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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缩回手指,注视着那灯罩上绘制精致的仕女图,仕女身着火红色襦裙,巧笑嫣然的模样,单纯而天真。
许久之后,她的丫鬟云儿终于找了过来,见她如此,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去扶她:“娘娘,是不是花公子又欺负您了?!”
说着,手忙脚乱地帮她将衣裳穿好。
温倾慕的视线却始终凝视着那盏宫灯上的仕女,最后扶着云儿的手,弯腰将宫灯提起,“咱们回去。”
“娘娘,恕奴婢多嘴,可是花公子一次次得寸进尺,到底何时是个头?!”云儿快要哭了。
天知道,她刚刚看到她家主子一身雪白肌肤被石子擦伤,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时,有多么心疼。
温倾慕握着灯笼柄的手紧了紧,注视着远处的混沌黑暗,却终究是无言。
到底,是她对不起他。
翌日一早,帝后的车驾便启程回了皇宫。
沈妙言依依不舍地同安似雪道别,她们知晓两人这一别,怕是要很久之后才能相见了。
安似雪喜欢沈妙言的伶俐聪明,沈妙言则喜欢安似雪的温婉大方,不同性子、不同年龄的女孩儿,倒是成了一对极好的朋友。
帝后走了,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也有爱玩的,还打算多待几日。
国师府的马车是在下午启程回去的,十几辆马车载着满满当当的猎物,颇为壮观。
马车内,慕容嫣靠坐在软榻上,一张小脸依旧苍白憔悴,只漠然地望着窗外。
沈妙言捧着一杯热茶,不时看她几眼,以前慕容嫣对她态度虽不好,平常也总是吵吵闹闹,可她并不觉得两人之间有隔阂。
甚至,她还为了救自己,射落了沈月彤的箭。
然而这一次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横亘在两人之间。
她将茶盏放到小矮几上,托腮凝思,按照沈月彤的意思,她大约会被人暗杀掉。
可国师府门禁森严,她哪里那么容易被暗杀?
除非,有内应。
而昨晚慕容嫣旧疾发作之后,沈月如曾经去探望过她。
这位大堂姐的本事,可不容人小觑。
沈妙言脑海中灵光乍现,猛地抬眸望向慕容嫣,慕容嫣依旧注视着车窗外的景色,樱唇没有一点血色,双眼更是冷漠。
“慕容姐姐。”她轻声唤道。
慕容嫣转过脸,沈妙言挽袖为她斟了杯茶:“多谢慕容姐姐昨日那一箭。”
说着,很认真地将茶水捧到她面前。
慕容嫣瞳眸中闪烁着微光,沈妙言这是,示好的意思?
沈妙言一动不动地捧着茶,声音里透着虔诚:“慕容姐姐喝了这杯茶,就不要再责怪妙妙以前的顽劣。”
马车晃动了一下,已经进了京城里的朱雀门,顺着朱雀街一路往国师府而去。
良久的静默之后,慕容嫣漆黑的瞳眸里出现了波动:“沈妙言,我其实,一直挺讨厌你的。”
沈妙言无畏无惧地迎上她的目光,“可是你敬重国师,我也同样敬重国师。而有的人,却视国师为眼中钉肉中刺。慕容姐姐这么聪明,想必也知道功高震主这个词儿吧?孰是敌孰是友,慕容姐姐应当心中有数才是。”
马车内又陷入长久的沉默,添香和阿沁都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马车的速度逐渐慢下,慕容嫣忽然推开那盏茶,满脸都是傲娇和厌恶:“沈妙言,我才不信你是真心示好!咱们走着瞧!”
话音落地,马车正好停下,她扶着阿沁的手,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车内只剩沈妙言和添香两人,添香望向沈妙言,却见她只看着那盏茶发笑。
“小小姐,到府了呢。”她轻声提醒。
沈妙言喝了口茶,心情颇好地从食盒里拿了块糖果,“咱们下车!”
她心情很好,于是活泼地直接跳下马车。
谁料脚下一崴,竟直接往前面的台阶上栽了下去。
添香惊呼一声,只见黑色残影掠过,君天澜在下一瞬出现在沈妙言跟前,伸手接住了她。
扑面而来都是甜冷的龙涎香,她紧紧抓住君天澜的衣袖,没敢抬头看,软软唤了声:“国师……”
君天澜把她放在地上,冷冷瞥了她一眼:“下次若是再敢直接跳下车,本座剁了你的脚。”
沈妙言小身子一抖,连忙讨好地拉住他的大掌,将手心的糖果放在他的大掌上:“国师,妙妙请你吃糖!”
那糖果被她捏得汗津津的,阳光下,已经有些融化了,散发出淡淡的粉红色晶莹光泽。
君天澜满脸都是嫌弃,一字一顿:“沈妙言,马上把这东西弄走!”
沈妙言翻了个漂亮的白眼,暗自嘟囔了句“不识好人心”,随即拈起那颗糖果,塞进了自己的嘴巴:“桃子味儿的,可好吃了。”
“还有。”君天澜冷声。
沈妙言看过去,他的手掌朝上,掌心是融化了的糖果汁液。
他的掌心有一层薄薄的细茧,手指修长白净,很好看。
她从袖袋里取出小帕子,轻轻擦拭,可糖汁黏糊糊的,根本擦不干净。
她感受着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阴沉气息,颇有些害怕,于是咬碎了口中的糖果吞下去,随即攥住帕子,捧着他的手掌,思量片刻后,干脆低头去舔他的掌心。
粉红色的小舌头,灵巧地将他掌心的糖汁一一舔净。他的手掌有些粗糙,舔得她很不舒服。
君天澜紧紧皱起眉头,俯视着沈妙言,狭长的双眸中都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四周的侍卫们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幅画面,暗道画面太美,可惜主子太傻。
沈妙言舔着舔着,最后想了想,留了一点点,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仰头望着君天澜:“国师,我留一点糖汁给你尝尝吧?”
只是一瞬的功夫,君天澜便又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清贵模样,甩袖大步而去:“全是口水,脏死了!”
沈妙言望着他进府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嫌脏,干嘛要等她舔完了才说,真是闷骚!
随即,她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轻快地跟了上去:“国师,你等等我!我才不脏!”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58章 国师的字最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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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天澜身影如风,衣袂飞扬。
沈妙言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追,他微微侧头,看着她焦急却追不上的小模样,不知怎的,心情大好。
他攥紧了手掌,不经意想起刚刚的触觉,那感觉酥酥麻麻,却又很湿润舒服。
她睁着圆圆的眼睛抬头看他,问他要不要尝尝,像是一只懵懂的小白兔。
这几日奔波,沈妙言有些累着了,吃过晚膳,也不消食,倒在床上便沉沉睡了去。
君天澜坐在书房,等着她来伺候,左等右等不见人影,起身走到东隔间前,掀开门帘,却见她睡得四仰八叉,一只手搭在床沿上,手中原本拿着的书掉到了地上也不自知。
他走过去,将书捡起来放到床头,本欲转身离开,望着她熟睡的模样,想了想,还是上前给她把被子盖好,微微蹙起眉头,轻声道:“沈妙言,不该是你伺候本座吗?”
沈妙言嘟囔了句什么,翻了个身,没搭理他。
君天澜在床边站了片刻,最后静默转身离开。
这几日,沈妙言都在专心识字读书,顺便每天下午去看看自己的那头野猪怎么样了。
夜寒把野猪头晒在后院里,一眼望去颇有些狰狞可怕。
她蹲下来摸了摸野猪的獠牙,一双圆眼睛里晦暗莫测。
夜寒笑眯眯在她身边蹲下,“这对野猪牙生得极好,色泽、长度和弯度都很完美,听说野猪牙用来辟邪最好了。”
“辟邪吗?”沈妙言的双眸逐渐弯成一个弧度,“夜寒大哥,麻烦你帮我把这对獠牙拔下来。”
夜寒好奇:“小姐不是说,要把这个猪头送人?这只猪头,最有价值的也就这一对獠牙了。”
否则好端端送人猪头,这不是给人添堵吗?
“小小姐说什么,照做就是!啰嗦什么?”添香叉腰吼道。
沈妙言眉眼弯弯,辟邪的好东西,干嘛送给她庶叔?当然是自己留着啦。
夜寒压根儿不敢反驳添香,忙不迭去办了。
而此时的嫣然阁内,慕容嫣正趴在桌边,怔怔望着琉璃罐中的金环蛇。
这蛇颜色鲜艳,静静盘在那儿,若是从远处看去,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儿。
阿沁端着一碟杏酪过来,“小姐怎么还在看它?奴婢以为,小姐不打算用它了。”
说着,拿竹签扎起一块杏酪,递到慕容嫣手边。
慕容嫣接过,却没有任何食欲,又放到盘子里:“我昨晚想了一宿,皇后娘娘的话有道理,可沈妙言的话,却也有道理。”
阿沁端起那盘杏酪,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奴婢多嘴,像国师那样的人物,怎会相信巧合?若是当真出了事,皇后娘娘只要咬定她送你的的确是赤链蛇,便能将她自己摘得一干二净。而大人迁怒的,就该是小姐了。”
慕容嫣愣了愣,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阿沁,阿沁垂首,端着杏酪,屈膝行过退礼,很快退了下去。
慕容嫣却犹如醍醐灌顶,就算她是为了天澜哥哥的声誉下手,可若引来的是天澜哥哥的愤怒,她此举有何意义?
再者,怕是天澜哥哥压根儿就不在乎那点声誉吧?否则,也不会让沈妙言住进府里来。
想到这里,她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连带着食欲都好了起来:“阿沁,把杏酪端回来!”
傍晚时分,君天澜从宫中回来,便看见沈妙言坐在书房的软榻上,矮几上摊着一本书,她手中把玩着两只野猪獠牙。
见他回来,沈妙言连忙将獠牙放到矮几上,跳下软榻,为他更衣:“国师,今日上朝,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啊?”
君天澜望着她一边费劲地解腰带,一边问的小模样,觉着有些好笑:“朝堂之事,你一个小女孩儿,又怎会懂?”
“反正你懂,你可以教我嘛!国师眼界开阔,妙妙跟着国师,最能长见识了!”沈妙言舌绽莲花,小嘴儿跟涂了蜜似的。
君天澜薄唇抿着笑,却换了话题:“本座今日收到了沈御史的寿宴请帖,六日后他四十大寿,你可要随本座同去?”
“庶叔的生辰,我怎能错过?”沈妙言仰头冲他一笑,圆眼睛里都是狡黠,“礼物都准备好了呢!”
君天澜望了眼旁边软榻矮几上的獠牙,想起添香的汇报,狭长的双眸中不禁闪过笑意,小丫头忒坏了些,也不知那沈朋,在收到野猪头时,会做何表情。
他想着,沈妙言将他的朝服挂到金丝楠木大衣架上,拿了一件纯黑色的外裳过来,费了大力气给他披上。
他看着她忙里忙外的小模样,前些日子她还不知道怎么伺候他,现在却已经如此熟练。
而日后,她要伺候更衣的人,兴许就是她的夫君。
不知为何,只要想起小丫头用这副乖巧的模样,给别的男人更衣,君天澜的心头就莫名涌上一丝不悦。
他居高临下,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本座听闻,韩叙之打算让你去韩府住?”
他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