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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留之际，我才第一次感觉到死亡其实与每个人都如影随形。师父的修为很高，只差半步就到秘尊了，可她还是没有跨过这道门槛。师父离开后，虽然我对死亡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可我依然觉得自己短时间内可以超然物外。哪怕是在秘界打打杀杀，几次濒临险境，我也是十分放松。只是这一次，我怕躲不过。想一想真的很可怕。人死了，一切都不存在了。修为、秘术、宗门，美丽的风景、曲折的经历、好与坏的记忆，一切都与人无关了，都会消失殆尽。人死时，虽然可能会有人为死掉的人掉泪。可时间久了，死的人终究会被忘掉。秘宗又如何？哪怕是秘尊、秘圣也如此吧。也许只有成为传说中的仙人，才能够真正的逃离死亡的追杀。不过传闻仙人也会殒灭。也许真的要如石阁内的那石碑上所刻，掌控万事万物生灭消长之道，才能得到永恒，无生无灭。”
陈枫没想到这个外表坚强的秘宗竟然有这么幽微的想法，反倒觉得高高在上的一宗之主变得真实了，也值得交往了。陈枫便安慰她说：“放心，你死不了的。”
叶留雨摇了摇头，带着苦涩笑了笑，说：“我有心理准备了。死，已经不是不可接受的。最低，没有办法抗拒的情况下，纵然心酸，也能面对了。”
陈枫轻声说：“我没有说假话，我有办法为你治伤。你只需要配合我就行。”
叶留雨看着陈枫认真的劲头，觉得再争执已经没有意义，便说：“好的，我配合你。
陈枫直截了当地说：“那好，我们开始吧。”
叶留雨的伤势很重，但是陈枫这样说却非纯粹安慰。他的枯荣秘力已经大成，疗伤的本领还是有的。
鉴于叶留雨的伤势过重，陈枫取出了数种秘药，一起都塞入了叶留雨的口中。秘药入口即化，化作暖流在也叶留雨的体内流转，瞬间止住了伤势。叶留雨作为一宗之主，见识还是有的。在她的身上，也备了一些秘药，但是论及功效，却没有一种及得上陈枫给她服用的这些。
随后，陈枫握住了叶留雨的皓腕。触碰到她肌肤的一瞬间，他感受到她的手腕微微颤动了一下。陈枫笑了笑，缓缓输入枯荣秘力，先是一缕缕，随后逐渐增强。
叶留雨很奇异，她想不到陈枫竟然修炼出了这种秘力。
在秘界，不乏有人修炼这种可以疗伤的秘力。不过，这些人多是宗门中被专门指派修炼的。因为，修炼了这类秘力，治愈伤势是把好手，但是与人争斗却吃亏。他想不明白陈枫当初为何选择修炼这种秘力。她更想不明白，陈枫修炼了这种秘力，秘术的威力却没有受到影响，反倒是很强。
感受到了枯荣秘力强大的恢复能力，叶留雨几乎无法挽回的伤势竟然一点点好转。而且，疗伤的过程中，她丝毫都没有苦痛之感。她仿佛置身于春天之中，沐浴着春风，徜徉于花海，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万物葳蕤生长的活力。天气不冷不热正合适、花朵半开半闭正合适、花香不浓不淡正合适……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宁静曼妙。
第945章 一生
陈枫握着叶留雨，感受到了她滑腻的肌肤，近距离看到了她如春花秋月的美丽容颜。疗伤的状态下，她美丽的眼睛半闭，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让陈枫不由有种心尖颤动的感觉。不过，陈枫很快意识到自己在给人疗伤，万万不能走神，立即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叶留雨。
叶留雨也在观察着陈枫。此前，她并不了解陈枫。虽然与他有数面之缘，陈枫也引起过她的注意。可是在秘界，惊才绝艳的少年她见得多了，并不会对谁特别关注。唯独到了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陈枫与那些所谓的天才不同。这种不同，不仅仅在相貌、修为上，还体现在品性和处世上。不知不觉，她喜欢上了这个比她要小很多的男子。
这种喜欢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喜欢呢？她也说不清楚，知道不是单纯男女的那种喜欢，还包含着欣赏和感激。想到自己竟然会喜欢上一个人，她不由觉得惊奇，却又不知道如何处理好这份情感。无疑，这要比修炼难很多。好在，她淡淡的心事并没有被谁发觉，她有的是足够的时间打算，或者是调整自己。
她感受到了陈枫在观察自己，也发现了他羞涩的闭上了眼睛，不由笑了起来。陈枫握住她手腕的手，她同样也有一点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子如此直接接触到。
她甚至期待，这种疗伤的过程可以久一点。在秘界尔虞我诈、打打杀杀中过了这么久，又被宗内大大小小的事情烦扰了这么久，这种难得的宁静真的无比美好。
可是，她却没有如愿。陈枫的枯荣秘力疗伤能力很强，她看起来不可能好的伤势很快就恢复了七七八八。余下的一些，就需要她自己调整了。
因为叶留雨的伤势没有完全好，而且现在也不是离开的好时机，所以二人并没有急着离开石阁，还是坐在石碑前等待。
陈枫看了看石碑，发现石碑竟然又变了，不由招呼正在运转秘术疗伤的叶留雨说：“你看这石碑。”
叶留雨看像石碑，发现石碑上仿佛蒙上了一层云雾似的，一开始根本无法看清。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层云雾渐渐消散，石碑表面仿佛幽深的湖面，变得澄澈起来。
坐在石壁之前，陈枫和叶留雨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石碑，而是一面镜子。在镜子里，他们看到了自己，却又不完全像自己，但又觉得亲切，仿佛是上辈子的自己一般。
展现在二人面前的是这样一幅画面：时正七月，绿树浓荫，水面风来，鸣蝉聒耳。曲折的湖畔，一男一女垂钓于杨柳深处。也不知是为什么，陈枫和叶留雨不知不觉沉浸在眼前的画面中。渐渐地，二人的神魂仿佛也被画面吸引，一点点被牵引到其中。陈枫和叶留雨感觉到，画面中的男子和女子就是他们，他们就是画面中的男子和女子。
他们对视了一眼，心知对方与自己乃是夫妻。他叫杨思，她叫柳意。二人都是水泊前这个村子里的，自小青梅竹马长大。杨思十六那年，他父亲去了柳家提亲。柳家对杨思很满意。二人的婚事很容易就促成了。成婚后，杨思白日耕田捕鱼，晚上读书，偶有闲暇，便陪着柳意郊游嬉戏，日子过得轻松惬意。
今日，他们和往常一样，一起出来钓鱼，闲谈一些风物。不知不觉，将近日落，二人放下鱼竿，登上了附近的一座土山观赏晚霞夕照。杨思有意在娇妻前卖弄，还背诵了几首诗词。
晚上回去，柳意做了杨思最爱的鱼羹。饭好之后，夫妻二人对月对酌，酒至微醺才罢。洗浴完毕，二人卧于帐内凉席之上。柳意手摇蒲扇，杨思则聊一些前朝掌故，柳意听得津津有味。将至三更，有了些清凉，二人交颈而眠。
如此日子，一过便是三年。三年后，新皇登基，开了恩科。柳意劝杨思去考场试一试。杨思却不愿意去，他舍不得妻子。柳意足足劝了杨思小半个月，方才说动杨思起身。
杨思入秋时节，与妻子洒泪而别，带着牵挂出发了。一路上晓行夜宿，杨思在天寒地冻的时节才来到京城。
住在简陋的客栈里，杨思呵开冻墨，给父母和柳意各写了一封家信，报了平安。给柳意的心中，杨思饱蘸思念。住下之后，杨思拜访了几个同行，闲暇温书会文。在同乡一位前辈的劝说下，杨思到当朝权贵府上干谒了两次，未获会面，阑珊而回，便绝了取巧的念头。心静之下，除了乡思日浓，倒也没有别的纷扰。
冬去春来，终于到了上考场的日了。杨思提着考篮，天不亮就来到了贡院。排队、搜身检查、入号。拿到考卷后，杨思只觉文思泉涌，倒是没有任何滞涩。早早交了卷回到客栈。余下的日子他四处游逛，不知不觉到了放榜的日子。皇榜之前，士子云集。有名者欢天喜地，无名者垂头丧气。杨思看了两遍，没有自己的名字，倒也谈不上多么悲伤，就回到客栈收拾行李，返回家乡。
柳意等到杨思回来，欣喜非常。杨思谈及自己落榜，柳意安慰了无须介意。接下来，夫妻俩又过上了你侬我侬的日子。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又过了五年，杨思的父母一前一后去世。杨思的父母生病期间，柳意侍奉公婆，极为孝顺。杨思守孝三年，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这一年又是大比之年，柳意劝杨思再到科场试一试。杨思犹豫很久，最后对柳意说，这次若是不中，以后便不会再参加科考。
这次应考，倒是十分顺利。放榜之日，杨思位列二甲。经过吏部铨选，杨思实授县令。
到任之后，杨思将柳意接到身边。杨思不贪不占，劝农桑，薄徭役，倒是百姓称颂的好官。
又二年，天降暴雨，洪水泛滥，瘟疫四起，百姓深受其苦。杨思毅然开仓放粮，救活了全县百姓，却也因此触犯律令被罢官。
二人回到乡里。一个是断了仕途的官人，一个是云鬓轻挽的娘子，夫妻举案齐眉，一生没有子女，到老无疾而终，合葬于山丘之阳的松柏之下。
第946章 进阶秘宗
石碑上画面最后就定格于山丘上的那座并不起眼的坟茔，最后又渐渐变得模糊，如蒙上云雾，最后云雾也徐徐消散，最后又变成了惯常的六个大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留雨和陈枫才缓缓恢复心神。二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石碑，震撼之余，都带着深深的思索。
他们又看了看对方，一言不发，却清楚，刚刚经历的一切仿佛是真的发生了一般。二人都能够回忆起经历的种种细节。这不像梦那般是零碎的片段，而是有血有肉的生活。
这一刻，二人都有种已经活了一辈子的感觉。
二人又默默待了很久。这时候，他们感觉到对对方无比的熟悉了。因为，他们曾经一起耳鬓厮磨，生活了一生。
陈枫和叶留雨又观察了一番自己，纵然经历了一生，可是他们的年龄并没有变，容颜自然也没有。叶留雨的伤早已好得非常彻底。
不过，二人变化最大的则是自己的修为。此时，叶留雨已经是高阶秘宗了，而陈枫也在不知道不觉中跨入了秘宗的境界。
这委实有点不可思议。
叶留雨在中阶秘宗停滞了很久了，距离高阶秘宗是一步之遥，缺少的只是一个契机。哪怕没有刚才的经历，只要她遇到别的机缘，有感悟，便可以突破。可是从高阶秘师跨入秘宗境界却不然。
秘师成为秘宗，有两个极为关键的步骤：一是将全身的秘力都凝成液态，二是液态秘力进一步压缩成为秘丹。陈枫之前在皓雪的帮助下跨入了高阶秘师的境界，但是他也只是做到将体内大部分秘力压缩为液态，但还不是全部。另外，纵然做到了这一点，液态的秘力凝成秘丹，这一步也非常困难，往往要一次次尝试之后才可能成功。每一次凝练失败，未成形的秘丹溃散，不仅会让液态的秘力转为气态，而且还会有大量损耗。秘者要重新凝练，往往要再度修炼很久才可以。
可是，这样艰难的两个环节，陈枫却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之前，他服用了“十死九生”中获得的秘药奖励，又吸收了虹霓仙子那件上品秘宝中的光明能量，修为有了很大跃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