娇气:“娘亲……”
君天澜瞳眸微暗,低头看去,只见她漆黑的睫毛里,竟隐隐有泪光闪烁。
他怔了怔,便瞧见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悬挂在泛红的鼻尖上,最后滴落进了绣着霞草花的丝绸软枕里。
他伸出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素来阴冷的狭眸之中,是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温柔。
沈妙言这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和君天澜在衡芜院用了午膳,君天澜要午休,她却是一点都睡不着了。
她伺候着君天澜脱了外裳上床,给他放下帐幔,自个儿便拿了他的毛笔,踩在小板凳上练字。
这里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连字帖都是君天澜为她事先准备好的。
沈妙言端详着那册墨绿封皮的字帖,里面的字有些熟悉,像是君天澜的。
她一笔一划写得认真,君天澜透过帐幔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声音淡淡:“后日浴佛节,你随我一道去承恩寺。”
“咦,”沈妙言好奇地偏过头看他,可是隔着帐幔,看不大清里面的人,“国师也信佛吗?”
君天澜躺在床上,薄唇中吐出的声音透着清寒:“不信。”
沈妙言笑了笑,没再继续问下去。
既然不信佛,那去佛寺,便不是拜佛的。
大约,国师有重要的事情,要借着拜佛之名完成吧?他肯带自己去,乃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表现。
这个认知让沈妙言开心不已,觉得自己离这个冰冷的国师大人,似乎更近了一步。
入夜之后,吃完晚膳,添香照例去厨房端熬好的汤。
“添香姐姐,刚刚王嬷嬷来过了呢!”一个小丫鬟凑过来,低声八卦,“她走路一瘸一拐的,说是再过几天就要走了,要为她家小姐熬最后一次蘑菇鸡汤。看着,还怪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什么好同情的。”添香不以为意,将炭火上的陶罐端了起来。
“也是,素日里,咱们姐妹去嫣然阁送膳食,就没见她给过我们好脸色!”那个小丫鬟愤愤不平。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38章 第四个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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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香笑了笑,将陶罐里的高汤倒进一只精巧的瓷盆里,“我回去了,你且忙着。”
她端着汤回到衡芜院,就着灯笼的光,看见一个穿着素色衣裳的姑娘,背着个小包袱,正慢吞吞走过来。
她有些惊讶:“素问?”
素问正是当初告假的那个衡芜院二等丫鬟,因为她告假回家,绣禾才会被调遣进来。
她朝添香微微点头:“添香姐姐。”
添香见她面容消瘦不少,与她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怎么不在家多待几天?”
素问看起来不过十四岁模样,长发只简单地用一根银簪挽起,模样生得玲珑小巧,一双杏眸似泣非泣,蒙着一层薄薄水雾,十分惹人怜惜。
“妹妹病入膏肓,前些日子去了。”
春风吹过,她抓着包袱的系带,轻声说道。
添香心中一咯噔,偏头望向她,她却只是低头,掩去了满面愁容。
“连你也治不好?”添香蹙眉,素问的医术很是了得,本来能当上医女,后来被主子纳入了麾下。
素问摇了摇头,跟着她一道跨进衡芜院的主厅。
添香将瓷盆放在桌上,拿了小碗来盛:“你回去的这段时日,咱们府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听顾总管说了,”素问抓着小包袱,笑得有些勉强,“那位小小姐,倒是同我妹妹一般大小。真想见见,她长得什么模样。”
添香盛了一碗高汤,高汤的鲜香味儿立即弥漫开来。
素问皱了皱鼻子,“这汤是?”
“是我吩咐厨房的人,熬了给小小姐补身子的。怎么了?”添香轻声问道。
素问越闻越不对劲儿,于是拔下头上的那根银簪子,直接探进汤水里。
不过几瞬的功夫,那根银簪就变得乌黑乌黑。
添香吓了一跳,堪堪将汤碗放到桌上,压低了声音,一脸不可思议:“有人下毒?!”
此时君天澜并不在府内,沈妙言正坐在他书房的软榻上,看书看得昏昏欲睡。
她听两人说了毒高汤的事儿,顿时来了精神:“这府里看我不过眼的,还能有谁?定是那个老妖婆暗地里使得坏!”
“是了!奴婢去端汤的时候,就听厨房里的小丫头说,王嬷嬷今日去过厨房,还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添香不忿,“她还真是心狠手辣!”
素问却望着沈妙言,这小姑娘长得圆圆乎乎、白白嫩嫩,比自己妹妹看起来有福气多了。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现在,唯一的亲人都离开了她,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才好。
沈妙言扫了眼素问,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叹息和忧愁,可话却是对着添香说的:
“添香姐姐,国师叫我看《中庸集注》,上面有句话说,君子之道,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汤,你想办法送到王嬷嬷房中吧。若是被国师责怪,我替你担着!”
添香愣了愣,随即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小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办妥!”说着,连忙端着汤出去了。
她跟在君天澜身边数年,虽是婢女身份,可手中,却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许多杀戮和血腥之事。
弄死一个嬷嬷,算得了什么?
而素问不禁对沈妙言多看了几眼,这位沈小姐看起来人畜无害、懵懂稚嫩,却不曾想,心思竟然会这样狠。
沈妙言瞧出她的心思,认真说道:“素问姐姐,她若是不曾害我,还是好端端的王嬷嬷。可是,她偏偏不识趣儿,这就怪不得我了!”
说着,不等素问说话,从桌上的碟子里拿了一把糖果塞进她的手里,声音甜甜:“素问姐姐,你刚刚,在叹息什么?吃几块糖,莫要再烦恼了。”
素问愣了愣,没料到这沈小姐看着不大,心思却如此细密。
她捏着那把糖,只觉掌心汗涔涔的。
半晌后,她十分恭敬地对沈妙言行了个福身礼:“奴婢不打扰小小姐读书,奴婢告退。”
说罢,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沈妙言歪了歪脑袋,正要收回视线,却见帷幕外隐隐露出一片黑色衣角来。
她抱着书,摇头晃脑:“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国师大人,何时成了不懂礼仪之人?亏国师这里,还摆了这么多圣贤书!”
君天澜从帷幕外走进来,薄唇噙着一点笑,“你如今,倒是满腹经纶了。”
沈妙言拿书掩了唇瓣,只在灯下露出一双弯弯的眉眼,“能得国师大人一句赞,真是不容易!”
君天澜在她身边坐下来,长臂一伸,直接将她圈在怀里,两手握住她手中的书,“看到哪儿了?”
沈妙言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亲密动作来,于是愣了愣,仰起头,却正对上他幽深的双眸。
灯下,他那张脸精致冷峻,虽然透着阴沉和霸道,却并不叫人害怕。身上的阵阵龙涎香透出来,却又携裹着夜色的冰凉,甘甜清寒,很是好闻。
沈妙言只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了,脸颊红了红,低头指着书上的那句话:“看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你倒是会活学活用。”君天澜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沈妙言撇撇嘴,轻声说道:“国师之前教我,斩草除根和一箭三雕,妙妙可都认真记着的。把那汤送给王嬷嬷,便是斩草除根,免得她日后再起坏心思害我。”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