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狱卒带着她七拐八绕,竟出了天牢大门,恭恭敬敬地朝一处低调的淡紫色绣青莲马车弯腰行礼:“殿下,人带到了!”
“赏。”
马车中传出的声音宛如碎玉敲冰。
沈妙言怔了怔,马车帘子很快被打开,那人朝她伸出一只白玉般修长的手:“还不上来?”
她望着那只手,蹙眉,继而后退半步。
君舒影不悦地盯着她:“我求了父皇好久,他才同意将你特赦,你便是这般报答我的?”
小姑娘穿着囚服,发髻松散,看起来有些憔悴。
他心疼,然而话中却不曾饶过她:“那人已经倒台了,小妙妙,你跟着他,最后苦的只会是你。”
沈妙言抿了抿干裂的唇瓣,她一宿未眠,容色却不曾因此减去分毫,反而更似那风雨中的青莲,一身傲骨,眼中是旁人没有的倔强。
再加上那身宽大的囚服,她站在风中,小小的花骨朵般,越发衬得娇小玲珑、我见犹怜。
她屏息凝神,朝这人认真屈膝行了一礼:“妙言多谢宣王殿下相救,只是妙言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殿下了。”
说罢,转身离去。
驾车的小厮为自家主子不平:“沈姑娘这是什么态度啊,镐京城里多少贵女求着爷怜惜一二,爷连看都不看一眼,她倒好……”
君舒影凝望沈妙言的背影,薄唇轻抿:“若她真跟本王走了,她就不是沈妙言了。”
那小厮摸不清他的意思,只得轻声道:“爷,那咱们还回府吗?”
君舒影放下轿帘。
马车徐徐朝宣王府而去,君舒影慵懒地靠在车壁上,绝艳的面庞笼着淡淡的寂寞,像是黎明时天阶的重重青云,天光水色,欲落未落。
沈妙言来到太子府前,但见府门紧闭,两道黄色封纸贴在其上,甚至还有禁卫军把守在大门前。
她的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琥珀色瞳眸中都是讽刺。
真像啊,真像啊……
那年沈国公府被封,也是如此情景。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705章 世上唯有两人能帮他
(全本小说网,。)
当年她无路可去,是四哥收留的她。
如今四哥遭到牢狱之灾,她又该去投奔谁呢?
小姑娘站在石狮子旁,紧紧攥住裙摆,小脸一片寒凉。
其实……
她哪儿也不想去。
她唯一想做的,是让这座太子府重新打开,让她的夫君回来。
她转头,不顾众人盯着她衣裳的目光,朝顾府而去。
顾府的人知晓她是君天澜的身边人,通报过顾钦原,便放她进去了。
顾府侍女贴心,先是带她去换了身干净衣裳,帮她好好梳洗一番,才领她去见顾钦原。
穿过重重曲廊,领路的侍女在一处八角亭外驻足,屈膝行了一礼,轻声道:“沈姑娘,二公子就在亭子里。”
沈妙言抬头望过去,八角亭垂着竹帘,看不清里见面的景象。
她抬步上了台阶,撩开竹帘,里面摆着把太师椅,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瘦骨嶙峋,天气已经有些泛热了,他却还还裹着件棉制斗篷。
心中莫名升起不好的预感,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只瞥了一眼,就忍不住抬手掩住口鼻。
昔日尚算英俊的贵公子,如今眼窝深陷,眼下隐隐透出乌青,唇色苍白如纸,明明手持钓竿,却似根本拿不稳般,在鱼漂浮动之后,试着将那鱼儿拉上来,却怎么都拉扯不动。
她双手颤抖,替他将鱼儿拉上水面。
鱼从阳光下一跃而出带起水花,金鳞闪烁着光彩,绚丽夺目。
她将鱼从钩上取下,放进旁边的小木桶里。
顾钦原垂下眼帘:“你终于来了。”
“不过数日未见,二公子怎的憔悴成这般?”沈妙言轻声,“我记得从渭城回来时,你身体还算康健。”
顾钦原唇角浮起浅笑,示意她帮忙将桌上的热茶端来,呷了一口,淡淡道:“原不过就是两年寿命,哪里经得起车马劳顿,不过强撑而已。好在,南方人心归附,我这半条命丢的,倒也划算。”
沈妙言瞳眸黯淡:“四哥他……”
“我都知道。父亲和兄长他们,也都在想办法。可这件事,朝中只有两个人能帮上忙。”
“哪两人?”沈妙言眼睛一亮。
夏风将竹帘吹动,顾钦原把茶盏递还给她:“其一乃是大长公主,君若欣。当年五王之乱,是她与当今皇帝联手,方才护得他登上帝位。因此,她在朝中的影响力非比寻常,便是皇帝见她,也得恭恭敬敬喊一声皇姑姑。她这些年为避嫌深居简出,从来只召见女子,你若去求她,她兴许愿意见你一面。”
沈妙言微微颔首,她这些时日临的字贴,正是那位大长公主的。
她如今字迹与大长公主颇有些相像,也算师承了她,却不知能否凭着这点子渊源,去大长公主府见她,求她出面为四哥求情?
心思转了转,她又问道:“敢问二公子,那第二人,是谁?”
“第二人,乃是住在眉山的谋略大家,燕虚大师。此人精于韬略,皇帝曾数次请他出山治国平天下,却都被回绝。若他能出面为表兄求情,想来事情能有转圜的余地。”
顾钦原声音淡如荷风,轻飘飘的,像是使不上力道。
“那我这就去想办法!”
沈妙言满脸急色,匆匆跑出凉亭。
顾钦原垂首,有些话,却没说出口。
纵便她请得动大长公主,可燕虚大师……
那是薛宝璋的师父啊。
大长公主府坐落在外城,沈妙言兜兜转转了一整天,才终于找到大长公主府。
不愧是能写出那一笔好字的人,正所谓字如其人,这府邸修建的大气却不失典雅,秀丽而不失含蓄,可见屋主人是个怎样的妙人儿。
她跨上台阶,深深呼吸后,去敲那两道朱门。
很快有侍女从里面打开一条门缝,打量了她一眼,彬彬有礼道:“您是沈姑娘吧?我们大长公主去青梅庵与广静师太论道去了,不在府中呢。”
说着,便要掩上门。
沈妙言一手扣住门缘,急切道:“不知公主何时回来?”
“少则数天,多则半月。姑娘请回吧!”侍女用巧劲儿扳开她的手,把门合上。
沈妙言独自站在风灯下,静默良久,干脆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什么外出,分明是哄骗她的。
那大长公主早就料到她会来求她,所以才吩咐侍女说出刚刚那番话。
否则,任那侍女如何有眼色,又怎知她的身份呢?
她双手支颐,静静坐在那儿闭目养神。
大长公主府书房里,正燃着淡淡的佛香。
身着绣团纹万寿菊妆花缎长裙的女子,倚在软榻的矮几上写字,即便经历过数十年岁月的磋磨,看上去也仍然白净温婉,周身透出越发慈悲的气质。
只眼部与脖颈的细纹,出卖了她五十岁的年龄。
侍女将刚刚的事儿一一禀报:“……如今坐在门槛上不走呢。不过瞧她生得娇气,约莫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约等不上两个时辰,就该闹小姐脾气走了。”
君若欣手腕运笔不歇,唇角微翘,声音端庄:“你瞧着,她眉梢眼角可有什么狐狸媚态?”
侍女老实答道:“看着纯真得很,不像是妾室,倒像是贵族书香堆里好好养出来的小姐。”
“那便是了。不倚姣作媚,却能让天澜那孩子记挂到为了她,断绝与薛家大姑娘的婚事,可见她身上,的确有旁人没有的东西。”君若欣搁下紫竹羊毫,“且看着吧,她不会离开的。”
侍女瞧着自家公主笃定的模样,心中不由信了几分。
夜间时分,落雨了。
沈妙言仍旧坐在大长公主府外的门槛上,头顶的红绉纱风灯散发出昏暗的光,她静静望着雨丝被风吹斜,伸出手,几片雨落在手掌心,凉凉的。
风渐渐大了,她有点冷,于是双手环住胳膊,朝角落缩去。
也不知道四哥在宗人府过得好不好,她守在这儿,分身乏术,不能给他送被子和衣裳,他会不会与她一样冷呢?
他吃得了这种苦吗?
他会不会被刑讯逼供呢?
各种各样的想法,折磨得她苦不堪言,直到过了凌晨,才浅浅睡去。7(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706章 他能狠心到,对生身父亲下手吗?
(全本小说网,。)
宗人府,某处荒僻的院落。
屋檐下摆着把褪漆的酸枣木大椅,身着墨色锦袍的男人端坐在上面,静静聆听满院落雨。
檐下的残破宫灯隐约照出庭院里及膝高的荒草,它们从地砖缝隙里生出来,尽管娇嫩羸弱,却在努力了这么多年后,终于在那些坚硬的地砖上钻出无数裂缝,从而获得更多的生长空间。
世间刚柔相克,娇嫩的荒草,凭着旺盛的生命力,也能战胜地砖的阻拦,钻出地面,见一见阳光,见一见雨露。
他伸出手,接住那些冰凉的雨丝,凤眸在光影中晦暗不明。
宫灯摇曳,使他的面容变得明明暗暗。
从被关进这院落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想,他到底输在哪里了呢?
如今朝中支持他的人不在少数,若论外援,整个大周的南方子民都站在他这边,足以与君舒影的草原抗衡。
修长的眼睫遮住了瞳眸里的讽刺,他放在膝上的手忍不住地收紧,是那个人吧?
他从一开始就输了,输在了那个人的态度上。
他是皇帝啊,他经营朝堂多年,他甚至赌上性命,也要帮他最喜欢的儿子一把。
而他哪里及得过呢,他哪里是他父亲的对手呢?
纵便敌得过,可他能下得去手吗?
他能狠心到,对生身父亲下手吗?!
心软啊,这真不是个好东西。
男人冷讽地拎起脚边的酒瓶,仰头朝口中灌去。
台阶下都是摔碎的空瓶,可见他被关进来之后,喝了多少酒。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守宗人府的大太监王德领着两名小太监进来,笑眯眯的:“哟,殿下兴致真好,这凄风苦雨的,竟又喝上了!奴才怕殿下酒水不够,又给殿下送了十几瓶好酒进来,殿下尝尝鲜。”
说着,那两名小太监将竹篮放到屋檐下,王德一甩拂尘,笑道:“这里清苦,殿下到底是皇上的骨肉,皇上也心疼殿下哩!这不,不仅允准奴才给殿下送酒,还特地遣了两名美人过来照顾殿下。”
话音落地,两名撑伞的窈窕美人一同跨进庭院,声音宛如黄莺出谷:“奴婢见过殿下。”
王德暗暗细观君天澜的面色,见他面无表情,也没说要将人赶走,于是暗暗松了口气,告辞后去乾元宫复命了。
庭院的门重又被锁上。
两名美人对视一眼,走上前去,一人持杯,一人斟酒,柔声软语道:“殿下喝了这瓶,便进屋歇着吧?奴婢等伺候殿下就寝。”
君天澜盯着她们递来的酒盏,眼中讽刺更甚。
若是普通人被关进这里,失意之下,必然沉湎酒色以期忘记痛苦。
长期下去,身体被酒色掏空,斗志全无,便是再放出去,那也是板上鱼肉,任人刀俎。
乾元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