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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裴缙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道:“小伤口,只不过流了点血。”
“车里有药箱吗”希蓉问道。
锃黑的轿车平稳地驶出国雅学院,裴缙不在意地说道:“没关系,回到家里再包扎。”
“绷带创口贴也没有吗”希蓉继续问道。
“没有”,裴缙回道,觉得冷硬,又加上了句:“你别担心。”
闻着车中越加浓烈的血腥味,希蓉又怎能不担心。她在身上找了找,然后将系在颈中的白色绒线围巾解了下来,说道:“你拿这个系在伤口上吧,好歹别让它继续流血。”
平稳行驶中的轿车猛然一慢,裴缙稳下心神,将车缓缓停在路边,然后接过了那条还带着体温的白色绒线围巾。
围巾松软异常,裴缙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旁边这个人缓缓捏住了,舒服地让他想要叹息。
在此之前,他根本想不到,这个女人对他有如此大的影响,也从不知道,会有一个人仅仅用一句话就能让他感觉如此熨帖。
“谢谢”,他一边将那条还带着体温的围巾绕过后颈轻轻系上一边说道。
希蓉看到白色的围巾上并没有殷出血迹,心情也缓缓放松了些。
“该说谢谢的是我”,她轻叹道,“你为什么会帮我”
裴缙将车子继续平稳地开出,听到她的问话,平静的眸色有了波动,好久才回道:“之前,对不起,是我先入为主了。”
他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如此诚恳道歉的一天。
希蓉不在意地笑道:“人都有这样的通病,要不怎么有一个成语叫疏不间亲”
“我跟她远称不上亲。”裴缙极快而又面色平静地说道。
弥漫着一股极淡而又有些沉厚的好闻味道的车厢内有一瞬间的静默。
“你要带我去哪里”希蓉突然问道。
裴缙的神情很明显地一个怔忪,看到网上闹起来时,他只想到学校那种地方很不安全,但是她会听自己的跟自己走吗
“玉宋玉依的粉丝已经被她挑起了情绪,学校里你不能再待”,他说道:“我在绿柳区有一套公寓,你先住那里,可以吗”
希蓉没有立时回答,裴缙看着她静静垂着的睫毛,内心竟莫名地感到一阵紧张。
希蓉却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刚才若不是这个人及时赶到,现在流血的人说不定就是她了,而自己确实除了学校宿舍没有地方可去。
中午时他们还没有到御菜馆,谢舆就接到了他母亲的电话,竟是他的父亲在讲台上讲课时突然晕倒了,送到医院就直接进了重症监护,情况很是危急。
谢舆的父亲是一所大学中的音乐教授,母亲则是一名自由画家,他是家中独子,和父母的感情向来很好。而谢舆之所以会来到h国发展事业,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谢父正是h国人,从谢舆懂事起,就时常在父亲的讲述中了解了h国。
谢父也经常说,待哪天退休了,便落叶归根回到h国。
谢舆一方面出于本身对h国的向往,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父亲时常念叨着要在h国度过晚年,他这才大学一毕业,便跟父母说要回h国发展事业。
而这一回来,便是六七年,跟父母每年也只见一两次。国自由教育环境中长大的谢舆,也从没觉得思念过父母。
但是当听到母亲说父亲突然晕倒在讲台的那一刻,谢舆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恐慌。
可又考虑到蓉蓉,以他在这些年沉浮娱乐圈的经验,谢舆知道,事情不会随着案件的判决就这样沉寂下去。国。
希蓉当然没有答应。她完全不能想象在自己占理的情况下,裴氏能放出什么后招。再者她过两天就开始考试了,且那边病重危急的是谢舆的父母,她凭什么跟着谢舆过去啊
段南风见谢舆的车无缘无故停在半路,下去敲开车门,听了事情情况,更不可能赞同希蓉离开。
“若出了什么事,你能护住蓉蓉吗”谢舆焦急的神情中透着几分冷冽。
“你放心,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就挡在蓉蓉前面。”段南风保证。
“阿舆,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就算真的出什么事,我也能自保的。”希蓉也说道:“你不用担心我,还是快点去机场吧,也不知道伯父那里情况怎么样了。”
谢舆犹豫了片刻,便交代道:“段少,这两天最好一直跟着蓉蓉。蓉蓉,我通知方哥,有什么事你就给他打电话。”
几个小时前谢舆的话还在耳边,希蓉心中微有些犹豫,毕竟她跟这个人不熟,而自己胜诉,也影响到了他的利益。
可是,说起来,她跟方涧也不算熟。而这个人在事情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学校,还帮她挡了血光之灾
看出她的犹豫,裴缙想了想说道:“煽动粉丝完全是宋玉依的个人作为,跟裴氏和星际没有丝毫关系。我是想帮你的就当是对那天的话道歉。”
希蓉点了点头,“好吧,我确实没地方可去。”
既然裴氏家主已经出面了,她也没必要将方涧牵扯进来。
得到她的肯定答案,他的瞳仁中瞬间就晕染出了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我保证,三天之内把这件事情解决。”裴缙说道,冷漠的语调中带着几许轻快。
“嗯,谢谢。”希蓉说道,眼睛看向窗外,疑惑地皱起眉,她指着左边的一脸白色商务车道:“那辆车,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商务车灰褐色的玻璃窗半降,朝外伸着一个黑洞洞的摄影筒。
裴缙眼中笑意更浓,他将车驶出国雅学院没有多久,这辆车就缀在了后面,只是在不知道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的情况下他不好将车加速罢了,这时便说道:“坐稳了。”
他的话音刚落,黑色的轿车往旁边一侧便擦着前面的香槟色轿车疾驶出去。
十几分钟后,车子平稳地滑进了一个环境清幽、鸟鸣时起的小区内。
将车停放在车库,裴缙下车给希蓉开了车门。
担心希蓉因为处于陌生环境而不安,他刚打开车门就对她解释道:“这个小区的治安很好,防卫也很森严,不是这里住户根本进不了,你住在这里大可以放心。”
察觉到他的劝慰之意,希蓉微笑着点了点头。
见她如此从容,裴缙反而有些尴尬了,有些生硬地道:“那你跟我过来吧。”
希蓉稍落后于男人一两步,想起他刚才略微尴尬的神情,不禁有些好笑,有些感叹。真是人生如梦,好像前一刻,她还跟这个人在茶楼包厢内针锋相对呢,现在却又受到了他的帮助。
打开房门,裴缙让希蓉先进去,随后将门关上。
房间很干净,但却没有人居住的气息。
“我给你倒杯水。”看到她打量房间,裴缙又莫名地产生一种紧张感。
男人大步去倒水,倒给了希蓉一种去别人家做客的感觉,而不是避难来了。
她看向他的方向,说道:“不用了”,然而话音却在看到因为他弯腰而露出来的一片血红时戛然而止。
希蓉快步走到裴缙跟前。
裴缙要直起身就被她一下子按住肩膀,只听到离耳朵很近的地方有一个声音焦急地道:“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你都没感觉吗头晕吗”
在裴缙的生命中,几乎没有人对他用过如此严厉的语气,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却如被煦阳普照。
“并不头晕”,他低沉道:“你别着急,我这就打电话通知医生过来。”
希蓉这才发现他微曲着腰站在她面前的尴尬姿势,忙拉着他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流这么多血,你还是坐在这里别动了,电话我来拨吧。”她说着将他按坐下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水杯,接着又小心翼翼地将绕在他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
希蓉转到他背后看了看,浓黑顺服的头发此时一片濡湿。不过看样子却是不流了,她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希蓉根本没有看见被裴缙挡下的是什么东西,一路上也没见他神情有什么不对,哪里知道他这头被砸的这么狠。
“还疼吗”下意识地她就问出了口。
裴缙全身的肌肉都有些僵直,双肩出尤甚,此时也是生硬地回道:“不疼。”
希蓉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怎么着人家这伤都是因为自己才到头上的,自己还问疼不疼“那个,我拨电话吧,你说号码。”她知道裴缙刚才说的叫医生绝对不是打120,像裴家这样的家庭,一般都有专用医生的。
裴缙也察觉到刚才话语中的生硬,眉头微皱,尽量放松语气道:“我没事,打个电话还是可以的。”
说着便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淡淡地吩咐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这里有酒精吗”希蓉放下手机说道:“我先帮你把伤口清理一下吧。”
裴缙内心微微挣扎,然后起身从一个房间内拿出了个医疗箱。
曹医生气喘吁吁地赶到家主在绿柳区的住处,也没顾上敲门,一把将门推开,然后就看到了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家主,以及一个正半垂着头在家主身后忙碌着的女子。
“家主”曹医生满心的着急都被惊诧取代,他咽了口唾沫问道:“您,伤到脑袋了”
“嗯”,裴缙音色冷漠:“小伤口,你过来处理一下。”
希蓉适时地退开在一边,“我已经把伤口清洗好了,不过有点大,还在渗血,你帮他缝两针吧。”
裴缙看到了她还在微微发抖的手,不由出声安慰道:“没事,别怕。”
“哎”,曹医生忙应了,手提着医疗箱快步走了过去,心里却直念叨,这可真是铁树开花了,这冷心人也会安慰人
不过当曹医生看到家主的伤口,以及旁边地板上的那条有一片像在血里浸过的白色围巾时,他不由得抽了口冷气。
“家主,您现在是裴氏的家主了,还是公众人物,出门时怎么能忘了带裴十一他们几个您流这么多血,若被小姐”曹医生接下来的话在一声极不耐烦的咳嗽中咽了下去。
他算是裴家的老人了,看到家主流这么多血,是真的心疼了。不过认真说起来,他毕竟受雇于裴家,家主不高兴,他就不能再多说。
曹医生手脚麻利,不过十几分钟,就给裴缙处理好了伤口,走之前又交代道:“家主,您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注意着,最好侧着睡别压到伤口了。对了,伤口上面的头发我剪了一些,您待伤口好了最好再让李设计给整整。”
裴缙点头,表示清楚。
曹医生又对希蓉道:“晚上你最好别睡,帮家主注意着,别”
裴缙看向曹医生的眼光变得极冷,他说道:“曹庆,你话太多了。”
见到家主这个眼神,曹医生便知道自己犯了家主的忌讳。难道这个女人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是家主养在外面的
也不敢再看那个女人一眼,曹医生硬着头皮又嘱咐了句“注意别吃辛辣油腻的食物”便逃也似地带上门离开了。
裴缙担心刚才曹庆的话让她反感,正想转圜两句,这时却听她说道:“晚上我可以看着你,伤口正在后脑勺,确实容易被压倒。”
裴缙禁不住勾了勾唇,“没关系,我睡相很好,不会压到的。”
希蓉拿出手机看了看表,已经下午五点多