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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伸出了手,那只手镯微微颤抖着,终于戴在了他的手腕上。叶云牵住了小青的手,两只手腕上的玉镯亮起了明亮柔和的红光,红光散去后,两只红镯消失了,它们变成了两道神秘花纹组成的红色纹路,出现在手腕的皮肤上。
陆小青低着头,她看见那一圈红色的花纹圈住了白色的手腕,像一道美丽的伤口截断了手腕上清晰可见的青色脉络。
无尘轻轻地咳嗽了一下,他说道:“如今世道动荡,你们身系剑门安危,身上担子不可谓不重,但只要你夫妻二人同心同德,必能共度难关。”叶云和陆小青二人点头称是,无尘有些疲倦地闭了眼,说道:“今日总算是了却了为师心中一件大事。小青,这次为师伤了心脉,需闭关百年修养……”
陆小青茫然地抬起头问道:“师尊不是要死了吗?”
无尘噎了一下,立刻就知道肯定是桃子刚才拿这样的话来哄骗小青,他顺了一口气,淡然地说道:“为师应该还能再活一些年岁。”
陆小青愣了半晌,眼泪掉了下来,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她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哽咽道:“原来小青并没有酿成大错,师尊还活着就好……”
无尘微微松了口气,他抚摸了一下陆小青的头,说道:“你可记得今后行事切不可凭感情冲动,人心险恶,凡事三思而行。”
人心险恶这四个字却如同刀刺中了陆小青心中的痛楚,她点了点头,泣不成声。
叶云牵着陆小青的手拉开门走出了一意崖,身后的铜门在合上的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苍青的崖壁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师尊!”陆小青发出了一声悲鸣,她扑在了原本铜门所在的地方,可是手中感觉的确实是粗糙的岩壁,铜门消失了,无尘将一意崖封闭起来了。
苍青的崖壁就好像将一意崖洞府和外面隔绝成了两个世界,毫无缝隙的岩石就像是突然间把里面的一切都淹没了、吞尽了。陆小青的心里生起了一阵恐慌,她突然不能确定无尘到底是不是真的会在百年后出来,或者其实那会是个太过美好的谎言,其实那扇门再也不会出现了,她的师尊再也不会从那扇门后走出来了。
桃子蹲在悬崖前的平台上看风景,旁的有一棵歪歪扭扭的桃树,也不知道多少年月了,桃子坐在树下,正在看远处的风景。听见了身后的动静桃子回过头来看,正看见小青扑在崖壁上一脸哀伤。叶云抱着陆小青肩膀上手上的衣袖垂了下来,露出了手腕上的红色纹路。
看小青这样伤感桃子有些不自在地把两片叶子和在一起搓了搓,它是存了心要误导小青的,否则以小青现在这样的状态恐怕就算是把无尘气得呕吐血了也没办法拿定主意。现在的结果桃子很满意,原来它给守静做了担保的,现在它对守静是彻底失望了,还好叶云是好孩子,而且嫁谁不是嫁呢?过个十几二十年的,夫妻各自挖了个山洞,还不是闭个十几上百年的关,到时候出来了谁还记得爱的是谁呢。桃子早就脱了七情六欲,所以它只会凭着对错来做事,而不是感情。
“无尘真的不会死的,你可记得我什么时候说过无尘会死的?”桃子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向陆小青保证了,现在它有些后悔骗陆小青了,现在小青就是守在一意崖上不肯离开,愁得桃子要把自己身上的绒毛都揉掉了。
陆小青看着光秃秃的岩壁,心中已经信了桃子的话,但是她就是不想离去,就好像一直站在这里,她就能躲避将要到来的一切一样。她转身靠在岩壁上,她不敢去看叶云,她甚至想要像师尊一样,直接找个远离人烟的地方挖个山洞,闭关个百年,或者索性闭关一辈子,躲开这世间所有的烦忧和愁绪。
她歪了歪头看了西落的斜阳,血色的光溢在碧青色的重峦叠嶂之上,刺目的阳光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往悬崖外倒去,她感觉自己身子被扯了一下,然后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红的光黑的影子在她的眼前交织着舞成了一团,又化成了一团在黑暗中炸开的金粉,慢慢地,她重新看见了整个世界,看见了叶云焦虑的脸,“你感觉怎么样?”叶云问道。
陆小青感觉舌头有些麻木,她模糊地说道:“还好。”
“你生病了,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叶云说道。
陆小青无力地点了点头,叶云将她一把抱起,化成一道轻烟往闲情斋飞去。
叶云第二天就将无尘的信交给了木掌门,木掌门看过后十分惊喜,他原本就满打满算着要借由叶云和陆小青联姻来整合朝阳峰和浮碧峰的声望和势力,结果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大魔头,偏偏陆小青与那林守静竟然情投意合,他原以为两峰联姻已经打水漂了,没想到叶云真的有本事逼走林守静。这可真乐得木掌门喜上眉梢,大大地夸了叶云一通,还扬言要办一场盛大的婚宴来庆祝这件事情。
第360章 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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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你也不需要太操心了,为师必定会帮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你到时候好好地当你的新郎官,好好和小青培养感情就好了,这次的婚礼一定会热热闹闹的。”木掌门得意地捋了捋胡须,该发请柬的人选已经一个个在心里头跑了一遍,连叶云告辞的时候他都有些乐得心不在焉。
几千年了,浮碧峰和朝阳峰虽然同属剑门,但是浮碧峰在声望之上一直都压着本该是剑门之首的朝阳峰一头,朝阳峰管不了浮碧峰这都已经成了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如今两峰联姻,正是朝阳峰重新将浮碧峰收归统治体系的一个重大的里程碑,而这可是发生在他执掌剑门期间的大喜事,那将会是他政绩上光辉的一笔。
“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木掌门口中念叨着,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看不出来叶云竟然能够在这一件事情上大胜林守静,一想到大名鼎鼎的林守静为了求娶陆小青不得不在剑门上做了几个月的苦功,结果最后居然还是一败涂地空手而归,木掌门心里不由得一阵舒坦。
对!他还要写一张请帖给那个林守静,镶金的。
如果叶云在这里一定会阻止木掌门这样做,不过他已经离开了,所以没能阻止木掌门这次疯狂的行为。
前一夜从一意崖回了闲情斋之后陆小青才知道自己生病了,她烧得脸都通红,这场病虽然和燃命灯险些烧尽她的生命有关,但是守静突然离去的打击或许才是让她突然病倒的主要原因。
她病得来势汹汹,一整夜都在迷糊中说着胡话,叶云一整夜地牵着她的手,听她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一整夜。
这是第二天桃子告诉小青的,她在天微微亮的时候醒来的,那时候叶云坐在她的床头,她没有睁眼,一直躺到了他离开。
桃子看着陆小青,叹了口气,说道:“你可长点心吧,还记着那个人做什么呢?”
陆小青低下了头,她忘不了呀,若是这些爱恨说忘就能忘,又何苦人间有白头。守静……她本不爱他的,现在看来他或许也并不爱她,可既然不爱,他却为何来撩动她的心弦、千里万里地追着她跑,抱着她向她诉说那些动心的情话?那样的爱火热得要烧起来了,她信了他,捧了心给他,却被那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她的心死啦,埋在了他那里。这一捧灰他有没有带着珍藏着小青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他把她那颗死掉的心带走了,再也不还回来了。
对于叶云,陆小青感到愧疚和心疼,从大草原穿越了大半个大陆,他们结伴来到了玉瑶仙岛。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她对叶云同样怀有深刻的情感,那些情感是在时间里沉淀出来的。那些积累的情感本该顺利成章成为爱,但是在陆小青最深爱的时候突然受到了这样大的惊吓,她怎么还能鼓起爱的勇气呢?
但是他们却成亲了。
如果叶云对她并不抱有爱情,或许他们可以若无其事地在余生延续一段等同于友情的婚姻。但是陆小青知道叶云的心中藏有一份怎样沉重的爱情,他爱她,爱到刻进骨子里去了。她不知道这份爱是在什么时候萌芽的,但是在她发觉的时候那份爱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她无法遮住自己眼睛、堵住自己的耳朵告诉自己那份爱不存在,她已经看见了、她已经听见了,这份爱已无法改变。
她受了那样重的伤,伤到这一辈子都会对爱害怕,偏偏现在叶云却那样爱她。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情伤的伤痛,又怎么忍心将这份痛苦加诸于叶云的身上?
但是她已经做了,她不知道过去的一个晚上叶云是怎么度过的,但她能想象出叶云心中所受的烈火煎熬。叶云那样完美,就连萧家少主萧红衣也垂青于他,如果不是爱上她,叶云本不该受到这样的伤害。他本该是剑门护卫军的统帅,又是剑门未来的掌门,他的前途不可限量,多少女孩子爱上他的容颜,这样的叶云本该值得比她更好的女子。
陆小青垂下了头,她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那里有一圈血色的花纹,很漂亮、漂亮得哀伤。
桃子注意到了陆小青在看手腕上的花纹,立刻就来了精神了,它挥了挥叶子说道:“这可是好东西。血玉只产于南极仙山之中,南极仙山那可是非常遥远的地方,从玄武大陆的最南端过去,也需要跨越三个月的无尽海,寻常修士飞都不一定能飞过去,更别提海里那些杂七杂八的大海妖了,就算是现在的鲲鹏船,那飞一半也得掉海里喂海妖去。也不知道无尘什么时候挖了一个回来,还雕成了这两个玉镯子。我猜其中一只肯定是想留给无有他师姐的,不过无有他师姐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估摸着无尘也觉得自己左右手都带不太好意思,所以就一直放到现在了。没想到他连这一对镯子都给你了,想来或许是他心中也放下了吧。不过这样也看得出来他很中意叶云的,要是换成守静,估计给块石头就意思过去了。”陆小青的眼神暗了暗,桃子立刻意识到自己提到了不该提的人,他闭上了嘴不再言语了。
庭院外的柴扉响了一下,桃子往窗子外看了看,对陆小青说道:“叶云来了,他掏心挖肺地对你好,你可别再伤人家啦。我该走了,你们好好聊。”不等小青回答,桃子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一溜烟跑出门去了。陆小青还能听见桃子对叶云的招呼声:“小青醒了,我回去看看我的桃树,这里就交给你了。”
叶云朗声答应,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朝气,又好像带着笑意。他走到了门口,并没有马上进来,他站在门外看着陆小青,他的脸上带着微笑,灰色的眼中依旧明亮,光照在他的身上,明亮得就好像在这一刻全世界的阳光突然只照着他一人一样。
“你醒了。”叶云笑着说道,他走了进来。
第361章 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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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青下意识地用手指尖捻着垂在手中的一缕头发,她低了低头,应了一声是的。末了她觉得自己的回答似乎有些过于冷淡,又抬头对叶云笑了笑,问道:“你刚从朝阳峰回来?”
叶云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虽然最近局势紧张,不过婚礼还是要办的,我过去向掌门师父禀报了这件事,可惜你没有看见师父的表情,你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