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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蕉叶下的阴影很阴凉,柳慕池闭上了眼,这次他依旧没能回想起来在心里觉得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因为他很快就睡着了。
森林中一匹白练一样的雪豹在丛林中飞奔,雪豹身上有许多像是被野兽撕裂的伤痕,但是这些伤口都已经停止流血了,只是斑斑的血迹凝固在皮毛上,把它白色的毛粘在成了一块一块,遮挡了原本皮毛的动人光彩。
如果有人看见了这匹雪豹一定会十分惊奇,因为雪豹是生活在高山冰川之中,而不应该出现在这片潮湿闷热的森林里。
雪豹一直顺着河流飞奔,锐利的目光不断地在河岸和水中搜寻,同时粉色潮湿的鼻子不住地在嗅空气中的气味,似乎在寻找什么。
突然森林之中惊起了一群黑压压的鸟群在空中四散飞离,雪豹警惕地停下来了步伐,看向鸟群惊起的方向。就在不远方,它的鼻子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还有凶兽的气息,雪豹的瞳孔紧缩,浑身的毛在一瞬间全都颤栗得竖了起来。
它看见了穷奇的后脑勺从森林中探了出来,对着天空打了个哈欠。雪豹四肢一摁,化成一道白色的闪电向穷奇飞奔而去,它的目光带着让人畏惧的怒火和恐惧,因为它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测,这个猜测让它无法冷静下来。
第222章 命运的分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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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奇吞了白猿,觉得虽然不如人类那样好吃,不过也还凑合,填饱肚子就容易犯困,它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整个森林都在躁动,它身边的鸟兽纷纷往远处逃离。穷奇透过森林密集的叶子,看见了一道白影闪过,看得出是一头白色的野兽正在朝它的方向奔来。穷奇心里微微激动了起来,它已经张开了嘴准备要再一次照葫芦画瓢吞掉这只送上门来的美味。
它信心满满地张开巨口扑向那只自投罗网的雪豹,但是雪豹的速度突然加快,消失在了穷奇的眼皮子底下,就在这一瞬间,穷奇觉得肚子上受到了一下重击,它被打得往后滚了几滚,压折了大片的巨木,它趴在地上,肚子痛得一整翻涌,穷奇猛地张开了嘴,“哇”一下吐出了一个小小的天青色骨灯。
穷奇被打得午餐都吐出来了,顿时觉得颜面大失,它不高兴地看向似乎实力不弱的雪豹,想要把对方嚼成碎片一雪前耻。但是在它看见雪豹的目光的那一瞬间,它被雪豹里的那团火焰烫到了,它伏在地上,自以为掩人耳目地退了一点。
雪豹看着被穷奇吐出的骨灯,骨灯上还有一些血迹。就像是天下没有第二个陆小青,天底下也不会有另一盏一清灯。雪豹看着地上的灯台,只觉得心被扯着撕成了千万片,痛得连每一下呼吸都是搅动在肺里的凌迟。
穷奇动了一下,似乎想要逃跑,雪豹哀痛而暴怒的眼睛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扣在了穷奇的身上。穷奇瑟缩了一下,四肢一道蹬,就想要飞身逃走。但是就在它四肢脚离开地面不到一尺的瞬间,雪豹朝它凶猛地扑了过来,穷奇挥爪想要拍开雪豹,但是雪豹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就已经扑到了它的咽喉上,尖锐的牙齿和利爪刺进了它的动脉。雪豹眼中是狂乱的愤怒和仇恨,它将牙齿深深地刺入了穷奇的动脉,然后它撑着四肢将头一勾,撕下了大块的血肉,鲜血从震动的动脉中喷涌而出,天上下起了一阵热腾腾的血雨。
穷奇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它疯狂地舞动着身子,想要把雪豹从身子上甩下来,但是身上的雪豹就像是一块牛皮糖一样紧紧地贴在它的身上,甩也甩不开。
穷奇脖子一梗,往地上滚去,想要把身上的雪豹压死。但是雪豹在那一瞬间从穷奇的脖子上跳了下来,轻巧地落在了地上,变成了一个浑身浴血的黑衣男子。穷奇在地上胡乱滚了一圈,没有伤到黑衣男子分毫,倒是把一整圈的树林全都压倒在地。一大片的草地都染红了,鲜血流成了蜿蜒的小河。
黑衣男子的胸膛起伏着,握着古剑的手青筋爆起,使劲得关节和手背发白,好像要把手里的剑握碎一样。
穷奇看见了黑衣男子,在看看地上那盏骨灯,瞬间心里就跟亮了一盏灯一样透亮,它瞪大了眼睛看着杀气腾腾的守静,连忙张开大嘴口吐人言道:“我没……”
守静没有等穷奇说完它的临终遗言,就将手中的剑一挥,凌厉的剑气呼啸着卷向惊恐的穷奇,转瞬间穷奇巨大的身体就被无坚不摧的剑气淹没,绞碎成了千万片。不是守静不愿意听穷奇想要说什么,而是他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他的耳朵里只有一阵嗡嗡的乱响,响得他头昏脑胀心慌意乱。眼下他只能听凭身体的本能去杀戮,任凭汹涌的情感将他驱使得疯狂,他只想杀死穷奇,而他的身体忠实地履行了他情感的命令。
穷奇死了,被他前所未有的凌厉剑气削成了碎片,化为飞灰。但是穷奇是不死的,因为它生于天地,受人间怨煞供养,在这个征战不休的世界,它或许很快就能获得重生。守静握着手里的剑,剑上是充满杀意的寒光,他不会放过穷奇的。但是这时候,已经杀死了穷奇的守静突然觉得身体里的力量像是突然被抽干了一样,他茫然出神地枯站了好些时候,过了许久他才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满满地挪动脚步向浸泡在鲜血中的骨灯走去。
守静的手在颤抖,他的手从未这样颤抖过,即便他年幼时独自抱着父亲留下的琴在江畔行走的时候,他的手也是稳当的,绝不会有一点颤抖。
但是这时候守静却无法克制他双手的颤抖,他怀疑自己甚至连将骨灯捡起的力气都消失了。守静终于捡起了骨灯,他的眼睛看着手里天青色的灯台,总是揉碎在他眼眸中的星芒消失了,隐藏到了层层的乌云之中。
守静的嘴唇是苍白的,像是秋天柿子上结的白霜,他感觉身体像是冰块一样冰冷,冷到他感觉手中冰凉的骨灯都是温暖的,他将骨灯死死地摁在了胸膛上,好像要将骨灯摁进他的胸膛,取代那颗突然停止跳动,疼得让人窒息的心脏。
守静吐出了一口鲜血,他好像听见了胸膛里传来心碎的声音,他张开了嘴,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像是失去了生命一样跪倒在了地上。
天空上有一条红色的薄纱飘飘荡荡地从天上飘落,打着卷随风飘摇,像是被血染红的柳絮和轻雾,又像是夕阳边上被染得血红的一抹霞光。
身披鲜红云纱的绝世女子从天空上落了下来,像她落下的一抹红纱那么轻盈,她的身姿妙曼,恰如九天飞落的玄女,透过她身上的云纱依稀可以看见她晶莹白皙的皮肤,她的胸膛和手臂大胆地裸露着,身上的长裙斜斜地开了一条长长地分叉,在她走动间一双白玉雕琢的腿在红纱中若隐若现。
红衣女子落到了昏迷的守静身边,她开口娇声呼唤道:“守静,快醒醒,我是红玉啊。”但是守静并没有回应她的呼唤,守静浑身都是血,也不知道哪些是他的,哪些是别人的。红玉咬了一下如玫瑰饱满红润的嘴唇,眼中满是担忧。她伸出了双臂将守静抱在怀里,重新化成一道红烟往来处飞去。
第223章 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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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栏玉砌的画阁之中,随风轻舞的青纱挂在高高的横梁上一直垂到地上,在暗红的木地板上堆积成了一条绵延而朦胧的绿丘。青纱后有一张黑沉香木雕成的大床,床上鼓起了一团阴影融化的鼓包,像是一垅凄冷的青丘。
男子静默地躺在床上,浓密卷长的睫毛在他月光融化的脸上洒下了一弯阴影,犹如黑夜幻化的蝴蝶停在他的睫毛之上。在睡梦中他时不时地发出了一两声虚弱的咳嗽声,打碎包裹他的、潮水一样冰凉寂静的漆黑夜色。
青纱在空中轻微地舞动了一下,男子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好像藏了无数的星光,如天山上的星空那样美丽。床上只有一层蚕丝打的薄被,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暖,他被凉夜冻醒了,男子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薄被,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目光穿过了窗牖清冷地落在了云雾深处富丽堂皇的楼阁之上。
雕花的门“吱哑”一声打开了,景言走了进来,他看着床上坐着的白衣男子说道:“尊上,有什么需要吗?”
白衣男子冷漠地看了景言一眼,说道:“我说过没有我的呼唤你就不要进来了,退下吧。”
景言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说道:“夜凉,容弟子把窗关了吧?”
左护法冷冷地说道:“不需要。”
景言看着左护法,看见守静的周围缭绕的是夜的墨色,也是冷漠的幽寒,这样的左护法是景言最熟悉的,但是他却感到有些陌生了。或许是因为自从遇见陆小青以后守静改变了太多,但是现在那些融化了坚冰的暖意消失了,留下的是更加刺骨的冰冷。景言应了声诺就重新掩上了门,恭敬地退下了。
门关上了,好像把这一间屋子锁在了世界之外,白衣男子坐在床上,黑压压浓墨染似的长发披在背后,像是一卷染了夜色的锦缎。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挺直的背垮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趿着鞋从床上下来,走到了开着的窗前,他的目光穿不过重重夜色和云雾,但是他的心早已经离开了,回到了对面的西峰之上,回到了那富丽堂皇的望月阁之中。
曾经他多么渴望住在东峰上的是他、让红玉倾心倾慕的是他,但是现在他身在东峰,和另一个人调换了他梦寐以求的身份,但是此刻的他却恨不得能回到望月阁去。凤仙儿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他痛苦地伏在窗台之上。他的身体和灵魂,从里到外,被如水的月色洗得冰凉。他想要跑出去,对景言,对天下人大喊,他不是守静,但是这个念头总是在刚浮现的瞬间就消失了,他扮演守静扮演成了自己,他早就疯魔了。守静是什么,他又是什么?他站在东峰,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守静,包括跟随了守静不知几年的景言。他早就分不清了,有时候他想,或许守静和凤仙儿其实是同一个人,只是心分成了两半,各自在红尘中颠簸前行。
只有当红玉存在的时候,他才会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唱戏的凤仙儿,不是弹琴的守静,因为守静是不爱红玉的,而他,爱着红玉爱到发狂。
他本来就善演,为了红玉,他演得更像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现在红玉不在他身旁,他连最后辨认的灯塔都消失了,他沉浸在自己的戏文里,没有弦乐的流年被他唱成了一出无声的独角戏。
他的目光落在望月阁,眼里的光像是被揉碎的冰屑,漂浮在虚空之中。
当守静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看见了满目的红艳和窗边的盛开得绚烂的红色牡丹花。整个房间都是红的,红的灯笼红的纱,红的玉床红的花,大片大片的红扑进了眼里,染得眼前看的整个世界都是血红色的。就像是从穷奇脖子上泼水一样倾泻的血液。守静难受地捂着嘴干呕了一下,他觉得胃像是被塞进了一把冰渣子一样痛苦。
红玉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巧笑言道:“你醒了。”屏风上画着极美的美人出浴图,极尽妖娆。
守静看了红玉一眼,然后他的目光在房间中游离了一圈,然后看见了枕边的小巧骨灯,他心里一热,那种感觉就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