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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今天晚上,何双刀彻底忘却了这一切,过去种种纷扰杂念,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任其沉淀,意识不随心念游走。或者说,在这种境界下,已经无所谓心念,只剩下纯然通透。到最后,何双刀连自己形体也忘却了,但那并不是昏沉的睡眠,他一直很清醒,但内心没有任何一丝浮泛。
不知不觉间,何双刀发动了收束气机之法,具体因何会有此举,他自己根本不知道,仿佛是发自本能之举。鼓荡的气机在身中各处渐渐变得清晰,忘却的形体在纯然通透境界下再度浮现。
但此时重现的形体十分奇妙,没有任何色彩可言,也不是平坦的图景,而是具现完整的形体轮廓,内中是自身生机流转,清楚明晰。
何双刀就这样看着自身生机流转整整一夜,当他再度清醒过来,耳边正好传来雄鸡鸣啼,日出东方、元气滋长,何双刀全身气机收束有序、随念而行,仅仅一夜,他竟然已达内功大成之境!
然而比起这一切,何双刀眼前所见更让他吃惊。此时的他盘坐于破旧道观的中庭正中,此地空空荡荡、杳无人迹。
何双刀猛然站起身来,吃惊得四处乱转,翻遍了后院前院,都看不见一道人影,就连昨天病患盈门、夜晚煮酒笑谈的痕迹都全部消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真的什么痕迹都没有吗?绝非如此!在何双刀盘坐前方,两根刀柄静静放在地面上,回首屋檐,两处细长孔洞,便是双刀断刃钉没之处,昭示着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无误的!
何双刀收起刀柄,发疯了般冲出道观,道观之外没有脚印痕迹,无法追寻,他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白帝城中到处找寻,最后在城西一处鱼贩口中,打听到天色微亮之际,有一伙形色怪异之人往西而去。
往西!何双刀心中只有这个念头!什么白帝城、什么何家帮、什么卖命豺狼,此时此刻在何双刀心中尽数抛却,他本来就是无父无母、无名无姓的落魄之人,没有什么不可抛弃的。
白帝城沿江筑城,沿江也有官道,何双刀一路狂奔,气机收束、贯通全身之后,何双刀仿佛觉得有用不完的气力,狂奔百里之后,隐约看见那一伙人的背影。
再往西去,就离开了白帝城何家帮的势力范围了,但何双刀根本不曾回头反顾,朝着那伙人迈腿飞奔。
然而那伙人动作不大,速度却是极快,无论何双刀怎样奋力追赶,他们依旧在视线可及的最远处。
一天狂奔追逐下来,何双刀已经是满身汗污、一身泥泞,看着那伙人仍旧在远处,何双刀却是两眼金星闪烁,两腿似灌铅沉重,最终口吐燥气,瘫倒在一条溪流旁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攀爬,试图能喝一口水。
当何双刀的指尖碰到溪水之时,他的意识已近迷蒙,视线中只有鹤氅下摆微微摆动,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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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易经洗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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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双刀是在眉间一阵细微针刺感觉后,昏沉的意识渐渐复苏清醒,当他艰难地睁开双眼之后,便发觉自己躺卧在地,身下不知是床是榻,总之绵软温暖,仿佛整个人都飘在云端一样。
眸子移转,能够勉强看见那名鹤氅男子在自己身边默默注视,待得视线清晰之后,鹤氅男子一挥广袖,何双刀就觉得眉尖针刺感消失不见,脑门也一阵轻松清爽,好像有清风从头上吹拂而下。
“你……”何双刀心中既有疑惑、又有惊喜,刚张口想说话,就觉得胸口一阵气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鹤氅男子开口了:“不必焦急,有什么话迟些再说。你先前奋力疾奔百里,气血沸腾、游走全身经络,不知不觉洗炼形骸体魄,意外地完成了炼形退病。如此行功十分凶险,如果没有尊长同门护法,退病历劫完成之后,易经洗髓这一步是人身最虚弱的时候。偏偏你又缺少道法修行的指引,最后这一步只能由我帮你完成了。”
鹤氅男子的声音直直透入何双刀的心神深处,却没有激起半点涟漪,让何双刀麻木无感的躯干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
何双刀眼角余光扫过,自己身上如今扎满了金针,鹤氅男子手上也捻着一根。手上的金针发出极细微的颤抖,仿佛也带动了何双刀身上的金针微微震颤,发出一阵无形的力量化入何双刀四肢百骸,让他的筋骨经络同受震动。
何双刀没有说话,闭起眼睛稳住心神,不经意间摄心返照,自身形体轮廓再度浮现。明明经历过奋力狂奔的消耗,但此事身中经络流转的生机元气,比昨夜更为勃壮,而且可以见到金针刺落的位置上,另有一股玄妙的力量传导身体各处,将流转的生机元气理顺抚平。
久而久之,何双刀已经对这种生机流转完全熟悉,即便睁开双眼,无需内视返照,一样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身中状况。看似虚弱的形体,每一根骨骼、每一束筋肉、每一寸腑脏皮膜,这一刻都尽在何双刀心念的掌控之下,这便是武林中人所谓的内功修为,或称内劲。
内劲并不是直接向外打击出去的力量,而是对自身形体完美的掌控,行走坐卧、饮食呼吸之间,力量不会有丝毫的散失浪费,精元内敛。如果一定要运用到武功招式之中,内劲本身的确可以极大增强个人的力量、速度,以及对外界事物的观察判断。
金针微颤维持了很久,到后来就不仅仅是调理何双刀身中生机元气这么简单了,而是以十分缓和的方式,引导何双刀呼吸吐纳,勃然萌生的内劲,开始巡行肢体各处,往往能够游走到最细微处、是平常起居中完全不会留意到的角落。
何双刀忽然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体原来这么“巨大”,当细节尽现眼前之后,纤毫之间亦如汪洋无际,形骸体魄就是一个独立的天地。
内劲巡行一个周天,何双刀铭记在心,他察觉到,这是鹤氅男子在无声无息间传授自己的一门内功心法,以后只要凭此法行功巡行内劲,内功修为就会越来越高,成为武林高手指日可待。
实际上何双刀本身的刀法武艺就很是犀利了,现在兼修高深内功,更是不同凡响。只不过在见识到更为精深奥妙的境界时,这些仿佛都不重要了。
行功完毕,鹤氅男子再挥广袖,何双刀身上的金针同时被收走。何双刀只觉得身形一松,四肢躯干完完全全受自己所掌控。
何双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子,还没来得及说话,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站在一团白云上,脚踩其上并不是一片虚无,就和地面没什么差别。
看见何双刀一脸惊叹呆滞,鹤氅男子两手抄在袖中,乐呵呵地笑道:“你醒了?看来还挺精神的,不用看了,那是我的法器。”
何双刀迈步走下白云,脸上惊讶神色还没褪去,鹤氅男子一个深呼吸,这团如床榻大小的白玉骤然消失,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不知藏在何处。
噗通一声,何双刀跪倒在鹤氅男子身前,什么话也没说,先是磕了好几个头,鹤氅男子伸手将他扶起,嘴里说道:“大好男儿,跪下磕头作甚?”
按说鹤氅男子道法非凡,想要扶起何双刀不过是一拂袖的事,但此时伸手没有法力,单凭筋骨之能,反而没能将何双刀扶起,何双刀磕头一番后,脸色尽是坚毅:
“小人自知触犯仙家,加上过去作恶无数,合该千刀万剐。今天仙家不嫌小人纠缠,亲自出手拯救性命,大恩难谢!我何双刀再坏,也知道个好歹,别的话不敢多说,这条性命从此便归仙家所有!”
鹤氅男子本来满脸笑容,此时也变得深沉起来,良久不语,反倒让何双刀生出忧虑,直到何双刀忍不住抬起头后,鹤氅男子才振袖将他扶起,由不得何双刀想跪。
“一个人的性命就是属于他自己的,不会因为我修为如何便归何人所有。”鹤氅男子语调平和:“我救了你,你感激我,这很平常,若要谢恩也无大碍,但不应轻易说出托付性命之言。”
何双刀低头惭愧:“小人知错了。”
“不必自称小人。”鹤氅男子仰望观天:“你如果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为何还要将性命托付于我?你过去卖命于何家帮,伤害了白帝城许多无辜之人,如果要恕罪,应该去找他们。”
何双刀脸上愧色更浓:“小人……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
“随便说。”
何双刀沉思一阵之后回答道:“我隐约还记得仙家所言,何家帮独霸白帝城,与楚国法度不合。现在我也想明白了,何家帮不可能永远风光下去,他所能依仗的,无非像我这种卖命豺狼。何家帮就算不被楚国扑灭,迟早也会被白帝城中百姓颠覆,让白帝城归于白帝城百姓,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恕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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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无名怀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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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氅男子直直盯视着何双刀许久,似乎在审视他所言是否出自真心,然而何双刀心中虽有愧疚,此时此地却有直视鹤氅男子的勇气。
或许不该说是勇气,何双刀觉得,只有正对鹤氅男子的眼神,才能照出自己的真心,那是被过去种种罪孽蒙尘的明澈性情。
“能说出这话,你悟性却是不差,心性也有可造之机。”鹤氅男子点头承认道:“但是世间事不会单纯因为你这么说就会改变,你的罪孽也不会因为何家帮的覆灭而消失。”
何双刀咽了一口唾沫后说道:“我不敢死,还请仙家悲悯……替白帝城的百姓出手!”
鹤氅男子眉尖一挑,看着何双刀缓缓放下两手,缓慢说道:“你既然求死恕罪,那我也不好辜负……”
伴随着话语声,鹤氅男子缓缓抽出身后剑鞘其中一柄剑。此剑一出,天地声色尽失,何双刀全部精神心念仿佛都被此剑所摄去,放眼打量,若远山绵延、似万川洪流,不可方物、不可思议。
鹤氅男子手握此剑,一身气质不再是那种傻笑滑稽,骤然变得顶天立地、高山仰止,如飞龙在天、不见首尾,只有一鳞半爪在风云中隐现,玄奥莫测。
话声一毕,身动剑出,看不清鹤氅男子有怎样的动作,这一剑到底划过了怎样的弧度,完全无法捉摸,仿佛根本不是这个世界所能容纳。
一剑过后,天地复归寻常,鹤氅男子仍旧站在原地,两手空空,那柄不可思议之剑仍旧在他身后剑鞘,似乎从未出鞘。
至于何双刀,他什么都没感受到,没有开膛破肚的剧痛、也没有剑锋封喉的微凉,他缓缓低头观瞧,身上没有一丝伤创,细细感应,形体内中也没有任何异常变化。不禁抬头看着鹤氅男子,疑惑不解。
“何双刀已死,世上再无此人。”鹤氅男子说道:“人生在世,能够升华、也能够堕落。今日你之心境,便是未来一世修行根基,若自损根基、堕落沉沦,那一剑会发自无名元始,让你形神俱灭,你可记得?”
此时何双刀、或者说这个新生之人,再度跪拜在鹤氅男子面前:“不存之人,求仙家赐名。”
鹤氅男子脸色少有地严肃:“你罪孽未尽,须谨记在怀。旧过陈殇,新生无名,那便叫做——怀殇。”
“怀殇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