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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刚刚走出去,却见迎面走来一人,那是一位十分年轻的僧侣,面容清隽祥和,一眼望去,心生宁静。
虽是穿着一身白色的僧袍,可是垂落的袍角下,却是赤着一玉白的双脚,骨节微蜷指甲圆润,莹白的颜色与脚下黑色的玄武石形成鲜明的对比。
见燕九出来,那原本瞌目念动经文的白衣僧人,却是张开眼眸,向着燕九的方向微微额首。
燕九:看见同僚了怎么办?难道要双手合十回上一句“阿弥陀佛”?
燕九这边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那佛修却是缓步上前,一种纯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那种犹如上等灵米放于瓦罐小火熬煮几个时辰的米香,让燕九不由得想要食指大动起来。
眼前这家伙,简直比那串送给清砚的佛骨舍利还要来的诱人,味道堪比进阶时无意间吞噬的那些“东西”。
却见那佛修俯身,在燕九面前半蹲而下,却是捻起燕九脚掌下,无意间踩住的一只蚂蚁。
哈,这佛修眼神真好,我都没看见来着。
见这佛修将捻起的蚂蚁放生直一处铃兰之中,燕九不由得想起“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这句话来,眼前这人,简直是翻版的唐僧。
不知是不是燕九错觉,自从这“唐僧”将蝼蚁放生之后,这僧人身上的味道更香了。
燕九一口将叼在嘴里的小八“吞”下,还示威的向着那僧人舔了舔嘴角,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管他是不是“唐僧”,若是自己再待下去,谁知会忍不住口腹之欲做出什么来,要是一不小心,将这僧人吃掉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燕九暗暗念叨“阿弥陀佛”,都身为佛修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吃掉”,“吃掉”的,简直就是罪过,罪过。
见燕九将小八一口吞下,那佛修却是双手再次合十,一段经文带着清明祥和之气颂念而出: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罣碍,无罣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磐……”
若是燕九在此定然会惊疑出声,这僧人念的不是别的,正是清砚说的,被佛修唯恐避之不及《菩提心经》。
燕九却是悄悄的转了个角,蹦跳到九华阁的大殿上方的屋顶上。
还没等燕九摆个舒服的姿势偷听,就听见魔君不悦的声音隐隐传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无量山的九世佛子——了缘。”
空旷的大殿上,魔君的声音,幽幽的想起。
“你来我这魔都总不是来看我这舅舅的吧?好外甥,这一别多年,不知你无量山的那群妖僧都圆寂了没有。”
魔君说着,嘲讽之味渐浓,“还是说,都和你那该死的爹一样,临死之前成佛成圣?”
“呵呵”魔君低低的笑起来,只是那暗哑的声音却是带着莫名的残忍,“你别说,他被我烧成灰后,化成的舍利意外的圆润……”
“阿弥陀佛,”了缘低声念了一句佛号,却又随即捻动指间的念珠,念诵起《菩提心经》来。
这了缘不念还好,一听是这《菩提心经》,魔君更是火起。
“好!好!好!”魔君一连三声叫好,“我看你也不是前来祭拜你的母亲,你还是就此离开的好,省的你这金贵的九世佛子,沾染了我魔都的气息!”
“来人,送客!”
魔君一声令下,却见风三娘自暗处缓步而出,她向着了缘行了记福礼,这才开口。
“这位贵客,还请离开。”
了缘闪身避过,却是看向座上的魔君,“我为忘尘遗骨而来,还请魔君相还。”
“遗骨?”魔君单手撑额,却是眼含戏虐,“那家伙的遗骨早就被我团成一团丢到随便那个秘境了,大概,已经被某只野狗吞吃了吧。”
屋顶上悄悄偷听的燕九:总觉得那只“野狗”指的是我。
燕九耳朵机敏的动动,不知这接下来还有什么劲爆消息。
隔了刹那,了缘却是再次开口,“不知是哪处秘境,还请魔君相告。”
魔君闻言却是一笑,“这个,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只是,你要拿什么来换?”
了缘看着指间捻动的念珠,声色淡然,“不知魔君想要什么?”
“我妹妹当年为了将你送回无量山,甘愿剜出自己的“魔心”,不如……”
魔君音色冰冷,神情冷漠,“不如你将你那颗悲天悯人的“佛心”送我可好?”
不对啊,躲在上面偷听的燕九暗道不对,怎么这版本和清砚讲给自己的对不上号?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了缘随即点点头,指间捻动的念珠,停都未停,“也好。”
魔君闻言更是气盛,“你母亲为了救你性命剖心散道,你却是为了所谓的“圣佛遗骨”就将这性命送出。”
魔君脸上又见笑意,只是这笑里却是多了几分残忍的冰凉。
“你不是想知道那遗骨的下落,只要你在“暗弑天”中渡过一夜,我就将地方告诉你……”手机用户请(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百零七章:暗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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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弑天?那是什么?
燕九这边正想着,却又听那了缘回到,“也好”。
魔君言语之中的戾气越发浓重,“风三娘。”
风三娘应声跪下,“属下在。”
“将这无量山的九世佛子给本王送至暗弑天!”
“遵命……”
见再无热闹可看,燕九干脆在这屋顶上寻了处平坦地方,打起瞌睡来。
“大灰,真是让本王好找。”
燕九本来睡得香甜,却忽被周身戾气犹如实质的魔君唤醒,燕九见状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魔君拎起眼前这只徒自甜睡的“凡兽”,主人心忧气恼之际这家伙竟然躲在一旁偷睡,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掌,抚过燕九布满绵软长绒的脊背,那顺滑的触感显然取悦了气盛的魔君。
而面对这种堪称“耍流氓”一样的待遇,燕九表示,她已经习惯了。
对于魔君和清砚这种“绒毛控”化为原身的自己,也就剩下被“呼撸来,呼撸去”的待遇了。
想到清砚,燕九不由得一怔,这家伙自从上次离开后,却是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至今连个消息也没传来。
总不会是酒醒之后,想起酒醉种种,羞于见人了吧。
不过喝醉之后,急于将自己“嫁”出去的清砚,即便是现在想起来,也是可爱的很。
“大灰,”却见魔君声音又起,“你想不想看些有趣的东西?”
这种被街头猥琐男拦住,兜售某些不可言说小光盘的说词,被魔君如此说来,为什么丝毫不见违和?
燕九:不!我一点也不想看!
“大灰这是答应了?”魔君心情大好的呼撸着燕九的脊背“既然大灰想看,那我就带你去一处好地方。”
魔君话音未落,二人转眼到了一处漆黑耸立的大门前。
那门无边无棱,上接灰色天幕,下临脚下大地,看似极其广阔,又给人一种极端逼厌之感。
也未见魔君打出什么指决,又或者说出什么口令,就见那扇不见边际的大门,仿佛接纳了他一般,于悄然无声间打开了一线缝隙。
魔君化作一阵清风,夹带着燕九进入这暗弑天中。
而此时的千里之外,与燕九相隔的某地,身披鹤披的男修正在满天风雪中,举步攀登。
那是一条窄道,半面凸出悬崖,崖上寒冰坚硬如铁锋利如刀,处处狂风怒雹,雪虐冰饕,峭风卷起飞雪砸落在鹤披上闷闷作响。
那身披鹤披的男修却是步步坚定,似乎眼前风雪,只是用作赏景之用,直至那男修登上那座冰雕玉砌的山顶,这肆虐的风雪才停歇下来。
“少主”。
一黑色的身影与这鹤披男修身后显现出来,“启禀少主,长老们想要见上您一面。”
那身穿鹤披的男修,却是看着自己被风雪掩去的脚印怔怔出神。
静默半响,那鹤披男修却是开口,“楚武,我来此多久了?”
“禀少主您已在这“凝心台”内呆了两千一百四十五年。”楚武恭敬的回到。
“外面哪?外面的时间过了多久?”
“禀少主,距您离开中洲大陆,已是过了一年有余。”
“原来才过了一年啊,不知她怎么样了……”
楚武闻言深深的垂下头颅,他不敢相问少主提及的“他”是谁,但是楚武知道,少主之所以能在凝心台一呆两千年,皆是因为少主口中的“他”。
又或者是——“她。”
风夹杂着雪粒吹过,落在那鹤披男修脸上覆着的金色面具上,悄然融化,记忆中的燕九巧笑嫣然:“明日,明日我就嫁你。”
“阿九,你可要信守承诺才是……”
“呵呵,相信你的我,果然太天真了。”
燕九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不要告诉我,所谓的“好地方”,指的就是这里。
燕九一进入这暗弑天,就不由得大了一个寒颤,这就好比把一个正在跳草裙舞的热带汉子,冷不丁的丢到南极去。
虽然这地上也只覆了一层薄薄的霜花,可是这里的温度却是极冷。
冷到就连燕九这金丹一转(元婴)的长毛妖兽,都觉得冰冷刺骨,更何况那赤脚盘膝的了缘。
只是此时的了缘再也没有初见时,安详如神的神态,只见他裸露在白色僧衣外的皮肤,层层叠叠的起了一层疮疱。
因为疮疱太过密集,以至疮口之间被挤压破裂,黄色的脓水混着血丝从裸露在外的疮口里,流淌而出。
了缘此时的身体就如同一个巨大的伤口,源源不断的肉疮层叠而出,不断有新的疮疱被挤破,裸露的疮口又被这寒冷的天气重新冻住。
燕九见此只觉得浑身冰凉,而那了缘却依然可以顶着这满身冻疮,不断的念动经文,之指间的念珠不时捻过。
燕九不由得佩服起眼前这人来,这九世佛子,确实有其不凡之处。
“大灰是不是觉得冷,”魔君的手指抚过燕九脊背上的长绒,“这里就是暗弑天,没有四季冷暖,只有昼夜不同。”
“白日极热,夜间骤冷,其中滋味堪比无上折磨。”
魔君话音刚落,周围气温又降,那了缘从疮疱里流出的脓汁,使得了缘整个人与地上的冰霜,紧紧粘连一处。
而他的身体也好似被冻到极致的苹果,整个身体连皮带骨地变形,迸裂为满地青蓝色的碎尸。
那串被他时常捻动的念珠,“骨碌碌”滚到了魔君的脚下。
魔君却是看也未看,只见他向着那满地碎尸吹了一口气,就见那了缘却是再次聚起,又成了那念动经文的了缘。
若是此时的了缘手中已经没了念珠,燕九还以为刚才见到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魔君见状却是一笑,“你现在还想知道那圣佛遗骨的下落?”
了缘神色淡淡,仿佛刚才经历过一切的不是他一般。
“还请魔君相告。”
“你真是好的很!”魔君语间戾气又起,“一夜还未过去,佛子也太心急了。”
就在魔君这说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